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手下留情”
原本闩得好好的窗户，突然“咯噔”一响，接着又“吚呀”一声，自动打开。
迎壁墙上挂着的一幅宫妆仕女图，随风而动。
随风而动的。
还有手持红莲的仕女那双扑朔迷离的眼晴。
……
窗外。
夜色中。
……
一对奇亮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唐碗房中。
刘元。
沈秀刚喂完唐碗药丸，正与杜霜咭咭呱呱说着唐碗受伤的前因后果，此时，乍见刘元，二女不由又惊又怒。
惊他来得如此快。
怒他胆大包天，竟敢夜闯玉女峰。
二女清咤一声，同时掣剑在手，剑尖直指刘元。
“小贼！”
“小贼，你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擅闯蜀山，我师妹被你打伤，至今昏迷不醒，你还敢上门来送死。”
“……！”
刘元的眼中，突然露出一抹悲伤：“不错，我的胆子是比一般人都要大一些。
可是，我却不是故意要打伤她的，很抱歉……”
杜霜怒道：“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刘元喃喃道：“你若是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有法子，不过，我来贵派，却不是与你吵架的……我，是来送药的。”
月光下。
刘元轻轻伸出手。
莹莹月华下。
掌心中。
一株通体上下散发着淡淡紫色光泽的药草立刻出现在二女面前。
“此药名为无根草，只需生嚼就可驱魔息，去邪秽，也可捶成糊状，以温酒送服。”
“邪魔外道，假仁假义！”
杜霜清咤道。
“谁稀罕你的烂草、臭草，你对我师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刘元微微叹息。
为什么？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一旦建立起来，就会如同坚墙一般牢不可破？
忽然。
一声柔媚又不失庄严的梵音响起：“徒儿，退后。”
……
仙风袭人。
明月微醺。
瞬间，刘元的面前多了三个人，一个须发皆白的长脸老道，一个美艳的中年道姑，以及一个看上去黑得如同刚从锅底下掏出来的“炭球”。
道姑自然就是月嫦仙子。
杜霜见师父来了，原本倒竖的柳眉一松，立刻上前揖礼：“师父，师伯，师叔，……这个小贼就是打伤师妹之人，他打伤了师妹，居然还有胆子夜闯蜀山，假仁假义说来送药。”
沈秀忙跟着施礼。
月嫦仙子摆摆手。
示意徒儿退下。
她看了看刘元。
刘元被她一瞥之下，浑身有些不自在，他觉得，面前这个看上去风姿绰约，裙裾飞扬，宛若画中仙子般的道姑，凛凛有一种强大的气场，直压得人噤若寒蝉。
月嫦仙子往唐碗处瞥了一眼，脸上淡淡的不动声色，她轻挑柳眉，星眸微开，开唇道：“你就是那个打伤我徒儿的魔教狂徒？”
刘元不能摇头。
只好点头。
他刚想解释一下，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却觉得眼前一黑。
黑。
是因为月嫦仙子话音落处，已突然发难。
月嫦仙子素袖上的飘带微微一动，她的双掌向中间轻轻一合，接着，右掌托天，左掌俯瞰，向下微微一按……此时已络绎赶来的玉女峰弟子及杜霜沈秀等人只觉得身边瞬间劲风扑面，令人身子不住踉跄后退。刹那间，虚空之中，一只巨大的手掌，早已金光灼灼，罩上刘元的顶梁。
“呜……”
“呼……”
狂风大作，罡气满天。
刘元大骇。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看上去虽然英姿夺人，但是眉目之间不骄不傲的美艳道姑，会径直发难。
刘元硬生生将已滚上舌尖的“对不起”咽了回去。
不咽不行。
巨大的掌影已如泰山压顶般罩在了他的头上，金色光影中，无数道家真篆灼灼生辉，密密麻麻，如同雨点一般朝着他飞来……
一枚。
就足以致命。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反应，生死关头，全凭本能；那掌影里带着的狂涛骇浪般的罡风早已压得刘元五官移位，扭曲变形，头发根根倒竖，脸上表情狰狞。
说时迟。
那时快。
刘元不假思索，疾伸左指于唇边一咬，屈指一弹沁出的老大一粒血珠，口中急诵：“天道皇皇，其音苍苍。
殊途同归，魔战八方！”
诵罢。
双掌举火烧天，去接那只闪着灼灼金光的巨大手掌。
刹那间。
怪啸声尖锐的响起，令人心烦意乱，无数影影绰绰的魔影中，面目狰狞的鬼头、鬼爪，带着一阵阵浓雾般的黑气左突右撞，迎着那数不清的金色篆字与两只比那金色掌影小了足足一大半的掌影朝上迎了上去……
绿焰冲天。
“找死！”
“无量天尊！师妹……手下留情。”
“哼！邪魔外道，让你知道知道我师父的厉害。”
“吱……”
“嗞……”
“呜呜……”
一时间。
无数声音响起，魔音缭乱，梵音庄严，怪啸声、鬼哭声……
圈外。
须发皆白的蜀山掌门天机真人口诵道号，看着圈中如同覆巢危卵般的刘元，长眉动了动。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嫡亲师妹性如烈火的脾气，也知道此时如果劝师妹，于她而言，等同通敌，可是，他却觉得，看刘元的面相，并不似大奸大恶之人，如有必要，还是容人把话说清楚的好。
他对自己的眼光很自信。
每一位得道高人。
都有其自信。
天机真人一出声，月嫦仙子就领会了师兄的意思。
毕竟。
兄妹同心。
她微微将妙目定向刘元。
金光万丈的掌影里，不但映得周围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清清楚楚，就连刘元脸上略显狰狞的表情也同样照得清晰无比，月嫦仙子眉头一皱，不收反送，更加了三分掌力于半空。
片刻之间。
刘元的两条小腿已被“咯吱吱”压得没入土中。
他的脸上。
黑气一灭一明。
绿光委顿。
表情可怖。
已现油尽灯枯之势。
他中了唐碗一剑，伤本就未痊愈。
天机真人诵道：“父母一念人成形，菩提原是觉有情；悟彻人根证大道，宏志方能登云诚。
无量天尊……师妹！
手下留情。”
“哼！”
月嫦仙子脸色微沉，纤掌突然一压，接着，这才一收。
刘元闷哼一声。
身子摇了摇，未倒。
全赖他双腿已半截入土。
月嫦仙子轻轻“哼”了一声。
“哼……”
她没想到，以自己位列蜀山第三高手的通天修为，居然不能一招将面前这个跛了一只脚的年轻人立毙掌下，这魔教……
她转头看了天机真人一眼。
旁边，杜霜撇了撇嘴。
刘元艰难地将跛脚从土中拔出，一声不吭。
迎壁墙上挂着的一幅宫妆仕女图，随风而动。
随风而动的。
还有手持红莲的仕女那双扑朔迷离的眼晴。
……
窗外。
夜色中。
……
一对奇亮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唐碗房中。
刘元。
沈秀刚喂完唐碗药丸，正与杜霜咭咭呱呱说着唐碗受伤的前因后果，此时，乍见刘元，二女不由又惊又怒。
惊他来得如此快。
怒他胆大包天，竟敢夜闯玉女峰。
二女清咤一声，同时掣剑在手，剑尖直指刘元。
“小贼！”
“小贼，你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擅闯蜀山，我师妹被你打伤，至今昏迷不醒，你还敢上门来送死。”
“……！”
刘元的眼中，突然露出一抹悲伤：“不错，我的胆子是比一般人都要大一些。
可是，我却不是故意要打伤她的，很抱歉……”
杜霜怒道：“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刘元喃喃道：“你若是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有法子，不过，我来贵派，却不是与你吵架的……我，是来送药的。”
月光下。
刘元轻轻伸出手。
莹莹月华下。
掌心中。
一株通体上下散发着淡淡紫色光泽的药草立刻出现在二女面前。
“此药名为无根草，只需生嚼就可驱魔息，去邪秽，也可捶成糊状，以温酒送服。”
“邪魔外道，假仁假义！”
杜霜清咤道。
“谁稀罕你的烂草、臭草，你对我师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刘元微微叹息。
为什么？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一旦建立起来，就会如同坚墙一般牢不可破？
忽然。
一声柔媚又不失庄严的梵音响起：“徒儿，退后。”
……
仙风袭人。
明月微醺。
瞬间，刘元的面前多了三个人，一个须发皆白的长脸老道，一个美艳的中年道姑，以及一个看上去黑得如同刚从锅底下掏出来的“炭球”。
道姑自然就是月嫦仙子。
杜霜见师父来了，原本倒竖的柳眉一松，立刻上前揖礼：“师父，师伯，师叔，……这个小贼就是打伤师妹之人，他打伤了师妹，居然还有胆子夜闯蜀山，假仁假义说来送药。”
沈秀忙跟着施礼。
月嫦仙子摆摆手。
示意徒儿退下。
她看了看刘元。
刘元被她一瞥之下，浑身有些不自在，他觉得，面前这个看上去风姿绰约，裙裾飞扬，宛若画中仙子般的道姑，凛凛有一种强大的气场，直压得人噤若寒蝉。
月嫦仙子往唐碗处瞥了一眼，脸上淡淡的不动声色，她轻挑柳眉，星眸微开，开唇道：“你就是那个打伤我徒儿的魔教狂徒？”
刘元不能摇头。
只好点头。
他刚想解释一下，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却觉得眼前一黑。
黑。
是因为月嫦仙子话音落处，已突然发难。
月嫦仙子素袖上的飘带微微一动，她的双掌向中间轻轻一合，接着，右掌托天，左掌俯瞰，向下微微一按……此时已络绎赶来的玉女峰弟子及杜霜沈秀等人只觉得身边瞬间劲风扑面，令人身子不住踉跄后退。刹那间，虚空之中，一只巨大的手掌，早已金光灼灼，罩上刘元的顶梁。
“呜……”
“呼……”
狂风大作，罡气满天。
刘元大骇。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看上去虽然英姿夺人，但是眉目之间不骄不傲的美艳道姑，会径直发难。
刘元硬生生将已滚上舌尖的“对不起”咽了回去。
不咽不行。
巨大的掌影已如泰山压顶般罩在了他的头上，金色光影中，无数道家真篆灼灼生辉，密密麻麻，如同雨点一般朝着他飞来……
一枚。
就足以致命。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反应，生死关头，全凭本能；那掌影里带着的狂涛骇浪般的罡风早已压得刘元五官移位，扭曲变形，头发根根倒竖，脸上表情狰狞。
说时迟。
那时快。
刘元不假思索，疾伸左指于唇边一咬，屈指一弹沁出的老大一粒血珠，口中急诵：“天道皇皇，其音苍苍。
殊途同归，魔战八方！”
诵罢。
双掌举火烧天，去接那只闪着灼灼金光的巨大手掌。
刹那间。
怪啸声尖锐的响起，令人心烦意乱，无数影影绰绰的魔影中，面目狰狞的鬼头、鬼爪，带着一阵阵浓雾般的黑气左突右撞，迎着那数不清的金色篆字与两只比那金色掌影小了足足一大半的掌影朝上迎了上去……
绿焰冲天。
“找死！”
“无量天尊！师妹……手下留情。”
“哼！邪魔外道，让你知道知道我师父的厉害。”
“吱……”
“嗞……”
“呜呜……”
一时间。
无数声音响起，魔音缭乱，梵音庄严，怪啸声、鬼哭声……
圈外。
须发皆白的蜀山掌门天机真人口诵道号，看着圈中如同覆巢危卵般的刘元，长眉动了动。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嫡亲师妹性如烈火的脾气，也知道此时如果劝师妹，于她而言，等同通敌，可是，他却觉得，看刘元的面相，并不似大奸大恶之人，如有必要，还是容人把话说清楚的好。
他对自己的眼光很自信。
每一位得道高人。
都有其自信。
天机真人一出声，月嫦仙子就领会了师兄的意思。
毕竟。
兄妹同心。
她微微将妙目定向刘元。
金光万丈的掌影里，不但映得周围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清清楚楚，就连刘元脸上略显狰狞的表情也同样照得清晰无比，月嫦仙子眉头一皱，不收反送，更加了三分掌力于半空。
片刻之间。
刘元的两条小腿已被“咯吱吱”压得没入土中。
他的脸上。
黑气一灭一明。
绿光委顿。
表情可怖。
已现油尽灯枯之势。
他中了唐碗一剑，伤本就未痊愈。
天机真人诵道：“父母一念人成形，菩提原是觉有情；悟彻人根证大道，宏志方能登云诚。
无量天尊……师妹！
手下留情。”
“哼！”
月嫦仙子脸色微沉，纤掌突然一压，接着，这才一收。
刘元闷哼一声。
身子摇了摇，未倒。
全赖他双腿已半截入土。
月嫦仙子轻轻“哼”了一声。
“哼……”
她没想到，以自己位列蜀山第三高手的通天修为，居然不能一招将面前这个跛了一只脚的年轻人立毙掌下，这魔教……
她转头看了天机真人一眼。
旁边，杜霜撇了撇嘴。
刘元艰难地将跛脚从土中拔出，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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