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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是她吗

    性格开朗的杨明对自己“杨卫星”的绰号并不以为然。

    他又恢复了以往乐天派的性格,成天笑呵呵的。

    沙枣树乡各族村民听闻杨明被调离,正无不唏嘘。

    就在他们准备去县城找领导恳求挽留杨明时,又听到一个消息。

    已经到龄退休的副县长艾力延迟退休,暂时来沙枣树乡主持全乡工作。

    为民亲民的杨明离开,土生土长的老领导艾力回来。

    沙枣树乡各族村民躁动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2006年11月初,副处级领导艾力回到沙枣树乡后,先是解决各族村民的信访问题。

    艾力对沙枣树乡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他解决起因华殊盲目干工作留下的后遗症是轻车熟路。

    所有群体上访问题在他这里一一化解。

    11月初,已是初冬。

    这年的雪来的很晚,气温降低,田地的土层在早晚开始结冻。

    不少种植甜菜的农民开始回收扔在田地的甜菜。

    回收回来的甜菜可是养殖牲畜的好饲料,牲畜喜欢吃,还易长膘。

    骆峰跟李羽每日吃完早饭就赶着老牛车去自家田地复收甜菜。

    这天,在女儿乔羽陪同下,乔翰来到骆家的院子前。

    一栋三层的楼房,玻璃窗外层焊着造型精巧的铁栏杆,屋外是砖块铺设的地面,院子东北角一座狗窝前码着整整齐齐的木柴。

    院子前的几棵光秃秃的果树,还有两棵沙枣树。

    果树的叶片已枯黄,秋风吹拂簌簌落下。

    单元门前用钢架和木头搭建的葡萄架,上面不见葡萄的踪影,看样子被主人下架后埋在两边的土里了。

    葡萄架前的沙枣树上还有不少的黄中带黑的沙枣,宛如小指大小。

    乔翰随手摘下一颗塞进嘴里。

    他慢慢咀嚼着干涩的沙枣,干涩中带着微微的甜,这是多年前品尝过的味道,插队时的味道。

    沙枣还是以往的味道,可是这栋楼房的女主人,真的,是她吗?!

    头发花白、身体矍铄的乔翰,心里没底,忐忑不安的想着。

    女儿乔羽邮寄给他的那几张李羽的原始档案表格,应该是自己的初恋李羽无疑。

    可,老人不敢确定,也或许是心中有种“近人情怯”的担忧吧。

    乔羽站在理发店前,望着紧锁的大门,询问着西边的轮胎店老板。

    租骆峰家门面房的“陕西轮胎”老板老隋,也是个热心直爽之人。

    他以为乔羽是来理发的顾客,忙告诉乔羽,斯琴带着儿子回娘家探亲了。

    当他听说乔翰父女俩是来找李羽的,又热心肠地告诉乔羽。

    骆峰夫妇俩这些天一直在田地复收甜菜呢。

    老隋站在路边面向西边,连说带比划着告诉乔羽去骆峰家口粮地的方向,“朝西走,第一个路口朝右拐,就那间带着雕花大铁门人家的路口拐,朝北走个300来米,碰见个小路口,别直走,再往右手拐,一直朝东走,大概500来米,面朝东,左手的那块地就是老骆家的口粮地,站在路边就能瞅见他俩口子和他家那老牛车。”

    乔翰父女俩跟老隋辞别后上了越野车,按照老隋的指点拐到一条乡间小路。

    这是条能容得下一辆大型拖拉机行驶的阡陌,路两旁种植着排排杨树。

    秋风吹拂下,枯黄的树叶飘落下来,有的打着圈划下一条优美的弧线,最后慢悠悠落在地面或越野车前的引擎盖上。

    乔翰望着前窗玻璃上的枯叶慢慢划下,再探头望向远处的天空,阴沉沉的天,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

    这深秋的天又勾起他缕缕愁思,见到李羽该说些什么?

    恳求她原谅自己,还是问候她的近况。

    乔翰的心乱了。

    父女俩下了车,萧瑟的秋风吹在脸上,有种丝丝寒意。

    乔翰遥望着路北边的两个人影,使劲眯眼打量着那位头戴围巾女子的容貌。

    骆峰和李羽正弯腰捡着地上的甜菜朝老牛车上扔。

    夫妻俩双手戴着的白手套沾满泥巴,黑乎乎、湿漉漉的。

    双手已开始冰凉,潮湿的手套并未起到保暖的作用。

    可是,戴着手套总比没有手套强些,至少双手是干净的,不用直接跟泥土接触。

    退休后的李羽并未像城里退休职工安度晚年,除了带孙子点点外,她一直在农田或粉碎店忙碌。

    常年从事农活的缘故,李羽比同龄人年老许多。

    风吹日晒让她显得更加苍老,清秀的外貌早已布满风霜。

    额头的皱纹深陷,双眼眼袋下垂,脸上早没有了光泽。

    她哪里还有当年贤淑端庄、玲珑剔透的模样?

    面容姣好的李羽早已面目全非,身穿粗缯布衣忍着寒冷在田地忙碌。

    这个时候,来往的人看见李羽,谁都不会想到,她曾经也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家闺秀。

    更何况多年未见的乔翰。

    他遥望着远处佝偻着脊背的农妇,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的灰布棉衣,下身穿着一条肥大的黑裤子,脚上穿着一双红底白花的棉布鞋,活脱脱一个常年农耕在田地里的农妇。

    哪里还有当年俏丽活脱的模样。

    记忆中的李羽生的很美,皮肤白皙,身材窈窕,从小被疼爱她的父母宠溺着,即便来XJ插队,她也从未干过太重的体力活,顶多给知青做饭,帮着农民拾掇院落。

    不远处的农妇娴熟的动作,让人一看就是长期从事农活的女人。乔翰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追问:“乔羽,你确定,她就是李羽?”

    乔羽当然理解父亲心中的疑虑和不解。

    记得她第一次在骆家后院看到朝粉碎机上抱草的李羽,不也是把她当成农妇了嘛?!

    乔羽点点头,神色黯然,用上海话回道:“嗯,农刚的某错(你说的没错)。”

    乔翰再次回头,双眼专注地凝视着李羽。

    此刻的李羽根本没察觉路边有人在细细观察着她。

    她双手麻利地捡起宛如泥巴块的甜菜,麻溜扔在牛车上。

    李羽揉了揉自己的腰,多年的劳累,引起的腰肌劳损,腰部又酸又疼。

    骆川和廖云曾带她到地区人民医院看病,医生说,这种病是劳累所致,除了静养,没啥别的办法。

    李羽知道医生说的在理。

    可是,干活干活,活着就得干。

    李羽又是个勤快人,让她闲在家里,都能闲出病来。

    家里的50亩口粮地农忙时节,她会跟着骆峰一起来忙乎。

    粉碎饲草料时,她也会帮着丈夫打下手。

    地里没活,李羽就会把自家菜地的野草拔干净。

    在农村,菜地里长草,会被人笑话的。

    李羽的余光扫到左手边有个宛如足球大的泥巴疙瘩。

    她走上前,习惯性地用脚后跟踢了下眼中的物体。

    右脚后跟碰触到坚硬的物体,她知道,这是被泥巴糊住的大甜菜。

    她又习惯性地用用手腕部位擦擦额头上的汗,弯腰捡起这块重达三四公斤地甜菜,双手朝牛车上一扔,又习惯性地用手腕擦擦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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