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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只有一张嘴

    彼时,金萧晨正给他换药:“你醒了就好,醒了就自己换,我还要去给我的乘客服务。”

    许沉舟一脸警惕,正要说话,被金萧晨抢先:“你是谁?为什么救我?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拜托,能不能问几个有深度有内涵的问题?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是我救的你,至于带你来这里做什么,嘿嘿,鬼知道。”

    这些年来的所经所历,让金萧晨把变脸的技术运用得得心应手,嬉笑怒骂的情绪说来就来,没有半点违和感。

    终结这一刻的,是玫瑰开门时的推撞,金萧晨压到了许沉舟的伤口,并且俩人姿势略微有些......微妙。

    许沉舟常年造船,一直呆在船厂里,皮肤白净如皎月,五官却又偏向成熟,棱角清逸。不像金萧晨,常年在外奔波,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肤色黝黑。前面二十多年是为了家族生意,后面则是为了家国荣辱。

    玫瑰有一瞬间的惊愕,‘体贴入微’的把门关上。

    金萧晨:“......”

    许沉舟:“......”

    金萧晨跟被火烫了似的火急火燎滚起来:“你可别误会,我只是被那个门撞了一下,人没站住就扑过来。”

    见他捂着伤口一声不吭,手脚跟残废了似的,无奈道:“算我看你可怜,我来给你上药吧。”

    玫瑰在外头咳嗽两声,金萧晨一不小心勒紧了绷带,哎哟两声:“嫂子你有事就进来吧,用什么咳嗽当暗号啊。”

    玫瑰:“......”

    直白提醒他说:“那你就不要站在门口,挡道。”

    金萧晨顾着跟掉了一地的绷带‘战斗’:“嫂子你说什么?”

    正要挪到门口,被许沉舟拽住:“她说,要你不要靠近门口。”

    金萧晨:“哦......”

    可是大哥,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先松手?这力道,真不是一般的大。

    玫瑰进来再次看到这一诡异的姿势,还有外头的光落在两人的面孔上,打了滤光,莫名配一脸。

    玫瑰敛了敛情绪:“萧晨你先出去。”

    金萧晨擦了擦鼻子:“......哦......”

    一块淡黄色的膏药就这么黏在鼻子上,气味还是他最不喜欢的。关上门,又悄咪咪的侧耳旁,就听见玫瑰说:“金萧晨,你该履行你列车长的职责,对每一位乘客负责。”

    金萧晨:“......”

    这都能被她察觉?

    许沉舟不喜欢躺着听人说话:“是你救了我?”

    玫瑰开门见山道:“你好,我叫宋玫瑰,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这里除了我,没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许沉舟下意识要摩挲玉扳指,碰到的却是空气:“把戒指还给我。”

    难道她就是凭戒指认出他的?

    玫瑰说:“可以,但是你得告诉为什么其他人坐你的船就没事,而我夫君用了你的船,还没离开海域十几米就沉了?”

    “你的夫君是谁?这事你又是听谁说的?”

    宋!玫!瑰!

    这个名字念来,莫名有种熟悉感。

    玫瑰不上他的当:“要么告诉我船沉没的原因,要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从广州逃走?”

    许沉舟目光里尽是质疑:“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是宋玫瑰---落荆棘的妻子?”

    玫瑰说:“只有一张嘴。”

    “巧言善辩。”

    “多谢夸奖。”

    金萧晨闯进来,疾言厉色指责许沉舟:“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嫂子呢?她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得一清二楚。”

    说这句话的后果就是玫瑰赏的两巴掌。

    金萧晨委屈得不行:“嫂子......我只是一时口误,真是的目的还是旨在证明你的身份呢。要是你不喜欢听,我也可以换另外一句话,咳咳咳,竖起耳朵听好了:她叫宋玫瑰,手握琉璃仙戒,喜潋滟鎏光紫,天生丽质难自弃,最爱荆棘和孩子。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押韵?”

    玫瑰只能送他一个白眼。

    许沉舟:“我信你。”

    玫瑰给了他一个‘就因为这句要押韵没押韵,要重点没重点的话’就信了?金萧晨啊金萧晨,枉费了你唱戏捏腔说词的功底。

    许沉舟木讷点头,又指了指金萧晨:“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玫瑰:“......”

    这俩憨憨,也真是......相见恨晚。

    “训文坐的船是我造的,也是我亲手送到他手上,可为什么会突然沉了还四分五裂,我还在查。”说这番话的时候,许沉舟的脸色是灰白沉郁的,“可我还没有碰到船板就被人一路追杀,跟在我身边的人都死了。我不怕死,只是不想冤死。如果是我的失误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我可以拿这条残命来尝,可如果不是,我就绝不会让船厂的名声败在我的手上。”

    “杀你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除了他,没有别人。”

    这些年广州湾成唯一一处自由贸易的通商口岸,内地所需物资借会转运到此,也使得它成为至关重要的一道运输地。每日来往的船只络绎不绝,光头抓住这一点,找上他并提供源源不断的经济基础来让他造船,渐渐地,船源的生意越来越好,更因此结识了周慕来、落荆棘等爱国的仁人志士,并向他们看齐。

    后来光头不知怎的开始从各个方面打压他,不仅撤走了资金援助,还让人另起炉灶,模仿他的手法在短时间内开了好几家造船厂,抢夺他的生意。

    即便如此,他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红火,‘许沉舟’这三个字足以代表了整个造船业。要想让其他突然崛起的模仿者取替他而代之,就要先毁了‘许沉舟’。

    果不其然,落、周二人乘坐的船出事后,众人的矛头纷纷指向他,连半句辩驳的机会都没给他,各大报纸上刊登的均是对他言辞讥讽的话,很多甚至是子虚乌凭空杜撰,可笔和嘴巴长在他们身上,谁也阻止不了。

    玫瑰问他:“夫君是多久以前告诉你们要出海的?”

    夫君说过,他们这次出海,是为了一次很重要的行动。因为牵连颇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许沉舟回忆了下:“不多不少,刚好三个月。”

    金萧晨比了个数字,表情格外夸张:“才三个月你们就造了十几艘船?”

    许沉舟说:“时间的确很紧。可训文前后帮了我不少忙,他甚少麻烦其他人,这个忙我肯定是要帮的。”

    玫瑰问他:“经手这十几艘船的员工是否知道雇主是谁?”

    许沉舟摇摇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话不能这么说。”

    又来找存在感的金萧晨做出一副‘凡事了若指掌’的姿态,“有句话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无利不往。”

    这是一句话?

    玫瑰斜睨他一眼,金萧晨立马噤声闭嘴。

    许沉舟想到一个人:“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行规。对于我们而言,船成型后会下水试行驶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都会在,除了......”

    最后几艘。

    当时他正要继续检查,来了个人跟他说光头来了,像是突击检查,没有任何预兆。可船一旦试运行,绝对不可以停下。

    金萧晨说:“这不就跟搭台唱戏一样?锣鼓声一响,不唱完就绝对不能停下。”

    许沉舟笑:“你也喜欢听戏?”

    金萧晨骄矜挺了挺肩膀:“不,我唱戏。”

    “旦角还是丑角?京戏还是越剧?”

    “当然是......”

    “咳咳咳!”

    玫瑰这么一咳嗽,金萧晨不情不愿敛下欣喜的表情,偷偷给许沉舟挤眉弄眼,说:等有时间,我给你唱一段。

    许沉舟眨了眨眼睛,算是对他的回应。这才继续说:“我当时把剩下的几艘船交给了小苏。”

    小苏从他创业便一直跟着他,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船试运行的一切参数、指标了若指掌,有他在,许沉舟一向很放心。他见完光头后,小苏也结束了试运行,告诉他这十几艘船除了些许匆忙赶制出来的瑕疵,并不影响雇者的航行。

    玫瑰又看了一眼金萧晨,后者立马做了个标准的军姿:“这件小事就交给我吧。”

    对话暂时告以段落。

    玫瑰出来的时候,看到在车厢连接处多了道徘徊踌躇的人影:“方先生?”

    方济世肩颈一耸,是被惊到了:“哦哦是我,玫瑰小姐。”

    玫瑰说:“方先生,我说过了,你该喊我落太太。”

    “可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以玫瑰小姐的身份。为什么嫁给了别人,就丢掉了自己原本的身份了呢?这样很划不来。”

    之前没见他说过这句话,显然是新鲜出炉,还热乎乎滚烫汤的。的确很贴合接受了新思想新潮流的愤慨青年的想法。

    玫瑰淡淡一笑:“找我有什么事?”

    方济世说:“我想跟你谈谈我爹给我取这个名字的由来。”

    看来方大爷跟他聊过,可他并不是很能相信方大爷告诉他的事情,不然他就不会这么心事重重来找她。

    “方大爷跟我说过,他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学有所成、不负众望的人中龙凤,本意是打算送你出国学医,可你没有支配家人便擅自转了其他专业,方大爷虽然生气,却没有怪你。如今你也过上了自己优渥的生活,不该因其他缘由而毁了自己的坦荡前程。”

    玫瑰也很无奈,怎么与自己有牵扯的不是学医的就是擅用药剂的?

    方济世半苦涩半玩笑说:“明示不成改暗指?”

    亲爹明示,喜欢的人暗指。双管齐下,连番进攻。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样的我是不是特别狼狈又爱异想天开?可我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让我放弃又何尝是件容易的事儿?”

    儿子的性格如何方大爷怎么可能不了解?只是他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只能让方济世自己想通自我开解。

    玫瑰沉默着听他的下文,方济世拿出之前没有给成的手帕:“这是我娘亲手给我秀的帕子,我带了很多年。别误会,我不是想说什么海誓山盟天地可鉴之类的话,我之前在广州呆过几年,也算有朋友帮衬,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拿它来找我,但凡我能帮到的,我一定帮。”

    对他的情意和关心,玫瑰除了感谢,也只有感谢。广州的情况究竟如何谁也不清楚,不论会不会找他帮忙,玫瑰都真心诚意收下他的帮忙。以后有机会,定会归还并报答。

    ——

    广州不愧是唯一的自由贸易通商口岸,随便一处巷口都挤得满满当当,小吃、店铺、人力车、个个摩肩接踵,还有不少免费试吃的小零嘴。

    “要是冬荷在,吃遍大街小巷都不一定。”

    玫瑰下火车前戴上了帽子,还用口罩把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紧紧密密。玫瑰找了家面馆,靠窗而坐,俯瞰周围的人来人往。

    “嫂子,你怎么没等我就吃了呢?”

    脱下火车制服的金萧晨把玫瑰领进包间,还点了不少招牌菜,说,“这里虽然是面馆,可好吃的不少,老板跟我是同乡,你随便点,到时候记在我的账上就行。”

    告别了沉肃严谨的列车长,转眼就成挥金如土的富家少爷,千人千面。在外人眼里或许看不透,可把这人丢到玫瑰面前,分分钟秒杀:“这就是我没给你点的原因。除去刚才那顿饭钱,剩下的都给我。”

    金萧晨:“……”

    捂紧自己的荷包:“嫂子,我还要吃饭的……”

    “来这里吃,反正记你的账。”

    “我还得找地方住。”

    “找老板,他给你安排,反正记你的账。”

    “我、我总得买几套换洗的衣服吧。”

    “找老板,他给你安排,反正记你的账。”

    “……”

    死乞白赖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没能保住自己的荷包。玫瑰拍了拍胀鼓鼓的钱包,还挺有分量的:“这东西我来保管,一直等你带我找到他为止。”

    金萧晨把头磕在桌子上,欲哭无泪:“荆哥去哪里从不跟我们报备,我怎么帮你找人呀?”

    “这样啊。”

    玫瑰呼吸把荷包里的钱掏出来,让他除了眼馋只能眼馋。但凡看到他有身上抢回来的迹象,只一个挑眉,后者立马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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