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破贼
真正的亡命之徒是什么样的？
是拼命挣扎的野兽。
茹毛饮血，舍弃尊严，舍弃道德，舍弃信义，只为自己而活，肆意践踏着他人的一切，丑陋又难看地挣扎着。
季书几乎要忘记了。
谷口的火在硫磺的助燃下汹涌澎湃，热浪之下散发出强烈、刺激的气味，但反倒是此刻，最危险的时刻，看着遥遥在望的援军，这最后一丝的希望唤醒了山贼们的野性，让他们变得疯狂。
方才还顺风顺水的战事开始变得停滞、胶着，这时已经没有什么计策可言了，只有剑和血的交锋。
季书在山上眺望着远处的贼兵。在他看来，火势虽然猛烈、难以扑灭，但用来引火的粮食并没有多少，是烧不了多久的。
现在是和时间赛跑，如果能在那四百山贼赶到之前消灭谷口的敌人就能把握战场的主动权，有山上弓弩的掩护，孙策的骑兵进可攻、退可守，掌握住战场的主动权。
如果不能迅速消灭贼兵，那胶着的战场就会使得骑兵的优势被削弱殆尽，一旦敌人的主力投入进来，此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损失定然暴增。
让季书欣喜的是，对面的贼兵一阵骚乱后竟停住了，显然在犹豫是否要救援谷口的山贼。
“下马，步战！”
众人目光投向下方，下令的正是孙策。
他显然明白不可能再用骑兵去冲击这片火海，而他的虎啸营也无惧厮杀。
一百多名山贼的亡命一搏，虎啸营的数量并不能多出多少，但他们的脚步坚如磐石，层层推进。
一枪刺死了一个山贼小头目，孙策眼角瞥到一人，不由一阵惊疑。
那是个魁梧的大汉使得一口大刀，大开大合，勇不可当，竟比自己的虎啸精锐还要生猛。
对了，是清水村的村民，只听村长叫他幼平。
孙策忽然看到一个山贼从侧后挥刀砍向那村民。
“当心！”
此时那村民一刀砍下了刚刚交手的另一名山贼的脑袋，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眼看招架不及，他没有半点犹豫毅然抬起左臂去挡，竟要断腕求活。
千钧一发间，孙策掷出手中的长枪正中那山贼的胸口，将那贼子连人带刀击飞三四米远，胸口只露出个枪尾，头一歪眼看不活了。
孙策虽然手里没了兵器，但依然如虎立鸡群，睥睨众人，身边混乱的厮杀竟无一个山贼敢趁机袭杀。倒是虎啸营的将士们奋力拼杀上前，片刻之后向前推出了片小小的安全区。
那个叫幼平的村民跌坐在地上，想起方才的惊心，双手犹自颤动不已。
现在知道后怕了？
孙策上前拔出长枪，转头对他微微一笑。
“第一次上战场？”
大汉愣愣地点点头。
孙策见大汉第一次上战场便知以伤换命，凶勇异常，便起来爱才之心，接着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歇了片刻已经回过神来，见恩人问话急忙站了起来羞愧道。
“草民姓周，名泰，字幼平。多谢大人相救！我欠大人一只手。”
欠我的？
孙策摇摇头说道。
“我和同袍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性命相托、荣辱与共，哪有那么多帐可以算的清楚？说一句‘谢了’便足以。怎么样，还怕吗？”
周泰点头道。
“怕。若没了这只手，日后不好过活。我还要出人头地，以后回来让那些从前瞧不起我的人都知道我的威风！”
“哈哈！”
纵横千军万马确实威风！
这是生活不如意的人常有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很单纯，不少人从军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孙策一手拍在周泰的肩膀上，问道。
“既然村里人待你不好，你为何跟上来上阵杀敌？”
周泰沉默了半响回答道。
“我自幼亡父，和母亲相依为命。虽然他们都说母亲的闲话，看不起我，但若没有一些乡亲帮忙，我和母亲早饿死了，我欠他们两条命。”
听到这里，孙策嘴角扯了扯，笑的更灿烂了。
“好，有种！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干？”
周泰撇了撇孙策，瓮声瓮气地为难道。
“恩公，不是我看不起你，可你现在只是一郡太守，能带我横扫天下吗？我可不是想当个乡官而已。”
孙策愣住了，身边的虎啸营将士瞪大了眼睛，差点把周泰瞪死。
“哈哈”
周泰的狂言不但没有让孙策生气，反而让他开怀。
“取我马来。”
跟在身后的士兵连忙牵着马上前。
孙策提起长枪一跃而上，看着周泰说道。
“我十一岁从军，至今已有八个春秋。孙氏一族遭逢劫难，如今地不过一郡，兵不过三千，但你大可去问天下诸侯。”
“孙坚之子能战否？”
孙策骄傲而自信。
当这句话落下，仿佛有某种不可言喻的东西在虎啸营中升腾，士兵们眼中似燃烧着熊熊烈火。
“走！先去救出被抓的村民，我帮你还上一条欠村子的命。”
“你想要出人头地是因为别人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的母亲，你想要向别人证明自己！我孙策何尝不想证明自己？”
“我现在虽然落魄，但也没打算靠父亲余荫安度此生。”
“你就在这里看看，我驰骋天下的虎啸营如何荡平贼寇！”
“看看我孙策能不能带你扫荡群雄！”
孙策带着狂笑，座下的白马激动地嘶鸣，想要人立而起，仿佛已经忍不住要去冲锋。
说时迟，那是快。
当孙策转过头时，贼兵只剩下不到十人负隅顽抗，消亡不过是眨眼的事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山贼们哪怕拼死反抗，可军事素质、配合和装备都比虎啸营都差了太多。
眼前的粮车火势渐弱，早就可以通行了，省下的贼兵却无力摆脱虎啸营逃走，而对面两百步开外的山贼们又驻足不前。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最后一个能重创我军的机会，你们都不知道珍惜。孙策心中一阵冷笑。
没有选择暂时撤退重整阵势，因为现在孙策的心中有一股锐气。他高高举起手中长枪大声嘶吼，声音盖过了整个战场，在山间回响。
“将士们，前面还有一伙山贼在等着我们呢，告诉我，你们还有力气打吗？”
这声音强而有力，传递到了每一个士卒的心中。
刚刚结束了厮杀的士卒们高举武器，用更大的声音回应他们的将军，那是只有两个字的答案。
“必胜！”
“那再往后呢？山寨里还有一伙山贼，你们敢战吗？”
“必胜！”
“好！若不畏死，就追随于我！”
“必胜！”
那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兵马在嘶吼，杀气凛然，寒气逼人。
孙策满意的点点头，纵马直冲敌阵。
“杀！我带你们夺取胜利！”
孙策冲到最前方，跟在他的身后的整支部队都变得不一样了，那根本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混战的疲惫之师，他们仿佛是一只张开獠牙的洪荒巨兽，要将所有的敌人都撕得粉碎。
周泰目光烁烁，恨得骑上战马一起去厮杀。
将士们高呼着，冲锋着，甚至兴奋着。让山贼们闻风丧胆。
季书站在山上眺望不由微微感叹，虎啸营号称江东军王牌，作战力确实比甘宁的锦帆军要强许多。方才两军混战，他只能下令让一百名锦帆军士卒停止射击，远远威慑对面的贼军，眼下虎啸营已经冲锋上前了，他们锦帆军又岂能落于人后？
“出击！”
······
陈兰看到孙策早已惊呆了。
原想带人去抓那些个胆大包天的村民，结果一出寨就收到消息说副寨主追击那帮村民又中了埋伏，他又气又急，下令急行军赶了过来却发现是孙策在这里。
陈兰哪里敢战？
一来，若让孙策认出来，主公哪里肯定不好交代，到时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二来，孙策勇武过人，他心里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真被孙策逮到，自己小命可就危矣。
至于那些被困的山贼，呵呵，关自己什么事？
还指望我去救他们？
原本盼着孙策见好就收，自己好立刻回去收拾东西溜之大吉。哪知孙策刚经过一番鏖战，片刻不歇，带着两百人就向自己这四百人的军阵扑来。
“可恨！”
看见孙策冲阵，陈兰急忙下令逃跑。
“撤！”
“撤！”
军令一下，贼军自然兵败如山倒。
逃了几里地回到山寨前，只剩下一百多人，陈兰灰头土脸地喊道。
“快开门！”
回答他的却是一支箭矢。
“在下甘兴霸，不知道兄弟来我寨门口有何贵干啊？哈哈！”
原来甘宁早带两百锦帆军藏身附近，只等山贼的大部队离开就率人攻占山寨，营救村民。
如今，山贼的老巢早已改了归属。
陈兰面如土色，后方孙策要不了多久就又要追上来了，前方寨门大开又冲出了一支两百人的队伍，他慌忙带着自己的亲信弃马往山上跑了。
顷刻间，山贼们要不就跟着陈兰往深山老林里钻，不要干脆就弃械投降了。
是拼命挣扎的野兽。
茹毛饮血，舍弃尊严，舍弃道德，舍弃信义，只为自己而活，肆意践踏着他人的一切，丑陋又难看地挣扎着。
季书几乎要忘记了。
谷口的火在硫磺的助燃下汹涌澎湃，热浪之下散发出强烈、刺激的气味，但反倒是此刻，最危险的时刻，看着遥遥在望的援军，这最后一丝的希望唤醒了山贼们的野性，让他们变得疯狂。
方才还顺风顺水的战事开始变得停滞、胶着，这时已经没有什么计策可言了，只有剑和血的交锋。
季书在山上眺望着远处的贼兵。在他看来，火势虽然猛烈、难以扑灭，但用来引火的粮食并没有多少，是烧不了多久的。
现在是和时间赛跑，如果能在那四百山贼赶到之前消灭谷口的敌人就能把握战场的主动权，有山上弓弩的掩护，孙策的骑兵进可攻、退可守，掌握住战场的主动权。
如果不能迅速消灭贼兵，那胶着的战场就会使得骑兵的优势被削弱殆尽，一旦敌人的主力投入进来，此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损失定然暴增。
让季书欣喜的是，对面的贼兵一阵骚乱后竟停住了，显然在犹豫是否要救援谷口的山贼。
“下马，步战！”
众人目光投向下方，下令的正是孙策。
他显然明白不可能再用骑兵去冲击这片火海，而他的虎啸营也无惧厮杀。
一百多名山贼的亡命一搏，虎啸营的数量并不能多出多少，但他们的脚步坚如磐石，层层推进。
一枪刺死了一个山贼小头目，孙策眼角瞥到一人，不由一阵惊疑。
那是个魁梧的大汉使得一口大刀，大开大合，勇不可当，竟比自己的虎啸精锐还要生猛。
对了，是清水村的村民，只听村长叫他幼平。
孙策忽然看到一个山贼从侧后挥刀砍向那村民。
“当心！”
此时那村民一刀砍下了刚刚交手的另一名山贼的脑袋，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眼看招架不及，他没有半点犹豫毅然抬起左臂去挡，竟要断腕求活。
千钧一发间，孙策掷出手中的长枪正中那山贼的胸口，将那贼子连人带刀击飞三四米远，胸口只露出个枪尾，头一歪眼看不活了。
孙策虽然手里没了兵器，但依然如虎立鸡群，睥睨众人，身边混乱的厮杀竟无一个山贼敢趁机袭杀。倒是虎啸营的将士们奋力拼杀上前，片刻之后向前推出了片小小的安全区。
那个叫幼平的村民跌坐在地上，想起方才的惊心，双手犹自颤动不已。
现在知道后怕了？
孙策上前拔出长枪，转头对他微微一笑。
“第一次上战场？”
大汉愣愣地点点头。
孙策见大汉第一次上战场便知以伤换命，凶勇异常，便起来爱才之心，接着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歇了片刻已经回过神来，见恩人问话急忙站了起来羞愧道。
“草民姓周，名泰，字幼平。多谢大人相救！我欠大人一只手。”
欠我的？
孙策摇摇头说道。
“我和同袍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性命相托、荣辱与共，哪有那么多帐可以算的清楚？说一句‘谢了’便足以。怎么样，还怕吗？”
周泰点头道。
“怕。若没了这只手，日后不好过活。我还要出人头地，以后回来让那些从前瞧不起我的人都知道我的威风！”
“哈哈！”
纵横千军万马确实威风！
这是生活不如意的人常有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很单纯，不少人从军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孙策一手拍在周泰的肩膀上，问道。
“既然村里人待你不好，你为何跟上来上阵杀敌？”
周泰沉默了半响回答道。
“我自幼亡父，和母亲相依为命。虽然他们都说母亲的闲话，看不起我，但若没有一些乡亲帮忙，我和母亲早饿死了，我欠他们两条命。”
听到这里，孙策嘴角扯了扯，笑的更灿烂了。
“好，有种！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干？”
周泰撇了撇孙策，瓮声瓮气地为难道。
“恩公，不是我看不起你，可你现在只是一郡太守，能带我横扫天下吗？我可不是想当个乡官而已。”
孙策愣住了，身边的虎啸营将士瞪大了眼睛，差点把周泰瞪死。
“哈哈”
周泰的狂言不但没有让孙策生气，反而让他开怀。
“取我马来。”
跟在身后的士兵连忙牵着马上前。
孙策提起长枪一跃而上，看着周泰说道。
“我十一岁从军，至今已有八个春秋。孙氏一族遭逢劫难，如今地不过一郡，兵不过三千，但你大可去问天下诸侯。”
“孙坚之子能战否？”
孙策骄傲而自信。
当这句话落下，仿佛有某种不可言喻的东西在虎啸营中升腾，士兵们眼中似燃烧着熊熊烈火。
“走！先去救出被抓的村民，我帮你还上一条欠村子的命。”
“你想要出人头地是因为别人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的母亲，你想要向别人证明自己！我孙策何尝不想证明自己？”
“我现在虽然落魄，但也没打算靠父亲余荫安度此生。”
“你就在这里看看，我驰骋天下的虎啸营如何荡平贼寇！”
“看看我孙策能不能带你扫荡群雄！”
孙策带着狂笑，座下的白马激动地嘶鸣，想要人立而起，仿佛已经忍不住要去冲锋。
说时迟，那是快。
当孙策转过头时，贼兵只剩下不到十人负隅顽抗，消亡不过是眨眼的事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山贼们哪怕拼死反抗，可军事素质、配合和装备都比虎啸营都差了太多。
眼前的粮车火势渐弱，早就可以通行了，省下的贼兵却无力摆脱虎啸营逃走，而对面两百步开外的山贼们又驻足不前。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最后一个能重创我军的机会，你们都不知道珍惜。孙策心中一阵冷笑。
没有选择暂时撤退重整阵势，因为现在孙策的心中有一股锐气。他高高举起手中长枪大声嘶吼，声音盖过了整个战场，在山间回响。
“将士们，前面还有一伙山贼在等着我们呢，告诉我，你们还有力气打吗？”
这声音强而有力，传递到了每一个士卒的心中。
刚刚结束了厮杀的士卒们高举武器，用更大的声音回应他们的将军，那是只有两个字的答案。
“必胜！”
“那再往后呢？山寨里还有一伙山贼，你们敢战吗？”
“必胜！”
“好！若不畏死，就追随于我！”
“必胜！”
那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兵马在嘶吼，杀气凛然，寒气逼人。
孙策满意的点点头，纵马直冲敌阵。
“杀！我带你们夺取胜利！”
孙策冲到最前方，跟在他的身后的整支部队都变得不一样了，那根本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混战的疲惫之师，他们仿佛是一只张开獠牙的洪荒巨兽，要将所有的敌人都撕得粉碎。
周泰目光烁烁，恨得骑上战马一起去厮杀。
将士们高呼着，冲锋着，甚至兴奋着。让山贼们闻风丧胆。
季书站在山上眺望不由微微感叹，虎啸营号称江东军王牌，作战力确实比甘宁的锦帆军要强许多。方才两军混战，他只能下令让一百名锦帆军士卒停止射击，远远威慑对面的贼军，眼下虎啸营已经冲锋上前了，他们锦帆军又岂能落于人后？
“出击！”
······
陈兰看到孙策早已惊呆了。
原想带人去抓那些个胆大包天的村民，结果一出寨就收到消息说副寨主追击那帮村民又中了埋伏，他又气又急，下令急行军赶了过来却发现是孙策在这里。
陈兰哪里敢战？
一来，若让孙策认出来，主公哪里肯定不好交代，到时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二来，孙策勇武过人，他心里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真被孙策逮到，自己小命可就危矣。
至于那些被困的山贼，呵呵，关自己什么事？
还指望我去救他们？
原本盼着孙策见好就收，自己好立刻回去收拾东西溜之大吉。哪知孙策刚经过一番鏖战，片刻不歇，带着两百人就向自己这四百人的军阵扑来。
“可恨！”
看见孙策冲阵，陈兰急忙下令逃跑。
“撤！”
“撤！”
军令一下，贼军自然兵败如山倒。
逃了几里地回到山寨前，只剩下一百多人，陈兰灰头土脸地喊道。
“快开门！”
回答他的却是一支箭矢。
“在下甘兴霸，不知道兄弟来我寨门口有何贵干啊？哈哈！”
原来甘宁早带两百锦帆军藏身附近，只等山贼的大部队离开就率人攻占山寨，营救村民。
如今，山贼的老巢早已改了归属。
陈兰面如土色，后方孙策要不了多久就又要追上来了，前方寨门大开又冲出了一支两百人的队伍，他慌忙带着自己的亲信弃马往山上跑了。
顷刻间，山贼们要不就跟着陈兰往深山老林里钻，不要干脆就弃械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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