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事后
“哥哥再见！”怜月挥着手朝夏川真城不舍地告别。
明明只是去打工而已，夏川偷偷瞄了一眼旁边桐原深的表情，发现没什么异样之后心里的尴尬也减少了几分。
虽然和桐原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但对他本人的事情却仍然知之甚少，除了他随口提起的开学之后要在一个普通高中上学之外，其他事情一无所知。
这也没办法，他们在一起聊天时桐原几乎永远都是在听，既不发表意见，也不提起话题，偶尔会说几句比如“我也是这样想的”、“应该没错吧”之类的模棱两可明显是敷衍的回答。
说起来，几天前桐原深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起过一件事，好像是跟店里最近运进来的东西有关系，但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就好像只是单纯为了把那几个字眼说出来一样。
到了店里之后，夏川第一眼看到的是黄毛忙碌的身影，他在几天前莫名其妙突然发疯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主动包揽了很多脏活累活，休息时间也总是一个人待着。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终归是件好事。
可夏川的心情却始终没办法好起来，或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所致吧，他实在无法相信黄毛会这么简单就改过自新。
他甩了甩脑袋，决定先不去管那些事，现在是工作时间，把自己的本职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现在应该先去检查一下储藏间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那里的监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失灵了，店长本来以为是人为破坏，因为事情发生的毫无征兆，而且摄像头自然损坏的概率也太小，但在调出之前的录像后，他却失望地发现没人在里面出现，画面也不像遭受重击后所表现的那样，所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店长也联系了商家更换，但要一周时间才能恢复监控。
所以这段时间就由他来看管那些东西，是责任也是义务。
他用稍快一点的步伐走到储藏间门口，还未转动把手，便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异味。
在餐饮店工作过的人都对这种味道相当熟悉，特别是经常处理垃圾的夏川，不祥的预感从他心底升腾起来。
夏川带着几分侥幸地打开门，空气中浓郁的腐烂气息立刻便使他脸色难看起来，他已经完全清楚发生什么了。
冷藏柜原本亮起的电源按钮此刻黯淡无光，显然是失去了电力供应已经停止运转。
夏川深呼吸了一口气，弥漫的腥臭气味让他咳出了声。
店长赶到这里的时候，异味多少散去了一些，只有源头依然浓烈。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看着冷藏柜熄灭的开关。
夏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关掉电源开关的一定另有其人。
但好巧不巧的是，在监控缺失的情况下，根本无法确认有谁来过这里。
他忽然开口问道：“昨天最后一个离开餐厅的人是谁？”
夏川张了张嘴，但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按理来说，他作为负责人，应该最后离开才对，但他还要回家照顾妹妹，只能比其他人早些离开，所以发生这件事他是有责任的。
“我是最后离开的，那时候大约在十点多。”
说话的人是桐原深，尽管可能染上嫌疑，他的表情仍然没什么变化。
事实上，并没有人怀疑他，不仅是因为介绍他过来的人是夏川，更重要的是，除了后厨以外，桐原深唯一去过的地方就只有更衣室，今天甚至是他第一次走进储藏室的门。
店长问出这句话的目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眼睛盯着黄毛，尽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话：“岩崎，你是什么时候走的？”
听到店长这番话，黄毛嘴唇不悦地紧抿着。
他皱着眉头闷声道：“我是在桐原前面走的，他应该看到了。”
尽管桐原的回答无关紧要，无法解决问题，但所有人都望向他，看着他给出肯定的答复。
这样下去不行，店长想着。
这些损失并不是可以随意放过的小数目，况且，无论最后有没有找到犯人，他都要对事情做出处理。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
他会主动向店长请求离职，夏川不想让店长为难，他已经照顾他很多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黄毛第一次觉得夏川擅长察言观色是件好事，这家伙不会厚着脸皮留在这里的。
“是不是可以通过查看其他地方的监控找找看谁有可能到这里来？”桐原深提议道。
他的提议正合黄毛的意。
监控？你们以为我这几天在干什么？他可以十分确定地说，即使是警察过来了也不可能从监控里找出他的行动轨迹。
每一片区域的范围，死角，他一清二楚，为的就是伪造出他没有进入储藏室的监控影像，为记录真相而生的高科技产物会成为他最好的掩护。
黄毛拼命压抑住几乎要狂笑出声的激动心情。
他原本以为做出这样的事自己会陷入恐慌，又或者紧张到寝食难安，可是并没有，不仅如此，他甚至从中得到了快感，一股随意掌控他人命运的畅快从他心里像喷泉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
被所有人称赞的夏川现如今束手无策，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他宰割而毫无办法。
黄毛知道所有人都在怀疑他，尽管店长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味非常明显。
我就是想看见你们明明知道是我做的，却又拿我没有任何办法的憋屈表情啊！
他本来不是这样的，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幅扭曲的模样？黄毛原本可以充满憎恨地说出夏川两个字，但现在他犹豫了，从头到尾夏川都只是观众，看戏的人什么也做不到。
店长也知道这个方法没什么用，但还是打开了录像。
监控录像如黄毛所料的播放着对他毫无威胁的画面，直到某一刻……
他的脸色骤然发生了变化。
本来不应该出现他的地方竟然漏出了他的身形！
这和他记忆的范围并不一样，就好像……他心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猜想——有人修改了摄像头的角度。
黄毛的额上泌出了冷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不定是我记错了，这点小失误还不能影响什么，他安慰着自己。
只要那个地方没事就可以……他祈祷着。
可是现实冷酷无情地毁灭了他的幻想，唯一一处需要贴着墙走过去才能避开监控的地方恰好记录下了他蹑手蹑脚走过的过程。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他的血液几乎要冷却了。
如果眼神能造成伤害的话，他想，现在他的身体上已经全是血洞了吧。
“岩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店长压抑着声音里的怒火。
事到如今，辩解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不是判案，他的否认毫无作用。
黄毛沉默着摇摇头，他尽力让自己颤抖的身体保持站立。
现在回想起来，他是为了什么而做这种事的来着，他没那么恨夏川，也没那么喜欢凉奈，只不过无法接受被人当作小丑而已。
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他本以为神是为他而创造的条件，事实上，也的确是为了他，虽然是为了毁灭他。
夏川神情复杂地看着黄毛离开。
倒不是同情他，只是觉得他干了件蠢事，一件没必要去做的事。
而且总觉得事情结束的很奇怪，黄毛开始时明明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到最后却轻易就败露了行径。
他转头看向桐原深，对方正一副思索着些什么的模样。
“怎么了？”他问道。
桐原深没有回答，反而抛回来一个问题：“你觉得他落到这幅下场是因为什么？”
夏川有些困惑：“自作自受啊，还有其他原因吗？”
桐原深笑了笑，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明明只是去打工而已，夏川偷偷瞄了一眼旁边桐原深的表情，发现没什么异样之后心里的尴尬也减少了几分。
虽然和桐原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但对他本人的事情却仍然知之甚少，除了他随口提起的开学之后要在一个普通高中上学之外，其他事情一无所知。
这也没办法，他们在一起聊天时桐原几乎永远都是在听，既不发表意见，也不提起话题，偶尔会说几句比如“我也是这样想的”、“应该没错吧”之类的模棱两可明显是敷衍的回答。
说起来，几天前桐原深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起过一件事，好像是跟店里最近运进来的东西有关系，但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就好像只是单纯为了把那几个字眼说出来一样。
到了店里之后，夏川第一眼看到的是黄毛忙碌的身影，他在几天前莫名其妙突然发疯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主动包揽了很多脏活累活，休息时间也总是一个人待着。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终归是件好事。
可夏川的心情却始终没办法好起来，或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所致吧，他实在无法相信黄毛会这么简单就改过自新。
他甩了甩脑袋，决定先不去管那些事，现在是工作时间，把自己的本职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现在应该先去检查一下储藏间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那里的监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失灵了，店长本来以为是人为破坏，因为事情发生的毫无征兆，而且摄像头自然损坏的概率也太小，但在调出之前的录像后，他却失望地发现没人在里面出现，画面也不像遭受重击后所表现的那样，所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店长也联系了商家更换，但要一周时间才能恢复监控。
所以这段时间就由他来看管那些东西，是责任也是义务。
他用稍快一点的步伐走到储藏间门口，还未转动把手，便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异味。
在餐饮店工作过的人都对这种味道相当熟悉，特别是经常处理垃圾的夏川，不祥的预感从他心底升腾起来。
夏川带着几分侥幸地打开门，空气中浓郁的腐烂气息立刻便使他脸色难看起来，他已经完全清楚发生什么了。
冷藏柜原本亮起的电源按钮此刻黯淡无光，显然是失去了电力供应已经停止运转。
夏川深呼吸了一口气，弥漫的腥臭气味让他咳出了声。
店长赶到这里的时候，异味多少散去了一些，只有源头依然浓烈。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看着冷藏柜熄灭的开关。
夏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关掉电源开关的一定另有其人。
但好巧不巧的是，在监控缺失的情况下，根本无法确认有谁来过这里。
他忽然开口问道：“昨天最后一个离开餐厅的人是谁？”
夏川张了张嘴，但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按理来说，他作为负责人，应该最后离开才对，但他还要回家照顾妹妹，只能比其他人早些离开，所以发生这件事他是有责任的。
“我是最后离开的，那时候大约在十点多。”
说话的人是桐原深，尽管可能染上嫌疑，他的表情仍然没什么变化。
事实上，并没有人怀疑他，不仅是因为介绍他过来的人是夏川，更重要的是，除了后厨以外，桐原深唯一去过的地方就只有更衣室，今天甚至是他第一次走进储藏室的门。
店长问出这句话的目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眼睛盯着黄毛，尽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话：“岩崎，你是什么时候走的？”
听到店长这番话，黄毛嘴唇不悦地紧抿着。
他皱着眉头闷声道：“我是在桐原前面走的，他应该看到了。”
尽管桐原的回答无关紧要，无法解决问题，但所有人都望向他，看着他给出肯定的答复。
这样下去不行，店长想着。
这些损失并不是可以随意放过的小数目，况且，无论最后有没有找到犯人，他都要对事情做出处理。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
他会主动向店长请求离职，夏川不想让店长为难，他已经照顾他很多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黄毛第一次觉得夏川擅长察言观色是件好事，这家伙不会厚着脸皮留在这里的。
“是不是可以通过查看其他地方的监控找找看谁有可能到这里来？”桐原深提议道。
他的提议正合黄毛的意。
监控？你们以为我这几天在干什么？他可以十分确定地说，即使是警察过来了也不可能从监控里找出他的行动轨迹。
每一片区域的范围，死角，他一清二楚，为的就是伪造出他没有进入储藏室的监控影像，为记录真相而生的高科技产物会成为他最好的掩护。
黄毛拼命压抑住几乎要狂笑出声的激动心情。
他原本以为做出这样的事自己会陷入恐慌，又或者紧张到寝食难安，可是并没有，不仅如此，他甚至从中得到了快感，一股随意掌控他人命运的畅快从他心里像喷泉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
被所有人称赞的夏川现如今束手无策，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他宰割而毫无办法。
黄毛知道所有人都在怀疑他，尽管店长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味非常明显。
我就是想看见你们明明知道是我做的，却又拿我没有任何办法的憋屈表情啊！
他本来不是这样的，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幅扭曲的模样？黄毛原本可以充满憎恨地说出夏川两个字，但现在他犹豫了，从头到尾夏川都只是观众，看戏的人什么也做不到。
店长也知道这个方法没什么用，但还是打开了录像。
监控录像如黄毛所料的播放着对他毫无威胁的画面，直到某一刻……
他的脸色骤然发生了变化。
本来不应该出现他的地方竟然漏出了他的身形！
这和他记忆的范围并不一样，就好像……他心里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猜想——有人修改了摄像头的角度。
黄毛的额上泌出了冷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不定是我记错了，这点小失误还不能影响什么，他安慰着自己。
只要那个地方没事就可以……他祈祷着。
可是现实冷酷无情地毁灭了他的幻想，唯一一处需要贴着墙走过去才能避开监控的地方恰好记录下了他蹑手蹑脚走过的过程。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他的血液几乎要冷却了。
如果眼神能造成伤害的话，他想，现在他的身体上已经全是血洞了吧。
“岩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店长压抑着声音里的怒火。
事到如今，辩解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不是判案，他的否认毫无作用。
黄毛沉默着摇摇头，他尽力让自己颤抖的身体保持站立。
现在回想起来，他是为了什么而做这种事的来着，他没那么恨夏川，也没那么喜欢凉奈，只不过无法接受被人当作小丑而已。
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他本以为神是为他而创造的条件，事实上，也的确是为了他，虽然是为了毁灭他。
夏川神情复杂地看着黄毛离开。
倒不是同情他，只是觉得他干了件蠢事，一件没必要去做的事。
而且总觉得事情结束的很奇怪，黄毛开始时明明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到最后却轻易就败露了行径。
他转头看向桐原深，对方正一副思索着些什么的模样。
“怎么了？”他问道。
桐原深没有回答，反而抛回来一个问题：“你觉得他落到这幅下场是因为什么？”
夏川有些困惑：“自作自受啊，还有其他原因吗？”
桐原深笑了笑，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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