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夜袭
……
每到冬幕节前夕，父亲总会和他的朋友们外出打猎。
有一次他嚷嚷着要跟着去看看。父亲同意了，并且答应教他怎么射箭击中猎物，为此还特意给他准备了一把轻型木弓。
最开始，狩猎团队的成员都对他的加入很感兴趣，偶尔开开玩笑逗他玩儿，发现猎物时还让给他。射不中没关系，大人们也只是笑笑了之，等他有了狩猎的经验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事实相反，渐渐地，有人变得不耐烦起来，旁敲侧击地指出他只会帮倒忙。他要么不注意隐藏，要么踩中雪地里的树枝引起响动，把猎物吓跑。
一天下来众人毫无收获。
这种怨气在增加，父亲的处境也尤为尴尬。他那时还小，别人怎么看他，他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是父亲的态度。
父亲的脸色有些苦闷，默默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孩子，你就跟在我身后，别乱动，别说话。接下来就看叔叔们的，后面有的是机会让你表现。”
那天的余光，他再也没有拉开过一次弓弦。看着父亲他们满载而归的开心笑容，他将那把木弓扔在了雪地里。之后，父亲再也没带他去狩猎。
……
进攻的夜晚。
只要再越过眼前的高地，突袭就要开始了。奈特里弗跟在其中，一直在用担忧的眼神瞥着黑夜。他的嘴里都含着木棍，避免发出声音。
在接近快接近目的地的时候，所有人都趴进草丛，匍匐前进。
突然，奈特里弗前面的人停下了。除非是领头的独眼指挥官要求停下，否则后面的人不可能拖沓。
出了什么事？
他屏息凝神。不一会儿，前面的人对着他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敌人”。
奈特里弗抬头看了看，很快在前方的一棵树上发现了敌人的斥候。
一个巨魔！
想要干掉对方只能靠弓箭。他正好有。奈特里弗缓缓挪动到一棵树后，借着掩护半坐起身。
独眼指挥官回过头注意到了他，目光交汇，似乎已经知道奈特里弗的想法，并对他点了点头。
奈特里弗动作小心地从背后取下弓箭，抽出箭矢搭在弦上，探出半张脸再次确认巨魔的位置。
这感觉，很像是冬幕节狩猎。
奈特里弗闭上眼调整呼吸，放空大脑，不去注意身边那些盯着他的目光。笼罩在他身上的不只有黑夜，还有怀疑。所有人都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不命中，则夜袭行动宣告失败，他会被千夫所指。
寒风萧瑟，呼出肺里的最后一口冷气，奈特里弗拉开了弓弦。箭头对着树上的猎物，闪着寒光。重要的是双手沉稳，他虽不是射箭大师，但有种说不出的信心支撑他摆出最完美的架势。
在月亮女士挣脱乌云的那刹那，四周沉睡的鸟儿被它们最害怕的声音惊醒。巨魔“唔”的一声，从树上跌落，那支箭射穿了他的喉咙。
好极了。奈特里弗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是汗。模糊的视野中，他看见指挥官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部队继续向前。
终于，一座被火光点亮的营地出现在奈特里弗眼前。
但是营地里不只有兽人。
一个个头骨被插在竖立于道路两旁的长矛上——规模巨大的兽人营地在以这种恐怖的方式宣示他们的战果。
震惊捏紧了奈特里弗的喉咙。那些头骨有成年人的，还有小孩儿的，其中有一些的血肉还未褪尽，另一些则不完整。
这些人一定是俘虏，但都被杀害了……
奈特里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这一幕骇人的场景，
目测兽人帐篷的数量，守在此处的兽人应该不多，兵力单薄。部落把大部分军力投入到攻城战中，是想速战速决，但洛丹伦的城墙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
奈特里弗突然有些兴奋。今夜如果他们打通道路，让弗丁的军队能够支援王城，部落的大军就将面对两线夹击，到时候战局便会颠倒，联盟很有可能会拿下胜利。这一切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每个士兵都有成为英雄的梦想。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全力一战，毕竟这是他眼下最擅长的事情。
也许是刚才射杀巨魔的完美表现，指挥官立马召唤他到身旁，对他悄声道：“看到那座营地里的箭塔了吗？”
奈特里弗点了点头。
“上面只有一个兽人，我要你确保部队冲进营地前能干掉他，然后你要爬上箭塔，用你的弓箭掩护，顺便帮其他人看清战场局势，指引他们。你能行吗？”
这个任务相当艰巨且危险，站在高处最容易成为弓箭的目标，但奈特里弗没有推辞。
“我的嗓门不打，但我会尽力的。”
“好孩子，我会派人掩护你。去做好准备。”
奈特里弗缓缓后退，握紧了拳头。
原地等待了片刻，所有人做好了准备。
指挥官在众人面前站起身，剑锋指向兽人营地，高声喝令冲锋，一声“为了联盟”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
那些绿皮怪物完全没有警戒的样子，人类部队离营地只剩下不到百米距离时，才有部分兽人想起防御。
奈特里弗在部队中央，周围同胞的手里拿着传统武器，在左右两翼维持阵行，挥舞长剑准备砍杀兽人和那些座狼。
奈特里弗跟在队伍中央，此刻他眼里只有那个站在箭塔上、警示下方敌人“敌袭”的兽人。
停步，拉动弓弦，又是一箭，这次他射中对方的眼睛。那个兽人撞断箭塔高处的一侧围栏衰落下来。
很快，突袭部队杀出一条路，直冲兽人营地。
奈特里弗快速靠近箭塔。
一头狂野的座狼向他扑来，迎面却撞上了一把钢剑，脑袋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暴怒的座狼转过头，凶野地向那个攻击它的人露出牙齿。但它的头随即也从脖子上滚落了下去。
奈特里弗看了一眼救他的两名士兵，其中一个向他昂了下头，让他赶快登上箭塔。这应该是独眼指挥官派给他的掩护力量，他没有迟疑，爬上楼梯，成功来到箭塔顶端。
“进攻！”指挥官高声怒吼，他的部队四散开来。每一名士兵都在奋力砍杀，而且不是单兵作战。一个兽人同时要面对两三个人类的同时进攻。
奈特里弗拉起弓箭为他们提供有限的远程火力掩护，却帮助那些陷入苦战，或者将被偷袭的战友。
突然，他发现有个兽人跑向了营地里的马厮，里面全是座狼。
“指挥官，右翼，隔离带！”
听到他的声音，不等指挥官下令，一些配合默契的士兵抢来火把、踢到火盆，扔向右翼的兽人帐篷和一切可燃物。
大火熊熊燃烧。
动物惧怕火焰是天性，就算那些座狼受过训练，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四处乱窜。有些座狼遇到想要拦截它们的主子，竟然反咬了上去。
……
每到冬幕节前夕，父亲总会和他的朋友们外出打猎。
有一次他嚷嚷着要跟着去看看。父亲同意了，并且答应教他怎么射箭击中猎物，为此还特意给他准备了一把轻型木弓。
最开始，狩猎团队的成员都对他的加入很感兴趣，偶尔开开玩笑逗他玩儿，发现猎物时还让给他。射不中没关系，大人们也只是笑笑了之，等他有了狩猎的经验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事实相反，渐渐地，有人变得不耐烦起来，旁敲侧击地指出他只会帮倒忙。他要么不注意隐藏，要么踩中雪地里的树枝引起响动，把猎物吓跑。
一天下来众人毫无收获。
这种怨气在增加，父亲的处境也尤为尴尬。他那时还小，别人怎么看他，他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是父亲的态度。
父亲的脸色有些苦闷，默默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孩子，你就跟在我身后，别乱动，别说话。接下来就看叔叔们的，后面有的是机会让你表现。”
那天的余光，他再也没有拉开过一次弓弦。看着父亲他们满载而归的开心笑容，他将那把木弓扔在了雪地里。之后，父亲再也没带他去狩猎。
……
进攻的夜晚。
只要再越过眼前的高地，突袭就要开始了。奈特里弗跟在其中，一直在用担忧的眼神瞥着黑夜。他的嘴里都含着木棍，避免发出声音。
在接近快接近目的地的时候，所有人都趴进草丛，匍匐前进。
突然，奈特里弗前面的人停下了。除非是领头的独眼指挥官要求停下，否则后面的人不可能拖沓。
出了什么事？
他屏息凝神。不一会儿，前面的人对着他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敌人”。
奈特里弗抬头看了看，很快在前方的一棵树上发现了敌人的斥候。
一个巨魔！
想要干掉对方只能靠弓箭。他正好有。奈特里弗缓缓挪动到一棵树后，借着掩护半坐起身。
独眼指挥官回过头注意到了他，目光交汇，似乎已经知道奈特里弗的想法，并对他点了点头。
奈特里弗动作小心地从背后取下弓箭，抽出箭矢搭在弦上，探出半张脸再次确认巨魔的位置。
这感觉，很像是冬幕节狩猎。
奈特里弗闭上眼调整呼吸，放空大脑，不去注意身边那些盯着他的目光。笼罩在他身上的不只有黑夜，还有怀疑。所有人都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不命中，则夜袭行动宣告失败，他会被千夫所指。
寒风萧瑟，呼出肺里的最后一口冷气，奈特里弗拉开了弓弦。箭头对着树上的猎物，闪着寒光。重要的是双手沉稳，他虽不是射箭大师，但有种说不出的信心支撑他摆出最完美的架势。
在月亮女士挣脱乌云的那刹那，四周沉睡的鸟儿被它们最害怕的声音惊醒。巨魔“唔”的一声，从树上跌落，那支箭射穿了他的喉咙。
好极了。奈特里弗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是汗。模糊的视野中，他看见指挥官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部队继续向前。
终于，一座被火光点亮的营地出现在奈特里弗眼前。
但是营地里不只有兽人。
一个个头骨被插在竖立于道路两旁的长矛上——规模巨大的兽人营地在以这种恐怖的方式宣示他们的战果。
震惊捏紧了奈特里弗的喉咙。那些头骨有成年人的，还有小孩儿的，其中有一些的血肉还未褪尽，另一些则不完整。
这些人一定是俘虏，但都被杀害了……
奈特里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这一幕骇人的场景，
目测兽人帐篷的数量，守在此处的兽人应该不多，兵力单薄。部落把大部分军力投入到攻城战中，是想速战速决，但洛丹伦的城墙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
奈特里弗突然有些兴奋。今夜如果他们打通道路，让弗丁的军队能够支援王城，部落的大军就将面对两线夹击，到时候战局便会颠倒，联盟很有可能会拿下胜利。这一切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每个士兵都有成为英雄的梦想。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全力一战，毕竟这是他眼下最擅长的事情。
也许是刚才射杀巨魔的完美表现，指挥官立马召唤他到身旁，对他悄声道：“看到那座营地里的箭塔了吗？”
奈特里弗点了点头。
“上面只有一个兽人，我要你确保部队冲进营地前能干掉他，然后你要爬上箭塔，用你的弓箭掩护，顺便帮其他人看清战场局势，指引他们。你能行吗？”
这个任务相当艰巨且危险，站在高处最容易成为弓箭的目标，但奈特里弗没有推辞。
“我的嗓门不打，但我会尽力的。”
“好孩子，我会派人掩护你。去做好准备。”
奈特里弗缓缓后退，握紧了拳头。
原地等待了片刻，所有人做好了准备。
指挥官在众人面前站起身，剑锋指向兽人营地，高声喝令冲锋，一声“为了联盟”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
那些绿皮怪物完全没有警戒的样子，人类部队离营地只剩下不到百米距离时，才有部分兽人想起防御。
奈特里弗在部队中央，周围同胞的手里拿着传统武器，在左右两翼维持阵行，挥舞长剑准备砍杀兽人和那些座狼。
奈特里弗跟在队伍中央，此刻他眼里只有那个站在箭塔上、警示下方敌人“敌袭”的兽人。
停步，拉动弓弦，又是一箭，这次他射中对方的眼睛。那个兽人撞断箭塔高处的一侧围栏衰落下来。
很快，突袭部队杀出一条路，直冲兽人营地。
奈特里弗快速靠近箭塔。
一头狂野的座狼向他扑来，迎面却撞上了一把钢剑，脑袋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暴怒的座狼转过头，凶野地向那个攻击它的人露出牙齿。但它的头随即也从脖子上滚落了下去。
奈特里弗看了一眼救他的两名士兵，其中一个向他昂了下头，让他赶快登上箭塔。这应该是独眼指挥官派给他的掩护力量，他没有迟疑，爬上楼梯，成功来到箭塔顶端。
“进攻！”指挥官高声怒吼，他的部队四散开来。每一名士兵都在奋力砍杀，而且不是单兵作战。一个兽人同时要面对两三个人类的同时进攻。
奈特里弗拉起弓箭为他们提供有限的远程火力掩护，却帮助那些陷入苦战，或者将被偷袭的战友。
突然，他发现有个兽人跑向了营地里的马厮，里面全是座狼。
“指挥官，右翼，隔离带！”
听到他的声音，不等指挥官下令，一些配合默契的士兵抢来火把、踢到火盆，扔向右翼的兽人帐篷和一切可燃物。
大火熊熊燃烧。
动物惧怕火焰是天性，就算那些座狼受过训练，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四处乱窜。有些座狼遇到想要拦截它们的主子，竟然反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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