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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节:春逝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六月下旬,BJ天气越来越热,季晴已经开始每天开着空调睡觉了。

    这段日子季晴的生活有了很多变化,先是从一个学生正式变成了协合医院心内科的医生,工作内容没有特别大的改变,但是心境不一样了。

    六月初季晴也搬出了协合的学生宿舍,在离协合两条街的位置租了一个一居室。

    这个房子的位置很好,早年某部委的小区,虽然是个老旧的小区,但生活氛围很浓厚,生活方便,绿化很好,整个小区围绕着高高大大的梧桐树,住的人不多几乎都是老年人,管理得也很好很清静,季晴非常喜欢。

    房子是刘教授帮忙找的,是师母赵荻老师的远方亲戚。

    这个亲戚跟着儿子出国,房子一直空着,让赵老师帮忙照看。听刘教授说季晴再找房子,赵老师跟亲戚商量后,就用亲友价租给了季晴,所以周洲和李昕都一直说,老刘最爱的还是季晴。

    房子是60多平的一居室,没有电梯,6层高,季晴的房子在4层。

    BJ早年楼房的特点都是客厅小,房间比较大,房子整个朝向朝南,阳光很充足。

    进门一侧是卫生间,不大不小,铺着细格的白色瓷砖,马桶和洗漱台都保存得很好,很干净。

    进门后是小小的客厅,客厅后面是厨房,厨房有朝南的窗户,厨房和客厅间的墙打掉了,用钢化玻璃隔开,门也是玻璃的,通风透气。

    客厅右侧是一个近30平的房间,房间前面还有一个10平左右的阳台,阳台的窗外几乎伸手都能碰到梧桐树叶。

    房子虽然比较旧,但是卫生间厨房都保护得很好,地板还是那种老式的水泥地,但是磨得异常光滑,看起来很特别,季晴非常非常喜欢。

    征得房东的允许,季晴将原来的家具都处理掉,自己去宜家买了些简单的家具,客厅就当餐厅,放了餐桌和两把椅子,卧室既是卧室又是工作室,买了床,沙发,书桌,另外就是两个大大的书架,可以把季晴的各种工具书闲书都放上去。

    电器也很简单,就是冰箱和洗衣机,季晴喜欢房子有空间留白,一向崇尚极简主义。

    季晴喜欢绿植,在阳台两侧摆了两个花架,吊兰、含羞草、茉莉等等各种植物装饰出一个小小的植物园。

    季晴留下的唯一的房东的家具,就是一把放在阳台上竹子做的躺椅,拙朴老旧,但是透着时光的韵味,和花花草草在一起,很和谐。

    方汐云知道季晴要租房,回成都后就给季晴的卡打了10万,季晴其实自己这几年帮刘教授工作,也小有积蓄。

    刘教授是医学名门之后,家境非常好,自己对物质要求又低,对学生非常体恤,能给到季晴他们的都尽量给到,所以虽然刘教授对项目要求很高,但是大家还都希望能帮老刘干活。

    不过这番折腾也花了不少钱,几乎把季晴的积蓄花光了,还小小动用了妈妈给过来的钱。

    物有所值,季晴对自己这个小小的空间,非常满意。

    不上班的时候,季晴就会窝在家里一整天,时而洗手做羹汤,或是在阳台上看书工作,非常惬意。

    想着在鄂城程少巍的帮助,季晴找了个周末请了程少巍吃了一顿饭。

    想着人多热闹,季晴又邀请了周洲和李昕,席间李昕跟程少巍说了很多话,她一向对谁都很热情,对什么事情都抱有兴趣。

    席间程少巍看着季晴好几次,想问问季晴的家乡爱好什么的,不是刚张嘴被都被李昕各种打断了,最后吃完饭李昕还闹着让程少巍送到车站。

    周洲和季晴聊了很多工作上的事,看着李昕对程少巍那么热情,周洲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失落,但是更是一种解脱。

    ……

    路萧从五月低开始,就给自己安排了满满的工作。

    除了原有的综艺,很快的定了一个古装戏,五月低直接去了横店进组,除了在网上和电视上能看到他,整个人几乎跟消失了一样。

    六月中旬季晴收到一束花,是粉色的芍药。

    花里有张卡片,卡片上是手写的一段话:季晴姐,我今天离开BJ,八月低回来,如果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一个人,那我们正式交往吧!

    落款是:小路!

    季晴看着花束,很美很香,理解路萧就是想“报复性”恋爱,时间长了就好了,笑笑,不予理睬!

    乔燃却是从那次送走两位妈妈后,跟季晴再也没有单独联系。

    六月二十日,某个国际赛车大赛,初次参加比赛的路萧拿了第三名,季晴从网上看到了他拿奖后采访的视频,感觉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是精神状态很好,说希望在十月份另外一个大赛上拿奖。

    季晴发了信息恭喜他,过了几天,路萧才回复了简单的谢谢。

    Alice在路萧离开后,也回了伦敦。

    离开BJ前,Alice还来季晴的小窝吃了顿饭,Alice送了一个水晶花瓶给季晴,作为她新居的礼物。

    晚饭是季晴作的,简单的三个家常小菜,Alice吃得很开心,说很久没有这种家的味道了。

    Alice没有提路萧,倒是说了很多乔燃的事。

    乔燃六月份进组,一部电影,大制作,是乔燃从顶流转向实力派的转型之作,乔燃及他们的团队都很看重,乔燃因为要饰演一名短跑名将,一直在积极受训。

    Alice说什么,季晴都默默的听着,她突然有种感觉,乔燃和路萧,好像已经离她很远了。

    Alice走前,季晴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给Alice,笑着说:“这是给你的结婚礼物,本来想等结婚的时候再送,但是想想早送晚送不如现在送,希望你喜欢。”

    Alice谢过,打开那个木质的盒子,看到的是一枚漂亮的海螺,壳的表面呈珍珠一样的乳白色,泛着柔和的光泽,生长纹从壳的脐部辐射而出,平滑细密,深深浅浅的棕色里夹杂着一些蓝色丝光,非常漂亮,整个螺旋形外壳光滑如圆盘状,形似鹦鹉嘴。

    Alice惊呼:“鹦鹉螺?太美了,这样美的鹦鹉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鹦鹉螺吧?我查了些资料才知道。”季晴笑笑,笑容依旧很淡定。

    “季晴,你怎么会有这么珍稀的鹦鹉螺,这个礼物我不能要,太珍贵了!”

    Alice爱不释手,但是很快把盒子关起来放回了桌上。

    “这个鹦鹉螺是我在非洲参加医疗救护活动的时候,一个部落的酋长送的。我给酋长做了一个小手术,为了表示感谢他非要送给我,据说是他的父亲的父亲留下来的,是他的随身之物,你仔细看上面有个非常小的洞,酋长说一直戴在身上。”季晴回忆起那些海外救护的生活,眼里都是光。

    “是跟Alex一起那次吗?就做了个小手术就送这么珍贵的礼物,不会吧?”Alice疑惑的问。

    “不是,我去过三次非洲,这是第一次参加海外医疗救护活动,在南非的一个偏远的地方,我记不得名字了。其实酋长就是阑尾炎,但是他们不相信手术,也很害怕手术,我以性命担保,他们才肯让我开刀。想起了,那时候真是无知而无畏啊!”季晴说着,不由笑了起来。

    “你说你读博士那几年暑假都去参加了海外医疗活动,为什么这两年不去了呢?”

    “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就想参加各种救援活动救治更多的人,参与多了,又发现自己要学的东西很多,又回学校参加各种科研。”

    “你真是个特别的姑娘,季晴,我真的好喜欢你!怪不得——”

    Alice抬头看着季晴,正想说什么却被季晴打断了。

    “这个鹦鹉螺放在我这就浪费了,我不懂这些,上次在你家看到你那个琳琅满目的架子,我就觉得这个鹦鹉螺应该放在那里,想着找个特殊的日子比如生日啊什么的送给你,现在你大婚将近,正好不过了!”

    “这个鹦鹉螺应该是深海鹦鹉螺,而且应该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弥足珍贵,我真的不能要。”Alice摇摇头,还是不肯收。

    “Alice,就是因为她弥足珍贵,所以好的东西要送给懂她的人,你最适合不过了。”季晴握了握Alice的手。

    “以后,虽然不知道你定居在哪,但是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来找我——喝酒。”

    Alice没想到季晴会说到喝酒,两人对视了一下,都哈哈大笑。

    “好吧,那我就收下,也希望你尽快找到你的幸福!”Alice也紧紧握了握季晴的手。

    “地球是圆的,有缘分总会碰到!”Alice搂过季晴的肩膀,是安慰也是鼓励。

    Alice松开手,看季晴神色有点失落,换了个话题:

    “Alex据说联系到你了,怎么样,你不谈个恋爱啊,David家的人都很好,非常适合做老公,真的不考虑跟我做妯娌?”

    “Alex联系到我了,我们偶尔也一起吃吃饭,就是普通朋友。”

    季晴对Alex的态度很明确,就是普通朋友。Alex也非常绅士,就是偶尔请季晴吃吃饭,聊聊学术上工作上的事情,非常的礼貌得体,所以季晴并不排斥跟他的来往。

    “那乔燃呢?还有路萧呢?你的追求者都太强了,我好羡慕,哈哈”

    Alice还是忍不住,提起了乔燃和路萧。

    “乔燃可不是我的追求者,路萧就是小孩子,他为什么那么说你还不知道,你还当真啦?”

    “乔燃说不好,估计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路萧呢,我也不明白了,也许他觉得你适合他吧,他就是喜欢姐姐型啊——”

    “不是说了我们不提他们了吗?春天过去了——夏天来了,复工复产,大家都忙开了,各自安好吧!”

    “好吧,那等我回来,我们订婚party上见!”

    Alice说回伦敦是见双方父母,筹备订婚仪式,季晴真心的祝福她。

    两人拥抱,Alice告别而去。

    Alice离开一周后,季晴收到了一个快递,是乔燃寄过来的,快递里还有一封手写的短信。乔燃的字很漂亮,字如其人:

    季晴你好:

    我很快要进剧组了,可能八月份才能回BJ。

    上次方阿姨来,看到你在看AliceMunro的书,而且是她的原版。

    我找到了一些,希望你能喜欢!

    季晴,谢谢你!

    希望我们有机会再聚!

    保重!

    乔燃

    现在微信、电话联系很方便,写信的人很少,尤其手写。但是季晴也是偶尔会用手写写日记,随笔的人,所以看到手写的信很亲切,有一种非常熟悉的亲切感。

    乔燃,就是这样特殊的存在,他那些看起来无心或者有意的小小举动,总能让季晴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季晴想起妈妈来的时候,她带了AliceMunro的书,在车上的时候被乔燃看到了,乔燃就惊讶的说自己也很喜欢AliceMunro的书,季晴更没想到乔燃也喜欢AliceMunro的书,有点吃惊。

    “这本《亲爱的生活》我刚刚开始看,我觉得很不错。”

    乔燃看着季晴手里的书,从自己包里也拿了一本一模一样的,得意的晃了晃,两人都因为这个巧合而感到些许莫名的暗暗的喜悦。

    季晴的英文很好,有些外国作家的书能读原版就读原版,但是很多原版书在国内买不到。那天两人聊天的时候,季晴可能提了一句,结果乔燃就记下了,季晴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包裹里有AliceMunro的五本书,分别是《Danceofthehappyshades》、《Livesofgirlsandwomen》、《Theloveofagoodwoman》、《Toomuchhappiness》、《Dearlife》。

    季晴捧着这些厚厚的英文书,又看看手里的信,短短数语,可能他只是表示一下感谢吧,季晴不想想太多,只把书放到书架上。

    像别的书一样,季晴认真读了一遍。

    之后这些书却仿若忘记了一般,再也没有翻过。

    过了一天,季晴还是给乔燃回了一条信息:书收到了,谢谢,很喜欢!乔燃过了1天才回复的信息: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季晴搬家的时候,周洲又发挥了大师兄的作用,带着几个师兄师弟不仅帮季晴把几箱书搬到新家,还带着大家帮季晴一起把宜家的家具组装完,摆放好,周洲居然还带来了程少巍,季晴真是惊叹周洲的社交能力。

    季晴为了表示感谢,请大家搓了一顿火锅,大家吃得十分热闹。

    那天晚饭,李昕也来了,师兄师弟师姐师妹难得聚在一起,大家都异常开心。

    季晴从妈妈走之后,就忙着找房子搬家,办各种手续,也很少能见到李昕,见到李昕,看到她双颊圆润,状态很好,对周洲的态度也正常了,季晴也替她高兴。

    晚饭吃到后面,大家都喝得有点多,尤其男生,大家就开始打趣程少巍和李昕,看着程少巍脸红的样子,还有李昕娇羞的笑脸,季晴问了坐在身旁的一个师弟,才知道原来李昕和程少巍已经正式交往了。

    季晴看着李昕看程少巍含情脉脉的眼睛,不由想起来了王叔,想起来王叔那憨憨的笑容……心里不由的酸涩了一下。

    第二天季晴特意去找了王叔,也想起来该去看看松饼和柚香了。

    王叔还是老样子,勤勤恳恳的打理店里的工作,松饼和柚香都照顾得很好,松饼越发慵懒,柚香长大了很多。

    季晴想把松饼和柚香都接回家,但是王叔说就让松饼陪着他吧,他习惯了她们在,而且松饼生完宝宝后,身体一直不好,容易生病,由他来照顾更好。季晴点点头,没有再坚持把松饼带走。

    季晴离开的时候,王叔欲言又止,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李昕,她怎么样,她好久没来了,没生病吧!”眼里都是焦虑和关心。

    “李昕她挺好的,她,就是比较忙吧,疫情过去了,大家都忙了。”季晴笑笑,想想说什么,还是没说。

    “王叔,谢谢你,你照顾松饼和柚香一直这么尽心。也好好照顾你自己吧,多爱自己一点,出去走走,认识一些新朋友。再见,王叔!”

    季晴再次跟王叔道了谢,带着柚香离开。

    季晴提着装着柚香的宠物箱,走在回家的路上,华灯初上,人来人往,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耳边偶尔传来柚香的叫声,软软糯糯,喵喵——喵喵——

    季晴不由回想起松饼之夜,想起乔燃、路萧、Alice、李昕、王叔……她明白,2020年的春天结束了,夏天已经来临,大家都开始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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