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状元

    万叶言抬头看了眼黑板正上方的时钟，距离跳楼事件发生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期间路人拨打了急救电话，跳楼的学生很快被赶来的救护车拉走了，随后赶到的警察迅速展开对策维持现场秩序。

    此时，现场状况已被全部控制，最初吵闹的街道只能远远听到一两声汽车的鸣笛。

    王志承已不在教室中，他被临时叫走，估计辅导班教师正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应对这等突发状况。老师不在的自习课异常安静，一个半小时的等待变成了煎熬，听着窗外从人声鼎沸到只有单调冰冷的警笛，徒然生出对死的恐惧。

    “啊！“

    教室后方突兀地响起惊呼，大家纷纷转头看去。坐在最后一排的寸头男生正斜着身子，试图单手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受到惊吓的同学们，不由用埋怨的眼神瞪着他。奋力捞起手机的寸头男生一起身就看见大家不善的目光，他怔了怔，不好意思的笑了。

    片刻正色道：“网上都传疯了，说跳楼那哥们儿是去年的高考状元！“

    男生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衣服布料相互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大家连忙掏出手机查看。

    “高考状元“的身份对学子来说是寒窗苦读十余载的最高认可，而在以学力至上的金石北更是独一无二的象征，状元的身份所带来的便利统统浓缩在小小的学历社会中。

    于辅导班而言，状元就是未来一年收入的保证，赚钱为己任的机构自然不会放弃最佳的宣传机会。就拿对面的辅导班来说，高考成绩刚出那段时间，他们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雇人在门前发传单，唯恐有人不知状元花落他家。

    “怎么知道跳楼的那个是状元的？“万叶言斜后方的两人低声交流起来。

    “有人刚好在对面辅导班补习，每天都能看到那张脸，你说看到下面那人还会认不出来吗？要是我，肯定要被吓死了。“

    “都考上大学了，为什么还要选择跳楼，我前段时间半夜做题做到呕吐都坚持下来了。怎么都是大学生了，还那么脆弱。“

    “喂，你有没有礼貌？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冷血。“

    “怎么说话的你！我开玩笑的！“对话到最后不怎地演变成了争吵，万叶言下意识摇摇头，重新看向抽屉里的手机。

    网上有能搜索到的消息几乎都是状元产生当天的报道，也有少量事后采访。采访都大同小异，只介学习习惯和学习方式，而状元自身的兴趣爱好和人际关系只字不提，就算提了也一笔带过。仿佛暗示要想学到极致修成大道，就要摒弃不必要的个人情感。

    其中能提取到的也只有姓名邓科、学校和高考成绩等基本信息，万叶言草草看了几篇就关掉了手机，通过报道所了解的邓科太过平面，没有立体感。所有信息罗列出来也只是连简历都算不上的个人信息表，没有他个人的特色，改个名字就能变成他人的信息。

    万叶言望向窗外，被对面辅导班挡住的夕阳，从高楼间的缝隙渗了出来，最初的浅黄逐渐加重至铅粉色，被夕阳压迫的灰色高楼缓慢地向他倾斜，血色的傍晚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请同学们收拾好，十分钟后有序离开教室。“王志承匆匆走进教室，明显是刚开完会，他打开手中的文件夹说道：“趁大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我跟大家说一下老师们讨论的结果。今天出了这件事，大家不要出去乱说，你们现在是高三学生，最重要的事情是高考，不要因为别的事情分神。“

    王志承念完第一条，略略抬眼看了眼下方的学生，没有人回答，他只好清了清嗓子接着读下一条。“今天与明天的课程延期到周末，后天的课看情况，如果确定不上会在群里通知。“不知是谁吹了一声口哨，死气沉沉的教室久违的出现了嘀咕声。

    “收拾完了吧？要做地铁回家的同学尽量绕道，到地铁站那段路……你们懂的，最好走另一条路。好了吧？“在确定大家都准备好后，学生们按次序离开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