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女频频道 > 长风映月 > 第六卷:曾是惊鸿照影来20

第六卷:曾是惊鸿照影来20

    四爷觉出自己腰间的睡衣湿了,毫无疑问是月儿被疼哭了,不想办法实在不行了,但——没办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堂堂四爷,威风八面,此时却落了个和月儿楚囚对泣!

    这时电话响了,是罗副官打进来的,说:“报告四爷,仇二奶奶求见!”

    四爷立刻明白罗副官这是给他解围来了,忙说:“让她进来,趁着老爷子在,好把那件事情解决掉!”

    戎老爷警觉,低声问:“谁?谁来了。”

    “仇二奶奶!”

    戎老爷拔腿就走,“你丫给老子顶住,要是给她把老子截住,老子剥你的皮。”

    戎老爷打开门一溜烟消失了。

    原来,戎老爷两年前讨过一个大他三岁的姨太太,两个加起来快要一百岁的人谈起恋爱来堪比老房子着火,不仅大办婚宴,还逼着子女们当场认娘。哪料过了不上三天,就因为争风吃醋打散了,泼辣的仇二奶奶蹬掉老爷子离家出走一骑绝尘,谁料一年后仇二奶奶反悔了,横竖又要回来重新做那姨太太,戎老爷早把此人忘到九霄云外,怎肯认账?左躲右藏不肯相见,仇二奶奶找他不着,就找戎家少爷们,毕竟当年少爷们喊过她姨娘,也算半个娘。此前已经找过大少爷二少爷四少爷,把少爷们搞得烦不胜烦,没想到罗副官今日来了个急智,想到用这位母老虎来退敌!

    四爷在电话里给罗副官嘱咐说:“赶快把老爷子送出去,送得越远越好,千万别让再返回来!”

    月儿从被窝钻出去,急煎煎地跑到门口把门闩上了。这次即使老爷子再返回来,四爷也有借口将之拒之门外了。怕挨打不是么!

    闩好门,她杵在门口抹眼泪,实在太疼了。

    四爷说:“抽屉里有跌打损伤膏,要不要帮你涂一些。”

    说实话,他的口气可绝不止是心疼与呵护,更多的是啼笑谐非和忍俊不禁,所以出口后就让人觉得多少有点揶揄。

    月儿气,拔开门闩要走。

    然而外面又传来戎老爷返回来的声音:“小罗,小罗,我走到院子里才想起来,那货在大门口么?万一撞个正着怎办?你去,去把丫撵走,别让进来。”

    原来戎老爷刚才乍听见老相好赶来有点着慌,没顾上多想便拔腿走,到了院子才悟过味儿来。

    月儿听到戎老爷返回,吓得不轻,连忙给门上了双保险。

    戎老爷过来推门,没推开,喝道:“龟儿子开门。”

    四爷说自己重伤在身,要休息了,伤好了再回去领打。

    戎老爷不走,骂骂咧咧地在外面办公桌前坐下抽烟喝茶了,一方面不甘心没办完事情就走,一方面也怕在大门口撞见母老虎。

    月儿沮丧,刚躲过挨打,现在又成了瓮中之鳖。屁股疼痛就罢了,肚子也饿得吃不消了。咕噜噜一再地叫着。

    四爷忍笑忍出了内伤,也顾不上管她。

    她抹着眼泪往沙发前走去,打算坐到沙发上去等,不料屁股刚碰着沙发上就‘蹭’地站起来了,仿似被针扎了一般疼。

    不能坐,只能立着,或者侧卧着,不然小腚受不住!到底招谁惹谁了,要受上这么一场惨绝人寰的摧残!

    四爷实在是又心疼又忍俊不禁,低声说:“立着不累么?再过来躺着吧。别鼓着个小脸蛋啊,你运气不好罢了,又不是我成心把他喊过来的。”

    见月儿只顾抹眼泪,又说:“你若是不涂药,也给四爷涂一点,我的手指怕是给踹断了。”

    刚才为了月儿的腚少受些力,他把右手垫过去接了几下。

    月儿不动,他叹气说:“唉!那我喊一个勤务兵进来涂一涂吧。”

    月儿闻言不哭了,走过来拉开抽屉,找出跌打损伤膏,给四爷去涂。

    四爷却一把捉住她的手,“别涂了,你这双小白手叫我分心,刚才瞎摸什么呀。”

    月儿脸子一红,拽出小手,背转身子。

    肚子咕噜噜叫,不晓得戎老爷什么时候才走,又急又饿,她说:“四爷,蛋糕吾能吃两块么?”

    “那是给苟小姐的。”

    “……”

    月儿打算不理他了,叵耐肚子太饿,说:“狗小姐狼小姐的就不能通融一下么?还说四爷不是成心,吾从昨天到现在没吃到饭,不信四爷不是成心!”

    四爷说:“通融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通融完了,我有什么好处么?”

    大概是气氛使然,让他忘了二人的关系,以至于过去的语言风格又回来了,那时候,每次她叫他办事,他就趁机要好处,比如趁着她没有月信,二人来个肌肤之亲……

    月儿柳眉倒立:“四爷十分无理,吾虽不得已有求于侬,但不要忘记吾是侬家三少奶奶!”

    四爷一顿,说:“好吧抱歉,被你钻了被窝,并且摸过之后,我确实忘了这一茬。”

    月儿已经在凶狠地解蛋糕盒子上的丝带。

    四爷说:“吃可以,不过只能吃米字型的两块。”

    月儿嗜甜,小时候不顾蛀牙成天偷吃糖果,大了后,不顾胃痛,见天贪吃糕点,奶娘和四爷少不了对她各种制裁,每天限量两块糕点,并且是那种小块的。

    月儿不配合,说:“十字型两块。”

    四爷修长的手指按住了丝带:“米字型两块,不然免吃!”

    月儿鼓着脸蛋,妥协了。

    四爷看着她切蛋糕,先均匀地切成十字型,再切米字型时就开始偷奸耍滑了,故意切得歪歪扭扭,好切出两块面积大的。

    四爷在旁边含笑看着,没有阻拦她,因为想起去年的这种时光。这种小奸小坏,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一时有些贪心,希望时光就这样凝固也好。

    月儿没有发觉四爷的柔情蜜意,她拿起最大块的蛋糕饕餮。

    四爷说:“看头发丝蹭着奶油了,你的粉绫子呢,把辫子再扎一扎吧。”

    月儿这才顾得上头发,刚才在被窝里又弄散了,扎头发的粉绫子也不晓得哪里去了。她手上拿着蛋糕,作势去掀被子找,四爷连忙拦住了。

    “你可别了。回头再蹭被子上,我来找吧。”他说着用没输液的那只手翻找。

    月儿背过身认真地吃着。

    四爷找了一番找不着,见她背对着自己,索性拿起掉在被子上的自己的睡衣绸带给她把头发拢到一块扎住了。

    月儿有那么一瞬的愣怔,正要挣开,他已经扎好了,并且还扎了一个蝴蝶结形状,金黄色的,松松软软,带着细绸的丝滑光泽。

    四爷道:“好好吃你的吧,你那鬼相!盒子后面还有一瓶你爱喝的蝌蚪啃蜡!”

    月儿翻出那瓶coca-cola,打开喝。

    四爷笑道:“也不知道谁翻译的,这么难听,叫可苦可乐也强如蝌蚪啃蜡。”

    说着去床头烟筒子里单手摸出一支烟点了,靠在床头,像父亲看孩子一般,看她立在床头柜前吃蛋糕、喝‘啃腊’。

    气氛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浓稠,月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暧昧,这样很危险,会给四爷莫名的情感暗示。这样下去,她就真的如沈妈讲的那样,是在成心勾搭四爷了!不论她自己的来意如何明确,内心如何清白,结果却是朝着……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刚才有那么一刹那的意乱情迷,就在她钻进被窝里抱住四爷的刹那,丝绸的绵滑质感触着她的脸颊,四爷的体温氤氲在她身体的周围,那一刻她才想到最近这三次来见他,他每次都穿不同的新衣,每次都华彩夺目,其实都是为了悦己者容……他无声地答应她每一次求助,无声地记着她的生日,故作冷漠的眼神里遮不住深沉的爱……

    这一切都是可怕的,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心软得不可思议,她甚至在那一刻才发现自己当初登报断绝关系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嫉妒,因为‘爱而不得’,因为四爷要和别人结婚……茹晓棠曾经指出了她的本心,她那时不相信,而这一刻却看到了隐藏在表象之下的另一个自己,自己也是小器的,也是狭隘的,也是嫉妒心深重的,她爱上了他,不然她不会把和他过去的芥蒂完全抛诸脑后,也不会在和三爷结婚后,始终无法再找回对三爷过去的那种一见钟情的情感……

    这是可怕的,她不能爱这个有两位太太的男人……

    她有些无措,她得尽快离开,但戎老爷显然还在外面跟罗副官絮叨着什么。

    身处的这个空间忽然变得令她局促,剩下的半块蛋糕吃不下去了。

    四爷感伤的声音在耳边:“刚才有那么一刹,我差点就疯了,你抱着我,和过去一样,软软的小身子让我的心也软了下去。我在想,我怎么就把你丢了呢……”

    月儿怔了一下,生硬地道:“四爷,我本来就不是你的,何谈丢了一说?还有就是四爷你不能穿一件平常一点的衣裳吗?你晓得刚才最难受的是什么吗?不是踹得有多疼,而是……而是那么疼我还得抱着一盏灯,又亮又晃眼,四爷你非得每次都来一场‘孔雀开屏’吗?我并不喜欢,也并不需要你这样郑重,我真的只是来求助,丝毫别的意图都没有,你明白你我之间的那场孽缘,也明白在那之前我已心有所属,我对你一点情分都……”

    她说到这里忽然感觉到气氛在结冰,她抬头向四爷看过去,四爷死神一般看着她,她登时慌乱,心中大喊救命,意识到自己太任性了,相片还没有洗印,卸磨杀驴也没有这么快的!

    “四……四爷的睫毛好长呀……”

    说完懵了!要死!

    胡说八道!

    老天爷!

    “四……四爷,液体流得太快了,针眼儿疼伐,吾帮侬揉一揉伐。”

    “不敢劳您三少奶奶的大驾,怕晃瞎了您的眼。”

    “……”月儿支吾,“四……四爷,很甜,侬吃一块伐?”

    “不吃!一盏灯而已!哪儿配得上吃蛋糕!”

    月儿接不住,理亏地用黑眼睛看着四爷,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四爷说:“这盏灯幸亏有个爹,不然被小狐狸伤害,都没人给出气,我爹还在不在外面?”

    说着就要唤爹出口,被月儿塞了半块蛋糕到嘴里。

    强行投喂,总算堵住了四爷的嘴。

    四爷吃完,说:“三少奶奶,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吃剩下的那半块!”

    月儿满脸通红,恰听到戎老爷正在跟罗副官告辞,随后外面一声关门声,谢天谢地,戎老爷总算走了,月儿一把撩起四爷的被子,从四爷的腿下抽出自己的书袋便冲门口去了。

    四爷知道她这么个走法,屁股疼得厉害,说:“慢些走吧,没人追你,你那鬼相。”

    从四爷房里出来后,月儿一路走一路在心里告诫自己:林映月!你再也不许来找四爷!

    简直太荒唐了,刚才到底是怎么了,仿佛鬼上身一般,时光瞬间倒流,大脑混沌、意识不清,彼此忘记了彼此的身份……

    一路失悔不堪,直到进了暗房也缓不过来。

    怪异的心绪作祟,原本来此的意图也变得不那么紧要,暗房已经完备,她深呼吸静了静,过很久才收住心神。

    按照记忆中的程序操作,她用一个小时洗印出了老娘舅卓师的照片,镜头确实很远,却眉目清晰,极具辨认价值。

    她连忙去找卞老板,卞老板临时住在八音园西北角的一幢洋楼里,月儿走到近处时,远远看见卞老板和老婆孩子正在帮园丁修理草坪。她把卞老板叫到一边去辨认,卞老板稍微一看便脱口说:“绝对不是这个人!”

    月儿大惊!不可置信!

    她脱口道:“你再好好看看。”

    “不需要再看,不是这个人,绝对不是这个人!”

    月儿当场石化,卓师不是老绅士?那前前后后的事情如何解释?

    他们在她盯上卓师的第一时间就导演了一出祸水东引的戏码;他们在她拿到胶卷的第一时间就上演了一出绝命追击;他们……一切的一切都证实他们跟她背后的疑云有关联,但卓师却不是老绅士?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