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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虎鲸再现

    “轮亥交给你的任务是抹杀塞万里所有的神仆?”黑袍脸色一滞,他回头看着已然化作一滩肮脏血肉的希恩,表情愈发难看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西泽?”

    “我说了,现在的我是轮亥教皇,听不懂吗?”西泽握着提古拉斯的剑柄,冰川的寒铁霜气沿着空气四溢而出,空间里所有的魔力都在此时凝固在半空中,没有西泽的同意,任何人都无法征用这片区域里的世界之灵,就连自己体内的魔力都不能自如地使用。

    “你这种贤者的力量也是轮亥赐予你的吗?”黑袍看着西泽,咬了咬牙,“还是说你其实已经来到了贤者的阶位?”

    “和轮亥无关,”西泽闭上眼睛,回忆起在矿坑里的那阵爆发,食指在提古拉斯表面极寒的刃锋上划过,带起一阵霜雪散在半空,“只是经历了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

    “圣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黑袍对西泽震声地问,“告诉我你在圣域里做了什么?圣域里不该有任何人活下来,其他人都死了,你为什么活了下来——”

    看着那双陌生的淡漠眼睛,他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打了个微弱的寒噤:“现在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圣域里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不例外,轮亥神圣军团的团长......他一剑就把整个空间扫平了,大地从中央开始化作灰烬,山海倾覆,”西泽耸了耸肩,“那种力量让我想起来伦瑟当初一剑就将北海巨妖斩了个半死。”

    “你在说什么?”黑袍诧异地说,“你居然遭遇了那位贤者?”

    “很简单的道理,”西泽睁开眼睛,将手边的霜气散尽,冻住地面上难闻的腥红血肉,“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你能明白吗?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因为天赋达到了轮亥期望值而活下来的感觉,当我回到王都以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觉得我是个怪物,所以我只能披着一张更恐怖的皮去号令其他人,这就是现在的我。”

    他看向黑袍那双灰色的眼睛:“你们呢?你到底是谁?身份?名字?这件轮亥教团的圣袍不属于你,因为我特意将整个长老们的名单都查了个遍都没找到关于你的描述,你们到底是谁?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们的团伙是什么?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你们是伦瑟的伏笔还是自行钻出来决定为国捐躯的义士?”

    黑袍低下头,看着白刃上映照的这张脸,渐渐沉默下来。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信任,”西泽说,“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成为我斩杀的目标。”

    “那么厄洛丝呢?”黑袍抬起眼帘,“你要怎么处理你的亲生姐姐?”

    “她会死,”西泽毫不犹豫,“我会以异教徒的名义对她发起讨伐,到那时就连教皇国都会为我派来军队,轮亥给予我的权力比你们想象的都要夸张。”

    “证据呢?”黑袍问。

    “不需要任何证据,”西泽松开提古拉斯,后者在一阵波动中消失在了空间里,找不到任何踪影,“因为我是当今教皇。”

    黑袍看着少年自信满满的脸,忽然联想起很久以前在白石城审判庭上自己对这孩子说的那番话——“这种诡辩还是少用,因为王都里通晓神学的人要比你多得多”,说的简单点就是这种硬着往别人脸上泼脏水的事少干,到以后你越往上爬遇见的人也会权力更大,你说这些也对别人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但现在西泽才是权力最高的那个人。

    他往任何人脸上泼脏水都没有人能反驳,因为泼脏水的是他。

    于是黑袍忽然就想笑出声来,因为原来自己所说的一切到了后来都会有专门的未来去定位。

    “好,只要你的目的是掀翻厄洛丝,那我就会不顾一切地支持你,”黑袍摇了摇头,“无论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无论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无关过去也无关将来,只要你会对厄洛丝拔刀相向,那你就是我的主公。”

    “伦瑟有你这样的下属真是他一辈子的幸运,”西泽说,“果然他的伏笔和你无关,你只是个自发行动的道具。”

    “那不仅是您的父亲,更是整个漆泽的开国皇帝,先王殿下,”黑袍无奈地说,“请您姑且还是对他保持一些尊重,不要直呼其名。”

    “你根本不懂,”西泽微微伸手,将整个空间里的魔力骤然撕裂开来,从正中央开始,一阵巨大的音爆携着高温蒸发了地面上的血液,漆黑的世界里骤然迸发出灼热的焚风,黑袍将一阵魔力浮于表面,而西泽静静地站在风里,看着世界变得炽热而难以驾驭,这是贤者领域的自我爆破,和之前克莱得临死前想使用的自爆一样,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储存魔力的道具,而贤者能将整个世界按着自我的意志分为无数部分,世界本就充斥着魔力,克莱得那样的自爆对拥有领域能力的贤者而言只是伸伸指头就能办到的事。

    但西泽只是个略懂领域的高阶大魔法师,所以能力有限的他只能粗糙地做到这种程度,在战力上也逾越不了大魔法师与贤者的鸿沟。

    当爆破的余威散去,黑袍看向原本阴暗空间内的正中央,一个无可形容的黑色坑洞正静静地铺盖在那里,坑洞明明应该是下陷的,但它却给了黑袍一种正在不断朝外溢出的感觉。

    西泽低下头,翻开手里的半本笔记,长出了一口气。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黑袍对他幽幽地说,“这是邪神的尼伯龙根。”

    “所有人都知道尼伯龙根,但所有人又不约而同地瞒着我,”西泽耸了耸肩,“我真是太讨厌你们这样了。”

    “尼伯龙根......根本不是人类应该追求的东西,普通地了解就好,”黑袍说,“但是如果是你的话,伦瑟的笔记应该不会错付他人。”

    西泽无声地看着这一汪表面如死水般的深渊,在一阵沉默之后,还是选择了远去。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黑袍看着他的背影,沉声问道,“你现在根本不是厄洛丝的对手,那女人比你想的要恐怖得多!”

    “你们为什么总是把我想的和以前一样?”西泽回过头看向黑袍的脸,“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无所知的孩子,别老把别人想的跟以前一样。”

    黑袍愣了一下,看着西泽手里捏着半份笔记朝着远处的光明里迈步,他忽然反应过来,希恩,炼金术师们的领袖,原本应该在王都掀起一阵巨大风暴的希恩,这种怪物,在西泽手里居然这么简简单单地就被解决了?

    这份巢穴本该在不久以后成为无数人的梦魇,可现在四周的墙壁已经开始变得瘫软下去,死亡的气息在附近不断弥散,他甚至感觉自己所站的地方都开始陷进去,不断吞噬他的身体,耳畔仿佛能听到无数亡魂的呼唤,它们哭嚎,它们悲鸣,它们说地狱里将有自己的名字。

    黑袍连忙朝着远处飞奔而去,当他一跃而出坠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时,他回过头,看到后面原本如山般的巢穴在此时已经变成一滩不断塌陷的烂泥,墙缝里开始暴露出白色的骨头,一阵白汽从烂泥上升腾开来,这是骨肉与魔力剥离以后所产生的高温蒸汽,仅仅是在远处看着就让黑袍感觉到痛彻心扉的灼热。

    等到冷却下去以后想必这里又会变成一个奇观吧。

    黑袍忽然有些悲哀,因为这就是炼金术师们的坟墓,他们主宰了上个时代的辉煌,在之后被抛弃,在末路中寻求一丝生机,在阴暗的地底不断做着复兴的美梦,直到最后一位被邪神蛊惑的炼金术师出现,将所有人都化作了一滩肉泥。

    这就是一个时代的落幕,所有幸存并有着复兴想法的炼金术师们都死在了这场浩劫里,从今以后便是真正属于魔法的时代。

    直到这时他才忽然想起来了一个小女孩,她在老板的旅店里还好好地活着。

    这也算是在黑暗中的一抹慰藉。

    “在做什么?”远处的西泽对黑袍喊道,“走了,没什么好看的,只是一堆早该死去的死人而已。”

    “你就难道没有一点悲伤吗?”黑袍无奈地叹了口气,连忙加快脚步跟在了西泽后面,“那可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从伦瑟时代残存下来的炼金术师们全员都在那里,变成一堆骨架,一滩血肉的烂泥。”

    “这不更好吗?”西泽扭过头看向黑袍,后者发现这双眼里根本没有一丝哀悯之感,“伦瑟的时代早就该结束了。”

    “......虽然说很多次了但那好歹是您的父亲。”

    “啰嗦死了——”

    二人就这么并肩着离开了炼金术师的巢穴,也许很久以后学院或者皇室那边会发现异样,这里会成为一个有名的旅游胜地,因为那可都是曾经的活人。

    曾经的活人。

    偌大空间的阴影里,一个背负着奇怪大剑的男人无声地看着二人远去,黑色的瞳孔里骤然迸发出一阵血色,大剑发出一阵机械齿轮挪转的声响,他将其拔出剑鞘,黑色的匣子依旧是那么沉重而耀眼,他轻轻地挥刀,肉眼只能看到一阵波动,而在世界之灵的扭曲里,某种诡异的丝线被他切开了。

    烂泥内部,某根和邪神联系在一起的黑线断开,传达自尼伯龙根的黑洞消失,他仰起头,将长剑再度收回机械的鞘中,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垂下眼帘,看着西泽二人消失在了隔着两道墙壁的拐角里。

    他们总有一天会真正相遇并厮杀。

    虎鲸如此想道。

    邪神的仆人,轮亥的使者。

    终究还是大同小异罢了。

    老板将某种力量传达至指尖,而后将其扩散出去,化作一阵细微的涟漪。

    夕兰呆呆地看着这一抹涟漪在泛开几圈后散去,老板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问:“学会了吗?”

    “唔唔,”夕兰连忙摇摇头说,“完全看不懂。”

    “唉,这就奇了怪了,”老板挠挠头说,“我觉得我教得已经够详细了,而且我教的可是炼金术啊又不是魔法之类需要底子的东西。”

    他再度叹气,对夕兰说道:“来,再来一次,最简单的炼金之术就是将两样东西拼凑在一起,而后加入一些特殊材料使其变成另外一样东西,但是你也知道我手头实在没什么东西,就只能给你看这种了,用魔力催化。”

    “可您不是最强的炼金术师之一吗?”夕兰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为什么最强的炼金术师家里会没有炼金材料呢?”

    “别乱说别乱说,什么最强的炼金术师,真不知道,”老板咳嗽一声,“别说话,老老实实看着。”

    他伸出两根手指捏起一块饼干,就在老板准备再示范一次的时候,屋门被人猛地推开了,老板人被吓了一跳,饼干都掉到了地面上,他定了定神,发现来的人是萝尔,自家姑娘正一边扶着门框大口喘气一边挣扎地朝他看来,老板连忙走过去将她扶到沙发上,夕兰也赶紧拿来玻璃杯倒来一杯温水,萝尔端起杯子一仰而尽,而后长出了一口气。

    老人心疼地看着自家姑娘,忍不住抱怨说:“我都跟你说了可以搭马车回来,咱们不差这点钱你老是省着这没用的干什么啊,你看看你累的这样......”

    萝尔喘着气,咳嗽一声之后猛地坐起身,对老板说道:“父亲,我和你说件事。”

    “什么?”老板看着对方这副认真的样子也有些好奇,坐在她的身边问道,“什么事能让我家闺女这么急啊?”

    “西泽,”萝尔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西泽,回来了!”

    老板愣住了。

    恰在这时一个黑影呼啸着从门外飞驰而过携着欢呼雀跃的声音:“我的天啊老友我跟你说西泽那家伙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他已经死翘翘了这实在是天大的惊喜啊——”

    黑袍抓着门框,好奇地朝里面看去,在看到萝尔之后他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我是不是,来的不太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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