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女频频道 > 吾夫甚娇 >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回到院里,沈溪年将桃花洗净,又加入盐水浸泡,而后在红豆买回来的罐子中铺上冰糖,再加入沥干水分的桃花,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好了,在静放置月余就可启封了。”

    白皙的手在散落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红豆在一旁看的如痴如醉:“小姐,以后咱们是不是就不用靠卖绣品赚钱了?”

    沈溪年并未答话,仍在分析着当下的局势,皇后出自陇西李家,当今太子贤德仁良,太子娶的又是南朝第一大儒周之温的孙女,汝南周家,亦是世家大族,这样一来,太子必会受到天下文人的支持。

    若太子不作死,帝位落在太子手中,自然是稳稳当当的。

    可细想想,不论哪朝哪代,哪个皇帝不是在血雨腥风的杀戮中夺得那至高无上的皇位的。太子文人拥簇者多,兵权不足,而南朝的兵权,有近一半握在景王的手中。

    五皇子生母出身低微不受宠,八皇子同是皇后所处,且年纪尚小,反过来在观察能为之一争的,那便只有三皇子楚瑾元。

    三皇子的母妃贤妃是当今丞相梁祯的嫡女,而梁祯的夫人,则是定远将军岩也的独女,她那个嫡母,梁庚兰也是出自梁家。

    沈梁两家乃是姻亲,定然是与丞相府连在一块的,改朝换代,拥有兵权的武官那可就太重要了,因此,不论是太子还是三皇子,都需要拉拢的,便是景王顾君斐。

    听说顾君斐与当今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手握重兵,深受圣上的信任,那么他必不会轻易偏向某一方。

    可………若是拉拢景王的独苗顾祈年呢?景王老来得子,必然百依百顺,宠爱到不行,听闻那位景世子素来就是个不着调的主,东街斗鸡,西街斗蛐,南街进赌场,北街逛花楼,实则实的是个纨绔之人,怕是送两个美人就倒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沈家被牵扯到了其中,稍有不慎,便是灭九族的大罪………沈溪年忽得手一抖,该不会,她穿过来的归宿,就是替沈溪年,再死一次吧,还是杀头的那种!

    沈溪年暗自摇头,不行,若真如此,那将搞钱就可先放一边,而更该考虑的是,如何让自己远离这些纷争,如何活下去了。

    回过神来,就听的红豆又自顾自地说着:“其实红豆一点也不希望小姐去绣绣品,太伤眼睛了,姨娘当年就是因为绣绣品,后来眼睛就不大看得见了。”

    听了红豆的话,沈溪年这才暂时抛下了前面的思绪,接着红豆的话道:“红豆,你能给我讲讲我娘的事情吗?”原主对于娘亲的记忆并不是很多,只记得她沉默寡言,极少笑,很少与她交流,有时能在海棠树下一坐就是一整天。

    红豆比沈溪年要大上两岁,崔柔的事,她还是有些记忆的:“我听我娘说,姨娘出身江南,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兄长参军后下落不明,姨娘便散尽家仆,以卖绣品度日。”

    沈溪年收拾好用具,坐在了红豆的身旁:“那你知道,我娘又是如何来的京都,如何成人妾室的吗?”

    红豆摇头,回忆有些伤感:“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老爷原本也是江南人士,与崔家很是要好,姨娘逝世那一年,我清清楚楚的听到我娘与姨娘的争吵,后来我娘就回江南寻亲,而今已有七年了,我娘怕是,回不来了吧。”

    感情她们两个,都是孤儿啊。沈溪年有些难过的拍了拍红豆的肩膀以示安慰,从中提取了些有用的信息,沈宗括与她娘都是江南人,容她大胆猜测,怕是原本就有姻亲,大概两人之间就是一个凤凰男为攀高枝始乱终弃的故事了。

    沈溪年不禁有些叹息,起身默默的将密封好的罐子搬到一个阴凉的角落中放好。

    三月末的夜晚依旧泛着凉意,沈寻川身边的江至敲响了浣溪院的院门:“三小姐,公子吩咐属下来给三小姐送些东西。”

    红豆听着外面的声响:“小姐,是大公子身边的江至。”

    “江至……他来作甚?你去瞧瞧”

    红豆欢喜的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进来:“他说,日里大公子见小姐无胭脂可用了,特地让他在珍宝坊给小姐买了些姑娘家用的物品。”

    沈溪年接过盒子一看,里面有一盒成色极好的胭脂,嘴角微微上翘,很是满意:嗯,懂事。

    那一日,红豆又一脸委屈巴巴的领着食盒从厨房回了来,一见沈溪年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姐,他们厨房的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沈溪年连忙上前,抓着红豆的臂膀上下打量着:“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打你了?”

    红豆摇头,嘴依旧瘪着:“没有,他们说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你看!”说着,红豆就打开了食盒,里面的菜肴竟然全都是一些边角料做的。

    目光投向食盒,素白的盘子中几根绿油油的葱丝伴着猪大肠头,下面还有白油,一看就是焯水后从锅中捞出切吧切吧就丢盘子中了,细闻下,还带着那种大肠特有的腥气味。

    沈溪年冷笑了一声:“才安分不过几日,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难为他们还要将这些边角料一点点的搜集起来。”

    “小姐,您是不知道那老虔婆说的有多过分!”红豆又模仿起了当时她领膳食,孔氏刻薄的嘴脸:“你家小姐就是天生的贱命,是老婆子我大发慈悲,才特地给她留了些,你家那小姐,也就只配吃这样的。”红豆说直替沈溪年感到委屈。

    “她真是这样说的?”沈溪年眯眼,目光中透着冷意。

    红豆有些犹豫的开口:“小姐………要不,你去找找夫人,让她再给你做主吧!”

    “她若是真心帮我,你今日去就不会见到孔氏了。”沈溪年心中明白的很,若不是那日沈宗括在金露院,她怕是连梁庚兰的面都见不上,又怎么会帮她。

    她回回去金露院请安,回回都被拒之门外。梁庚兰这人,人前惯会做好人,背地里还不知道在怎么捅你刀子呢。

    “那…………那怎么办啊………”

    沈溪年从红豆手中接过食盒,安慰道:“此事你不用管了,今日不是领月银的日子吗?乖,你去将咱们的月银领回来,我去会会这个孔嬷嬷!”既然早晚都要和梁庚兰翻脸,她也不必费尽心思的去讨好她了。

    去厨房的途中,沈溪年“不慎”撞到了林荣实,食盒的盖子“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恰好”露出了里面的食物。

    不等林荣实伸手,沈溪年就慌慌张张的从地上捡起了食盒。低着头诺诺的说道:“厨房的人定是又给错了膳食,我去换回来。”说罢就匆匆的走了。

    抬头时,红红的眼眶还有些肿,鼻头也泛着红,声音喑哑,明显就是受了欺负,才哭过的样子。

    林荣实盯着沈溪年的背影,心中了然,三小姐向来好性子,怕是又被欺负了,想着那日三小姐送他的虎头帽,思忖片刻,抬腿向书房的方向走了去。

    不远处站在回廊上的红衣少年恰好看见了沈溪年抬头瞬间的那一个侧脸,绕是一身旧衣也盖不住的好颜色,随即拍着身旁的侍卫兴奋的示意道:“司北,你快看你快看,那边那个小丫鬟,长得标志不标志?”

    一旁的玄衣侍卫颇有些无奈:“爷,快些走吧,沈公子他们都等你多时了。”

    少年不以为然的收起了折扇:“那就让他们等着呗,谁让小爷我天生就是让人等着的命呢。”话虽这样说着,却也依旧迈开了步子。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小姐啊,您今儿还真是贵脚踏贱地呢!”沈溪年刚出拐角,就听到了孔氏吃了屎一样的声音,

    沈溪年也不恼:“孔嬷嬷何须阴阳怪气的,我是来救孔嬷嬷的呢。”只是沈溪年本就生的一副娇弱的模样,温柔的语气平白涨了孔氏的气焰。

    孔氏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语气中藏着嘲讽:“哼,你倒是心好,说吧,又是怎么了?饭菜又不合你三小姐的胃口啊?”

    “孔嬷嬷,你这饭菜,莫不是又给错了。”沈溪年细声细语的说着,默默增长孔嬷嬷的气焰。

    “哟,我哪儿敢呢?”孔嬷嬷阴阳怪气的继续道:“这可都是按着你们庶出小姐的份例来的?”说话时,将庶出二字咬的极重。

    “可是,这饭菜,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了。”沈溪年有些诺诺的说着。

    “呵,绕是嫡出的二小姐那般挑嘴,都未曾说过我们厨房的膳食不好,怎么,三小姐不挑份例的毛病,又挑起我味道的毛病了?”

    沈溪年眼睛撇向孔嬷嬷身后一闪而过的藏青色衣角,随即掩面娇娇弱弱的哭了起来:“孔嬷嬷,你何苦如此糟践人。”

    “我糟践人?”孔嬷嬷冷笑,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我哪敢哪,你可是长了嘴的,会去夫人那儿告我的状的。”

    “孔嬷嬷误会我了。我没有………”沈溪年依旧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争辩着。

    孔氏哪里听的进去沈溪年的话,持续输出着:“哼,也不细细的拎一拎自己的身份,不过一个不得宠的庶出小姐,给你一口吃的,你都得感恩戴德的接着,整天挑三拣四的是谁给你的脸面?”

    沈溪年拿着手帕小声的抽泣着,不接孔嬷嬷的话,余光扫过孔嬷嬷身后越来越近的人影:骂吧骂吧,你骂的越狠,我越开心。

    见沈溪年不答话,孔嬷嬷也以为沈溪年是怕了她,愈发的嚣张了起来:“三小姐,不是我说你,你呀,也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就是是个低贱的…………哎哟!”

    话音还未落,孔嬷嬷只觉得屁股一疼,直直的向地面扑了过去,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愣是没起来。

    回过头正待发作,却见沈宗括黑着一张脸怒骂道:“狗奴才!你又是个什么身份,敢对小姐这般吆五喝六的说话,又是谁给你的脸面!荣实,把这个恶奴打五十大板丢出府去!”

    林荣实带着小厮应声而出。孔嬷嬷见此顿时歇了气势,翻身跪爬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老奴一时失了言,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沈溪年好似才回过神来一般,泪眼盈盈的连忙行礼:“溪年见过父亲!”

    沈宗括连忙扶起沈溪年:“让溪儿受委屈了。”

    沈溪年低垂着头:“有父亲,溪儿不委屈。”

    孔嬷嬷见状连忙向沈溪年爬过去:“三小姐,三小姐,老奴鬼迷了心窍,失了言,求三小姐原谅老奴,向老爷求求情吧!”

    沈溪年面色不忍的劝慰着沈宗括:“父亲,孔嬷嬷毕竟是母亲带来的老人了,若是父亲将孔嬷嬷打出府去,恐与母亲生出嫌隙来!”

    孔嬷嬷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就听的沈溪年又有些自责的继续道:“此事,原本也是溪年的不对,孔嬷嬷说的对,是溪年不该挑三拣四的,孔嬷嬷本就是按着庶女的份例给的。”说着就打开了食盒。

    一句孔嬷嬷会让他和梁庚兰心生嫌隙,勾起了沈宗括过往的痛处,即使梁庚兰是庶女,可在当时来看,丞相庶女也是下嫁,许多奴仆都是梁庚兰带来沈府的,以至于许多奴仆都不听他的,可如今他已然在京都站稳了脚跟,再看到这些奴仆自当是百般不顺眼,

    庶女二字,亦让沈宗括对沈溪年充满了愧疚,毕竟,崔柔曾经确实与他有婚约在先,原本该三书六礼进他沈家门的,如今柔儿的女儿却只能成庶出,目光在投向食盒中那狗都不吃的饭菜更是怒火中烧:“荣实,此等刁奴,打死为止!”

    林荣实一个眼神,一众小厮立马将孔嬷嬷拖着往外走,孔嬷嬷肥硕的身子在地上摩擦着,不停的求饶着:“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老奴知错了!”

    见好话说不通,孔嬷嬷开始口不择言的说道:“老爷,我本就是夫人的人,你有何权利处置!”

    沈宗括闻言叫停了小厮,孔嬷嬷宛如看到了希望一般:“老爷………我………”

    只见沈宗括走到孔嬷嬷面前,面色阴沉的盯着她,而后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干净利落的甩在了孔嬷嬷的脸上,打够了的沈宗括只冷声道:“拖出去!”

    孔嬷嬷的头被沈宗括打的左右摇摆,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被打蒙了的孔嬷嬷再也没有了声响,任由小厮拖了出去。

    孔嬷嬷至死都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外面发生的事被厨房里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沈宗括面色严肃的盯着里面看热闹的众人,敲打道:“日后,谁要是再敢轻待三小姐,孔氏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轻,立马跪地应是:“奴才谨记!”

    回过头,却见沈溪年神色担忧:“父亲,孔嬷嬷毕竟是母亲的人………”

    沈宗括安抚的拍了拍沈溪年的手:“你母亲那边,自有我去说!让厨房重新给你做些吃食!为父还有公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沈溪年目送沈宗括离去,转过头冲厨房里的众人温柔一笑,很是客气的说道:“那就辛苦大家一下了。”

    明明很温柔善良的样子,偏生又让众人从心里犯着怵,连忙有序的忙了开来。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