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思考

    自从那天去了贫民窟回来之后，赵木林的精神状态始终有些不太好，每天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大脑死机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电脑，怎么可能死机？”这是赵木林始终想不通的一点。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过得不太安稳。袁周律自那天以后虽然依旧一副乐天派的模样，但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也会短暂的陷入沉思，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不太对劲，有一些地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而始作俑者欧米可则依旧藏身在迷雾中，没人再见过她。C国正南方，紧挨着阻挡着汹涌波涛的屏障的一处低洼地带，有一扇掩藏在乱石背后的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门，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站在铁门前双手合十低头默念着什么，不一会儿大门打开了，显露出一天黢黑的通道，一直伸向看不到的远处。女人略显疲惫地轻笑一声，喃喃自语道：“终于打开了，时候快到了。”这个女人就是几天不见踪影的欧米可。

    由于没有了四季的更替，地球上的一切都仿佛定格了一般，但各种节日却依然存在，只不过换了一个名头而已。而今天，就是圣诞节——一个本应和雪有关的节日，一个本应和“新生”有关的节日，现在却变成了“创世之节”，也因此这个节日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新生节”。如今的新元纪年，初始日就是末日前的圣诞节。新生节是全体地球人都要庆祝的节日，被赋予了至高无上的意义，信奉“新教”的信徒占据了人类总数的三分之二还要多，还有一部分人则信奉这各种乱七八糟的宗教，但赵木林则是个例外：他没有任何宗教信仰，反而认为宗教是对人类思想的一种禁锢。但是他依然喜欢新生节，因为可以有半个月的带薪休假。

    终于迎来了一个长假，假期第一天他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一整天，从白到黑。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考着一系列问题，并在脑海中利用α做了一个列表：

    首先，先从启星说起。启星的招聘规则十分奇怪。如果单纯通过人眼4D扫描来检视一个人的智力水平、思想性格和潜在犯罪倾向而言，其他公司也有这样做的。但启星所检视的并非是这些，否则那些婴儿员工该怎么解释？所以，启星所检视的并不是那些简单的内容，而是更深层次的、更久远的、更原始的东西。DNA？还是说……真如某些宗教所言，人类有所谓的“前世今生”？这太荒唐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启星所检视的，一定和某种原始的、古老的东西相关。

    其次，就是那段程序。毫无疑问那是一段限制性程序，有人已经身体力行做了“试验”。但为何我可以感受到那段程序？哦对了，还有Δ，他也可以感受到，只不过比我要晚上许久。那段程序到底在限制什么？如果说是在限制一些工作中禁止的行为的话完全没必要这样做，直接制定规定就好了；如果说是为了限制一些不法行为的话，应当给所有人都装上才是合理的做法，而这段程序明显是启星给自己的员工所限定的，因为并没有在新闻上看到或听任何人说过有关的事，那启星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然后，就是Δ的突变。如果他所言非虚，那么他为何之前还很“正常”，突然就不正常了？是什么导致的现在这种结果？据他所说，他是在看到东北角的闪光之后才变得“不正常”，但为什么就突然可以看到原本看不到的东西？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就是，我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去找他时他脱口而出的“张德伟”是他的……汉字名字？他也有汉字名字？这个名字我i是不会听错的，但为什么话还没说完他就像从未说过刚才的话似的？再有就是他被开除的原因——因为那次的二更而头疼，被自己的α接管了之后带自己去了医务室，被中控系统发现后开除了。头疼、α接管、脱离工作岗位……之前我就有所猜测，或许头疼……不，或许当身体上的某种特殊的剧烈的可能会危及生命的情况时，α会请求接管身体的控制权，并采取相应的自救措施，而这一系列行为则是启星的中控系统所不希望发生的——因为会脱离启星中控系统的控制。但这不就是α的职责吗？为何启星要特地暗中下载一段程序来限制这种行为？况且，α不就是启星开发的？还是说……并未是启星单独开发的？甚至根本就不是它开发的！

    接着，就是东北角那个神秘闪光和通天柱的光。据Δ所说，那里被军方控制着，所以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某种设施或矿藏。但为何那光好像有魔力似的吸引着能够看到它的人前往？又为何每月1日的晚上会停止发光？而这一天恰好是更新日。并且，为什么能够看到东北角的光的人就看不到通天柱的光？二者到底有没有联系？是何种联系？又和启星的更新日有什么关系？

    最后，就是那天的贫民窟之行。Π竟然有中文名？袁周律……什么倒霉名字？那个叫欧米可的神秘女人和袁周律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究竟知道些什么？是敌是友？为什么我在那天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为什么我的大脑会死机？以及，为什么贫民窟的环境和其他地方大相径庭？那里到底掩藏着什么秘密？

    赵木林翻来覆去的思考着这些问题，脑海里渐渐显露出一个清晰的想法——启星，绝对不是一家单纯的科技公司；而现实世界，或许并不是（或者说并不全是）“真实”的。凌晨，赵木林的大脑终于吃不消了，α提醒他该休息了，于是他便决定不再多想，“明天，把袁周律和Δ叫一起，再好好商议一下。”这是赵木林第一次抛弃了“独行侠”的理念，想要寻求别人的帮助。而与此同时，C国最南边的那个生锈的大铁门又无声的打开了，欧米可手捧着一个半米高的玻璃瓶走了出来，满头大汗的她顾不得擦拭，而是兴奋地看着玻璃瓶内发着淡淡荧光的绿色液体，“终于培养成了！该去完成我的使命了！”只见她目光坚定的看着大海中央的通天柱，坚定的说了这句话，然后一个闪身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