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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不是战场的战场

    生活,没有一成不变的生活。生活就像一根长长的绳子,拉拽的久了会打结,需要慢慢的解开;而更多的时候是解不开的死结,解决它的方法只有支离破碎。

    在这个社会上存在着傻子,疯子,精神病人,白痴。。。一位哲学家好像说过他们和作家,音乐家,艺术家有着同样的位置,都是大脑畸形到某种程度的表现。

    如今的我就是疯子加傻子,生活无忧无虑而简单快乐,只知道干活,累了睡觉,喜欢看到凤儿。我压根不知道为什么工作,有多少报酬,将来会怎样。太阳昨天就在山头升起,随着薄雾;到了头顶就会肚子饿;红彤彤的时候落下山,就是一天了。太阳今天还是如此,我知道明天依然如此。

    而这种安详的平静时那么的短暂,仿佛就是一场梦,早早的醒来了。

    黄土高原上的最后一缕绿色退去,我们就随着工程队到了这里,再次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全民建设之中。凤儿和大龙都盼望着过年,凤儿说:“过年就可以拿上钱回家,我们就可以开春盖新学校了。”

    工程依然是建设高速公路,还是大山,不过这里有村子,我们住的不再是篷布,改成了一个废弃的厂房,满屋子可以睡下30个工友。每天会有新的面孔出现,同时会有老熟人消失,这里可以见面就熟悉打招呼,也可以走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送行。

    才几天工程就停了下来,听凤儿说是村里的人找工程队的事儿,我说:“是不让他们也来干活嘛?”凤儿说:“不是,是村民要占地的钱。”

    工头早晨把我们都集合起来,老板也来了,他训话,倒背着手,神气十足。接着有人抱来一大堆的迷彩服给我们每人发一套,大龙说:“我们当兵了。”

    我和哑巴多么的神气十足,互相穿着军服昂首挺胸。我豪情万丈了,忽然记起朦胧的从前多么向往这身装束,可以抱着枪打仗,可以反对侵略者,可以为人民服务。

    可是我没有抱着枪,老板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个镐柄,一顶头盔,然后就被拉出去跑步,齐声喊道:“一二三,保卫工程,完成进度。”喊声震耳欲聋,山谷中荡起回音。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满头大汗,向凤儿敬礼,还大吃了5个馒头。凤儿悄悄的对我说:“下午就别去了,站队的时候你说你有病。”我摇着头说不行,当兵的不能没有组织纪律。凤儿拉住我继续说:“你不去的话咱们还到山里接吻,让你抱。”我坚决不同意。

    下午到了,我依然全身装备,等待着老板的训话,看见凤儿远远站在伙房看我。突然她走了过来,工友们一阵喧哗。凤儿跟老板说:“锁子和哑巴就不要去了,他们的脑子有毛病,看真的惹出事儿来。”老板笑着说:“我们就是需要这样的人,出事儿了会给工伤的,还可以有猪肉吃。呵呵”我向老板笑,笑的很灿烂。当我们开拔出去时,我回头看见是凤儿焦虑的眼神,其中还满含泪水。

    我不知道,这次是真的要打一场战争。

    我随着队伍喊着口号来到一片空地里,发现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人,他们都挥舞着铁锹和出头,有老人和女人。老板特意安排我和哑巴排列到最前面,还有小山东,让我们听口令,喊打就狠狠的出手。对面出来的也是几个推光头的胖子,凉风中他们光着上身,背上花有各种的图案,手里不拿任何东西。

    一个光头径自走向我,他先狠狠踹了我一脚,然后把光头伸出来说:“你们打啊,朝这里打,使劲的打。”又挤出笑来对大家说:“量你们也不敢,有种他妈的打老爷们,你们这群傻鸟,下贱的东西们。”

    哑巴拉起我,眼睛里同样是愤怒的光。我的脑袋很热,仿佛是高考的时候要交白卷,又像是看到了熊猫和高流氓的笑。但是我没有动,我在等老板的令下。

    我没有听懂老板和他们喊了番什么话,也不知道光头们鸟语了什么,可是听见了老板重重的喊了声“打”,我便抡起镐柄砸到光头的头上,然后听见大片的吼声,绿色和杂色交织在了一起,并着木器和铁器撞击的声音。混乱中,我被一群人包围起来,哑巴拼命的护着我,但我们还是被木棒重重的击倒。

    一团火红飘到我的眼前,我感觉脑袋被人抱起,脸上落下滚烫的雨,是凤儿。

    “不让你来你非要来,你不会明白其中的道路的。”她给我擦着眼角的血。

    “我当兵了,要打倒敌人,我打倒了他们。”

    “咱们只是人家手里的棋子儿,咱们的命不值钱啊!”

    “我没有事儿,我还要打仗。”

    “不!我不能让你做无所谓的牺牲,他们看不起你,我不能没有你,我在也不能让你这样了,是我没有看好你啊!”凤儿此时声泪俱下。

    我努力的张望着远方,绿色追逐着杂色跑;一辆大铲车还掀翻了一辆工程车。大龙带着哑巴回来后笑着说:“我们胜利了。”

    我是被一群人抬回来的,同时抬回的还有小山东;我只是养了几天伤,还真的每天吃猪肉,小山东一直没有起来,听大龙说他被人用镢头砸破了脑袋,还流出了花白的脑浆。我好像记得他今年17岁。

    可怜的兄弟啊,可怜的孩子!你虽然没有和我一样被人称为傻子,可是你又为什么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你是否当时看见那些衣冠楚楚的人高高的站在土坡上,是否听见他们默默的数钱,悄悄的笑。上帝啊!你为什么给我们这样的不公平,给我们同样的生命而不给我们同样的寿命;你为什么一切都明白而故意把我们作弄!其实我更本不明白,作弄我们的不是上帝,而是利益和金钱。

    这场大战结束了,我们又恢复了往日的劳作。多年后大龙告诉我,村民们再也不敢来闹事儿,那个光头住了3个月医院,得到了工程部给的5万块,小山东的家人也只拿到了5万块。老板给了打架的每人20块,另加3天猪肉吃。大龙笑着还说:“村民们当时松散的没有组织,怎么能惹得起这些健壮的工人,主要是老板给工程部干活,工人们可以得到50元和猪肉吃,而且打死人不会偿命的。”

    当时的我的确没有见到戴大沿帽的人来找过我,凤儿说老板都给摆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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