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页·镜中我
保科宁宁的事情上，算是柯睿思毫无争议的胜利。
本来领先的白鸿雪现在又和柯睿思回到了同一起点——这让白鸿雪明白，自己必须另辟蹊径了，不能单纯只依靠怪盗SIN的力量。
于是现在，三人都将目光聚集于下一个怪谈——【《怪谈大全》第四页·镜中我】：
六中有很多面镜子。
在这数不清的镜子中，有一扇特殊的魔镜。
无论是何等人站在它前面——镜中都会映射出那人最向往的自我。
两个有些自卑的学生在校园中四处寻觅，终于，他们在一个无人拜访的角落里找到了一面满是灰尘的镜子。
镜中倒映出帅气的模样，让二人有些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脸庞。而当二人从镜子旁离开时，他们的面容似乎渐渐向镜中完美的容貌靠近了些。
二人开始变得孤僻起来，不敢面对除那面镜子之外一切能映照出自己模样的存在——与镜中的【自我】相比，身处镜外的他们是那么的丑陋与卑微。
他们一次次的走到镜前，期待着每一次从镜子前离开自己都能向镜中的自我更进一步。
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异常。
人们跟随着他们找到了那面镜子。
带着古朴花纹的魔镜中，是曾经丑陋的二人，他们呼喊着、挣扎着、绝望的拍打着玻璃，但都无济于事——因为他们只是镜中的倒影，只要“自己”离开镜子便会彻底消失。
而在镜外，变得完美的二人低着头痴痴的笑着——嘴角格外扬得高。
人们打碎了那面镜子——但无论大小，镜子总能折射出自我的倒影。
白鸿雪不屑的吐槽道：“各种各样奇异的镜子——算是怪谈故事集的作者们经久不衰的创作素材了吧。”
白星雨又重头读了一遍【镜中我】的描述：“看来这篇怪谈最重要的是【自我】和【倒影】呢。”
苏黍离点了点头：“对自我的厌弃算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心里最容易产生的不好念头——少年们总是心中怀着远方，却总是一次次被自我的躯壳束缚，怎能不对此心有厌恶呢。”
“如果这份怪谈化为现实的话——恐怕会影响到很多同学。”苏黍离担忧的说到。
白鸿雪自信的说道：“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就让我们来解决这份怪谈吧。”
话音落下，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页尾的名字上——【洛天成】。
“对这个名字——我似乎略有耳闻。”白鸿雪作为班主任，对高二年级中不是己班的出名学生也有所了解。
“他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我丝毫不感到意外。”白鸿雪仔细思考了一下：“但要解决这件事——还挺麻烦的。”
白星雨点了点头：“我也听说过他——老哥说的真是丝毫不差。”
只有苏黍离不解的歪了歪头。
白鸿雪指着洛天成的名字说道：“洛天成，整个高二年级公认的最古怪的学生——老师不喜欢他，因为他成日上课睡觉，仿佛他就是怠惰本身的代名词；同学不包容他，因为他莽莽撞撞而榆木脑袋；家长不认可他，因为他曾经也是令人自豪的骄傲，如今却自我堕落。”
白星雨从学生的细致角度补充道：“洛天成可以说在校学生会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学习部查自习时会无视他的睡觉，艺体部查两操时会无视他的不规范动作，生活部查卫生时会忽略他桌子上的凌乱不堪。”
“洛天成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到来的怪胎，几乎所有人都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在他不知的地方将他当作谈资笑料。”白鸿雪略带着些同情说到。
“学校的门卫会将那个雨天一骑上车就摔下来而后再次骑上车的木头脑袋当作笑料讲给他人，同班的同学会怂恿不知人情世故的他去出丑搞笑，就连与他素不相识的学生都会将他曾经上课向老师申请上厕所——最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事情当作笑谈。”白星雨作为白家大小姐，言辞上已经相当委婉含蓄了。但即使如此，也掩饰不了洛天成在他人眼中是个古怪至极的怪人的事实。
“而让一切更差的是所有人对他的视而不见——没人愿意与他交谈，没人愿意手把手教他什么才是合群，没人愿意走上台前为他分担些什么。”白鸿雪叹了口气：“人们总是需要一个笑柄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苏黍离已经快要泪眼汪汪了：“这……这都是真的吗……大家怎么能……如此过分……”
白星雨轻轻点了点头：“我们的叙述可能还有不全之处，因为我们只是听说过他的事情而已——对待与自己不同的异类与怪物，人们下意识就会选择排斥，这是人之常情。”
“这世界对不合群的存在从来都不友好。”白鸿雪对一切做出总结：“孤独一旦开始——便是不幸，便是罪过。”
苏黍离看着第三页页尾那紫色的名字，坚定的说道：“我们要想办法帮帮他！”
视通万里的白鸿雪露出一丝微笑：“或许现在——某个好心的人就已经在伸出援手了。”
心理咨询室中，正在为洛天成梳理问题的柯睿思打了个喷嚏。
柯睿思倒不是和白鸿雪一样未卜先知——他只是认真的在履行自己作为心理教师的职责，发现有问题需要解决的学生，而后慷慨的伸出援手。
洛天成的恶名——柯睿思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需要花费这么多力气才能真正见到他。
洛天成长得相当不出众，但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引人注目——而是另一种意义的让人在意。
剃着寸头的圆溜溜的头上有那么一两块伤疤，像是影视剧中黑社会老大容貌的脸上满是横肉，让人看着就不想与他友善相处。不高的身材略微有些圆滚，佝偻着背上穿着的是满是笔痕水渍的破烂烂校服——看上去仿佛浑身就散发着一股恶臭一样。
这样的形象——怎能不让人在意呢？
但据柯睿思所知——在来到六中之前的洛天成，是学习成绩相当优异的优等生，是品德兼优的同学榜样，更是家长逢人便提的骄傲。
柯睿思也看过那时洛天成的照片——虽然说不上多么清秀，但绝不是现在这副邋遢的模样。
人们嘴上总是说着不会以貌取人，说着自己会是一视同仁，但这个世界上向来是谎言占据上风。
柯睿思的心理辅导不怎么成功——洛天成虽然会回答他的问题，但却对他问题的理解有相当的偏差，总是答非所问、问东答西。
最令柯睿思感到无能为力的，是洛天成并非有意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真的很难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
心理医生最锋利的武器，在洛天成的面前似乎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不过想想也是——洛天成连搭载了虚拟网络的手机都用不好，心理辅导这种存在，对他来说还是太过时髦了。
也难怪他的外号了有一句叫做“一百年前的怪人”。
于是，心理辅导最终草草结束。
柯睿思揉着太阳穴，思考着如何处理洛天成的问题——关键在于要先知道他的问题。
而走出心理咨询室的洛天成——进入了白鸿雪的视线。
同样考虑到方便的问题，白鸿雪这次也只带上了苏黍离，因为没人知道【镜中我】的真身到底是哪一面镜子，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实质化。
手握在《怪谈大全》上，白鸿雪看到了洛天成背后——那如同一条蜿蜒长河的无数蝴蝶。
洛天成一步步向着班级走去，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两双视线。
明明和其他学生一样走在走廊上，但洛天成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孤独到与一切都割裂开来。
看着那欢声笑语，洛天成不禁想起曾经的自己——那时的自己或许身边也有这样的声音围绕，但他已经记不得那是什么时候了。
洛天成一直都不理解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在做自己，在做自己认为要做的事情。
他知道人们在排斥他，他知道人们在笑话他，他知道人们在恐惧他，洛天成那无法满足的颅腔内藏着的是像怪物一样的劣等感。
——我说啊，你们人类到底是什么存在呢？
看着班级内部谈笑风生的同学，洛天成背起自己样式老旧的巨大书包慢吞吞的向门口走去。
因从来不碰网络只会学习被排斥，因总是在说错话总是在惹怒别人被排斥，因每天都要背书包把所有书都带回家被排斥——人类未免也太不讲理了些。
洛天成知道什么是众人印象中的“幸福”，但他却从不觉得自己不幸福。
对于爱也好救赎也罢，温柔之类的存在也不过是空谈而已——他不明白这都是什么，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的。
听到他人的嘲讽心中就会隐隐作痛，这只是防卫本能而已啊。
看着眼前的那面镜子，镜中映照出的丑陋自我让洛天成不禁如此想到：
我什么都没有搞错啊，我一开始就什么都没错啊。
你们人类的所有，友谊也好爱也罢，怎样都无所谓啊。
现在的我，被当作垃圾一样的定义着，怀抱着的也不过是垃圾的念头而已啊。
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人走来的啊——那孤独的走下去，又有什么呢？
洛天成随即卑微的低下头去，准备离开这座校园。
正当这时——镜中的一切忽然开始扭曲。
出现在镜中的是洛天成，但也不是洛天成。
出现在镜中的，是曾经的洛天成。
在升入高中前——洛天成虽说不是风流倜傥，却也算是清秀英俊。因为优异的成绩，周围就算不刻意吸引，都会簇拥着一大片人。那时的洛天成，是同学社交圈中的红人，是父母眼中的骄傲，只是现在已无人再提起而已。
“洛天成”看着自己，在镜中鄙夷的笑了出来。
洛天成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任由笨重的书包落下——
怪物的我，也曾经是——【人】啊。
不用说也知道，怪谈【镜中我】于此刻实质化。
周围的一切学生都消失不见，洛天成着迷的走向镜子，而后伸出手，触碰镜面——
镜面泛起一片波纹，洛天成的手没有任何阻碍的穿了过去。
就这样走入镜中，洛天成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他猛地回头看去，自己已经在白色的世界深入太多——镜面已经变得渺小，外面丰富的色彩已经开始褪色。
洛天成想要回去——但“洛天成”拦住了他。
“你不配被称为洛天成。”曾经的“洛天成”如此无情的说道：“谁允许你毁坏我的人生的？”
听到这样的话，就连洛天成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与眼前的“自己”，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洛天成”？
看到洛天成手放在镜子上失神，白鸿雪与苏黍离赶忙冲了过来。
白鸿雪摇晃了一下洛天成的身子，但无济于事；苏黍离想要以怪谈之身进入镜中，但最终被拦在了外面。
“老师，我们只能打碎这面镜子了。”苏黍离决定以救人为先。
就在苏黍离的手马上就要落向镜子的时候，白鸿雪握住了她的手：“你——是【倒影】吧？”
看着“苏黍离”惊慌失措的表情，白鸿雪得意一笑：“打碎镜子可战胜不了【镜中我】——那只能让它化作无数碎片扩散向四方。”
“不过——我还要感谢你把我拉入镜中。”白鸿雪一眼就看穿了【镜中我】的诡计：“你创造不了我的倒影，就企图通过我的手打碎自己，还真是好算计呢。”
举起左手，白鸿雪将左手比作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说道【镜中我】，消灭它的唯一方式当然是——消灭【我】。”
白鸿雪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
洛天成惊惧的看着“自己”走到身前，高高抬起手：“还请你——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凭空出现的白鸿雪一脚飞踢——将“洛天成”狠狠的踹飞了出去。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神秘男子，洛天成似乎有点大脑宕机。
看着“洛天成”挣扎着还要站起来，白鸿雪直接就是一拳打过去——伴随着玻璃破裂的声音，白鸿雪一拳直接从镜内打碎了镜面。
苏黍离看着沉寂的镜面，对目前的一切只能说是不知所措。
她不敢贸然打碎镜面，因为她担心白鸿雪与洛天成受到什么伤害。
就在苏黍离正迷茫的时候，随着一声玻璃的炸响，白鸿雪和洛天成的身影从镜中跌跌撞撞的掉了出来。
“滚——我学生的【自我】，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定义。”白鸿雪注视着【镜中我】化为泡沫消散，向它比了个中指。
从容的站起身来，白鸿雪优雅的整理了风衣衣角。
本来领先的白鸿雪现在又和柯睿思回到了同一起点——这让白鸿雪明白，自己必须另辟蹊径了，不能单纯只依靠怪盗SIN的力量。
于是现在，三人都将目光聚集于下一个怪谈——【《怪谈大全》第四页·镜中我】：
六中有很多面镜子。
在这数不清的镜子中，有一扇特殊的魔镜。
无论是何等人站在它前面——镜中都会映射出那人最向往的自我。
两个有些自卑的学生在校园中四处寻觅，终于，他们在一个无人拜访的角落里找到了一面满是灰尘的镜子。
镜中倒映出帅气的模样，让二人有些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脸庞。而当二人从镜子旁离开时，他们的面容似乎渐渐向镜中完美的容貌靠近了些。
二人开始变得孤僻起来，不敢面对除那面镜子之外一切能映照出自己模样的存在——与镜中的【自我】相比，身处镜外的他们是那么的丑陋与卑微。
他们一次次的走到镜前，期待着每一次从镜子前离开自己都能向镜中的自我更进一步。
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异常。
人们跟随着他们找到了那面镜子。
带着古朴花纹的魔镜中，是曾经丑陋的二人，他们呼喊着、挣扎着、绝望的拍打着玻璃，但都无济于事——因为他们只是镜中的倒影，只要“自己”离开镜子便会彻底消失。
而在镜外，变得完美的二人低着头痴痴的笑着——嘴角格外扬得高。
人们打碎了那面镜子——但无论大小，镜子总能折射出自我的倒影。
白鸿雪不屑的吐槽道：“各种各样奇异的镜子——算是怪谈故事集的作者们经久不衰的创作素材了吧。”
白星雨又重头读了一遍【镜中我】的描述：“看来这篇怪谈最重要的是【自我】和【倒影】呢。”
苏黍离点了点头：“对自我的厌弃算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心里最容易产生的不好念头——少年们总是心中怀着远方，却总是一次次被自我的躯壳束缚，怎能不对此心有厌恶呢。”
“如果这份怪谈化为现实的话——恐怕会影响到很多同学。”苏黍离担忧的说到。
白鸿雪自信的说道：“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就让我们来解决这份怪谈吧。”
话音落下，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页尾的名字上——【洛天成】。
“对这个名字——我似乎略有耳闻。”白鸿雪作为班主任，对高二年级中不是己班的出名学生也有所了解。
“他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我丝毫不感到意外。”白鸿雪仔细思考了一下：“但要解决这件事——还挺麻烦的。”
白星雨点了点头：“我也听说过他——老哥说的真是丝毫不差。”
只有苏黍离不解的歪了歪头。
白鸿雪指着洛天成的名字说道：“洛天成，整个高二年级公认的最古怪的学生——老师不喜欢他，因为他成日上课睡觉，仿佛他就是怠惰本身的代名词；同学不包容他，因为他莽莽撞撞而榆木脑袋；家长不认可他，因为他曾经也是令人自豪的骄傲，如今却自我堕落。”
白星雨从学生的细致角度补充道：“洛天成可以说在校学生会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学习部查自习时会无视他的睡觉，艺体部查两操时会无视他的不规范动作，生活部查卫生时会忽略他桌子上的凌乱不堪。”
“洛天成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到来的怪胎，几乎所有人都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在他不知的地方将他当作谈资笑料。”白鸿雪略带着些同情说到。
“学校的门卫会将那个雨天一骑上车就摔下来而后再次骑上车的木头脑袋当作笑料讲给他人，同班的同学会怂恿不知人情世故的他去出丑搞笑，就连与他素不相识的学生都会将他曾经上课向老师申请上厕所——最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事情当作笑谈。”白星雨作为白家大小姐，言辞上已经相当委婉含蓄了。但即使如此，也掩饰不了洛天成在他人眼中是个古怪至极的怪人的事实。
“而让一切更差的是所有人对他的视而不见——没人愿意与他交谈，没人愿意手把手教他什么才是合群，没人愿意走上台前为他分担些什么。”白鸿雪叹了口气：“人们总是需要一个笑柄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苏黍离已经快要泪眼汪汪了：“这……这都是真的吗……大家怎么能……如此过分……”
白星雨轻轻点了点头：“我们的叙述可能还有不全之处，因为我们只是听说过他的事情而已——对待与自己不同的异类与怪物，人们下意识就会选择排斥，这是人之常情。”
“这世界对不合群的存在从来都不友好。”白鸿雪对一切做出总结：“孤独一旦开始——便是不幸，便是罪过。”
苏黍离看着第三页页尾那紫色的名字，坚定的说道：“我们要想办法帮帮他！”
视通万里的白鸿雪露出一丝微笑：“或许现在——某个好心的人就已经在伸出援手了。”
心理咨询室中，正在为洛天成梳理问题的柯睿思打了个喷嚏。
柯睿思倒不是和白鸿雪一样未卜先知——他只是认真的在履行自己作为心理教师的职责，发现有问题需要解决的学生，而后慷慨的伸出援手。
洛天成的恶名——柯睿思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需要花费这么多力气才能真正见到他。
洛天成长得相当不出众，但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引人注目——而是另一种意义的让人在意。
剃着寸头的圆溜溜的头上有那么一两块伤疤，像是影视剧中黑社会老大容貌的脸上满是横肉，让人看着就不想与他友善相处。不高的身材略微有些圆滚，佝偻着背上穿着的是满是笔痕水渍的破烂烂校服——看上去仿佛浑身就散发着一股恶臭一样。
这样的形象——怎能不让人在意呢？
但据柯睿思所知——在来到六中之前的洛天成，是学习成绩相当优异的优等生，是品德兼优的同学榜样，更是家长逢人便提的骄傲。
柯睿思也看过那时洛天成的照片——虽然说不上多么清秀，但绝不是现在这副邋遢的模样。
人们嘴上总是说着不会以貌取人，说着自己会是一视同仁，但这个世界上向来是谎言占据上风。
柯睿思的心理辅导不怎么成功——洛天成虽然会回答他的问题，但却对他问题的理解有相当的偏差，总是答非所问、问东答西。
最令柯睿思感到无能为力的，是洛天成并非有意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真的很难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
心理医生最锋利的武器，在洛天成的面前似乎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不过想想也是——洛天成连搭载了虚拟网络的手机都用不好，心理辅导这种存在，对他来说还是太过时髦了。
也难怪他的外号了有一句叫做“一百年前的怪人”。
于是，心理辅导最终草草结束。
柯睿思揉着太阳穴，思考着如何处理洛天成的问题——关键在于要先知道他的问题。
而走出心理咨询室的洛天成——进入了白鸿雪的视线。
同样考虑到方便的问题，白鸿雪这次也只带上了苏黍离，因为没人知道【镜中我】的真身到底是哪一面镜子，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实质化。
手握在《怪谈大全》上，白鸿雪看到了洛天成背后——那如同一条蜿蜒长河的无数蝴蝶。
洛天成一步步向着班级走去，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两双视线。
明明和其他学生一样走在走廊上，但洛天成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孤独到与一切都割裂开来。
看着那欢声笑语，洛天成不禁想起曾经的自己——那时的自己或许身边也有这样的声音围绕，但他已经记不得那是什么时候了。
洛天成一直都不理解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在做自己，在做自己认为要做的事情。
他知道人们在排斥他，他知道人们在笑话他，他知道人们在恐惧他，洛天成那无法满足的颅腔内藏着的是像怪物一样的劣等感。
——我说啊，你们人类到底是什么存在呢？
看着班级内部谈笑风生的同学，洛天成背起自己样式老旧的巨大书包慢吞吞的向门口走去。
因从来不碰网络只会学习被排斥，因总是在说错话总是在惹怒别人被排斥，因每天都要背书包把所有书都带回家被排斥——人类未免也太不讲理了些。
洛天成知道什么是众人印象中的“幸福”，但他却从不觉得自己不幸福。
对于爱也好救赎也罢，温柔之类的存在也不过是空谈而已——他不明白这都是什么，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的。
听到他人的嘲讽心中就会隐隐作痛，这只是防卫本能而已啊。
看着眼前的那面镜子，镜中映照出的丑陋自我让洛天成不禁如此想到：
我什么都没有搞错啊，我一开始就什么都没错啊。
你们人类的所有，友谊也好爱也罢，怎样都无所谓啊。
现在的我，被当作垃圾一样的定义着，怀抱着的也不过是垃圾的念头而已啊。
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人走来的啊——那孤独的走下去，又有什么呢？
洛天成随即卑微的低下头去，准备离开这座校园。
正当这时——镜中的一切忽然开始扭曲。
出现在镜中的是洛天成，但也不是洛天成。
出现在镜中的，是曾经的洛天成。
在升入高中前——洛天成虽说不是风流倜傥，却也算是清秀英俊。因为优异的成绩，周围就算不刻意吸引，都会簇拥着一大片人。那时的洛天成，是同学社交圈中的红人，是父母眼中的骄傲，只是现在已无人再提起而已。
“洛天成”看着自己，在镜中鄙夷的笑了出来。
洛天成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任由笨重的书包落下——
怪物的我，也曾经是——【人】啊。
不用说也知道，怪谈【镜中我】于此刻实质化。
周围的一切学生都消失不见，洛天成着迷的走向镜子，而后伸出手，触碰镜面——
镜面泛起一片波纹，洛天成的手没有任何阻碍的穿了过去。
就这样走入镜中，洛天成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他猛地回头看去，自己已经在白色的世界深入太多——镜面已经变得渺小，外面丰富的色彩已经开始褪色。
洛天成想要回去——但“洛天成”拦住了他。
“你不配被称为洛天成。”曾经的“洛天成”如此无情的说道：“谁允许你毁坏我的人生的？”
听到这样的话，就连洛天成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与眼前的“自己”，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洛天成”？
看到洛天成手放在镜子上失神，白鸿雪与苏黍离赶忙冲了过来。
白鸿雪摇晃了一下洛天成的身子，但无济于事；苏黍离想要以怪谈之身进入镜中，但最终被拦在了外面。
“老师，我们只能打碎这面镜子了。”苏黍离决定以救人为先。
就在苏黍离的手马上就要落向镜子的时候，白鸿雪握住了她的手：“你——是【倒影】吧？”
看着“苏黍离”惊慌失措的表情，白鸿雪得意一笑：“打碎镜子可战胜不了【镜中我】——那只能让它化作无数碎片扩散向四方。”
“不过——我还要感谢你把我拉入镜中。”白鸿雪一眼就看穿了【镜中我】的诡计：“你创造不了我的倒影，就企图通过我的手打碎自己，还真是好算计呢。”
举起左手，白鸿雪将左手比作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说道【镜中我】，消灭它的唯一方式当然是——消灭【我】。”
白鸿雪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
洛天成惊惧的看着“自己”走到身前，高高抬起手：“还请你——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凭空出现的白鸿雪一脚飞踢——将“洛天成”狠狠的踹飞了出去。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神秘男子，洛天成似乎有点大脑宕机。
看着“洛天成”挣扎着还要站起来，白鸿雪直接就是一拳打过去——伴随着玻璃破裂的声音，白鸿雪一拳直接从镜内打碎了镜面。
苏黍离看着沉寂的镜面，对目前的一切只能说是不知所措。
她不敢贸然打碎镜面，因为她担心白鸿雪与洛天成受到什么伤害。
就在苏黍离正迷茫的时候，随着一声玻璃的炸响，白鸿雪和洛天成的身影从镜中跌跌撞撞的掉了出来。
“滚——我学生的【自我】，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定义。”白鸿雪注视着【镜中我】化为泡沫消散，向它比了个中指。
从容的站起身来，白鸿雪优雅的整理了风衣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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