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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想不到

    坐在茶几旁的李献正开着一瓶白酒,招呼道:“来,小老弟,今天陪哥喝点。今晚,你就住在我这里,不会让你喝酒开车的。”

    骆滨一听说喝酒,心有余悸道:“哥,一提喝酒,我咋头皮子发麻撒,这样,我以茶代酒,酒就不喝了。”

    李献知道,骆滨还未从上次喝酒肇事的阴影中走出来,也就不勉强了。

    老谢准备倒挺充分,一盘辣子鸡,还有五六个从卤肉店购买的熟食,清一色的荤菜,一点素材都没有。

    李献招呼道:“来,吃吧,我这几年在新疆待的久了,吃饭也随新疆人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无肉不欢啊!”

    他们边吃饭,边聊起参加竞标的事。

    李献告诉骆滨,“小老弟,当哥的跟你说句心里话,当年我来新疆承包这2000亩地和这沙场,你们当地人都在背后喊我傻狼(傻子),他们都说我挣不上钱,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就是靠着2000亩地的庄稼和沙场发家的。我今年准备在沙枣树乡建一个玉米烘干厂,资金周转不过来,可是,乡里对外发包的那一万亩荒地,我真的想拿下,玉米烘干厂需要大量的玉米,我要是拿下这1万亩地开发出来,种植玉米、烘干玉米,后面的销售成为一条产业链,玉米烘干厂就有高额利润可挣了。”

    骆滨嘴里嚼着鸡肉,倾听着李献的话语。

    李献双眼灼灼望着骆滨,说道:“我参加竞标交了10万元定金,本来,这1万亩地在今年夏天,我跟乡政府协商好的,我用三年时间开发出来,可谁知道,西域市一个生意人插了一杠子,这个生意人家里有人在西域市公安局当官,他家人出面找到县上领导,要求采用竞标方式来拍下这地,参加竞标,我就没这么多资金了。”

    骆滨脆声说道:“李哥,你缺多少资金?我给你想办法。”

    李献见骆滨还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直言不讳道:“小老弟,我是说竞标那天,咱俩合作拿下这块地。今后,你管理这1万亩地,种植的玉米按照市场价卖给我的烘干厂。”

    骆滨闻言,微微一愣,坦言道:“哥,我还真没想过搞农业,我觉得搞农机、跑运输挺不错的。”

    李献见骆滨对拿下这一万亩地丝毫没兴趣,心里很失落,仍不甘心地劝说着,“小老弟,你是农机手,自己有两套犁地、耙地、播种的农机,要是拿下这一万亩地,自己再花钱请两个农机手,犁耙播自己干,省下不少成本,一万亩地稳赚不赔,当然,前几年改良土地没钱挣,咬咬牙挺个三五年,所有的投资都会收回来的。”

    骆滨说着心里话,“老哥,我觉得小富即安,日子吗,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行了。”

    李献闻言,惋惜地摇头轻叹道:“小老弟,我今天要尅你一顿了,你这知足常乐的想法使不得,你才多大年纪啊?!也就不到28岁,今后的路长着呢,我发现,你们新疆人就是这种小富即安的思想,制约了你们前行的脚步。倘若大家伙都跟你想法一样,新疆还咋发展?!只能停滞不前。你要学三十白,瞧三十白,只要能挣钱,啥活都干。”

    骆滨在李献眼里,更像是自己的亲兄弟。

    他借着酒劲儿,对着骆滨教训道:“小老弟,内蒙古有个伊利奶业,你们伊勒地区也是个农牧业大区,为啥,内蒙古就能把伊利奶业打造成全国最大的乳品业基地,而你们伊勒地区天时地利都比伊利奶业强许多,你自己掰着手指头看看,要啥产业没啥产业,就一个伊犁酒厂能拿得出手。在乳制品上,据我浙江老乡告诉我,你们伊勒地区的奶制品纯正,内蒙古伊利奶业原料不足,都是伊勒地区提供的的初产品。伊勒地区跟内蒙古的伊利奶业仅仅一字之差,却相差千里,什么原因?!难道不是人的原因吗?!如今,伊勒果业上发展也滞后,你爸可是个老果农,不也被市场逼得砍掉了果园?!听说阿克苏苹果起来了,你作为土生土长的伊勒人,怎么不反思下,是什么让你们守着资源丰富的物产却发展不起来?我看,关键是人,是思想观念的滞后拖了后腿!你才多大呀?!就跟你父辈一样老气横秋,没点进取心!”

    骆滨听着李献的话汗颜起来,他的心如针扎般疼痛。

    他知道李献说的在理,说出了他多年的深思和疑虑。

    在骆滨看来,资源丰富的伊勒地区经济发展滞后,除了果子沟这个大隘口造成交通不便的因素外。

    还与伊勒不少人故步自封的思想意识、民族性格中的懒惰和懒散习性造成的。

    更重要的是伊勒的地域文化也是关键原因之一。

    知足常乐的观念是把双刃剑。

    它让伊勒人满足现状、随遇而安,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思想观念的开放。

    尤其是在农村,乡镇基层很多来自农村,跟农民有着还未完全脱离的血缘纽带关系,可以说他们当中很多人在血缘上都有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本能,不思进取,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安贫乐道的农牧民。

    骆滨惭愧道:“老哥教训的对,今天,我给老哥撂下一句话,要是,我和你合作参加竞标,我赢了,那我骆滨就搞农业,我的土地就是你老哥烘干厂的原料基地。”

    立冬时节已过,沙枣树乡沿街路面随处可见的是枯黄的落叶。

    从清冷的街道上感受到冬季丝丝的凉意,沁入心脾。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如期而至的时候,副书记阿曼太带着五名乡干部在二楼的会议室忙碌起来。

    会议室按照招投标程序摆放后,里面也清扫地一尘不染。

    总算松口气的阿曼太慵懒地靠在窗户边,半倚着身子肆虐地享受着冬日暖阳的抚触,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

    昨天下午,县组织部部长找他谈过话,让他一定按照程序把控好这次竞标程序。

    这次竞标程序,县广电局要派记者全程报道。

    沙枣树对外发包的这一万亩地竞标现场会,是西域县的首例。

    倘若,沙枣树乡这次竞标成功,这种经验将会在全县各乡镇推广。

    毕竟,农村发包土地竞标的方式,在西域县是摸着石头过河的一件事。

    阿曼太从组织部长语重心长地话语中嗅出点味道,组织上有让他担任乡长职位的打算。

    他从玻璃窗倒映的影子里看出自己这张意气风发的脸庞。

    此刻的阿曼太细细品味着部长的话,敬业是关键,担当是根本,一定做一个有担当、敬业尽责、务实为民的乡领导。

    初冬的太阳并不耀眼,刺骨的寒风在外面呼呼直吹。

    骆滨乘坐着李献的路虎越野车来到沙枣树乡政府大院。

    李献意味深长地叮嘱骆滨,“只要我的左手托着脸颊,你就增加1500元,再多也不加;我右手摸着下巴,你就按兵不动;我双手交叉在胸前,你就增加5000元。记住没?”

    骆滨紧抿着嘴唇重复一遍,百思不得其解道:“哥,这啥意思?”

    李献说出大实话,“你没参加过竞标会,没经验,没掌握参标人的心理,咱俩今天虚虚实实地合作一把,把那个西域市生意人逼出去。妈的,本来这一万亩地眼看着就要到手了,被他横插一手,全乱套了。他还想借着家里人官场的权利给沙枣树乡政府施加压力,来捡个大便宜,我就不让他占这个便宜!”

    骆滨郑重点头,“行,哥,我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办。”

    李献目送着骆滨走进乡政府大楼,才下车缓缓跟了上去。

    骆滨一走进走廊,就跟阿曼太打了个照面。

    阿曼太喜滋滋迎上来,“老三,上二楼会议室去。今天,县广电局来记者进行实况录像,我看你这身衣服还行,像个大老板的派头。”

    骆滨揪着自己的衣领自嘲道:“这可是我喝茶的衣服,今年还是第一次穿呢,为了支持乡里的工作,就是装装样子也要装的像撒。”

    阿曼太感谢道:“老三,哥在这里谢谢你了。”

    骆滨摇着手朝二楼走去。

    他在一位维吾尔族乡干部的带领下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前方摆着一排桌子,上面铺着深红色的天鹅绒布料,一看就是主席台。

    主席台下方并排摆着三张桌子,应该是参标者就座的位置。

    维吾尔族乡干部指着靠着门口边的那张桌子说道:“骆滨,你坐这里。”

    骆滨刚落座,李献也走了进来。

    李献在乡干部的指挥下,坐在中间那桌子旁。

    靠窗户的那张空座位应该是来自西域市做生意的竞争者。

    随即,阿曼太走了进来。

    他皱眉看着靠窗边的空座位,自言自语道:“这个杨贵,说好的要亲自来参加的,又变卦了,派他老婆子参加,撒意思嘛?!”

    骆滨听到杨贵的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一时半会就是没想起来。

    主席台上,乡长艾力、副书记阿曼太等人都已落座。

    就连广电局的记者都支好摄像机的架子,做好实况录像的准备。

    可是另一位竞标者还未当场。

    阿曼太见状,连忙起身,准备到办公室去给杨贵打个电话催一下。

    就听到走廊传来一位操着重庆口音的女声,“在啦个地儿开撒子?咋莫得一个鬼影子撒?!”

    乡长艾力听到走廊的声音,眉头皱着。

    就连脾气好、性子柔和的阿曼太也不耐烦地浓眉锁着。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位个头一米五六左右的中年女子挎着个黑包走进来。

    她看见会议室坐满了人,双脚停顿下,咋咋呼呼道:“耍啥子嘛?!跟真的一样,不是说好,组组样子撒?!(装样子的意思)”

    阿曼太不悦的眼神投向这位大概四十出头的女子,指着靠窗边的空座位说:“你就是杨贵的妻子赵荣吧?全场的人就等你一个啦,你坐在那个空位上。”

    这位名叫赵荣的女子见主席台上就座的艾力黑着脸望着她,连忙吐下舌头朝空座位走去。

    阿曼太的目光落在旁边的艾力身上。

    艾力对着他点下头。

    阿曼太站起身来,开始主持竞标会。

    他手拿着一张白纸,读着参加竞标会的纪律和规则。

    骆滨初次参加这种竞标,他听得很认真,并用笔记录着要点。

    这种场面,李献早已熟识,他托腮听着阿曼太的话语。

    另一位参标者赵荣一副胸有成竹的气势,漫不经心地环顾着四周。

    阿曼太见赵荣心不在焉,心生反感,不由多瞄她几眼。

    参标规则宣读完毕。

    这次竞标规则明确规定,这一万亩荒滩荒地前三年不缴纳土地承包费。

    从第四年开始,每亩地十元起价,底价为10万元。

    参加竞标的人在10万元的基础上喊出自己的价格。

    阿曼太宣布开始。

    李献举手喊道:“加1000元。”

    骆滨拭目以待,静观场面。

    赵荣举手道:“我加3000块钱撒!”

    李献右手摸着下巴,继续喊道:“再加500元。”

    赵荣见状,斜睨一眼李献,又喊道:“再加3000块钱撒子。”

    ……

    主席台上的人兴致浓厚地看着李献和赵荣竞争着。

    对于骆滨一直默默观看,他们都很理解,都以为骆滨作为陪衬凑个数。

    当这1万亩地的土地承包费涨到12万时,李献双手交叉在胸前。

    一直当旁观者的骆滨举手喊道:“我加5000块。”

    会场上顿时哗然一片,就连艾力和阿曼太也没想到骆滨会主动出击。

    他们赞赏又担忧的眼光落在骆滨身上。

    赵荣以为自己以3000块钱的数额递增,这块地胜券在握。

    她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赵荣个头矮,看不到坐在门边平行而坐的骆滨。

    她站起身来,翘起脚尖看着骆滨。

    阿曼太连忙拍拍手喊道:“赵荣,请你服从会场纪律。”

    赵荣心里开始算计起来,在她的心底,这块地按照11万元拿下是最好的结果,如今已经到了12.5万元,超出她的心理预期。

    她犹豫片刻,咬咬牙再次喊道:“再加3000块钱。”

    李献左手托着脸颊。

    骆滨喊道:“再加1500块。”

    李献又喊:“再加500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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