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棋中圣手黑白子

    未等向问天说完，黑白子便抓住他肩头，急忙问道：“你也会下棋？”向问天说道：“在下生平最喜欢下棋，只可惜棋力不高，走遍大江南北，黄河上下，访寻棋谱，三十年来，古往今来的名局，胸中倒记得不少。”黑白子忙问：“都记得哪些名局？”向问天说道：“比如王质在烂柯山遇仙所见的棋局，刘仲甫在骊山遇仙对弈的棋局，王积薪遇狐仙婆媳的对局…”

    黑白子未等他说完，便摇头道：“这些神话传说，焉能信得？更哪里真有棋谱了？”说着松开了他肩头，向问天解释道：“在下初时也以为这是编造的故事，但是二十五年前见到了刘仲甫和骊山仙姥的对弈图谱，着着精警，实非常人所能，这才死心塌地，相信确非虚言。前辈与此道也有所好吗？”丹青生哈哈笑道，手抓长须。向问天故意继续问道：“四庄主如何发笑？”

    丹青生道：“你问我二哥喜欢不喜欢下棋？我二哥外号黑白子，你说他喜欢不喜欢呢？二哥喜欢下棋就如同我好酒”，林平之笑道：“前辈外号丹青生倒是个画中圣手呢”未等丹青生答话，向问天便哈哈笑道：“在下胡说八道，班门弄虎了，二庄主莫怪”黑白子继续问道：“你当真见过刘仲甫和骊山仙姥对弈的图谱？我在前人笔记之中，见过这则记载，说刘仲甫是当时国手，却在骊山之麓给一个乡下老媪杀得大败，登时呕血数升，这局棋谱便称为《呕血谱》。难道世上真有这局《呕血谱》？”

    黑白子进来之时，神情泠漠，如今却听到呕血谱的消息，神情变得非常热切。向问天道：“在下廿五年之前，曾在四川成都一处世家旧宅之中见过，只因这一局实在杀得大过惊心动魄，虽然事隔廿五年，全数一百一十二着，至今倒还着着记得。”黑白子急忙拉向问天去他室里摆棋谱，便被丹青生拉住了，非得先品尝冰镇葡萄酒不可。

    黑白子无奈答应，丹青生立即拿过来一个白瓷盆，盆中盛满了清水，黑白子叹气：“四兄弟各有所痴，也叫人无可奈何”，伸出右手食指，插入瓷盆，片刻间水面浮起一丝丝白气，半刻钟后，瓷盆边起了一层白霜，跟着水面便结成了一片片薄冰，之后便是整盆清水都成了寒冰。向问天大声喝彩，林平之则心里揣摩黑白子的功夫，应该是走八**道，将阴性内力凝聚倒行，使温度下降，向问天道：“这黑风指的功夫，听说已经失传，没想到二庄主却会”，丹青生抢到：“这是玄天指”，说完将酒杯放在冰面之上，导入葡萄酒，不久酒面谁给你冒出丝丝白气，林平之连忙说道：“可以了”，丹青生拿起酒杯，慢慢品尝，果然觉得醇厚无比，没有一丝丝辛辣之味。

    丹青生想留大家继续品尝葡萄酒，向问天眼色示意林平之，林平之便拉起丹青生，说道：“一边品酒，一边看下棋”，端起一盆冰，便跟着黑白子向问天身后，走去棋室，室内非常空旷，中间是一处石块改造而成的棋谱，向问天走到石几前，在棋盘的“平、上、去、入”四角摆了势子，跟着在“平部”六三路放了一枚白子，然后在九三路放一枚黑子，在六五路放一枚白子，在九五路放一枚黑子，如此不住置子，渐放渐慢。黑白双方一起始便缠斗极烈，中间更无一子余裕，黑白子只瞧得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林平之见黑白子在酒室里，化水成冰，都不曾出汗，显露出高超的内功修为，混不在意，但是此刻面对棋局，却如何压力山大，显然局势凶险，不亚于和高手全力搏杀一场来的轻松，黑白子爱棋成痴了，把自己代入进内，而向问天拿准他弱势进攻，让他颇为吃力。

    待到下满六十六子后，黑白子见向问天迟迟不落子，便心急道：“为何久久不落子？”，向问天卖了个关子问道：“真到关键之处了，二庄主以为改如何落子？”，黑白子思考良久，喃喃自语：“这一子嘛，上不是下不是进退不得难上加难”，渐渐已入痴狂状态，边上丹青生见状说道：“童老兄，这呕血谱真的要我二哥呕血不成，下一步怎么落呢，爽爽快快的说出来吧”向问天说道：“好，这第六十七子，落在上部七四路下一子”

    黑白子见后，在大腿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激动叫道：“妙呀，下在此处，确实妙招矣！”，向问天微笑解释到：“刘仲甫此着，自然精彩，但那也只是人间国手的妙棋，和骊山仙姥的仙着相比，却又大大不如了。”黑白子连忙问道：“那仙人的仙着，该当如何下呢？”向问天反问道：”二庄主不妨想想看呢“，黑白子思索良久，总觉得败局已成，难以反转，摇头说道：“既然是神仙眷侣，我辈凡夫俗子怎显得出来？童兄弟不必卖关子了。”向问天微笑道：“这一局神机妙算，只有神仙才能算得出来”

    黑白子沉浸棋道日久，也是善弈之人，长于揣度对方心意，眼见向问天一直卖关子，显然是心有所属，对我们有所求，只是不知自己几人隐居于此，实在不知道对方所求，但是面对如此局，又心痒难耐，便道：“童兄弟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才能方便说出后面的棋局呢？”林平之听到这里，想到真正的肉戏终于来了来了，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

    向问天见鱼儿已经上钩，便说到：“我二人来到梅庄，乃是要和四位庄主打一个赌注”，黑白子和丹青山齐声问道：“什么赌注？”向问天说道：“我赌梅庄没有人能在剑法上胜过我这位兄弟”，向问天和林平之一齐转向看林平之，黑白子不知可否，丹青生哈哈大笑，显然胜券在握，问道：“赌注是什么？”

    向问天打开随身包裹。说道：“倘若我们比剑输了，这一副图送给四庄主。”，从包裹里拿出一副画，看起来很陈旧，右上角有题字“北宋范中立溪山行旅图”十字，一座高山冲天而起，墨韵凝厚，气势雄浑之极。林平之虽然对画不是特别精通，但是也知道这是一副惊艳之作，但见那山森然高耸，虽是纸上的图画，也令人不由自主的兴高山仰止之感。丹青生大叫一声，目光盯在那幅图画上，再也移不开目光，隔了许久，说道：“这是北宋范宽的真迹，你...你从何得来？”

    向问天微笑不语，伸手慢慢讲画收起来，丹青生企图阻止，还想再看一会儿，手臂一碰到向问天手腕，便被对方一股柔和而浑厚的内力震荡开来，不由暗自佩服，为了不损坏画，便不再动手。说道：“童兄地，你武功这么了得”，向问天谦虚到：“梅庄四位庄主除了剑法外，哪一门功夫都是江湖上顶尖的，我童松金无名小卒，如何能和四位相比？”

    丹青生却不服气，脸色一沉，说：“你为什么说除了剑法，难道我的剑法很差不及这个年轻人嘛？”，向问天转移话题道：“两位庄主，且看这一副字画如何？”，打开另外一个卷轴，却是一副笔走龙蛇的狂草。丹青生道：“哇，哇，哇”，连说三个哇字，突然大叫到：“三哥三哥，你的性命宝贝来了”，这一下叫声运足了内力，梅庄上上下下门窗都为之震动，椽子上灰尘簌簌而落。只听得远处一声回应：“四弟，甚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