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是谁

    故弄玄虚的开头,不过樱濑千穗必须承认它还有些作用。

    她丢下这一张,继续翻开第二页。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

    “对不起,冒昧地写信给你”

    “可是,我是个缺乏勇气的人,永远也做不到以真面目示人”

    “呵呵,或许不该说这句话”

    “但我,想告诉你,在黑暗中彷徨着摸索前进的人,看到哪怕一点亮光,都会不顾一切地靠近过去”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理解我的”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接受我的”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治好我的”

    “再次向你道歉,我期望着你踏上我为你挑选的那条道路”

    第二封信的内容到此结束。

    樱濑千穗不知该作何评价。

    不过,起码现在为止,写这封信的人还算正常,比起那个女生信中肉眼可见的疯狂,这个人要冷静的多,怎么也不像她形容的那样丑恶。

    但是,他既然知道发生了的事,还能写出这样克制而礼貌的信,就太过奇怪了。

    她继续向下一封信阅览。

    “七点四十五分走出家门,今天也是一样的准时呢”

    “近来温度已经逐日升高,光腿出门是不错的选择,但我还是更喜欢你穿着黑色裤袜时的模样,光滑细腻的触感只是想象着心里就忍不住激动起来了”

    樱濑千穗看到这里不由得一阵恶寒。

    这封信下流的言辞与之前判若两人,但她清楚地知道绝对是同一个人的手笔,而且这种让人反胃的卑劣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七点五十八分,满载乘客的电车准点到站”

    “里面人很多呢,如果这时候我跟在你身后走进去就好了,这样拥挤的环境,即使我的手碰到了你的身体也可以托辞为周围人的责任,而倘若你并没有察觉,我便可以更进一步,让整个手掌贴在你白皙散发着热气的大腿上”

    樱濑千穗面色阴郁起来。

    这一页内容恐怕都是这个人恶心的臆想。

    他从早晨开始就跟踪着那个女生,把所有的见闻都用自己堆满了黄色废料的大脑加以粉刷,写成了只有让人作呕一个功能的这封信。

    她一语不发,走出房门拿到了一次性手套,紧接着将这张纸撕成两半,又两半,再两半,直到无法继续,然后厌恶地扔到垃圾桶里。

    她没有摘下手套,又拿起下一封信。

    “在开始之前,请允许我向你致歉”

    “我愿意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但事实是,选择权并不在我手中”

    “你应该发现了,你贴身的手帕今天不知遗失到了哪里”

    “对不起,其实是被我拿走了”

    “你实在不应该如此不小心”

    “我的自制力不足以使我面临这样的诱惑而不动心”

    “哈啊……对不起……上面似乎还留着你的香味……哈啊……用它包裹着我的时候……就像是……哈啊……就像是你在帮我一样……”

    樱濑千穗脸色已经冰冷得如同刺骨寒风。

    再怎样洁身自好的女生,也能看出他充满猥亵意味的话语是在表达什么。

    这家伙已经完全无药可救了。

    相比于那个女生没有理智的偏执举动,他显然相当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但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把自己比作在黑暗中探寻光芒的孤独者,陶醉于自己建立的悲情人设,甚至将自己恶心的行径自豪地写给受害者看,以此得到心里变态般的快感。

    樱濑千穗终于能明白一个最下贱猥琐的人是什么样子了。

    用蛆虫去形容他也远远不够。

    即使最让她反感的桐原深也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她撕碎这张纸的动作一顿。

    桐原深……

    知道这件事的也包括他,如果说谁有嫌疑做出这种行为,除了桐原深以外别无他人。

    樱濑千穗陷入了思索。

    她心里焦躁不安起来。

    不,不可能,她否定了自己。

    首先,最明显的一点是,桐原深的字迹与这些信上的字迹大不相同,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即使刻意改换也不至于完全不一样。

    其次,他没有理由这样做,要说桐原深会这么狂热地向女生示爱,倒不如让她相信桐原深会为了帮浅间泽介摆脱那个女生而做出这样的事。

    怎么可能呢,她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可笑。

    只是巧合而已……

    时间已经太晚了,该睡觉了。

    她立刻关上灯,紧闭双眼。

    在仿若入眠的几分钟后,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嘴里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左……手……”

    她早该怀疑这一点的,明明是个右撇子,却用左手作画,除了左手更加灵巧之外没有其他原因!

    也就是说,他刻意隐瞒下左手的事,用它来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是,现在就断定事情的结果还太早了,必须先确定他左手的字迹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冷静地思考着策略。

    如果直接让他用左手写字的话,一定会被推脱不会,既然如此,那就反其道而行之,在学生会或班级里提议办一个用不熟悉的那只手写字的活动,如果他不参加,那就几乎可以确定他有问题,他参加了那就更好办,直接把二者相对比,不怕找不出破绽。

    她的思绪剧烈翻涌着,直到彻底抵挡不住困意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怀着无法形容的心情去到学校。

    她到那里时,浅间泽介正对桐原深手里拿着的一幅画赞不绝口。

    “完全看不出你这家伙还有这一手呢,感觉这幅画比用手机拍下来的图片还要真实啊。”

    桐原深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只是看起来还不错一样,实际上就是最基本的技巧而已。”

    浅间泽介看到了她,于是招手道:“樱濑,快过来看看桐原的画,我听他说你已经知道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告诉我。”

    他说着顺手把画面转到樱濑千穗这一边。

    这幅画正如桐原深所说,只是一幅简单的用作观赏的景物画而已,虽然精巧,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然而有一个地方一瞬间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樱濑千穗深吸了一口气,向桐原深问道:“右下角的名字,是你写的吗?看起来不像你的字迹。”

    桐原深疑惑地看了一眼那个地方,随即恍然道:“那里啊,我昨天画完之后顺手就用左手把名字写上去了,因为要借给美术部用,不过用左手写字不太习惯,字迹有些潦草。”

    这里的字迹,和那些信上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果然,是她多心了,就说嘛,桐原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樱濑千穗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

    她朝着浅间泽介语气轻松地回答道:“这样的事,还是要本人来说才好吧,还是说,你想让我夸赞他画的很好?”

    浅间泽介讪笑两声,闭口不提。

    樱濑千穗又望向桐原深,催促道:“行了,别在这炫耀了,快去送到美术部去吧,真是的,这样的画怎么会摊上你这种主人……”

    “好。”桐原深微笑着回应。

    他走出教室以后,浅间泽介偷偷看了一眼樱濑千穗。

    她从刚才开始,嘴角就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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