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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他心情不好,为什么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

    挖出了八具尸体,一只断了头的夜猫。更多的医药器材在这个事故中毁于一旦。真真是可惜。死了的八个人身份被确认,一时间报纸疯狂连载这件事,不仅仅因为这突然倒塌的房子,还因上头的主角在前不久还是人人歌功颂德的英雄,如今却被人落井下石的谩骂。

    同济医院里,五楼某一间病房

    拿着报纸的人说:“真没想到,这个落荆棘居然是这种人,丧尽天良丧心病狂啊!为了对付那些变种人,连身边的人都敢拿来做实验。”

    另一个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或许是他身边人自己愿意舍己为人的呢?我们都知道的,落英雄身边三大猛虎名不虚传又忠心耿耿,但凡落荆棘有难,他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拿报纸的人给了他一拳头,尖酸刻薄反驳说:“你这句话听着就很有强行洗白的嫌疑。他要真如传言中的是个有雄才大略的英雄,为什么这次只能牺牲自己身边的人?依我看,他根本就是居心叵测心怀鬼胎,用他人的奉献来给自己做嫁衣。哼,这种人也配叫英雄,狗熊跟他才配!”

    口里过了瘾,面上却被泼了一瓢洗脚水。

    对床家属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还是不是人,人家在前头冲锋陷阵保你们平安,你们倒好,背后乱议人是非,骂人是狗熊,那你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我呸,拿你跟畜生比,还侮辱了畜生这两个字。”

    这人被骂得一脸懵逼,连报纸都掉在脚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你你有本事,把刚才那些话再重复一遍!”

    女子家属故意打他的伤腿:“说一万次都行,倒是你这个模样,估计撑不到我说第一万次的那个时候吧!”

    “你敢诅咒我!”

    “不不不,偷偷告诉你个秘密,我跟我的信仰能通梦,这或许就是口中所说的通灵法师吧。”

    那人一口老血喷出来,被送进了抢救室抢救。

    师姐翻了个白眼,深得冬荷精髓,冷笑说:“就他这点心理素质,还敢背地里讽刺别人?自讨苦吃。”

    尤克的脖子被吊起,浑身缠得跟木乃伊似的,喘着气,嘴巴勉强能说两句话,却一直吐字不清晰。

    师姐说:“好咯好咯,要低调我知道。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对落......对我师弟这么冷嘲热讽的诋毁。当然了,也不止他,我就是这么爱那个什么不平来着?想不起来了。你说说,这么多人用命换来的一场场小胜利,最后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那得多遗憾?”

    她说得头头是道,尤克有好多词都是第一次听说,虽然听不太懂,却只觉得新颖又惊奇,晃动着身体表达对她的认可。

    唇角才弯起,又耷拉下来。师姐叹了口气,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分开快半个月了吧,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惆怅的情绪在心头蔓延开来。

    那日,他们在房子倾塌前避到了冷藏室。期间,尤克为了保护她伤到脊尾骨,其余人均没有什么大碍。

    这里什么都没有,师姐担心尤克的伤势,急出了满额头的汗:“都愣着做什么,赶紧想法出去啊。”

    除了她,其余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看到了攻击者的模样。瘦小、长发、超乎常人邪诡攻击力,紧紧只用一足之力,就把一栋三层楼的公寓毁了个干净。就算他们联起手,也不一定是这人的对手。

    还有一点,压在上头的坍塌砖瓦堆积如山,从里向外推,无异于徒手推倒一座山,怎么可能呢?

    师姐心焦:“这不行那也不行,真得等人来该是什么时候了?对于病人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你们到底懂不懂!”

    怎么会不懂?

    尤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脊背弯如弓弦,连气息都是若有似无。冬荷和长生上去安抚她,将心比心,倘若此刻躺在地上的自己的心爱之人,也会同样口不择言。

    玫瑰走到落荆棘身旁,一同凝视西南角的半面墙:“我方向感不太好,可力气不小,当个二把手应该不成问题。”

    落荆棘说:“真巧,我的方向感挺好的。”

    两人相视一笑,有些人相处久了就会发现,无需过多言语就能把对方的想法读得一清二楚。

    冷藏室没有什么铁铲扦揪之类的辅助工具,倒是有不少乱七八糟的生锈把手或者纸箱子。勉勉强强找到一些能用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挖开一个小洞口。

    师姐也想帮忙,可放心不下尤克。

    落荆棘侧了侧身,对她说:“尤克的命,我保。”

    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也没有过度强硬的神态。可师姐却在他的身后看到了一束光,明璨耀世,锋芒毕露。

    师姐再也绷不住,低声呜咽。在他们离开冷藏室的第二天,姗姗来迟的救援队挖到的,不过是他们亲手伪装成自己模样的尸体。这些尸体本来用于医学解剖,如今倒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以死做伪装,在运送辛夷花的途中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事。

    刚经过一个查岗站,冬荷小声跟玫瑰嘀咕:“看看那些人,站没站像坐没坐像,要不是那身衣服,我还真以为他们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山野村夫。”

    其实还想说一句,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哪像他们,整个部队军纪严明军姿傲骨军令如山?

    长生说:“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他们。”

    更何况在光头心中,落荆棘这个最大的隐患已经被除掉。接下来的都是小蚂蚁,掀不起什么风浪。

    冬荷一个白眼掀出沪上:“我就搞不懂,趋炎附势的是他们,背后捅刀子的也是他们,凭什么我们还要跟他们和平共处?”

    声调有些高,玫瑰把手搭在她的头发上:“不就是一颗虫子吗?我帮你拿掉就好了,不要生气。”

    等那几个持枪的人把头转过去聊其他的,玫瑰才对她说:“攘外必先安内。”

    冬荷撇撇嘴:“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整日一副‘敢为天下先’可背地里却拿我们当傻子糊弄的蠢样。”

    哈哈哈哈哈哈!

    一句话逗笑了一群人。

    冬荷挠头疑惑:“我是又说错了什么吗?”

    怎么都笑得跟今日温煦的太阳似的?

    玫瑰捧场说:“冬荷这句评价说得一语中的。”

    落荆棘也难得给面子:“不错。”

    不用多说,长生、青秋和莫愁都对她竖起大拇指。冬荷惊愕捂嘴,有些不可置信:“你们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对于天生说话就会得罪人的人来说,这一幕简直是绝无仅有的。七分的敏感里透着三分的纯真,倘若有人能守护好这份纯真,那便能获得她的另眼相看吧。

    这时,莫愁在玫瑰的鼓励下,深吸一口气:“我们没有安慰你,只是觉得你说得很好。”

    冬荷看他:“哪里好?”

    莫愁:“那里都好啊。”

    冬荷:“敷衍。说个具体的。”

    这一幕似曾相似。

    玫瑰扶额:“......”

    这两个小家伙,真是相爱相杀。

    莫愁还真一本正经的说:“你笑起来最好看。”

    冬荷又在鸡蛋里挑骨头:“你刚刚还说我哪里都好,现在又说我的笑最好看。果然是男人的嘴最会骗人。”

    “不是的不是的......”

    莫愁在竭力挽回,却没看到冬荷一直上扬的嘴角。

    心照不宣的众人默默走开,原地休息。

    山上有一道坡,正午的光线明煦艳丽。高大粗壮的槐树,洒下错落斑驳的光影,映落在落荆棘的脊背上。负手,俯瞰一整片山河。

    玫瑰看着他的背影,岔道口突然走来不少人。一个个面色蜡黄、体力不支,垂头丧气的拖拽步子,即使累得喘气,也不敢歇。好几个人实在承受不住直接倒地。

    玫瑰第一时间给他们检查,可最后只能无奈摇摇头。他们把手上为数不多的干粮和水都拿出来给他们,能救一人是一人。最小的还在襁褓里,爹娘饿死了。

    一个满脸是泥的孩子才三岁多,看到干粮的那一刻眼睛是发光的。莫愁把烧饼给他,孩子欣喜的接过,却无意瞥见他腰上的枪,吓得浑身哆嗦躲到爷爷身后,哭着喊着:“杀人凶手。”

    究竟是有多憎恶多厌恨,才能指着持枪的人骂凶手。

    玫瑰把孩子抱进怀中轻言细语的哄,心里五味杂陈,掀起了一番难以言喻的滔天巨浪。

    这两年,河南爆发了严重的灾荒,没有了粮食,大旱加血战,不少百姓流离失所。为了活下去,他们远离家园,独在异乡为异客。可天大地大,竟没有一处是他们的容身之地。

    连日来的逃难,孩子终于饱餐一顿,在沉沉的困意中睡了过去。玫瑰抱着他,轻哼几首耳熟能详的歌谣。

    孩子的爷爷说:“你们是要去做生意吗?还是回吧,省得白跑一趟。”所有人都在拼了命的往城外跑,哪有人会不要命的朝里冲?

    落荆棘看着玫瑰哄孩子的模样,眉峰凌厉:“这件事总得有人管。”

    老爷爷摆摆手:“不可能的,拿枪的永远只会跟那些外国佬同流合污,哪会顾及我们的死活?”

    落荆棘说:“大爷,拿枪的并不一定是坏人。”

    眼前这张脸与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合,老爷爷似乎想起了什么,惊愕到险些没缓过来起:“你、你你你就是那个……英雄,大英雄,大家都说你死了,可我们不相信……好,好啊,你来了,我们的希望就来了。”

    落荆棘把激动的爷爷扶起来:“您过奖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也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只有我们团结一心,才能让祖国与人民免于受难。”

    老爷爷擦了擦泪水,苦尽甘来道:“你们就是我们老百姓的福音、是我们的恩人。我们相信你们,也一定会全力支持的。”

    落荆棘拿出自己的枪,朝老爷爷敬了一个标准沉肃的军礼:“我们保证,从今以后只为人民谋福利,不让鲜血染江红。”

    持枪伤人命,危险在侧,只能是人人自危。只希望将来,这枪只以合理合法的方式出现。

    六人继续骑马回延安。

    在河南的这些日子里,见的最多的便是乌泱泱的苍蝇和行乞的老人小孩。有些甚至耍无赖,不交出点东西不肯放你走。

    燃烧的火堆成为黑夜里的一轮明月,迸散出来的火星子如同银河里的星星,点亮一方天地。

    “好香。”

    莫愁凑近火堆,被冬荷一烧火棍敲下来:“喊什么喊,一边去呆着去。”

    自己倒是凑到火堆里扒拉里头的炭火,挖出几个烤得外焦里嫩的土豆,烫手,只能左右手来回换:“玫瑰,接着。”

    这些天,他们的干粮都给了闹饥荒的人,身上几乎没什么吃的。要不是长生有先见之明,带了些土豆,恐怕现在饿肚子的就是他们了。

    玫瑰把土豆皮剥掉,递给落荆棘:“吃点吧。”

    落荆棘说:“我不饿,你吃吧。”

    转眼就隐进了夜色中。

    长生说:“少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等他回来,也已经平复好了。”

    也把自己的土豆给她,以示安慰。

    玫瑰凝视落荆棘离开的方向:“他心情不好,为什么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

    霸气侧漏,灼灼的目光染了漫天星星。

    蔓屑兰草上有夜风吹过的呼呼声,路的尽头有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水流撞击或大或小的石头上,水花四溅。落荆棘半蹲在地上,似乎在洗手。

    一道不知名的黑影靠近,有颗石头被抛至空中,落荆棘反手接住,凛冽的攻击从右耳唰唰刮过,他半撑在地,避开如尖刀般的手掌。长腿微抻,行云流水捞起水中的东西,抛洒出来的水花溅湿来人的眼睛。

    “哎呀!”

    玫瑰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生气踢石头,“不玩了不玩了。生气!落荆棘,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亏我还好心给你送东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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