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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二页·置行池

    为了方便以后行动,白鸿雪利用自己的特权,在学校系统里真的注册了一个“超自然现象研究部”。在填写部长名字的时候,也确确实实把“苏黍离”的名字写了上去。

    不出白鸿雪所料,系统里果然没有苏黍离的学籍,甚至没有任何与她相关的信息。白鸿雪也不想委托莲去动用源代码查一查苏黍离的资料了,因为那估计没什么意义。

    把苏黍离支开,其实还有另外一层目的——白鸿雪敲了敲心理咨询室的门,和柯睿思打了个招呼。

    向柯睿思讲了自己所知的一切,白鸿雪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的说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那天我们见到的是正在释放情绪的苏黍离。”

    柯睿思点了点头:“有意思——没想到这座平平无奇的学校里还能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神秘学可真是非同凡响啊,简直就和小说中的魔幻情节一样令人惊奇。”

    在异世界见过大风大浪的白鸿雪鄙夷的说道:“只不过是装神弄鬼而已——你说这一系列‘怪谈’的背后没有一个阴谋,我从心眼里是不信的。”

    “或许真的只是学生的大量负面情绪所诞生的灾厄呢。”柯睿思眯着眼:“毕竟你我都知道——情绪,或者说灵魂,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怎样都好——谁敢动我的学生,我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白鸿雪站起身来:“我一会还有课,这就上课去了。”

    “和平市政府真的该普及一下学生的心理健康教育了。”柯睿思用一股嘲讽的语调说道:“以后干脆给每对夫妻都开设一门‘父母课’得了,不及格的不允许他们生育,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们这些教育工作者的担子会轻很多呢。”

    “呵,这些事反正也轮不到你我操心。”

    “谁说不是呢——啊对了,等一下。”柯睿思叫住了正要推门离开的白鸿雪:“作为心理教师,关注学生的心理健康是我的本职工作——即使我才上任第二天。”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我的意思是——老白,不如我们像以前那样比试一次?”柯睿思把双手放在桌面上,眼神中是锐利的光芒:“看看谁对人心的把握更加精准,看看谁才是拯救误入歧途之人的医师?”

    白鸿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必胜的比试——我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大门关上,白鸿雪的声音却仍在房间内回荡:“就让我们看看——谁才能真正的洞察人心吧。”

    拿起桌面上的资料,柯睿思一边喝了口咖啡一边喃喃念道:“许天南吗……”

    等到三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放学后的社团时间了。

    白星雨把《怪谈大全》推到白鸿雪的眼前:“根据我的打听,在学生中流传较广的且能与上面的信息匹配的,只有这七个怪谈。”

    “根据传闻——很多人甚至亲眼目睹了怪谈的发生。”白星雨指了指上面的文字:“我们应该快点行动了——如果这些怪谈实质化到能取人性命的地步,那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那就一个个来解决吧。”白鸿雪看向许天南名字对应的怪谈:“尽管交给我吧——这小小的怪谈可伤不到我。”

    【《怪谈大全》第二页·置行池】:

    坐落于六中校园边角的小池塘,无数学生将此地当作许愿池,向荷花的根部投入一枚枚硬币祈求好运——无人知晓的是,在雨雾弥漫的天气里,这里将会夺走人的愿望。

    据说那是浓雾弥漫的一天,在雾中,有两个想去摘荷花的大胆学生走到了小池塘旁。

    雾气像是水,伸手不见五指。

    “这池塘有这么大吗?”一个学生有些害怕的问到。

    “你管这么多干嘛。这么大雾,什么也看不清,赶紧摘完回去了。”另一个学生如此催促到。

    二人脱下鞋,走进池塘不深的水中。冰冷的水流滑腻腻的触碰着他们的脚心,硬邦邦的硬币微微有些硌人。阴冷的感觉爬上二人的脊背,像是毒蛇一样伏在背上。

    二人摘下莲花,正当他们要上岸穿鞋的那一刻,带着鱼腥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留下,然后离开——”

    以为是学校老师的他们吓坏了,赶忙穿鞋逃跑——什么也没留下。

    最后,他们的尸体被人在小池塘中发现。人们惊异于这只能淹没脚背的小池塘是如何溺死两名高中生的,只是无人知晓这二人经历的一切。

    留下,离开——这便是【置行池】。

    “不留下点什么就要留下生命吗——还真是怪谈的常用套路呢。”白鸿雪毫不留情的吐槽。

    苏黍离微微摇了摇头:“或许没有这么简单——我们还听到了更加惊悚的版本。但这个怪谈的核心确实是【留下】。”

    白鸿雪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去实地看看吧——让我看看这所谓的【置行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三人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几乎越过了大半个六中的校园才走到小池塘。

    几朵残荷破败的留在水面上,直径不过十米的小池塘就这样静静躺在地面上,铺着瓷砖的池底零零散散的扔着几枚硬币。这里的水真的很浅,浅到让人怀疑里面的荷花是怎么长出来的。

    ……

    “你喜欢喝什么——橙汁,茶还是咖啡?”柯睿思坐在自己的转椅上,从本该放文件的抽屉里拿出一瓶瓶饮料:“如果你非要酒的话,只要不向学校举报我自己改了个冰箱的话,也不是不能给你。”

    一向开朗活泼的许天南此刻有些阴沉,她挤出一个笑容:“不了,喝不进去,还是有机会再喝吧。”

    “没必要这么严肃。”柯睿思转着手上的笔:“这里又不是什么压抑的地方——你完全可以更放松一点。如果想不到要说什么的话,随便说些什么都可以——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找到帮助你的方式,这就是我的工作。”

    在自家班主任白鸿雪的推荐下,许天南试着来到了心理咨询室。

    但这位心理老师看上去或许就不像什么成熟稳重的人——像这样的人讲述的一切黑暗,真的能得到回应吗?

    “实在不行的话——可以给我讲讲你那位班主任的事情哦。”柯睿思笑了笑:“我们两个可是十年的老同学,甚至大学还分到了同一间寝室。”

    “啊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也是六中毕业的学生。”柯睿思抿了一口咖啡:“现在的那位王校长,说来还是我的老师呢。”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这个老学长,愿意相信你的班主任的话,不如把你的故事向我讲讲。”柯睿思眯了眯眼:“听我说,我会认真听的哦。”

    许天南只觉得脑袋有点晕沉沉的,脑海中无数的思绪像是火花一样爆发,闪亮而后消失。

    “我是个懦弱的人。”许天南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把一切都说出来。

    或许我确实有那么一些才华——所以才能在六中进入尖子班。但我很清楚,那里一点都不适合我。

    没什么人欺负我,也没什么人对我恶言相向——一切的一切,也许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我不是不喜欢学习,我可能只是不喜欢考试而已。

    我有时总会幻想,幻想自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特殊之人——但现实却清清楚楚的告诉了我,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漫无目的参加考试,迷迷茫茫走向大学,懵懵懂懂找个“好工作”——我厌倦这样平凡的人生。

    所谓的分数,它真的能评定人的一切能力吗?

    我不知道答案。

    所以,我做出了自己最大胆的决定,我离开了别人挤破头都想进去的尖子班,“自甘堕落”到了一个普通的班级。

    “你必须给我留下。”那天,母亲如此对我说到。

    我最终违背了她的话语,选择了离开。

    以前,她是不是也无数次让我留下过呢?

    当我向往春风秋月的时候,她让我留在了狭小的房间里。

    当我思念远方友人的时候,她让我留在了逼仄的书桌前。

    不留下什么,真的就无法前行吗?

    我也不知道答案。

    来到了普通的班级里,我悲惨的发现——或许,还是留下更好。

    说到底,我根本不知道——所谓特殊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我不知道连一声拒绝都不敢说出来的我配不配的上我所向往的光辉未来啊!我不知道我要到底怎样,才能填补我内心那不断扩增的空洞啊!

    这世界怎么就这么不讲常理呢?这世界怎么就这么荒谬可笑呢?

    没人理解我,没人支持我——他们只是一遍遍的要求我留下,留下我能留下的一切,直到最后连“我”本身都要留下。

    许天南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我来到这世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父母以叛逆指责于我,同学以狂傲强加于我——可我,只是想知道,想找到不留下些什么就能走下去的办法啊,只是想成为特殊的人啊,只是——只是——只是想找到什么,填上内心无限的空虚啊!”

    许天南的脸上是不知如何形容的悲伤表情:“我总是在成为他人所期待的‘我’,可我,也是想成为自己的啊!可我,却连那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已经留下太多了,多到我已经凑不齐完整的自我了。”

    许天南凄婉一笑:“而我——现在就连以死相争的方法都不再拥有了,我已经把我的生命,都留给某位月光下的白衣怪盗了。”

    ……

    天色渐渐归于黑暗,正当白鸿雪三人想要回去的时候,白鸿雪看见了——那铺天盖地的亮紫云朵。

    浓雾不知何时从三人的身边涌起,很快就遮挡住了所有视野。

    “抓紧我的手。”白鸿雪带着二人向前走了三五米。

    三人仍在水中。

    不用说也知道——怪谈【置行池】此刻实质化于眼前。

    ……

    许天南和柯睿思聊了相当长时间,以至于从心理咨询室出来之后,天都已经相当黑了。

    早已超过了归家的期限,看着手机上几十个的未接电话,许天南随手把手机塞到口袋里,而后吹着口哨向与大门相反的方向走去。

    或许这次过后——连这点自由活动的时间也都要留下吧。

    许天南就这样沉浸在怡人的夜色中,沉醉在迷人的夜风里。

    不知不觉,她就已经走到了校园角落的小池塘附近。

    迷雾不知何时从身边涌起,眼前的视野渐渐缩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许天南却并没有太过害怕——毕竟这里是六中校园,再怎么看不见自己也还是能走出去的。

    走着走着,脚边开始变得湿润起来,许天南低头一看——自己已经不知何时走入了小池塘里面了。

    那么,只要向身后走,就能走回到原来的道路吧。

    吹着口哨,许天南开始返回。

    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了些,许天南已经能看到小池塘的岸边了。

    就当许天南抬脚刚要上岸的那一刻——原本就在脚下的岸边向后退了两步,许天南的脚不偏不倚的踩在了水里。

    带着鱼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留下,然后离开——”

    许天南没有理会,她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向前走。

    岸边再次退了几步。

    许天南没有理会耳边的声音,继续不紧不慢的走向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岸边。

    真是像极了我的人生啊——许天南再次踩了水里。

    于是,她生气了。

    摘下自己脚上已经湿透的鞋子,许天南把还在滴着水的鞋向着雾中声音的来源扔了过去:

    “我已经把一切都留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许天南大吼一声,用更大的力气把另一只鞋也向着雾中扔了过去。

    这次,许天南踩在了岸上。

    正当她想要离开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拉力突然从脚踝处传来。

    许天南一个重心不稳,砰当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脸部和大地来了次亲密接触。

    湿滑黏韧的触手从池塘中如水草般冒出来,缠住了许天南的另一只脚踝。

    许天南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刚刚猛摔了一下整个人还处于眩晕状态的她又哪里是这触手的对手。

    很快,触手就把许天南整个人拉到了水里。

    冰冷的水亲吻着许天南的脸庞,让她不禁想要抬头呼吸空气。

    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许天南面朝下压在了这浅浅的水里,在触手强大的力量下,许天南连移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冰冷浑浊的水火辣辣的从鼻孔灌入气管,许天南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是那么的沉重与痛苦。

    这就是窒息的感觉吗……许天南的意识都在缺氧下开始变得模糊。

    就在许天南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一声洪亮的暴喝传入她的耳朵:“TM的,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动我的学生?!”

    白鸿雪一拳把死死压制许天南的触手打飞出去,而后又是一脚把所有触手踢成碎渣——头上还挂着许天南的一只鞋。

    这一定是在做梦——这是许天南晕过去前的最后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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