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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不要离开我

    生命有时候很沉重,有时候很轻盈。尚云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目光越过长长的走廊,盯着对面的门,他不知道他该做什么。

    前年在省医院,他遇见了雾中人,两个人都在为彼此的母亲看病,当然一个是养母,另一个是亲生的母亲。

    那个时候的他们,都很孤独,为了驱散彼此的孤独,他们走在了一起。

    她会陪他去街道散步,倾听秋叶落地的声音,看路人匆匆而过的身影,听他说一些没有主题的话。当然,作为互动,他会听她讲一些朦朦胧胧的故事,在朦朦胧胧中感受她若有若无的存在。

    十多天后,他们分开了,后来他靠着种植紫苏发了财,同城大大小小的网红追的他没有地方去,他逃到了她所在的城里。

    他去的时候,她得病了,持续高烧。她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脸色苍白,宛如霜打的花朵。

    他是按照她发的定位找到她的,她看见他,挣扎着爬起来,宛如一棵摇摇摆摆的醉汉,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带着她去了医院,责怪她为什么宁愿琢磨自己,也不愿意去医院。

    她没有解释,她苍白的微笑下,没有一句话,她宛如一潭软泥,沾在了他的身上,挥也挥不去。

    他感觉到她快要死了,这是一个恐惧的感觉,如果一个女孩死在他的怀里,他怎么给别人去解释,他想起了逃离,但最终他说服自己,选择了照看她。

    在照看她的那段时间内,她的身体虚弱透底,好像没有了骨头,就像是水做的。

    曾经,她不是他的情人,也不是他的妻子,他也懒得问她真实的名字,他只知道她的微信名字叫“雾中人”,他习惯称呼她为雾中人,她也乐意他如此称呼她。

    他看着她入睡,他在想,她就是上天放在他床榻旁边的一位女孩,需要他照顾的女孩。

    她睡着了,他可以感受到她鼻子呼出的热浪。他用热毛巾敷她的太阳穴,用酒精擦洗她没有血丝的脸蛋,他听到她痛苦的呻吟声。

    她有时候热得大口大口喘气,她经常从梦中惊醒,然后睁开一双朦胧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把她的脸往他的脸上贴。

    她的双唇吐出了一股股热浪,他感觉到她要死了。医生告诉他:你这个女朋友就是一个稻草人,随时随地都会倒下,你要好好照顾她,二十四小时都不能离开她。

    她只有靠着他才能够安详地进入梦乡,他那个时候什么也不去想,他让她的脸挨着他的脸,宛如他们就是一对生死相依的情侣。

    那个时候的他,正在遭受失恋的打击。李鱼儿正式提出了要和他分手,他的心受到了伤害,他再一次找到她,不单单是为了逃离那些找他的大大小小网红,他太孤独了,他想通过她来驱走他的孤独。

    他们第二次相见,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孤独。她是他孤独时候的想象,是他可以随心所欲想象的一个异性。

    这种孤独,不能给冰莲花说,冰莲花只是他心目中一朵纯洁的雪莲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对神,应该用仰望的目光去看。

    这种孤独,不能对庄杏子说,庄杏子太实在,也太生活化,他不想让自己糟糕的心情去影响一个善良姑娘的情绪。

    他的孤独,他只能够给雾中人说,因为他们都是孤独的,他们需要相互帮助去驱赶走各自的孤独。

    遇见她,让他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软弱,原来表面坚强的他一直在渴望着另一个女人的安慰。

    这种安慰,是庄杏子不能给他的,庄杏子太过于正经,而她和雾中人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会随心而动,包括本能的欲望,也不用去遮遮掩掩。

    他们的生活就像一场梦,梦醒后,他们之间也就散了,各自回到了各自的生活中。

    他们两次的见面,都是在他心情极度糟糕的情况下发生。第一次,他为养母看病花光了所有的钱,可依然得不到养母和家里人的认同。

    第二次,他的初恋情人李鱼儿从国外带回来一个蓝眼睛外国人,当着他的面他们秀恩爱,虽然李鱼儿数次有恩于他,他还是忍受不了这种刺激。

    他和她在一起,让他感到不再孤独,青春的烦躁也被她的柔情似水消融……

    他望着冰冷的门,想着她。

    在她的面前,他很少去想钱的事,也很少去想生命的意义,那些东西都太沉重。

    生命已经够沉重了,何必在背上一块大石头。她很好地满足了他,让他感受到了生命之轻。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宛如离开了大地,身体轻飘飘的,随处飘荡,最后回到了她的房间,回到了她的怀抱,去到了该去的地方。

    她曾经说过,他触摸她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他真实的存在,而这种存在让她欢喜,让她觉得活着真好。

    就在前天,他接到了一个长途电话,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他怀疑是不是诈骗犯打来的,在要不要接中犹豫着。

    在犹豫中,那个电话铃声响够了,便自动停了。一分钟后,那个电话重新打来了电话。

    他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你是尚云吗?”

    既然知道他的名字,何必要问,他冷冷地说道:“嗯!”

    “我是杨丽的母亲,她进了重病监护室,我知道她心里有你,你也是她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够来看她。”

    女人的声音悲凉,他不知道杨丽是谁,说道:“你可能打错电话了,我不认识杨丽。”

    “这……”电话出现了一阵盲音,二分钟后,女人说道:“你认识雾中人吗?”

    “啊!雾中人!她怎么样了?”他大惊,那次他走时,她的发烧已经退了,是她把他送到火车站的。

    他来不及细想,挂了电话后,便开车来到了她住院的地方,虽然路上走了一天半,但他来时,她还在重病监护室,她的母亲流着泪对他说道:“她得的是囊性纤维化疾病,这是我遗传给她的。”

    他想起了她曾经给他讲过一个患过囊性纤维化疾病的女孩的故事,那个时候,他只是在听故事,觉得这个讨厌的疾病还是太摧残人了,他万万没想到她得的是那个病。

    “自从遇见你以后,她的性格开朗多了,我想这都是你带给她的幸福,谢谢你。”她的母亲摸着眼角的泪说道。

    他无语,他和她来往,从心底来言,他是自私的,他只不过想通过她来驱走自己的孤独,来满足他最原始的欲望。

    “这次她病后,几次拿起手机想给你发信息,可她都忍住了。我看见她难受,劝说她给你打个电话,可她说,她这次也许真熬不过去了,她不想让你看到她最凄凉的一面。”

    他想流泪,他和她在一起,虽然只有两次,但前后加起来,也有一个月时间了,可他只顾索取,连她得什么病也不知道,更可笑的他不知道她真实的姓名。

    “对不起,你一定要熬过来!”他望着重病监护室紧闭的门,心里默默祈祷着。

    那次她感冒好后,他要出去找个宾馆住,可她坚持要他住在她的出租屋,让她看着他入睡。

    ……

    那一夜,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躺在她怀里睡着了。他醒过来时,发现她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他们是不是整夜就这样牵着手?照顾了她一周,他实在太累了,他首先进入了梦里。

    他醒过来时,她还没醒,他发现她呼吸平静,没有了感冒时候的喘气,她在梦中握着他的手,握的很紧,让他难以摆脱。

    他又一次对自己说,梦中人是上天送来让他开心的。在烟雾缭绕中,他们寻寻觅觅,在雾中相遇了,彼此取暖,在寻找着回家的路。

    可时隔三个月后,那个握着他手睡觉的女孩进了重病监护室,他来不及细想,他只希望她能够活着走出重病监护室。

    如果她能够活着走出重病监护室,他一定紧紧拥抱她,对她说一句:“我还要听你讲故事,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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