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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复杂

    西泽回到学院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院,速度要比灰叶想的要快上许多,午餐时间结束还没多久就已经有几个零星的学生等在学院门前的树林里,灰叶站在楼上一眼就看出那是学院新闻部的部员,其中甚至还有萨德斯找的代笔,学院里所有关于西泽的绯闻都是经由新闻部的吹嘘和夸大才得以如此深入人心,印象里萨德斯和那个代笔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但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显然他们也一起走上了相同的路——在营销方面。

    萨德斯一直以来都是商学院的骄傲,据说就连院长都光临过他在学院里开的小店,而那位代笔也从进入新闻部开始就一路向上进阶,直到今年副部长毕业,她才终于得以坐上副部长的位置。

    一副黑框眼镜,梳在两侧的长马尾,不过膝的方格短裙,总是带着几分和善意味的微笑,简单干净而又让人自然而然地有股信赖亲近之感。

    但此时的灰叶却一边对西泽指着那个坐在木桩前的女孩,一边语气紧张地说:“等下你别送言氏,让那位东方使者自己走,对了,记得让言氏尽量挡着脸,千万别被他们发现言氏的真实身份。”

    西泽虽然不太懂但还是满脸毅然地答应道:“好,我这就去告诉他。”

    “本来你和薇娅的新闻就已经闹得够大了,要是再被其他人挖掘出来东方使者和你关系这么亲密,”灰叶的额头忍不住冒出冷汗,“学院那边我们给你申请的理由是回家探亲,但新闻部那边怎么都不像是相信的样子。”

    西泽连忙点点头,一路上经历过不少薇娅相关麻烦的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新闻的影响力。

    “让莎尔别去开门,记住,”灰叶几乎已经是在咬牙切齿,“怎么都别开!”

    “那么我们这就离开了,”言氏挠挠头,拿着西泽给的斗篷,“虽然不是很清楚什么意思,但我照做就行。”

    “不需要,”弥修看着莎尔递来的斗篷,漠然地说,“浪费。”

    “我虽然知道你隐术很厉害,但学院里可是有沉默矩阵的,”西泽说,“为了言氏也好,拜托了。”

    弥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女孩的身影在一阵浮动后消失在了西泽眼前,而后在他身旁的阴影里显露出来。

    西泽看着这一幕,满是惊异,坐在沙发上的蒂娜猛地坐起身来,对弥修问道:“你有东方的这种技术?”

    迎着西泽疑惑的视线,她难得展露出了自己作为师姐的一面,认真地解释说:“我曾经听说过东方有一种技术,可以通过光线的变化和视角错觉构造一种人消失后再度出现的效果。”

    “如你所说是一种身法,”弥修对她说,“你所说的技术本身就是发源于震旦影卫,在震旦这个古老帝国里,影卫是最早的皇族侍卫,也是渊源最深的侍卫。”

    “能教我吗?”蒂娜一本正经地说。

    西泽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言氏也抓抓脑袋,心想这下可能难以收场了,但弥修却同样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能。”

    她说:“除非你也来到震旦做一名侍卫,从最低阶的侍卫做起,晋升到最高阶层的时候就能申请学习影卫的身法。”

    “我不能晋升成影卫吗?”蒂娜问。

    “影卫都是从小培养的孩子,”弥修垂下眼帘,“不是外人能介入的群体。”

    “都这么麻烦了为什么不穿上斗篷呢?”莎尔好奇地对弥修问。

    弥修沉默了一下,开口说:“斗篷太难看了。”

    “那,”言氏披上斗篷以后一把搂过弥修,打了个哈哈说,“我们就走啦。”

    “能跑多快跑多快,”灰叶从楼梯上走下来,满脸都是肉眼可见的愤慨,“那些新闻部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

    “好的好的,”言氏示意弥修跟在自己身后,在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西泽一眼,对屋子里的所有人道别,说,“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能看见大家的老师。”

    “一定能见到的,”西泽笑笑说,“机会还有很多。”

    “等你期末考核回来我会再来一趟,”言氏套上兜帽,走出门外,“希望到时候王都还是那个王都。”

    门被关上,不知为何西泽有一股凄冷的错觉。

    “现在王都里面很乱,”丁莱老爷看着自家不成器的孩子,挥了挥手,露出手腕上的旧表,“但和你没关系,你只要注意几天之后的学院任务就好。”

    一直低着头的古拉克只有在这时才敢稍微抬.asxs.视线,声音低如蝇蚊:“那,咱们的传承戒指怎么办......”

    丁莱老爷皱了皱眉,对自家儿子这幅没骨气的样子很不满意,但在略微思考之后又放弃了训斥,他拿出一张白纸,写上了几个字放到桌上,古拉克的面前。

    古拉克看了眼,愣了一下,拿起白纸,忍不住读了出来:“暗中下手?”

    “是啊,”丁莱老师双手环抱起来,认真地看着古拉克,“传承戒指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了,我们把它当做宝贝藏在地下室里,结果硬是被你这个崽子偷出来拿去作弊,还输了。”

    说到这里古拉克的表情愈发难堪。

    “但你以为要是没有我的授意,你真能安然地把戒指带出来?”

    古拉克的表情滞了一下,然后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显得十分陌生的父亲。

    “传承戒指固然重要,但丁莱家族已经很久没有过能够触动戒指封印的人了,崽子,”丁莱老爷看着古拉克的眼睛,从这双眼里古拉克看见的是期许,还有一丝自豪,“你是几十年来,甚至从混沌时代里开始以来,唯一一个能从传承戒指里借到力量的丁莱家人。”

    古拉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一时间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可就算想喝水也找不到任何欲望,他伸出手,在颤抖的腿上狠狠掐了一下,在感觉到明显的疼痛之后他才再度抬起头说:“父亲,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任何其他意思,但我只是要告诉你,”丁莱老爷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丁莱家族这么多年以来的希望,是天赋最高的传人,你的体内流淌着丁莱先祖的血,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现在是整个丁莱家族里天赋最为出众,也是唯一一个能被传承戒指认可的孩子。”

    他说:“如今你不必消沉,但之前对你而言也是必要的消沉,不能让你一昧沉浸在可有可无的骄傲里,你必须学会被击败,然后成长,告诉你这些东西的目的不是对你说你是丁莱家天赋最高的孩子所以你不必再难过下去,而是要告诉你,你作为丁莱家天赋最高的孩子依旧是败在了那个西泽手下,这是你自诞生以来最大的失败,但你的对手也同样不是什么凡人,也许你已经忘了,但王都里的不少人可都记得,那个叫西泽的孩子在半年前刚入学时还是个对魔法一窍不通的废物。”

    古拉克愣了一下:“那这......”

    “那个戒指是你的,所以你就给我亲手拿回来,”丁莱老爷说,“这次学院任务将是你最为难得的一次机会,我们丁莱家在艾泽兰斯也有线人,通过他我们已经得到了不少关于这次学院任务的信息,这些东西都放在这个信封里,这几天你好好看着,到时你就能高出起跑线一大截。”

    说完这话,丁莱老爷从怀里摸出了一份白色的信封,信封塞得很满。

    “这次学院任务看起来没什么危险,实则不然,”丁莱老爷说,“这次学院任务产生的原因是某处魔力暴动,魔力暴动本身就已经显得足够异常,更不用说那片暴动的地方是一片坟墓,在暴动里大地迸裂,最终出现了一道门,在进入之后空间会变得很奇怪,但空间里有着一种特殊的物质,学院需要那种东西来做研究,甚至整个塞万都需要,炼金男爵们也对此垂涎欲滴,皇室的队伍也已经集结完毕,这就是学院让你们去的原因。”

    他说:“到时候你们会遇见不少和你们同行的人,剩下的东西我都派人写在了这里面,你回去认真看看,到时争取暗中除掉西泽这个害虫,他是丁莱家族所不能容纳的东西,我们会一步步称霸王都,成为皇室之下的最强家族,西泽是阻碍,所以需要铲除,而能不能做到就要看你了。”

    古拉克的表情愈发激动起来,他慌张地拿起信封,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父亲其实是关心自己的,那些无数在枕边落泪的深夜,那些自暴自弃,用残害他人来获得乐趣的日子,在此刻看来是如此不值一提!

    “我明白了父亲,”他猛地站起来,捂住胸膛对父亲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会亲手把属于我们家族的传承戒指抢过来,与此同时,我还会让西泽葬身在异国他乡,再也回不来漆泽塞万!”

    “好孩子,”丁莱老爷一向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就该如此,我们丁莱家的人,就该如此。”

    古拉克拍着胸膛,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西泽惨烈的死相,他低声地呢喃着:“西泽,等你死了以后,我会把薇娅,还有莎尔,全部都变成玩物,她们都别想下去陪你......”

    他看向窗外,时间已经来到黄昏,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只有狠毒才是真切,古拉克对着记忆里带着笑意的西泽,诅咒道:“我要你在地狱里,也一样孤独!”

    门发出一声轻响,附在书桌前的西泽回过头,看见穿着睡裙的莎尔走了进来。

    “抱歉,没有敲门,”莎尔看见西泽的视线之后连忙慌张地道歉说,“我我我可以再来一次......”

    “没事,”西泽连忙叫住她,哭笑不得地说,“还有再来一次算什么啊,你以为这是戏剧排练吗?”

    莎尔红着脸反手关上了门,小心翼翼地坐在西泽床上,四处观望了几眼,又伸手把睡裙向外掀了掀,并拢白皙的双腿,低下头,这已经几乎是写在脸上的紧张了。

    西泽无奈地放下手里的纸笔,将视线从艾泽兰斯帝国的资料上移开,站起身子,坐到她的身旁,躺到床上,看着少女光洁的长发和肩膀,问:“怎么了?”

    “不......”莎尔抿了抿嘴,说,“没什么事......”

    西泽挠了挠头,可下一刻莎尔却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他的脸,张大了嘴:“不如说,不如说正是因为没什么,所以我才——”

    她的表情变得羞怯,脸颊泛起绯红,视线从西泽的脸上移开,不知道到底该安放在什么地方。

    “哥哥最近一直很忙,”她垂下头,长发披肩,在柔和暗淡的灯光下显得晶莹明亮,“我,我很讨厌这种感觉,但哥哥好像一直都在忙,这不怪我啊,都怪哥哥一直......”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微,直到后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抱歉,我太奇怪了,”莎尔抹了抹眼角,说,“我这就走......”

    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轻轻拉住了,回过头,她看到西泽的脸上也透着温和。

    “该道歉的是我,”西泽坐起身,对莎尔认真地说,“抱歉,最近我一直在忙着各种各样的事,完全没照顾到你的感受。”

    后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身子猛地一颤,她向着四周挪开视线,可无论怎么努力最后视线都会回到西泽的脸上,眼角的泪努力了这么久,此刻却止不住地流下。

    西泽仿佛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可莎尔却一下子钻进了他的怀里,两手抱紧他的腰,二人一起倒在床上,西泽四肢摊开,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胸前的衣服好像已经被泪水打湿了。

    “那个,莎尔小姐?”

    “不要说话,”莎尔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小声地说,“这样就好。”

    她说:“这样我就能补充你的能量了。”

    “能量......啊,”西泽抬起头,只能在心里感叹女孩子真是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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