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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消失的死神

    从各种创世神话中都可以看到类似的情节,有了光,然后才有了世界,创世的神明以光为万物定下秩序。

    但是,没有暗,又是哪里来的光?这两种概念只有相互对立起来才有意义。

    光诞生之前的时代被称作【原暗】,原暗没有边缘,没有终结,是永恒的产物,直到火将原暗撕裂,将这个世界从原暗的统治下撕裂。

    当无法向着永恒蔓延的原暗已然有了边缘,就再不是原暗,属于原暗的圣性已经被破坏,那些被光割裂的夜晚只不过是原暗散落在地上的碎片。

    历史上曾有过几次最接近原暗的时候,那是由曾经存在的原暗因为各种原因倒卷而来,但是,当那样一个时代结束,原暗只能褪去。

    从【永恒静寂之夜】到【溯洄前尘之夜】,再到【受缚原罪之夜】,以及如今的【绝对漆黑之夜】,第二夜的名字在某种程度上也具备着圣性,与曾经的原暗紧紧牵扯,绝非只是普通的代称而已。

    正如人们的名字,尽管可以相同,但铭刻于灵魂内部的真性却绝不会混淆。

    第二夜之所以为第二夜,不仅是以宿主半身的身份而存在,还是为了背负自身灵性中最为沉重的一半!

    每个行走在世间的生灵都是负重前行,但与其说是背负命运,不如说是背负各自的过去,这是命运最沉重的枷锁。

    所谓行者,就是要在命运洪流中起身前行,决绝踏出自己的步伐,而不是被命运裹挟着随波逐流,所以行者的脚步才是如此沉重。

    ……

    夜晚降临的时候,世界终归寂静,但叶枫难得地失眠了。从十三岁生日那晚开始,无数的记忆片段都不停地涌进脑海,宛如人生的走马灯,一幕终了一幕又上演。

    无限轮回的黑世、凄惶绯红月光、巍峨的白骨山脉、静滞的时间、诡异的面具、破碎的视界、突然出现的少女、贫瘠的荒芜之地、荆棘扎根的尸体、野蛮生长的荆棘、像心脏一样跃动的巨茧、名剑忏悔、归元诀、天地有名无名之灵,以及最后的第二夜。

    这一切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一个重叠的幻想世界坠落到现实,与之重合,他其实有些猝不及防。

    残缺的片段在脑海中浮现,像退潮后遗落在沙滩上的黑色珍珠,他缺少一根可以将其串起来的线,也无从明白记忆里的那片空白究竟是什么。

    甚至,如果不是夭月偶然提起,他根本发现不了记忆里的空白。

    叶枫不知道这是因为黑世已经覆灭,还是他已经走出了黑世的笼罩范围。

    或者说……

    “是因为……第二夜的苏醒?”

    黑暗中,他的眼里仿佛有光,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洒在他的脸上,打湿薄纱一样的夜色。

    那张叫作境界假面的面具是一切的开始,自己的灵魂因它而被撕裂,夭月因它而到来,第二夜因它而诞生,那么……这副面具从何而来?

    好了,一切都有了一个源头。

    ……

    城市的夜灯火辉煌,说起来是夜,但其实这是一座不夜的城,伫立在太阳已经离去的大地上,宛若黑暗海洋中的灯塔。在这座不夜之城,黑暗无处藏身,夜色变得极淡。

    百尺高楼上,苍白的月光映出两个人模糊的轮廓,才知道夜色依然眷顾这里。

    许久未见的夜站在高楼边沿的地方,他仍然穿着那袭黑袍,但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他的俊美脸庞。

    此刻,他的脚下是地上的风景,也是可以让人殒身的高空。

    世上有七种原始恐惧,其中一种就是自上而下的【坠】,足以吞噬人之心智。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有一个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人,那个小男孩是他等候已久的【继承者】。

    其实,每座不夜之城都有一群无心睡眠的人在背后撑起它的灯火辉煌,但只有这个人独独值得他去在意。

    夭月坐在高楼的边沿,双手撑在身后,两条修长的腿在半空中随意晃荡着,她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夜,不告诉他吗?”

    夜瞥了她一眼,“告诉他什么?那重要吗?”

    夭月歪着脑袋反问了一句:“不重要吗?”

    “对你来说,对其他人来说,那很重要,但唯独对他来说,不重要。你没感受到吗?那已经收束为一的命运,这个时候称之为【宿命】也未尝不可,你没有擅自插手进去不正是因为看到这收束的可能吗?”

    “他真的是你要寻找的人吗?”自动忽略了夜的反问,夭月漫不经心地问道。

    “当然。”夜伸手戴好兜帽,将自己的模样重新隐匿在阴影中,“从很久之前我就开始等待,我不会认错的,王冠也不会。”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变得无迹可寻,似乎弥散在空旷的天穹中,越来越淡,但任凭谁都能听出来凝聚在这句话里的言之凿凿。

    “王冠?承载王冠的王吗?”

    “在以前的历史中,王以荆棘为冠冕,以荣耀为御座。王冠只是王的点缀,而不是像这个时代这样,戴上王冠的就是王,明白吗?”

    她当然明白,她也不太看得上那些以王冠为荣的伪王。

    “夜,你……究竟是谁?”犹豫了会儿,夭月还是问出了心中藏了许久的疑惑。

    以王冠作为王与王之间的区别,这是两个时代的分割线,而前一个时代极其久远。

    别问夭月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为王前驱者。”他淡然说道。

    “王究竟意味着什么?”

    夜沉默了一会儿,“无尽世界,无限幻想、无数可能的统一者,于亘古星空中贯彻自身命运,使之坍塌为宿命。”他嘴角勾起微笑,眼眸微眯,“你不必问了,这段历史中没有我的存在,在这条被收束起来的时间线上,我是御座下的拥王之人。”

    “历史……”夭月喃喃自语道。

    作为进入传说的存在,她相当清楚历史与岁月的区别,被人所记载的岁月就是历史,既然是人,那就不可能不出现差错。

    至少,现在流传的历史在她看来,简直是泥糊上去的一样。

    “也就是说,你的存在性高于历史,隐匿在更深层次的神秘。”月光下,她轻轻勾起嘴角。

    对于夭月来说,眼前的男人其实很陌生,但夭月觉得,她可能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的记录留存,数百年间的所见所闻,她再也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如此地不真实,但她却如此真实地与他对话过,亲眼见证那曾覆尽一界的伟力,尽管自己对他的了解也仅止于知道他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孤独等候。

    他一直在等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你吗?小家伙。

    ……

    多年前,他以死神之名出现在她面前。尽管已经过去很久,但夭月依然记得,是这个男人给了她一场为期三月的幻梦,引诱她签下契约,自此成为不老不死的夜之魔女。

    三月期至,一切化作梦幻泡影,至亲至爱之人终归轮回,发现被骗的夭月满心悲愤,但她的生命早已在契约中交付于死亡。

    找到他的时候,那个男人给了她一个虚无的希望,“找到他,用你的一辈子去找到他!他将满足你的所求,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找谁?他没说,去哪里找?他也没说,只知道要找到“他”。

    然后,夭月开始了长达数百年的流浪。渐渐地,城市的午夜就流传着一个关于夜魔女的传说,每个月光照耀的日子里,神秘而又高贵的夜之少女出没于城市的阴影中,惊艳了午夜徘徊的人。

    被惊艳过的人们传说,那是被司夜之主亲手加冕的少女。

    ……

    “就交给你了。”男人转过头对她微微笑道,眼底刚刚涌起的红归于平静。

    尽管很兴奋,但他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要走了?”夭月听出了夜言语中的去意。

    “嗯。”他轻轻点了点头。

    对于夜要去哪里,夭月并不关心,也无意询问,但夜自顾自说着夭月听不懂的话,“不知道这条失落的时间线上他能否苏醒,但不管如何,我都得提前做好准备。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转头看着少女蜷缩在一起的纤细身子,他再一次微笑道,后半句话是对她说的。

    夜离开了,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境界假面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足迹,除了直面过他的夭月,再没人记得世上曾有过这样一个人。

    这是传说的力量,高等神秘对常识世界的覆盖,夜魔女流传在地上的传说使得她也具备这种能力,但是由于神秘的层级,她并不能做到如此程度。

    此刻在她的心底,夜的面容已经彻底模糊,她只依稀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以及他托付给自己的事情。

    这是由于自己的力量所让自己保有的记忆?还是因为夜离开前的嘱托?

    她不知道答案。

    夭月留在原地,双手抱膝坐在高楼的边沿,原本就极其纤细的影子被黯淡的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再见故人,旧事重提,怅然中她又想起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小曦,你还好吗?姐姐一定会找到你的。”

    过往的幸福时光像黑白电影,一幕一幕浮现在心头,无法避免回忆,也无法真正沉溺进去。

    过往越是幸福,此刻越是苦涩。

    心若没有停歇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对夭月来说,曦月不在,哪里都不是可以被称作“家”的地方。

    唔,这么说好像有点对不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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