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其他小说 > 金枝斗花魁 > 39/ 准备后路吧

39/ 准备后路吧

    申绥:“苗峙是个深刻的教训。虽然我们失去了苗峙,但未伤及筋骨,王总监,你对未来的业绩增长有什么建议?”

    王总监悻悻道:“看来不能用内部员工了,以后万一什么审计来,比对一下通讯录就暴露了。”

    “我这边已经动用了不少资源开了新公司,王总监有什么人脉可以提供吗?”

    “倒是有一个人选,笛琯,毕竟在国企做过几年,情商高,而且还有一种难能可贵的消极能力,此公不能等闲视之。”

    申绥:“他来我们这里几年了?”

    “五年。他对公司的情况很清楚。”

    申绥有些犹豫:“财务出身,装聋作哑还行,真的让他们担点责任,这人肯吗?”

    王总监道:“我观察他很久了,孺子可教也。我们给他一笔钱,让他父母的名义开一家公司,以后,我们可以把原来苗峙那块流水转移到他的头上。”

    申绥听他这么一说,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好,我相信你的眼光。对了王总监,你觉得熊维坦还能维持几年?”

    “申总既然这么问,一定有答案了吧。我和你的观点是一致的,现在已经到了必须考虑保全自己的时候。”

    申绥点头同意:“见好就收。既然我们的投入已经差不多拿了回来,是该考虑后路了。熊维坦不过就是我们用来做成本的,陷入泥潭,以后难以自拔,如今养在外面的公司也一个个发展壮大起来,以后重心就放在它们身上吧。”

    “半年到一年内,我们壁虎断尾,把熊维坦这副空壳扔给大股东!”

    申绥顿足大笑:“光想想陆夕珐的那张美人惊怒的脸,哦呦,我就觉得……刺激!!”

    王总监狞笑道:“同样是财务出身,她们姐妹俩跟咱俩比,嫩了实在不止一点。”

    申绥没什么好气:“跟我们比?笑话!她们是审计背景,不接地气的。上海话怎么说的?伐来塞额。”

    王总监点头称是,眼角微微缩小:“深闺娇养,不晓得江湖艰险,行路艰难,就误打误撞了进来。呵呵,等着背锅吧!”

    两个老奸巨猾的男人,早已把为他们牺牲了的苗峙抛到了九霄云外,又将投资人踩在脚下来回碾压。一想到大战即将拉开,气血上涌到不能自已,晚上,两人去了沪上最疯狂的夜场,赴一场撒旦的狂欢。

    ★☆

    ——————

    【峙总,今天是我在熊维坦的最后一天。谢谢你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了我。两年半前的年会那晚我至今历历在目,其实我并没有醉,我只是不想喝酒。但是看你被灌酒灌成那样我至今真的特别后悔……峙总,江湖凶险,你要保护好自己,别把别人的目标当作自己的理想。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回首叫、云飞风起。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保重!】

    ——————

    【笛经理,是因为我让你查苗峙吗?我没想到他们会……劝退你。哎,我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吧。谢谢你。保重!】

    ——————

    【不要自责,我不后悔离开,我们江湖再见。】

    ——————

    ★☆

    时光无法倒流,单纯的快乐已经远离。瑰离开了苗峙,本以为还有笛琯可以依靠,没想到连他也保不住。身心突然失重,这难道就是自由的感觉?一大把独处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挥霍。她能去的地方,除了熊维坦,就是“风の口”,只有在夕珐召见时,才勉强去一次JL资本。

    ……

    在酒吧半夜独酌,弥补一天下来的些许折损。

    “风の口”正播放着香颂女王艾迪特·皮雅芙的《玫瑰人生》,歌者极富穿透力的歌声萦绕在耳际,深情而又无力——

    Dèsquejel’aperçois

    当我一想到这些

    Alorsjemesensenmoi

    我便感觉到体内

    Moncoeurquiba

    心在跳跃

    Desnuitsd’amourplusfinir

    爱的夜永不终结

    Ungrandbonheurquiprendsaplace

    幸福悠长代替黑夜

    Lesennuis,leschagrinstrepassen

    烦恼忧伤全部消失

    Heureux,heureuxaenmourir

    幸福,幸福一生直到死

    ……

    整个空间都被妖娆雅致的法式柔情和爵士乐包围着,淙淙流淌的旋律,深刻动人。自从苗峙入狱,酒吧的风格脱离了野性粗狂而变得忧伤索然。

    酒侍瞥了瑰一眼,冷冷地说:“今天也没什么精神嘛。给你来份定制提提神?”

    瑰对他摆摆手表示拒绝。

    酒侍讥笑:“还是很听话的。既然那么听苗姐的话,你为什么要告发苗姐!太无情了,简直不可理喻。”

    无情?对苗姐的“情”,无所谓无,也无所谓有。

    “愿赌服输,我成全了她的美名。发生的已经发生,远遁的不能回来,一味地执着于过去才是妇人之仁。”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苗姐会回来的!苗姐走时还留有一瓶玫瑰酒在我处,她嘱咐过,等哪天她回归,再和我们一起喝。”

    “玫瑰酒?”瑰疑惑地看着酒侍,她对此并不知情。

    “苗姐说,从不相信瞬间到变成永恒,从玫瑰酿成酒。”

    豪放之语以柔情为根,原来如此。

    “是啊……多么讽刺!不如把它打开吧。”

    “不行,要等苗姐回来。”

    “苗姐嘱咐过你,她走之后整个酒吧都是我负责。”

    “……”

    “她是一个贪污犯,就算六年后再回来也不可能是我们所熟知的那个人了!……这就是我要你打开这瓶酒的原因!!”

    “你……别太过分!”酒侍的那双绿色瞳仁几乎快要瞪了出来。

    “我今天就是擅作主张,我命令你,给我开了那瓶酒!”

    瑰如此坚持,酒侍奈何不了她,他强压住胸中的怒火,就当是再一次看在苗姐的面子上,照瑰说的办。

    酒侍跑开去取酒,过了很久才折回,连同打开的酒瓶和一只空酒杯一起推给瑰,便转过身不再理睬她。

    瑰用两手握住这瓶酒,看到年份,一股悲凉之意倾泻而出。

    瑰想起苗姐说过,两个人喝酒,爱上的不是酒,而是彼此换位体验,分着喝,更觉得暖。

    瑰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问:“你不喝?”

    酒侍依旧背对着瑰,气呼呼地拒绝道:“苗姐不在,我不喝!你要喝,就自己喝吧!”

    一个人喝酒,爱上的也不是酒,而是端起酒杯,将心事一点点融入到酒中。这是万籁俱寂的一刻,这样的时刻,只属于自己,真实的自己。

    是时间将玫瑰酿成了一杯愈久弥香的好酒,在这杯酒之前,好像也没那么想她。心醉神迷的酒力正在夜色的流逝中慢慢消解。

    ……

    …

    独自回到五星级酒店,喧嚣骤歇。俯瞰窗外,黄浦江两岸的建筑林立,一边是古典复兴的老成派,一边是新锐进取的继承者,此时平起平坐灯火交相辉映,一边是沉稳多金,无招胜有招;一边是霓虹灵动,给冰冷的城市森林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黄浦江则是一道恍惚的底色,在光阴的长河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惹人遐思。

    满船清梦压星河,飘渺迷离如梦如幻。观览船犹如梦想家的灵魂摆渡,宛若夏夜的星子,只不过自己也时常因为赞助商的更替而改变外貌,美得极具装饰性。

    她拉上厚实的帷帘,躺在床上听贝多芬。《命运交响曲》是一个人的战争。熟悉的旋律席卷着命运的动机一路像奔雷般向自己飙驰而来,具有千钧之势气,袅袅回响,将自己团团包围。想到了大学、Ms田、舜、苗姐,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贝五尾声,短暂静谧之后响起了第三十二号奏鸣曲。阴郁与明朗的乐思各占一章,挣扎、对峙,主题重复,谁也没有盖过谁,形成开放式的高潮,后续不再重要。

    花开一半,月留半圆,缘尽半分。

    ……

    第二天,晨光照出一缕微尘飞扬。瑰睡眼惺忪地打开窗帘,房间瞬间洒满了一地金黄。

    光芒越亮,阴影越深。

    眺望窗外,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这座国际大都市又被上紧了发条,齿轮扣着齿轮,按部就班,大家各忙各的。

    又是新的一天。

    ★☆

    在JL资本的一间办公室里,夕珐和瑰两姐妹正在讨论着熊维坦。

    “这次干得漂亮!除掉了一大蛀虫,料他们以后也不敢胆大妄为了。”

    “嗯。”瑰怔怔地答。

    “职场就是战场,没想到,你也有这般魄力。”

    “嗯……”

    “不会还在失落吧?”夕珐转眼脸上升火:“为一个罪犯伤那么多天神还有完没完了?!我刚夸了你,软弱干不了大事!”

    这其中的愁苦滋味岂是三言两语能和姐姐说清的?瑰扭过头去,“不,只是有点头疼,昨晚喝了些酒。”

    “你得戒了跟苗峙学来的这套恶习!酒乃穿肠毒药,只会令人意志薄弱。”

    瑰懒得辩解,随口又应了一声,照不照做下次再说。

    “只不过呢,申绥这只千年的老狐狸不愿意把钱吐出来,导致现在公司账上有了那么大个窟窿,得尽快退出。”夕珐往大班椅上一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是准备甩手了么?”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让助理测算了一下,如果把这些坏账全部计入损益,净资产已经是负的了!妈的,竟然在我们两个的眼皮底下搞了那么大的动作,太他妈贪了!所以,我打算15倍左右PE就卖,期望值不能高。“

    “有买家了吗?”

    “有几家在谈。”

    “公司这账目,禁得起买方的调查吗?”瑰毫不掩饰对公司的不信任。

    “这两年公司的年审都是鹰琛做的,声誉虽然比不上四大,但毕竟也顶了个国内八大的名号,再说上一轮是我们基金领投的,这几年也参与了管理,足以背书。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说服了他们用鹰琛资源网下的团队做尽职调查。”

    “这样……”瑰稍微放了点心,但对退出的这些安排依旧显得意兴阑珊,颓然立着,任由话题自生自灭,整个人显得疲沓、无所求。

    “你这个样子怎么当副总!接下去我们要为自己、为基金争取最大的利益,很可能会和管理层产生冲突,甚至撕破脸,你这个状态怎么代表基金投资人和股东与申绥阵营进行抗衡?!我警告你,不仅仅是业务能力,你的职业面貌也必须和苗峙一模一样!回去,好好收拾自己!”

    夕珐脸上带着怒气,像驱赶蚊虫一样在空中挥了下手示意瑰出去。

    分开后,姐妹俩的脸同时都恢复到了无悲无喜的状态。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