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大漠
“夜公子，要老奴说呀你可来得太是时候了。”
夜长愿侧耳，那老婢子笑得一脸褶子：“今日是大小姐及笄的日子，”见夜长愿并无关心之色，又添了一句，“在我们赫连堡，女子及笄当日，就得为她选定良婿咧。”
夜长愿微微笑道，“确实是好日子，恭喜恭喜。”
刚从病床上蹦跶起来的九九远远走来，瞪了老婢子一眼，吓得她慌地退下了。
“喂。”
“我自认为还当得上一声师傅吧。”夜长愿眉有愠色，九九太过乖张。
“师傅……”
夜长愿见她那张熟悉的脸微微垮起，一时还是心软，“去做你该做的吧。今日赫连堡人多杂乱，小心行事。”
赫连堡堡主长女，大小姐赫连年年，素有大漠第一美人的称号。不同于中原女子，她性格明媚，棱角分明，长得一双浅瞳大眼，一头微黄的卷发，高耸的鼻梁，异域风情楚楚动人。
赫连小姐今日穿得甚是隆重，满身金银叮当，华服锦绣，不过她似乎对这些丝毫不在意，无论谁与她说话，她都微微侧目，目光所及是一身蓝衣如天仙般不可触碰的少年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目不斜视，只浅浅饮着杯中酒。
这边九九着一身婢女衣衫，早已溜进城堡深处，可纵使她如入无人之境左翻右倒，却找不着苍鹰图腾，这赫连堡明明是以狼为信仰，处处挂着苍狼图腾，倒是那图腾四周的刺绣用料与那苍鹰图腾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看来是必有联系。
赫连年年看着为自己欢歌笑语的众人，终于耐不住性子，大庭广众之下坐到了夜长愿身边，“夜公子，这茶……好喝吗。”
她难得娇羞，微微低头，夜长愿一时盯着她眼角那粒痣出了神。
可怜的赫连大小姐更加娇俏，脸红地能滴出血来。
夜长愿回过神，自嘲地摇了摇头，余光却瞥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东西。
向他怒气冲冲走来的，是那日跟在赫连年年身后的强壮大汉。他长得不算丑，体格庞大，看着些许野蛮，眼里的怒气恨不得灼伤夜长愿。夜长愿却只看到他身上裹着的衣衫，充满大漠特色，衣衫上绣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图腾，其中最让他感兴趣的，是左下角那只眼神灼灼的鹰。正是于肖家现身的苍鹰图腾一模一样。
“夜公子，你不必在意大明，他就是这样。小时候父亲开过玩笑说要把我许给他，可那只是玩笑。”她脸色通红，娇俏好似沙漠骄阳。
夜长愿却目不斜视盯着那男子，耳朵里只听到他想听词，“云鹰部落？”
“是我叔叔所建旁系部落，以云鹰为图腾。”年年指了指坐在主位一侧的男子，他络腮胡子，体型偏瘦，和大明确实有些相似。
赫连胜和哥哥赫连治正在喝酒，他们兄弟俩因为堡主之位闹过不少不愉快，赫连胜这些年远走他方，自立门户成立了云鹰部落，近两年他突然主动示好，和自己的哥哥侄女关系缓和不少。
可他此刻人在台子上，眉头一挑，旁边赫连治还在意犹未尽的饮酒，殊不知自己的这位弟弟摔破酒杯为号，隐藏在暗处的铁骑精兵一拥而上，为了及笄礼而挂上的大红绸布，被掀翻在地，片刻融入鲜血，成一条血流。
“夜公子，”赫连年年趁乱从撤离的队伍中逃出，拉起夜长愿的衣袖，“夜公子，我们快走。”
夜长愿抽出袖子，“不用管我，你自己赶紧逃。”
“夜公子！”一群仆人拥上来将她拉走，夜长愿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赫连年年恍如隔世的脸庞，恍惚间回到了幽篁岭的那一天。他很愧疚，这一万年他总感觉一切因他而起。
“阁主，找到九九姑娘了。”
“人呢？”
“姑娘被人抓住了，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受了重伤，情况不太好。”
夜长愿点了点头，游丝般细弱的心软划过他心头。这是她的命，这是她的命，他抬头望那一轮朦胧焦黄的阳，众星落，九星归，众星落，九星才能归。
“公子小心。”
“年年！”一阵惊呼，赫连明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剑插进了年年的心。
夜长愿感觉温热的液体洒到他冰凉的手指上，血从赫连年年的背后泉一样涌出。
夜长愿将赫连年年扶至怀中，“赫连姑娘，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不必如此……”
“我……我也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我曾做过一个梦……梦……梦里……我认识你很久……很久……”
夜长愿心跳骤止，他看着自己手掌上的血，一时出了神，众星落，众星落，她也是众星之一吗……
赫连堡一夜之间易主，赫连治被囚禁，赫连胜蛰伏多年终于成为了赫连堡的主人。只是唯一的儿子在夺权之战中惨死，他一夜间白了头。
再回到落月山，阁主很少外出。那个叫九九的活泼姑娘也不见踪迹。只有少许人知道，她卧病在床，一日不如一日，难再游猎。她的生命如一朵花，来的快，去的快，短短十来年，开的热烈，落的悄无声息。
有那么一日，摘星阁主出来看星星，天空中一轮圆月正亮，周围的星星暗了下去，寻不见踪迹。
黑夜中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众星落时，明月圆。”
他捏紧拳头，终究能等到明月无时吧……
夜长愿侧耳，那老婢子笑得一脸褶子：“今日是大小姐及笄的日子，”见夜长愿并无关心之色，又添了一句，“在我们赫连堡，女子及笄当日，就得为她选定良婿咧。”
夜长愿微微笑道，“确实是好日子，恭喜恭喜。”
刚从病床上蹦跶起来的九九远远走来，瞪了老婢子一眼，吓得她慌地退下了。
“喂。”
“我自认为还当得上一声师傅吧。”夜长愿眉有愠色，九九太过乖张。
“师傅……”
夜长愿见她那张熟悉的脸微微垮起，一时还是心软，“去做你该做的吧。今日赫连堡人多杂乱，小心行事。”
赫连堡堡主长女，大小姐赫连年年，素有大漠第一美人的称号。不同于中原女子，她性格明媚，棱角分明，长得一双浅瞳大眼，一头微黄的卷发，高耸的鼻梁，异域风情楚楚动人。
赫连小姐今日穿得甚是隆重，满身金银叮当，华服锦绣，不过她似乎对这些丝毫不在意，无论谁与她说话，她都微微侧目，目光所及是一身蓝衣如天仙般不可触碰的少年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目不斜视，只浅浅饮着杯中酒。
这边九九着一身婢女衣衫，早已溜进城堡深处，可纵使她如入无人之境左翻右倒，却找不着苍鹰图腾，这赫连堡明明是以狼为信仰，处处挂着苍狼图腾，倒是那图腾四周的刺绣用料与那苍鹰图腾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看来是必有联系。
赫连年年看着为自己欢歌笑语的众人，终于耐不住性子，大庭广众之下坐到了夜长愿身边，“夜公子，这茶……好喝吗。”
她难得娇羞，微微低头，夜长愿一时盯着她眼角那粒痣出了神。
可怜的赫连大小姐更加娇俏，脸红地能滴出血来。
夜长愿回过神，自嘲地摇了摇头，余光却瞥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东西。
向他怒气冲冲走来的，是那日跟在赫连年年身后的强壮大汉。他长得不算丑，体格庞大，看着些许野蛮，眼里的怒气恨不得灼伤夜长愿。夜长愿却只看到他身上裹着的衣衫，充满大漠特色，衣衫上绣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图腾，其中最让他感兴趣的，是左下角那只眼神灼灼的鹰。正是于肖家现身的苍鹰图腾一模一样。
“夜公子，你不必在意大明，他就是这样。小时候父亲开过玩笑说要把我许给他，可那只是玩笑。”她脸色通红，娇俏好似沙漠骄阳。
夜长愿却目不斜视盯着那男子，耳朵里只听到他想听词，“云鹰部落？”
“是我叔叔所建旁系部落，以云鹰为图腾。”年年指了指坐在主位一侧的男子，他络腮胡子，体型偏瘦，和大明确实有些相似。
赫连胜和哥哥赫连治正在喝酒，他们兄弟俩因为堡主之位闹过不少不愉快，赫连胜这些年远走他方，自立门户成立了云鹰部落，近两年他突然主动示好，和自己的哥哥侄女关系缓和不少。
可他此刻人在台子上，眉头一挑，旁边赫连治还在意犹未尽的饮酒，殊不知自己的这位弟弟摔破酒杯为号，隐藏在暗处的铁骑精兵一拥而上，为了及笄礼而挂上的大红绸布，被掀翻在地，片刻融入鲜血，成一条血流。
“夜公子，”赫连年年趁乱从撤离的队伍中逃出，拉起夜长愿的衣袖，“夜公子，我们快走。”
夜长愿抽出袖子，“不用管我，你自己赶紧逃。”
“夜公子！”一群仆人拥上来将她拉走，夜长愿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赫连年年恍如隔世的脸庞，恍惚间回到了幽篁岭的那一天。他很愧疚，这一万年他总感觉一切因他而起。
“阁主，找到九九姑娘了。”
“人呢？”
“姑娘被人抓住了，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受了重伤，情况不太好。”
夜长愿点了点头，游丝般细弱的心软划过他心头。这是她的命，这是她的命，他抬头望那一轮朦胧焦黄的阳，众星落，九星归，众星落，九星才能归。
“公子小心。”
“年年！”一阵惊呼，赫连明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剑插进了年年的心。
夜长愿感觉温热的液体洒到他冰凉的手指上，血从赫连年年的背后泉一样涌出。
夜长愿将赫连年年扶至怀中，“赫连姑娘，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不必如此……”
“我……我也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我曾做过一个梦……梦……梦里……我认识你很久……很久……”
夜长愿心跳骤止，他看着自己手掌上的血，一时出了神，众星落，众星落，她也是众星之一吗……
赫连堡一夜之间易主，赫连治被囚禁，赫连胜蛰伏多年终于成为了赫连堡的主人。只是唯一的儿子在夺权之战中惨死，他一夜间白了头。
再回到落月山，阁主很少外出。那个叫九九的活泼姑娘也不见踪迹。只有少许人知道，她卧病在床，一日不如一日，难再游猎。她的生命如一朵花，来的快，去的快，短短十来年，开的热烈，落的悄无声息。
有那么一日，摘星阁主出来看星星，天空中一轮圆月正亮，周围的星星暗了下去，寻不见踪迹。
黑夜中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众星落时，明月圆。”
他捏紧拳头，终究能等到明月无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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