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选择与圈套
这家餐厅的人流量并不大，但多是老顾客，口碑也还不错，可能是因为前厅有夏川真城和伊势凉奈两个人吧。
夏川性格开朗，五官端正，脸上永远带着干净清爽的笑意，待人接物热情诚恳，来这里的客人无论男女没有不喜欢他的。
伊势凉奈像是许多人记忆里邻家女孩一样的形象，话不多，总是很认真地听着夏川和客人们开着玩笑，偶尔会用小手掩住嘴轻轻笑出声。
很多客人会煞有介事地问他们两人什么时候结婚，虽然知道会被敷衍过去，但他们乐于看到两人因为害羞低着头语无伦次的模样。
不过，这样的场景在人流散去之后就会被搅乱，因为负责后厨与前厅交接的黄毛腾出了空。
桐原深从夏川那里得知，黄毛是店长的侄子——也就是老板娘哥哥的儿子，藉由这层关系在这里，即使黄毛做事三心二意，对着夏川颐指气使，经常纠缠伊势凉奈，店长也不好赶他走。
这样的生活暂且成了日常，桐原深也逐渐习惯了每天两点一线，有时会去夏川那里照顾一下他妹妹。
在某一天晚上，店里就快要打烊的时候，黄毛突然靠到窗口边，不耐烦地催促着让桐原深快点。
但那道菜才刚刚开始做，短时间内根本完不成，桐原深嘴上敷衍着，手上做出已经在加快速度的样子。
黄毛看见他忙得腾不出手，似乎很满意。
他急匆匆走出去，但没几秒又回来了，不过目的地并不是后厨，而是更朝里的地方。
桐原深向着前厅扫了一眼，果不其然，伊势凉奈没在那里，只有夏川一个人在招待剩下为数不多的客人。
他知道黄毛要去做什么了。
下班了以后员工都会换回便服，但四人中只有伊势凉奈是女生，于是她便提前一些换下衣服。
恐怕是因为在这里的人变成了桐原深，所以，他的胆子大了起来。
黄毛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着，抑制不住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急不可耐的欲望。
他贴在门缝上，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塞进去的样子。
然而，在挣扎了一会之后，他才失望地发现什么都看不到，白白紧张了一趟，只好满脸晦气地走开。
“妈的，谁装的门，连条缝都没有！”他暗骂道。
他回到后厨的时候，正看见桐原深将刚刚完成的菜出锅。
“刚才前厅有什么事吗？”他有意试探道。
桐原深茫然不明所以道：“……我没怎么注意，是夏川又被店长骂了吗？”
看见他的反应，黄毛放下心来，随口敷衍了几句，把话圆过去便端着菜离开。
回到前厅，他不无嫉妒地斜了一眼夏川，凭什么不仅是店长和顾客，连凉奈都喜欢他，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他和凉奈认识也有好几年了，手都没碰过一下，连名字都是他厚着脸皮叫的，那个混蛋不但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她凉奈，偶尔还可以明目张胆地做些亲密的举动。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他一直都觉得夏川应该滚出这家餐厅，和店长提过几次，可他不仅没有同意还狠狠训斥了黄毛几顿，警告他打消这个想法。
明明他是先来的，还是凉奈的表哥，在这里却像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几天之后，店里运进了一批货物，看包装好像是很贵的样子，黄毛问了一嘴店长，没有得到回答，只让他别管。
黄毛有些不忿，什么都不让他知道，搞得他好像会干什么似的。
休息时间时，夏川在和那个叫桐原的死宅男聊天，他没什么兴趣，本来打算去找凉奈，但他们话中提到的字眼却勾起了黄毛的好奇心。
桐原先起的话题：“最近运进来的那些东西店长是让你来负责的吧。”
“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店长说是你推荐的新菜式的食材，特意叮嘱我要看管好呢。”夏川有些疑惑地回答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项任务很危险而已。”桐原深摆了摆手，像是随口一提。
“那倒是。”夏川赞同道，“要是这些东西因为我出问题了，不用店长说，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留在这里。”
黄毛听到这里禁不住心里一动，但下一秒又摇了摇头。
他虽然想让夏川滚蛋，但也不能搭上自己啊，不说店里全是监控，死角都没几个，而且他可没那胆子跟店长对着干，要是被发现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又几天后，黄毛趁着店长不注意偷偷溜进监控室，这时候人虽然不算多，但把活全丢给夏川也够他喝一壶了，不是喜欢出风头吗，让你出个够，他一脸惬意地躺在椅子上。
他随意瞥了一眼监控屏幕，想“欣赏”一下夏川忙碌的身影，却愕然地发现有一片监控区域黑了下去。
他再三确认之后，终于敢相信摄像头损坏的那个地方就是储藏间！
黄毛咽了口唾沫，心脏急促地跳动着，像是在催促他抓紧行动。
多么好的机会！就像是神想要借他的手把夏川那个混蛋赶出去一样。
所有的有利条件都摆在他面前，没有任何风险，他只需要擦着死角走进去，按下冷藏柜的电源开关，然后就可以坐等看见夏川那张不敢置信的苍白面孔了。
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让他停手，除了他自己以外别无他人。
整整一天，他都在两个选择中来回摇摆着，但是越是犹豫，他心里的天平就越朝放弃这个选项偏移。
他手脚不干净自己也承认，但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明摆着就是违法的事，对于未知的恐惧让他迟疑着，一退再退。
在恍惚之中，他几乎就要下定决心了，然而偏偏在这时候，有两个人的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们是在看着自己，黄毛可以很确定。
可是他顺着视线望过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却又把头转了回去。
本就心烦意乱的黄毛此刻已经有些恼火了，他趁着上菜的时机悄悄接近到那两人旁边。
两人这时候正用嘲弄的语气聊着天。
“……你说的就是这个黄毛？”
“就是他没错，像马戏团出来的小丑一样，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搞笑，来这里的都知道那两个人是一对，他还每天厚着脸皮叫人家的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和她关系好，实际上根本没人理他……”
黄毛的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他呆愣愣地看着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像耳鸣一样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是……小丑？
自己为了拉近和凉奈的关系所做的一切在他们眼里就只是小丑的精彩表演吗？
他浑身发抖起来，握拳的手青筋暴起，面目狰狞不堪，仿佛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被剪断了。
黄毛上前一步，将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用快要把牙齿咬碎的声音朝他们吼叫着：“你他妈的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谁是小丑？！谁是！”
他的叫喊声让整个餐厅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那两人被吓了一跳，却什么都没继续说，直接喊店长过来解决问题。
两人解释着自己在聊着漫画剧情，黄毛无缘无故突然张口就开骂。
店长挡在黄毛面前，先是朝着客人鞠了一躬，严肃道：“非常抱歉，小孩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二位今天的晚饭由我来请客好了，算是赔礼道歉。”
店长的态度已经这么诚恳了，两人自然一口同意，也不再说什么。
店长解决了事端，随即转身朝着黄毛严厉道：“现在回去等着，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出来。”
黄毛沉默着，一语不发。
他扭头回身时，扫过一眼人群里的夏川。
夏川站在那里只是看着，像个观众。
疯狂的念头顿时如同爬山虎一般在一瞬间蔓延至他心底的每一个角落，密密麻麻，横枝纵生。
夏川性格开朗，五官端正，脸上永远带着干净清爽的笑意，待人接物热情诚恳，来这里的客人无论男女没有不喜欢他的。
伊势凉奈像是许多人记忆里邻家女孩一样的形象，话不多，总是很认真地听着夏川和客人们开着玩笑，偶尔会用小手掩住嘴轻轻笑出声。
很多客人会煞有介事地问他们两人什么时候结婚，虽然知道会被敷衍过去，但他们乐于看到两人因为害羞低着头语无伦次的模样。
不过，这样的场景在人流散去之后就会被搅乱，因为负责后厨与前厅交接的黄毛腾出了空。
桐原深从夏川那里得知，黄毛是店长的侄子——也就是老板娘哥哥的儿子，藉由这层关系在这里，即使黄毛做事三心二意，对着夏川颐指气使，经常纠缠伊势凉奈，店长也不好赶他走。
这样的生活暂且成了日常，桐原深也逐渐习惯了每天两点一线，有时会去夏川那里照顾一下他妹妹。
在某一天晚上，店里就快要打烊的时候，黄毛突然靠到窗口边，不耐烦地催促着让桐原深快点。
但那道菜才刚刚开始做，短时间内根本完不成，桐原深嘴上敷衍着，手上做出已经在加快速度的样子。
黄毛看见他忙得腾不出手，似乎很满意。
他急匆匆走出去，但没几秒又回来了，不过目的地并不是后厨，而是更朝里的地方。
桐原深向着前厅扫了一眼，果不其然，伊势凉奈没在那里，只有夏川一个人在招待剩下为数不多的客人。
他知道黄毛要去做什么了。
下班了以后员工都会换回便服，但四人中只有伊势凉奈是女生，于是她便提前一些换下衣服。
恐怕是因为在这里的人变成了桐原深，所以，他的胆子大了起来。
黄毛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着，抑制不住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急不可耐的欲望。
他贴在门缝上，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塞进去的样子。
然而，在挣扎了一会之后，他才失望地发现什么都看不到，白白紧张了一趟，只好满脸晦气地走开。
“妈的，谁装的门，连条缝都没有！”他暗骂道。
他回到后厨的时候，正看见桐原深将刚刚完成的菜出锅。
“刚才前厅有什么事吗？”他有意试探道。
桐原深茫然不明所以道：“……我没怎么注意，是夏川又被店长骂了吗？”
看见他的反应，黄毛放下心来，随口敷衍了几句，把话圆过去便端着菜离开。
回到前厅，他不无嫉妒地斜了一眼夏川，凭什么不仅是店长和顾客，连凉奈都喜欢他，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他和凉奈认识也有好几年了，手都没碰过一下，连名字都是他厚着脸皮叫的，那个混蛋不但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她凉奈，偶尔还可以明目张胆地做些亲密的举动。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他一直都觉得夏川应该滚出这家餐厅，和店长提过几次，可他不仅没有同意还狠狠训斥了黄毛几顿，警告他打消这个想法。
明明他是先来的，还是凉奈的表哥，在这里却像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几天之后，店里运进了一批货物，看包装好像是很贵的样子，黄毛问了一嘴店长，没有得到回答，只让他别管。
黄毛有些不忿，什么都不让他知道，搞得他好像会干什么似的。
休息时间时，夏川在和那个叫桐原的死宅男聊天，他没什么兴趣，本来打算去找凉奈，但他们话中提到的字眼却勾起了黄毛的好奇心。
桐原先起的话题：“最近运进来的那些东西店长是让你来负责的吧。”
“是啊，怎么突然问这个，店长说是你推荐的新菜式的食材，特意叮嘱我要看管好呢。”夏川有些疑惑地回答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项任务很危险而已。”桐原深摆了摆手，像是随口一提。
“那倒是。”夏川赞同道，“要是这些东西因为我出问题了，不用店长说，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留在这里。”
黄毛听到这里禁不住心里一动，但下一秒又摇了摇头。
他虽然想让夏川滚蛋，但也不能搭上自己啊，不说店里全是监控，死角都没几个，而且他可没那胆子跟店长对着干，要是被发现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又几天后，黄毛趁着店长不注意偷偷溜进监控室，这时候人虽然不算多，但把活全丢给夏川也够他喝一壶了，不是喜欢出风头吗，让你出个够，他一脸惬意地躺在椅子上。
他随意瞥了一眼监控屏幕，想“欣赏”一下夏川忙碌的身影，却愕然地发现有一片监控区域黑了下去。
他再三确认之后，终于敢相信摄像头损坏的那个地方就是储藏间！
黄毛咽了口唾沫，心脏急促地跳动着，像是在催促他抓紧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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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有利条件都摆在他面前，没有任何风险，他只需要擦着死角走进去，按下冷藏柜的电源开关，然后就可以坐等看见夏川那张不敢置信的苍白面孔了。
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让他停手，除了他自己以外别无他人。
整整一天，他都在两个选择中来回摇摆着，但是越是犹豫，他心里的天平就越朝放弃这个选项偏移。
他手脚不干净自己也承认，但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明摆着就是违法的事，对于未知的恐惧让他迟疑着，一退再退。
在恍惚之中，他几乎就要下定决心了，然而偏偏在这时候，有两个人的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们是在看着自己，黄毛可以很确定。
可是他顺着视线望过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却又把头转了回去。
本就心烦意乱的黄毛此刻已经有些恼火了，他趁着上菜的时机悄悄接近到那两人旁边。
两人这时候正用嘲弄的语气聊着天。
“……你说的就是这个黄毛？”
“就是他没错，像马戏团出来的小丑一样，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搞笑，来这里的都知道那两个人是一对，他还每天厚着脸皮叫人家的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和她关系好，实际上根本没人理他……”
黄毛的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他呆愣愣地看着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像耳鸣一样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是……小丑？
自己为了拉近和凉奈的关系所做的一切在他们眼里就只是小丑的精彩表演吗？
他浑身发抖起来，握拳的手青筋暴起，面目狰狞不堪，仿佛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被剪断了。
黄毛上前一步，将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用快要把牙齿咬碎的声音朝他们吼叫着：“你他妈的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谁是小丑？！谁是！”
他的叫喊声让整个餐厅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那两人被吓了一跳，却什么都没继续说，直接喊店长过来解决问题。
两人解释着自己在聊着漫画剧情，黄毛无缘无故突然张口就开骂。
店长挡在黄毛面前，先是朝着客人鞠了一躬，严肃道：“非常抱歉，小孩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二位今天的晚饭由我来请客好了，算是赔礼道歉。”
店长的态度已经这么诚恳了，两人自然一口同意，也不再说什么。
店长解决了事端，随即转身朝着黄毛严厉道：“现在回去等着，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出来。”
黄毛沉默着，一语不发。
他扭头回身时，扫过一眼人群里的夏川。
夏川站在那里只是看着，像个观众。
疯狂的念头顿时如同爬山虎一般在一瞬间蔓延至他心底的每一个角落，密密麻麻，横枝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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