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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跪下来?

    可究竟横行霸道的人是谁呢?

    张特立双手叉腰,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还没等他上楼呢,一桶墨水泼下来,整个台阶都是黑乎乎的,那叫一个痛快。

    方才替李公子传话的人说:“我们公子说了,这楼梯他赔了,诸位客人今夜的消费,他也买了。至于这位......不好意思,真不知道你叫什么,姑且用‘喂’来称呼好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服的,尽管放马过来好了,我们公子财大气粗,从没怕过任何人。”

    张特立:“......”

    忍无可忍,直接掏枪要教训人,被一紫荆绣百合花袍拦下:“张副指挥官,消消气。”

    张特立没把来人放进眼里:“哪里来的杂碎,还不给我滚开。”

    演完祝英台的戏子脸上还带了妆,可腰板子挺得直直的,丝毫不逊色:“张副指挥官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如果你敢在清苑大开杀戒,不正好给了其他人动你的借口?”

    又刻意靠近几分,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您可别忘了,今日那么多双眼睛在,只要其中一双瞄准那么一点点,嘣,只需要一声,就那么一声,明天有没有太阳这个念头估计只能成为痴想。”

    张特立拿着枪敲他的头,正面,反面,还有枪口,随意一个笑都能让人战战兢兢:“你给我等着!”

    领了人从南门上了二楼,一脸的铁青阴狠。要不是顾及今晚的任务,他怎么会放过这群嚣张跋扈的人?

    有惊无险。

    玫瑰拍着胸脯松了口气,为莫愁和青秋这一机智的临场发挥点赞。

    落荆棘问他:“什么是点赞?”

    一不下心就说出来了,玫瑰像松鼠似的吃瓜子:“有个人教我的,说是你喜欢哪个人,就可以竖起大拇指说这句话。”

    落荆棘摊开双手,让她看自己剥瓜子的画面。没说话,可一言一行都像极了一个活脱脱要争宠的嫔妃。

    玫瑰竖起两个大拇指:“给你点赞,10086个赞行不行?”

    “为什么是10086?”

    “我也不知道,昭质说的。”

    “昭质又是谁?”

    额......这又是另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两人正聊着,清苑的灯突然就暗了,周遭一片惊慌的喧闹。落荆棘把玫瑰拉到自己身后。三分钟后,电力恢复运行,灯重新亮起。粗粗一略,看似只是个巧合,却带了几分必然的成分。

    “来人啊,抓贼,李公子的十个箱子都不见了。”

    这事可大可小,整个秋室一阵慌乱。清苑老板火速命打手们封住整个清苑,不许任何人进出。李公子知道这个消息后当场昏倒,老板拿不定主意,就问李公子身边的人:“要不要通知警务厅?”

    那人定了定神,开窗,朝夜空放了一枪:“我接下来这番话是对那些污脏心肠的小偷说的。李公子说了,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要是不把那十个箱子原封不动的还回来,可不是送警务厅就能了事的!”

    玫瑰托腮,静静地看把表演精髓发挥到极致的莫愁,贴上去的胡子动啊动,憋了好久才没笑出声:“谁说他不会说话的?谁说他木讷呆板来着?我不敢苟同。”

    落荆棘看她,此时无声胜有声。

    玫瑰:“......”

    她有说过吗?

    没有吧。

    没有的......吧?

    好吧,她是说过。

    又斜睨了他一眼,撇嘴,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嘛。

    口头上说是给一个小时的时间,可跟随李公子的人个个横眉怒目,拿着枪开始到处搜。清苑的老板急得满头都是汗,可就是拦不住,演了祝英台的二老板正在卸妆,听见来人的禀报,只淡淡说了一句:“转告大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意思就是并不打算阻拦,毕竟赤手空拳干不过枪杆子。有识相的,懂得审时度势,可也有不识相的,非要找茬。

    张特立一脚把人踹下楼,满脸的皱纹挤成一个大坨坨:“不想死的,立刻给我滚。”

    莫愁隔着楼下一群乌泱泱的人与张特立对骂:“张副指挥,你这么抗拒我们搜竹室,是不是偷偷藏了什么东西不敢让我们知道啊?还是说,偷了我们李公子那十个箱子的人就是你!”

    张特立这个人,阴晴不定,能忍一时所不能忍,却也极其容易被激怒:“就你那几个破箱子,谁愿意要谁拿去。”

    莫愁又喊:“那你干嘛不让我们搜?”

    张特立冷笑一声:“小赤佬,你别以为自己跟了个有钱的主就能一飞冲天,老子告诉你,走狗就是走狗,休想当天上的雄鹰。”

    莫愁气得要吐血,余光瞥见落荆棘深不可察的眼神。沉了沉口里的浊气,给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

    神秘的李公子总算露了面,一头的金发,人也高大结实,可因为刚才受了惊吓,说出来的话却气若游丝:“关于我的十个箱子,外头有很多传闻,我也听到了不少。今天我就开诚布公的来跟大家讲讲箱子里的东西......”

    一句话分了好几段来说,一直在咳嗽,连续不断的气音喘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命丧于此了。

    “它们啊跟了我很多年,对于我来说,用价值连城形容也不为过。可对于其他人,却是连个屁都不如的。”

    突然,竹室的门被人推开:“李公子,你的箱子都在这里,整整十个,一个都没少!”

    全场哗然。

    李公子一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病气被失而复得的欣喜取代:“快快快快带我过去......”

    玫瑰偷偷跟落荆棘咬耳朵:“不愧是你的人,青秋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呀。”

    落荆棘摊手撇清关系:“这都是他一个人苦心孤诣韬光养晦出来的功劳,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很无辜。”

    玫瑰才不信:“那个南方商会会长可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要不是你算无遗策的筹谋,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就上当。”

    落荆棘没有否认:“算无遗策?嗯,挺好的。”

    玫瑰突然好嫌弃自己。夸他算无遗策,岂不是在反讽自己漏洞百出?毕竟今晚的一切是她主导的。

    落荆棘摸了摸她的脑袋:“已经很不错了。”

    玫瑰:“你不用安慰我。”

    “没有安慰你。”

    落荆棘趁所有人都留意二楼的动向,牵着她无声无息的进了戏台子的后台。一个清瘦的男子穿着便服,指挥若素。原来这个戏台子还有一个秘密通道,十数个人正抬着‘李公子’价值连城的‘宝物’离开。

    男子见到他们前来,与落荆棘握了握拳头:“荆哥,够有你的,这么牛的办法都想得出来。”

    “不是我。”

    落荆棘把功劳全都推到玫瑰身上,“是你嫂子聪明,有办法。我只是依计行事。”

    别的女人在外是给足了夫君面子,而他们两个人却刚好相反。

    玫瑰没想到金萧晨还有这么深藏不露的一面,不仅还会唱戏,一口戏腔还拿捏的极其到位:“周大哥派你来接应,是不是也看中了你的强项?”

    金萧晨不似以前活泼,多了几分疏远:“兴许真如嫂子所言。”

    三人从密道里出来,连夜把这些应援的钱护送出了城。目送金萧晨离开的背影,孤寂又落寞。

    落荆棘垂下脸,目光不知比夜色黯了多少分:“他的表哥前不久走了,心情难免有些低落,你不要太过在意。”

    表哥?

    玫瑰惊愕不已:“孔知洛?”

    攥紧落荆棘的手,掌心一直在冒汗:“是他吗?”

    他们二人私交甚好,外界传言的交恶只是用来糊弄人的假象。只不过除了身边的三大猛虎,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落荆棘点点头。他的一言一行都太过于平静,可底下涌动的暗潮波涛又有谁会知道?

    孔知洛死了,对金萧晨的打击有多大,对落荆棘的打击就有多大。人生难得一知己,如深山期盼涛海,如黑暗期盼光明,如阴寒期盼温暖。因为难得,所以珍贵。

    玫瑰抱住他,紧紧地,不留任何缝隙的。有些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没有半点意义,那干嘛还要说?还不如用实际行动来,即使只是慰藉了一星半点。

    “夫君。”

    “嗯。”

    踮起脚尖吻住他,如果说他的爱隐晦而艰涩,那么她就用直白而热切来回应。如果他的感情藏在一朝一夕里,那么她的感情则展露在一眼一心中。

    当你不想失去一个人,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住他。

    ---

    圆满完成任务的青秋和莫愁甩掉那些跟踪他们的鬼鬼祟祟的人,一前一后回来。长生拿了两块湿手巾让他们擦脸,三人一如往昔的交谈。

    玫瑰站在庭院前,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莫愁第一个看到玫瑰......手里的烤鸡,咽口水的动作幅度实在太大:“少、少夫人,这是奖励给我们的吗?”

    玫瑰歪头说:“不是。”

    莫愁还没来得及失望,又看到落荆棘手里端了三个盘子,堪堪从窑里取出来的烤鸡,剥掉包得紧实的绿叶,油光鲜嫩的鸡肉令人垂涎三尺。

    落荆棘把玫瑰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今夜你们劳苦功高功不可没,一人两只烤全鸡。”

    莫愁高兴坏了:“少爷万岁!少夫人万岁!”

    长生塞了个鸡腿堵莫愁:“小点声,把穗穗吵醒了你哄。”

    莫愁狼吞虎咽的吃:“我哄就我哄,说得跟谁没哄过孩子似的。”

    长生皮笑肉不笑:“顺道再带他一天?”

    莫愁不假思索夸下海口:“我来就我来。”

    两人唇枪舌剑的斗嘴,玫瑰把目光移向青秋,他似乎习以为常,正慢条斯理的吃,还邀请他们一起来品尝。时不时被莫愁撞了下,也没什么表情。

    玫瑰看着三人的相处方式,转着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这一幕被落荆棘捕捉到了,清了清嗓子:“这件事一了,我们也算是不负所托。过几天是元宵,我想回一趟落公馆,把大家没补上的春节放在一起过吧。”

    猛虎三人组彼此交换了个眼神,长生说出心中的担忧:“少爷,张特立要是知道你在沪上,免不了会耍些小动作。”

    莫愁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那个小赤佬叽里呱啦......”

    青秋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落荆棘把玫瑰手里的茶喝了:“不放长线,怎么钓大鱼?”

    又看了三人一眼:“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解决穗穗的问题。”

    玫瑰愣了愣。是啊,如果他之后要返回延安,穗穗不可能跟着他们长途跋涉。

    莫愁心直口快说:“太太不是一直想要抱孙子吗?把穗穗带回去,太太一定很欢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只脚被踹,莫愁痛得哇哇大叫。不愧是笑面虎和母老虎,出手好狠,只是你们要不要这么默契啊?

    “怎么都不说话了?”

    一时安静,髣髴整个房子都染了浓重的寒霜。

    三人齐刷刷跪下来,莫愁嘴里的东西还没咀嚼完,几个字说得囫囵不清。长生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少爷,少夫人,莫愁一时口不择言,却也不是故意的。”

    玫瑰险些被呛着:“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跪下来?”

    三人不肯起来,玫瑰把求助的目光落在落荆棘身上:“你别光顾着看呀,快劝劝,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又是跪又是求饶的,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

    落荆棘说:“少夫人让你们起来就起来吧。”

    长生与玫瑰对视,并未从她眼里看到半分的芥蒂与不快,反而多了几分迫切和焦急。她一起来,莫愁和青秋也跟着起来。

    玫瑰说:“这样才对嘛。虽然我们表面上是主仆,可实际上却是朋友,友谊是平等,不存在任何的高低贵贱之分啦。”

    又让他们重新坐下:“这几只鸡我跟你们少爷辛辛苦苦烤了好几个小时,你们今晚要是不把它们吃完,可就太对不起我们的心血了。”

    莫愁一派天真,拍着胸脯保证:“少夫人请放心,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有浪费粮食的情况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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