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败

    整个天界都知道妖神自从和那位见过一面之后就开始神神叨叨,最常呆的地方也不是自己的府邸反而是藏书阁,当真是个怪人。不过谁都知道这也算是一个试点,毕竟洪荒之列从来和神仙不对付虽然有些时候在人间也会给一点援助,但总体来说比起天界编外人员的散仙们更散漫。天界早就有给它们安排职位的想法了。

    目前看来不太理想。可能因为洪荒之列本质上来说不是人更接近妖……而整个天界都没有妖的处世之道这方面的知识储备。

    在渊泽帝君和喻典安一起推演之下定了复生仪式的时间。偉质觉得很有意思时不时的就看看。

    在此之前渊泽帝君原本弄的保证复生仪式不被打断的阵法被喻典安否决了,它翻阅了所有关于阵法的书籍研究出来了一个新型阵法。不过它自己还没那个本事一次性完成绘制。渊泽帝君不怎么懂阵法,不过创新不会,绘制完全做得到。按照喻典安所说开启之后做了简单的测试。

    “阵法能用。”

    “哦,那就失败了。阵法应该是双向屏蔽,但既然阵法开启后我还能听到您的传信……那就表示这连帝君都挡不住更何况天意。是我想当然了,我会再改进。”

    喻典安柳眉下压语气并不客气,说着就要走。

    “可以啊小家伙。有想法。”

    说话的是偉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确实挺有想法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不想着自己怎么发挥媒介的作用提升点成功率,直接开始考虑阻止天意回收幽渊帝君的意志了。简直像是一点不觉得不会成功一样。

    “我一定能再见到幽渊帝君。”

    喻典安察觉到偉质言语中的质疑之意眼中突然淬上了一点柔光。说完也不说什么告辞执什么虚礼就继续向着藏书阁去了。

    “哇哦。它好自信。”

    偉质面无表情的表达了自己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撼。

    “作为纯当然可以这么自信。”

    渊泽帝君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至少偉质没听懂祂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偉质耸耸肩也不在意。祂的权柄里面没有预知类的,这让祂时常觉得自己在感知事情走向以及定论方面与这些喜欢作弊的家伙们格格不入。

    “去喝一杯?”

    “你真的很得不夜侯真传。”

    “笑话,不夜侯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

    “这个嘛,可能觉得茶太淡之后会尝尝。”

    “不可能。吾还能不了解祂。就像吾不饮茶一样,不夜侯也不会有饮酒的一天。”

    “也许。”

    “……不是吧你!这种事情你都用预知?!”

    “能预知到真神?”

    “哦。”

    偉质果断闭嘴。别说渊泽,就是天意估计都不能。这跟探视真神行踪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

    “开始。”

    喻典安简直越挫越勇。这已经是它要求渊泽帝君测试的第三十四个妨碍感知的阵法了。

    “……倒真给它弄出来了。”

    偉质原就是看乐呵,但是这次不一样,祂失去了对渊泽帝君的感知,如果像喻典安说的那样是内外全限制的,那么渊泽帝君的感知也会完全被限制在阵内。

    喻典安关闭了阵法。

    “很厉害,你成功了。”

    渊泽帝君出来之后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句,只是祂看着喻典安依旧紧锁的眉有些不解。

    “嗯。这只是最基本的影响感知防止被打扰而已。接下来我会把引阵刻在魂体上提升我作为媒介的作用。但是我也不认可那个引阵。帝君,我需要试验品。”

    喻典安并没有很放松——它已经在苦恼其他的事情了。

    “虽然拿不出来第二只纯,但灾厄级别的死囚管够。”

    渊泽帝君毫不意外也没觉得冒犯。毕竟祂提供的阵法全是从书里面直接拿来用的,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改。在喻典安这种阵法天才看来确实不够格。至于喻典安要求的试验品……事实上祂在九幽就用过邪祟做实验。是的,当时震动九幽的屠戮并不是单纯的为了什么发泄。祂并非武神,而且本身也没那么大火气。

    “引阵可以了,要麻烦帝君刻在我魂体上。您要不要先练练手?失败的话我恢复需要一段时间,那样的话可能……”

    “不用。”

    ……

    “帝君,请把这个刻在九幽接触过幽渊帝君的存在身上。这样我作为媒介就可以集合更多的引力。”

    “好。”

    ……

    “帝君,能试着把那个妨碍感知的阵法刻在我的身上嘛?”

    “好。”

    ……

    “渊泽,吾觉得……它疯了,你也快了。”

    “它做的这些吾有想过,但是吾不善阵法做不到。”

    “纯果然认真可爱。是不是啊,二位大人。”

    “荒天主神那不是在议事嘛?你不在场旁听跑来这干什么?”

    “战神大人还是这么大敌意。真伤心。”

    “谢了。”

    “帝君大人太客气了。在下也很期待幽渊大人醒来。”

    “借你吉言。”

    “……渊泽?天道?你们、你们竟然在吾面前打哑迷!到底商量好什么了?!”

    “嘘,这是在下与渊泽大人的秘密。”

    “天道!!!”

    事实证明天道真的很喜欢在偉质的雷区蹦迪。毕竟祂身边也就偉质热衷八卦还动不动就能炸毛,比起渊泽帝君还有荒天主神可是太有趣了。

    喻典安凭借自己发疯推进度在它自认为有条不紊的计划下非常顺利的完善了唤醒仪式的所有细节——在之前和渊泽帝君一同推演过的时间到来前一天。

    仪式地点选在了宗正大明宫的偏殿。幽渊帝君之前——作为宗正大明宫至高意志常在这里批阅卷宗文书。

    渊泽帝君和喻典安一同站在阵法里。就在隔绝了感知的瞬间,仪式开始了。

    偉质就是这时候提着酒和瓜子来的。谁知道祂刚倒好酒转过身就看见天道一点不见外的,抓了一把瓜子。

    “云峥真君酿的春不渡,嗯,好酒啊。可惜在下还有事要议现下实在不宜饮酒。”

    “吾可没有请你喝!”

    “瓜子不错,改日在下请战神大人尝尝在下酿的桃花酒……”

    偉质完败。

    ……

    阵法中。

    喻典安漂浮在空中封闭了所有感知专心致志为引导幽渊帝君意志苏醒尽最大的努力,渊泽帝君感知到喻典安进入了容器的最佳状态按照之前演练过的步骤迅速完成了刺激的给予。然后,在渊泽帝君殷切的注视下,喻典安猛然睁开双眼吐出一口血。

    这下渊泽帝君不用感知都知道失败了。幽渊帝君的意志就像祂本身一样是温和的,如果成功必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阵法打开,屏蔽解除。

    失败了。

    说实话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而且在喻典安的努力之下还有重来的机会。但是渊泽帝君接受不了。

    偉质看了看脸色极其难看的渊泽帝君一言不发走了,大概是去九幽了;又看看天道好像早就预料到了复生仪式会失败一样没什么表情,只看了一眼在收取自己吐出去那口血的喻典安就去找荒天主神议事,走之前还顺了一把瓜子;再看看喻典安……偉质决定继续磕自己的瓜子。

    虽然喻典安刚吐了口血,但是除了眉头紧锁之外脸色倒是没有很难看,好像复生仪式失败了也不过和之前准备工作没有达到预期一样——只是稍稍需要点时间攻克。

    没有顾及任何存在,喻典安收好血珠就向战神山去了。即使不远处嗑瓜子的就是战神,它也没有打招呼。

    偉质看着喻典安好像没有看到祂一样走了,还是去的祂的地盘。祂当然知道,毕竟试验品都在战神山后山关着。但是偉质没生气,祂继续嗑瓜子。喻典安用几乎称得上野蛮的方式得到了偉质的认可。偉质开始觉得它会成功,它就是可以自信。

    喻典安确实比渊泽帝君坚定。因为它得到响应了,所以它一直都没有被失败影响,相反它认为自己不断试错总有一天可以复生幽渊帝君。

    因为明确知道那个既定的结局是自己想要的,而所有的努力都能让那个结局早日来临,所以中间再多艰难和失败,再多没有任何进展的日子都不觉得难耐。

    渊泽帝君到苦极渊的时候也迎面撞上了当时迎接砃巉的那一群邪祟。其实之前为了刻阵来过九幽,但当时渊泽帝君直接略过了普通的邪祟就只在每冀出去过的邪祟身上刻了阵。不过因为真神不可知不可视故而没有任何邪祟认出来祂。

    “新人……”

    渊泽帝君抬手就给刻了阵。然后一路走一路刻的就这么走遍了整个九幽,遇见的别管是邪祟还是什么,有一个算一个全给刻了阵。然而祂走遍了九幽却也不走,绕着诡柱的虚影来来回回的走。

    然后就看到一个白色宽大兜帽斗篷打扮的邪祟迎面朝祂走来……也不知道这些邪祟装人的风气怎么起来的。

    渊泽帝君面无表情,抬手就刻了阵。这邪祟倒是不跑也不躲,就站着任由渊泽帝君刻。然后渊泽帝君发现了这个邪祟的特殊——它是幽渊帝君的信徒。幽渊帝君表明会庇护所有供奉祂的生灵但是没有收过信徒。更别提这个邪祟……部分连接着深渊大阵。

    “渊泽帝君。”

    衣服和躯体都是邪祟幻化出来的,事实上邪祟不过是一团不透明的黑雾。帽子下面不该有脸故而也没必要掀。显然这个邪祟就是这样想的,它单手掐了缠枝决微微躬身与渊泽帝君见了礼。

    缠枝决只需要两指就能掐出来这种特殊是因为——这是幽渊帝君为了没有人形甚至没有手指但迫切想要向幽渊帝君表达祝福和信仰的洪荒之列创的决。早年渊泽帝君就曾见过一只吞天用分叉的舌尖向幽渊帝君掐了这缠枝决。虽然幽渊帝君不收信徒,但是见礼掐缠枝决就是默认信仰幽渊帝君的意思。

    “你为什么是祂的信徒?”

    “或许我这么说您就明白了。您可以称我为深渊。非常感谢您杀戮的赐予。”

    深渊与渊泽帝君一错身就走到了诡柱旁边。但与渊泽帝君不同,它很明显能触碰到诡柱的虚影。

    渊泽帝君转过身看它,突然有种预感。这个自称深渊的邪祟会打破祂的一些认知——例如祂可能并不了解幽渊帝君,尽管祂们是双生。所以祂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知道……”

    “您是想说幽渊大人以身融界这件事嘛?当然知道,虽然很遗憾幽渊大人最终的选择。但是无论幽渊大人选择什么作为信徒当然都会支持。虽然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让它们知道可也瞒不了太久。毕竟真的许久没见了,以前每冀都能见呢。”

    深渊似乎不满足仅仅只是手掌触碰,它上前一步弃了人形直接以一团黑雾的形态钻进了诡柱的虚影当中。当然,或许对它来说那并非诡柱的虚影——那确实就是诡柱本身。

    “什么?”

    渊泽帝君看着在诡柱里面游走的那一团黑雾,祂一瞬间完全不能理解深渊所说的话。

    “恕我不能理解您的意思。”

    深渊不动了,规规矩矩的来到靠近渊泽帝君的诡柱边边。

    “九幽的情况从来没有差到需要祂做出以身融界这种选择吧?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不知,但左右九幽永远都不会是幽渊大人的负担。虽然我也不太明白可是永远留在九幽这个选项不是更好嘛。”

    是嘛,所有的选择都紧密联系着九幽这独属于幽渊帝君的地界。更可笑的是祂渊泽帝君从始到终都只知幽渊帝君是证道出了差错尚未醒转。醒转什么,根本无关证道。若是在九幽行了复生仪式怕是还全了祂以身融界的心思。

    “你是什么时候开的智?”

    “我以为您知道……是深渊大阵落成的一瞬间。原也是没有所托的没成想您来了之后给了我这副邪祟躯体,只是那时您在苦极渊清修故我也没有去打扰过您。”

    一团黑雾左右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渊泽帝君还是察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刻薄。

    清修,它倒是真敢说。

    “你觉得……祂会怪我嘛?”

    “幽渊大人面前众生平等,如今您好意破局又何来的怨怼。”

    渊泽帝君本以为深渊又会说不知不理解,可偏偏它像是被戳到了痛脚一样毫不犹豫刺了祂一句。

    这众生平等显然是说祂自以为是但事实上在幽渊帝君看来也没什么特殊,破局……端看如今局面便知幽渊帝君已破了局。至于祂,什么都不知道仅是出于好意就整出来这番动静。说什么破局不如说是搅局。祂直觉这里面定然有什么祂不知道的事,而且很重要。它大概隐约知道些什么所以才这般态度,但祂偏偏又知道它不会说。

    “祂一向算力超群大约是早算到这一步了罢。”

    “那时懵懂没得幽渊大人点播,是您此前刻的阵暴露了。”

    可能算到了也可能没算到,但它不知道也没有参与到其中。所以祂可以不用在它身上下功夫。

    “我倒是忘了,论及阵法你可谓集大成当之无愧阵法第一。”

    “您谬赞了。我虽是幽渊大人昔日惊艳之作,但终究只是曾经佳绩即使开智也决计不可比拟幽渊大人一二。况且那阵法精妙多有神来之笔假以时日我也不及。”

    “心之所向金石为开。纯的特殊罢了。”

    “得天独厚艳羡不能。”

    “可会下棋?”

    “不会。”

    “我教你。”

    “……不劳烦渊泽帝君,我还是抓紧时间钻研阵法不要辱没幽渊大人之名的好。”

    它忽的散开,显然是沿着诡柱回了深渊大阵。

    渊泽帝君却没走,席地坐下左右互搏。慢慢悠悠下完了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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