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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阿乡长

    疆爱无痕

    黄色的麦茬地一望无垠。

    从布满密集的、粗壮的麦秸秆能看出这块麦地长得不错。

    年轻的种植大户骆滨跪倒在麦茬地里。

    他全然不顾节节的麦茬透过他单薄的裤子扎的他双膝刺痛。

    他身子伏在麦地里,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低声啜泣。

    骆滨喜极而泣。

    在这块被各族村民视为兔子都不拉屎的几千年的生荒地上种植春麦,竟然成功了。

    全村人都认为不可能成功的事,被他骆滨顶着重重压力做到了。

    真的很不容易!

    从此,谁也不会再称这块地是生荒地。

    这块千年的荒地并非长不出庄稼,只是缺水而已。

    这块地让骆滨等人看到了绿色的希望。

    春麦种植成功,可是骆滨和李献合伙投入的这400万元离收回的那天还是遥遥无期。

    但这也让骆滨感到很满足。

    让他看到了留在农村打拼一片天地的希望。

    更让他坚定了在阿勒玛勒村从事农业的决心。

    这年的深秋,玉米收成每亩地也达到400公斤。

    李献和骆滨并排站在地头,望着三辆康拜英并排收着玉米。

    骆滨心里没底道:“李哥,这玉米能不能把5口井的本钱收回来?”

    李献笑答:“小弟,年初我想着能把今年的生产成本收回来就不错了,你干的不错,生产成本收回来了,我看,5口井成本收不回来,能把两辆铲车的钱收回来就很不错了。”

    骆滨一听说铲车。

    他遥望着江道勒提、老谢和骆波三人开着铲车平整着剩下那贫瘠的2000亩地,“老哥,这块地整出来,种啥?”

    李献用下巴指指跟在康拜英后面查看是否撒粮的骆峰,“种啥,甭问我,你家老爷子不是最好的专家吗?”

    抢抓农时太重要。

    等把最后2000亩地平整出来后,已快到立冬时节。

    骆峰心疼地望着瘦削的骆滨,给嘴唇起着燎泡的儿子出着主意,“老三,赶紧大水漫灌,把这2000亩地播冬麦,咋说,到了明年六七月份,这块地就能见效。”

    骆滨眉头蹙着,迟疑道:“爸,你是说种抱蛋麦子?产量能行不?”

    “行,咱家以前种过,只是多播些麦种,立冬的麦子虽说是土里捂着生长,可是还是发芽的,开春时比春麦早出苗,收成肯定比春麦好,虽然是抱蛋麦子,可也是冬小麦,价格比春麦高些。”

    老农民骆峰告诉儿子。

    在新疆,种植冬麦要想达到每亩地四十五万株,下种量必须五十万粒。

    秋分时节种的冬麦每亩地下种量也就十七八公斤,一粒麦种要分蘖三四株。

    寒露时节种的麦子下种量达到二十来公斤,一粒麦种分蘖两三株。

    霜降的麦子下种量到二十五六公斤,一粒麦子最多分蘖两株。

    立冬时节种的麦子下种量每亩地要超过30多公斤,这时的麦种就不分蘖了,一粒种子就只一株穗。

    只要下种量大,株数多,收成就不会差。

    俗话说,“寒露的麦子小盘墩儿,霜降的麦子不倒针儿。”

    霜降种的麦子出土后不分蘖,就一根芽上冻后,到开春后还可能分蘖。

    立冬种的麦子就只能萌芽不出苗了,又叫“土里捂”,也叫“抱蛋麦子”。

    骆滨认真地做着记录,他决定采纳爸爸的意见,抢抓农时种植冬麦。

    好友老肖自从骆滨承包这块地后,就在乌孙县和西域县来回奔波忙碌。

    立冬季节,海拔高的边陲小镇乌孙县已是天寒地冻,满眼的皑皑白雪,到了冬闲季节。

    冬闲在家的老肖听说骆滨要赶在立冬前播下2000亩地冬麦。

    他连夜就开着自己的拖拉机,带着几位农机好友又来到阿勒玛勒村。

    骆滨、江道勒提和骆波也开着骆滨的那几套机械分工协作。

    十几个不同族别的汉子们开着马力不同、型号不一的拖拉机没日没夜地忙碌着。

    老肖和老罗、江道勒提开着大马力纽荷兰拖拉机在前面犁地。

    骆波和乌孙县的蒙古族汉子阿斯楞用老式拖拉机在后面耙地。

    骆滨和老肖请来的两名播麦子高手每人开着不同型号的拖拉机在后面播种。

    老谢和托乎塔尔帮着给播种机上倒麦种和化肥。

    八辆拖拉机有条不紊地做着流水作业。

    村长马军跟几名村干部站在地头艳羡不已。

    马军轻松的口气说道:“骆老三种下这2000亩地冬麦,今年县计委给村里下达的冬麦任务完成了。”

    马明的小儿子马嘎娃道:“这个骆滨,都是农业机械现代化了,牌子的很(能得很)。”

    不远处的骆峰和李献站在旁边望着拖拉机操作的这一幕也啧啧不已。

    李献真心感叹道:“骆叔,我跟骆小弟合伙搞这块地搞对了。没有您骆家人的善缘,哪会这么多人来帮衬。”

    骆峰也真心感谢道:“老三以前是个知足常乐的人,自从跟你结识后,观念也变了,跟你在一起能干成大事。”

    没用五天时间,骆滨等人就把2000亩地冬麦播了下去。

    望着风尘仆仆的好友们,骆滨内心的感激无语言表。

    在老肖没来西域县的前段时间,骆滨想让村长马军的儿子马林犁地。

    可是马林索要的犁地费张口就比市场价每亩地要高出2块钱。

    马林最近也买了辆纽荷兰拖拉机,大马力的,跟骆滨去年买的那辆是一个型号。

    骆滨见马林杀熟,没再请他犁地。而老肖等人给骆滨犁地、耙地和播种是一条龙服务,每亩地要比市场价节省10块钱。

    为了感谢老肖等好友的鼎力相助,也恰逢过冬宰节的日子。

    骆滨宰杀两只羊来犒劳好友们。

    骆峰一听说儿子要宰羊。

    他连忙让骆滨宰杀三只羊。

    因为阿曼太最近被任命为沙枣树乡乡长。

    而艾力是乡书记。

    艾力和阿曼太搭班子开展工作。

    对骆峰、巴格达提、小四川等这些老人来说,是一件开心的事。

    骆峰要为阿曼太提拔为乡长庆祝下。

    还是按照老规矩来。

    宰杀骆峰家的羊,主刀人是巴格达提。

    在巴格达提家吃羊肉,沙拉动手做一大锅清炖羊肉,再做主食羊肉纳仁。

    大清早,骆滨、骆波和江道勒提每人牵着一只羊来到前院举行哈萨克族简单的“巴塔”(祝福、祈求的意思)仪式。

    骆滨牵着羊对着老肖等人说道:“各位老哥从乌孙县来帮我,我深感荣幸,请允许我宰杀羊来招待你们。”

    老肖自小在新疆长大,也用哈萨克族礼节回应。

    他把用手放在胸前,微微弯腰,真心感谢道:“谢谢小弟,祝你家人畜兴旺,一帆风顺。”

    “巴塔”仪式举行完。

    早已等候多时的巴格达提牵着骆滨手中的那只羊去宰杀。

    江道勒提和乌孙县那几个哈萨克农机手帮着打下手。

    这边的骆峰给老友艾力打电话邀请他过来吃羊肉,过冬宰节。

    艾力正在地区党校参加副处级后备干部培训班,根本没时间来。

    骆峰失望地挂掉电话,上次艾力帮着把阿县长引到骆滨的地里。

    争取了40万元的U型渠的资金,他一直没感谢艾力呢。

    李羽见状,提醒道:“这有啥?把玛利亚请来不一样吗?”

    骆峰连忙让骆波开车去沙枣树乡请老邻居玛利亚前来代表艾力家过冬宰节。。

    玛利亚自从离开阿勒玛勒村后,一直没回来。

    听说有新鲜的羊肉吃,她打扮一番,坐着骆波的车来到骆峰家。

    玛利亚一见到李羽,就咋咋呼呼地小跑过来,亲热的拥抱着,俩人的双颊轻轻贴了三下。

    行完贴面礼,玛利亚这才腾出空打量着骆峰家的二层楼,一个劲儿夸赞着,“李羽,你住的房子亚麻牌子(很好)。别看我们两口子每月领工资,可没钱盖出你这样的房子。”

    李羽淡笑着,关心道:“玛利亚,我记得,明年你也51岁了,是不是也该退休了?”

    玛利亚挑眉道:“不亏是我的好姐妹,还记得我的年龄,退休报告打上去了,就等着县劳动局批复呢,我是工人指标,跟你一样,劳动局管。”

    许久不见的姐妹坐在二楼的客厅聊着家常。

    玛利亚很关心骆滨的终身大事。

    她关切地问:“老三,有对象没?”

    李羽摇摇头,苦笑着,“没,这孩子一直没遇到心仪的女孩,算了,随他吧。”

    玛利亚闻言,神色黯然,坦言道:“哎,都怪我当年心软,要是偷偷同意那孜古丽和老三的事,这两个孩子,肯定不是这样。那孜古丽过得,算了,不提了,都不是高兴的事。”

    骆朴和骆森从屋外跑进来。

    这两孩童教育地很好,对着玛利亚弯腰问候着,“奶奶好。”

    玛利亚从自己提包里掏出一包奶糖,眉开眼笑道:“这是老大的儿子吧?长得跟老大一个样。”

    俩小孩满头大汗,李羽连忙拿着干毛巾给他俩擦汗。

    玛利亚畅想着自己退休的事,“我退休后,也去给那孜古丽带孩子去。”

    李羽笑道:“行,你这性子带孙子准行。玛利亚,是不是艾力要提拔了,我听我家老二说,他跟艾力在副处级培训班一块儿培训呢。”

    玛利亚眉眼带笑着,“谁知道呢,上面的事,不过,按照艾力的老资格,也该升一下了。你家老二以后肯定是当大官的人,艾力回家一个劲儿夸赞老二稳重,是个干大事的人,在他们那个培训班里,老二年龄最小。”

    俩人说话间,阿曼太在骆波的陪同下走进来。

    玛利亚笑着跟阿曼太戏谑道:“哟,阿乡长来了。”

    阿曼太脸色一红,对着玛利亚淡笑着,“玛利亚阿姨,你别跟我开玩笑撒,就喊我阿曼太,我听着还舒服些。”

    李羽见阿曼太还是以前那样低调谦逊,不由用赞赏的眼光多看他几眼。

    巴格达提家的院子里,站着不少老少爷们。

    江道勒提和骆滨动手分割着羊肉。

    老肖拿着喷灯对着三只羊的羊头、羊蹄喷着。

    被火苗卷起的羊毛瞬间变黑,空气中弥漫着烤焦的味道。

    其他几个农机手也都没闲着。

    有人忙着用斧头砍柴火。

    有人忙着清洗羊肚子。

    沙拉已经把一大锅羊肉清炖上了。

    她又忙着和面,准备做纳仁。

    纳仁是新疆牧区哈萨克族的上等饭,一般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

    手擀面在羊汤里煮熟后,放进大盘里,上面铺一层羊肉,男主人用锋利的小刀把羊肉切割成无数个小块。

    这种手抓羊肉面就叫纳仁。

    骆滨手中的活不停,看见骆波走进院子,对着骆波安排道:“三十白,你看见没,今晚全是荤菜,没点素菜,要不,你去嘎娃家的食堂买点凉拌三丝、凉粉撒的,当个下酒菜。”

    今天吃肉的人有不同民族,为了尊重少数民族的饮食习惯。

    素菜也要到清真食堂购买。李献微瘸着左腿走进来,后面紧跟着穿着时尚的王仪。

    王仪看着热闹的场面,凑到骆滨跟前低声询问,“老三,有我坐的地没?”

    忙着清洗羊肚的江道勒提笑着说:“再来十个人,我爸家都能坐下。”

    巴格达提家正屋的客厅很大,有个能容纳二十多个人就座的大炕。

    为了今天的聚餐,巴格达提从旁边的哈萨克邻居家借了四个矮茶几。

    骆峰、巴格达提、小四川、玛利亚、老肖、李献、王仪、阿曼太等人坐在北面的主位上。

    其他农机手坐在东西两侧。

    骆滨、骆波和江道勒提坐在下手做好服务。

    三人每人端着一大盘摆着羊头的清炖羊肉分别放在骆峰、巴格达提和老肖面前。

    骆峰示意老肖先动刀子。

    老肖也不客气,拿起盘中的羊头后,割下羊头左脸颊的一片肉放在自己的小碗里,然后再割了一个耳朵递给骆波,“三十白,骆家人就属你最小,听骆老爷子的话撒。”

    随即,老肖把羊头还给骆峰。

    虽然在巴格达提家吃饭,可是三只羊都是骆峰家的。

    老肖是个明白人,又熟稔哈萨克族的礼节。

    骆峰切了片羊脸,递给李献。

    其他人这才动手吃起摆在面前的羊肉来。

    骆峰和巴格达提同时拿起自己面前还没切割的羊头。

    俩人用小刀把羊头肉切下来,自己先吃两口。

    随即,他俩把再次切下来的羊脸肉分给身旁的小四川、李羽、玛利亚、王仪、阿曼太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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