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美人心计 （2）
杨念的目被一副巨大的天花板壁雕吸引，这时苏蕊走了，她便放胆细细地打量起来。这个空间的创造者必定是极懂建筑艺术的，或者是全然不懂，否则为何会在天花板上造出这样浮华的海市蜃楼，竟还突兀地盘踞着几条石雕巨龙，有的狰狞咆哮，有的慵懒养神，只是却都是冷极了的，和四周所有的物件一样，因为打磨得过于光滑，比大理石还要冰，隐隐给人强烈的威压。
她细细数着龙的数量，却怎么也数不清楚。
“杨小姐，一共九十九条。”杨念吃了一惊，不知何时任承志已经站在身边。
任承志第一次单独与她见面，称呼她杨小姐，听语气带着亲切的玩笑意味，好几次她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机会。自己这样幼稚的举动必定全落在了他的眼里，真是羞愧死了。
“这是哪里来的？怎么这样特别？”她不知说什么，只好夸这个壁雕。
“这是父亲当年在苏富比拍回来的大英博物馆的一块圆明园壁雕残片，我父亲又请鲁言清给配全了，当时拍回来的藏品大部分都捐给了国家，这块他看着说有眼缘，就留了在办公室。”
杨念当然听说过这件事，当年任承志的父亲任昊天的这个爱国义举让他的美名传遍全国，学校里放学还要组织学习任昊天的这一先进事迹。她听任承志提到鲁言清这个名字，本想问是谁，又怕没见识被笑话，猜着大约是雕塑大师之类的人物，眼睛这时又看到墙面上挂着几幅女人的背影，她虽不懂绘画，却也看得出是大家之作，只是在这样严肃磅礴的办公室里挂着也着实有些突兀，于是便指着问：“没想到你办公室里还挂着这样的画？”
“这是我父亲收藏的画，一位画家的封笔之作，画中人是他的一位老朋友，父亲将办公室给我用的时候，嘱咐我不准取下，这么几年我倒是看习惯了，外人看来不免有些奇怪。”任承志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杨念微红着脸：“闲逛到了楼下，就想来看看你，不知道打搅没？”
“怎么会打搅？这里随时欢迎你来。”任承志笑着回答。
杨念看他虽然笑着，却显得极其礼貌有分寸，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明明都已认识两个多月了，每次见面却都只如初见，总有什么在他们之间隔离着。沉默间，任承志在杨念身边坐下，轻轻拥着她。杨念心跳得更加厉害，不知说什么好了，突然脱口而出：“我今天买了双鞋。”是该和他说的吗？只是一双鞋，她狠狠地咬了下舌头。
“哦？我喜欢这个颜色和这个小蝴蝶结。”
杨念立刻觉得无尽欢喜，把刚才的纠结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终究还是这样宠爱她的，和上次没有不同，与这满室的冰冷又是极度的反差。
“你的助理好漂亮。”
“有你美吗？”
“比我美。”
任承志微笑着：“美丽是很可怕的东西。”
这是在承认苏蕊的美貌吗？杨念的怒气有些上来。
“刚刚你的一个员工好像晕倒了……”
“我知道。”
“那你不去安慰下吗？这样的冷酷。”
任承志只是微笑着，杨念又是一阵寒意，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不可能，只是放任着她吧。刚刚种在心里的种子径自发了芽，虽然被任承志拥着又细细说了一会儿话，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了。
杨念走的时候，苏蕊早已候在门口。苏蕊浅笑着告诉她车子已在楼下，她也微笑着对答，心里却暗暗称赞自己沉得住气。临走的时候，杨念见是任承志的专车，不禁多说了几句谢谢，心里更有些得意，苏蕊堆起她职业化的笑容：“不用谢，您是任总的贵宾，任总这辆专车只给他特别重视的女宾用，而且几乎每位女贵宾都是这样。”每位女贵宾!杨念的脑袋轰地炸开了。她知道她现在任何的情绪都是在中了苏蕊的计，她强忍着眼泪，说了句谢谢便关上了车门。
从昊天大楼出来，司机问杨念去哪里，她想了许久，既不想回家，又无其他地方可去，正冥思苦想着，车子此时正好经过书城，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杨念大学毕业后，不过是一家网络文学网站的写手，收入很少，经常忙到深夜，所以每天下午才起床，偶尔的空闲时间就是和老同学吃个下午茶。
上海的弄堂里家家户户都紧挨着，杨念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却天天蹲在家里喝西北风，连相亲的都没有。虽然她梦想着朝一日成为莫言、苏童这样的著名作家，可亲人朋友觉得写作这条路不靠谱。还好从小母亲就过分宠着她，连橘子都要剥好递到她手心里，父亲又是对母亲言听计从的人，所以也就由着她过了几年逍遥日子。
后来，有个人却突然如天兵天将般来到她的生活，并操着东北口音开玩笑地说喜欢她的小说，并想帮她完成出版的愿望，杨念开始以为是二人转演员拿她寻开心，然而当这人真的帮她出版了实体书并在全国重金营销后，她反倒有些慌了，心想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图谋，是贪恋自己的美色吗？经过几年接触，杨念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现在不仅把这位伯乐当成了家人，更是骨子里认定为她最大的依靠，她一直觉得自己真心命好，才遇到这样的缘分。
这所书城，正是他帮她第一次办签售会的地方，所以她想起了这位朋友——老崔。
“老崔，在办公室吗？一会儿吃个饭呗。”杨念给老崔打电话，当她称呼他老崔的时候，还被母亲训斥没礼貌，可老崔坚持让她这样称呼，说她将来是大有出息的人。
“是念念啊，今天不行啊，我这有事……你等等，等等……”电话那头一阵安静，大约是被关了静音，“要不你来，和我一个姐姐吃个饭，你在哪儿，我派车去接你。”
“我有车，地址告诉我就好。”
“好，一会儿发你。”
每次听到老崔的北方口音，杨念就一阵心安。她知道北方人喜欢叫姐姐妹妹，老崔更是这样的，电话里那个姐姐应该不是血缘关系，只是这样叫着显得更亲近而已。杨念让司机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吃饭的地方，她让司机陪她上楼进了包房，入坐后给了他五百块钱小费才打发他走了。
老崔笑着说：“我那个姐姐在阳台打电话，稍后给你介绍，今天可算让你们见着面了。”
杨念听着这话有些奇怪，正要问，却看见木若慈走了进来，她真心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老崔嘴里的姐姐便是大名鼎鼎的木若慈。
木若慈微笑着走到餐桌旁坐下，老崔连忙给倒上一杯酒，对杨念说：“念念，这位是我姐姐，你称呼木总就好，赶紧给敬一杯。”
杨念连忙起身敬酒，木若慈一点儿架子也没有，笑盈盈地一饮而尽，杨念这才放松了些。
老崔喝了几杯，开始开杨念的玩笑：“刚才那个人是谁的司机啊？看着派头不小。”
杨念红了脸：“还不是那个人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都给你派专职司机啦？是不放心要盯着你啊。”
杨念听了多少有些受用，也并不解释，只是笑着不作声。
她细细数着龙的数量，却怎么也数不清楚。
“杨小姐，一共九十九条。”杨念吃了一惊，不知何时任承志已经站在身边。
任承志第一次单独与她见面，称呼她杨小姐，听语气带着亲切的玩笑意味，好几次她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机会。自己这样幼稚的举动必定全落在了他的眼里，真是羞愧死了。
“这是哪里来的？怎么这样特别？”她不知说什么，只好夸这个壁雕。
“这是父亲当年在苏富比拍回来的大英博物馆的一块圆明园壁雕残片，我父亲又请鲁言清给配全了，当时拍回来的藏品大部分都捐给了国家，这块他看着说有眼缘，就留了在办公室。”
杨念当然听说过这件事，当年任承志的父亲任昊天的这个爱国义举让他的美名传遍全国，学校里放学还要组织学习任昊天的这一先进事迹。她听任承志提到鲁言清这个名字，本想问是谁，又怕没见识被笑话，猜着大约是雕塑大师之类的人物，眼睛这时又看到墙面上挂着几幅女人的背影，她虽不懂绘画，却也看得出是大家之作，只是在这样严肃磅礴的办公室里挂着也着实有些突兀，于是便指着问：“没想到你办公室里还挂着这样的画？”
“这是我父亲收藏的画，一位画家的封笔之作，画中人是他的一位老朋友，父亲将办公室给我用的时候，嘱咐我不准取下，这么几年我倒是看习惯了，外人看来不免有些奇怪。”任承志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杨念微红着脸：“闲逛到了楼下，就想来看看你，不知道打搅没？”
“怎么会打搅？这里随时欢迎你来。”任承志笑着回答。
杨念看他虽然笑着，却显得极其礼貌有分寸，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明明都已认识两个多月了，每次见面却都只如初见，总有什么在他们之间隔离着。沉默间，任承志在杨念身边坐下，轻轻拥着她。杨念心跳得更加厉害，不知说什么好了，突然脱口而出：“我今天买了双鞋。”是该和他说的吗？只是一双鞋，她狠狠地咬了下舌头。
“哦？我喜欢这个颜色和这个小蝴蝶结。”
杨念立刻觉得无尽欢喜，把刚才的纠结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终究还是这样宠爱她的，和上次没有不同，与这满室的冰冷又是极度的反差。
“你的助理好漂亮。”
“有你美吗？”
“比我美。”
任承志微笑着：“美丽是很可怕的东西。”
这是在承认苏蕊的美貌吗？杨念的怒气有些上来。
“刚刚你的一个员工好像晕倒了……”
“我知道。”
“那你不去安慰下吗？这样的冷酷。”
任承志只是微笑着，杨念又是一阵寒意，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不可能，只是放任着她吧。刚刚种在心里的种子径自发了芽，虽然被任承志拥着又细细说了一会儿话，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了。
杨念走的时候，苏蕊早已候在门口。苏蕊浅笑着告诉她车子已在楼下，她也微笑着对答，心里却暗暗称赞自己沉得住气。临走的时候，杨念见是任承志的专车，不禁多说了几句谢谢，心里更有些得意，苏蕊堆起她职业化的笑容：“不用谢，您是任总的贵宾，任总这辆专车只给他特别重视的女宾用，而且几乎每位女贵宾都是这样。”每位女贵宾!杨念的脑袋轰地炸开了。她知道她现在任何的情绪都是在中了苏蕊的计，她强忍着眼泪，说了句谢谢便关上了车门。
从昊天大楼出来，司机问杨念去哪里，她想了许久，既不想回家，又无其他地方可去，正冥思苦想着，车子此时正好经过书城，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杨念大学毕业后，不过是一家网络文学网站的写手，收入很少，经常忙到深夜，所以每天下午才起床，偶尔的空闲时间就是和老同学吃个下午茶。
上海的弄堂里家家户户都紧挨着，杨念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却天天蹲在家里喝西北风，连相亲的都没有。虽然她梦想着朝一日成为莫言、苏童这样的著名作家，可亲人朋友觉得写作这条路不靠谱。还好从小母亲就过分宠着她，连橘子都要剥好递到她手心里，父亲又是对母亲言听计从的人，所以也就由着她过了几年逍遥日子。
后来，有个人却突然如天兵天将般来到她的生活，并操着东北口音开玩笑地说喜欢她的小说，并想帮她完成出版的愿望，杨念开始以为是二人转演员拿她寻开心，然而当这人真的帮她出版了实体书并在全国重金营销后，她反倒有些慌了，心想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图谋，是贪恋自己的美色吗？经过几年接触，杨念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现在不仅把这位伯乐当成了家人，更是骨子里认定为她最大的依靠，她一直觉得自己真心命好，才遇到这样的缘分。
这所书城，正是他帮她第一次办签售会的地方，所以她想起了这位朋友——老崔。
“老崔，在办公室吗？一会儿吃个饭呗。”杨念给老崔打电话，当她称呼他老崔的时候，还被母亲训斥没礼貌，可老崔坚持让她这样称呼，说她将来是大有出息的人。
“是念念啊，今天不行啊，我这有事……你等等，等等……”电话那头一阵安静，大约是被关了静音，“要不你来，和我一个姐姐吃个饭，你在哪儿，我派车去接你。”
“我有车，地址告诉我就好。”
“好，一会儿发你。”
每次听到老崔的北方口音，杨念就一阵心安。她知道北方人喜欢叫姐姐妹妹，老崔更是这样的，电话里那个姐姐应该不是血缘关系，只是这样叫着显得更亲近而已。杨念让司机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达吃饭的地方，她让司机陪她上楼进了包房，入坐后给了他五百块钱小费才打发他走了。
老崔笑着说：“我那个姐姐在阳台打电话，稍后给你介绍，今天可算让你们见着面了。”
杨念听着这话有些奇怪，正要问，却看见木若慈走了进来，她真心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老崔嘴里的姐姐便是大名鼎鼎的木若慈。
木若慈微笑着走到餐桌旁坐下，老崔连忙给倒上一杯酒，对杨念说：“念念，这位是我姐姐，你称呼木总就好，赶紧给敬一杯。”
杨念连忙起身敬酒，木若慈一点儿架子也没有，笑盈盈地一饮而尽，杨念这才放松了些。
老崔喝了几杯，开始开杨念的玩笑：“刚才那个人是谁的司机啊？看着派头不小。”
杨念红了脸：“还不是那个人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都给你派专职司机啦？是不放心要盯着你啊。”
杨念听了多少有些受用，也并不解释，只是笑着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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