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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二张

    “哦,主公想招揽世家的子弟?”

    刘繇看着孙策,莫名的轻轻点头。

    孙策认真答道。

    “嗯,先前忙着征战,江东世家都没有接触过,我想先招揽一些才俊,一来可解官员不足的燃眉之急,二来也是向世家们投递一个信号。”

    刘繇笑着说道。

    “这就对了嘛。虽然投奔主公的人不少,但是大都是些莽夫。上阵杀敌尚可,治理江东还是要靠世家出力才行。”

    刘繇的话,孙策有些不以为然。

    世家的力量太强,已经足以左右孙策的政令,这是最让孙策气恼。

    他确实需要人来帮他,需要有人来提醒他别犯错,但是他不需要别人来帮他定下决策。

    流水的太守,铁打的世家。

    这是江东流传的一句话,世家已经过于膨胀了。

    如何对待世家,孙策不得不谨慎对待。

    既恨他,又不得不用他,这或许是每一个诸侯都在思考和权衡的问题。

    况且,莽夫又如何?

    我就是凭着这群莽夫打下了江东!

    当然,这些话孙策可不会当着一个世家家主的面说出来,他虽然大大咧咧,可也不是傻瓜。

    其实,刘繇混迹官场多年,门生故吏众多,他就是建业最大的世家。

    只是,刘繇兵败投降,虽然现在孙策没有与他为难,但是身份尴尬,若是向孙策举荐自己的门生故吏难免引来猜忌。

    刘繇思虑良久,终于抬头说道。

    “要说这才学嘛,主公,你可知颍川二荀和彭城二张?”

    孙策谦虚问道:“还请刘叔教我。”

    “颍川二荀说的是荀彧和荀攸,这两人是叔侄,都有大才,其叔荀彧最为出众,被赞为‘王佐之才’。”

    “彭城二张说的是张纮和张昭,这两人是兄弟,个个都才华出众,名声不在二荀之下,黄巾之乱时,举家从徐州迁到了江东。只是······”

    刘繇顿了顿,见孙策疑惑地看来,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这二张虽有才干,可惜傲气也不小。不瞒主公,我也曾请这二人出仕,可惜人家看不上我。主公霸气无匹,大可去试试,若是不行,我再另外推荐些人才给主公。”

    二张!

    孙策沉吟了一会,感兴趣的点点头。

    “谢过刘叔,我明日便登门拜访。”

    言罢,孙策便告辞而去了。

    刘繇连忙起身相送,一直看着孙策走远,心里闪过了许多思绪。

    其实,刘繇败给孙策确实是真心服气了,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做不了一方诸侯,我还做建业最大的世家总行吧。

    刘繇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棒极了。自己这个读书人,二张尚且瞧不上眼,何况孙策一介武夫。

    到时孙策还得来求自己,自己就勉为其难推荐几个自己的门生给孙策,也好在政坛上站稳脚跟,在江东也有自己说话的一席之地。

    刘繇点点头,满意的转身回屋休息了。

    当然,孙策也很满意。张家从徐州迁来,在江东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也许真能为他所用,打开江东的局面。况且刘繇虽然被拒绝,但仍不否认这二人的才干,可见这两人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

    ······

    江东百废待兴。

    不仅官场上需要重新任免,让孙策的政令真正能在江东施行起来。

    而且,军队的斑杂也同样不容忽视。眼下的江东军有孙坚留下的老底子,有庐江孙策培养起来的新队伍,有刘繇的降军,有严白虎的降军,有王朗的降军,还有朱治的原班人马。可以说要把他们全部变成真正归属孙策的兵马,在战场上能指如臂使,也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次日中午,还忙着军制改革的季书就被孙策拉了出来。

    “颍川二荀”孙策知道一些,他们现在是曹操的重要谋士,地位很高。

    曹操这人,孙策见过几面,他觉得这人还是很了不得的。

    曹操在地方上本来没有根基,可他凭借刺杀董卓的名望,逃到地方得到了地方官员的拥护,而后他散尽家财招募兵马,从无到有,成了一方诸侯。诸侯讨伐董卓失败后,他开始崛起,到今日他已经坐拥两州,能以一己之力和相邻的董卓周旋。

    曹操这人实在了不得,那他委以重任的荀彧和荀攸,可见确实有旷世大才。

    因此刘繇口中和“二荀”齐名的“二张”引起了孙策的高度重视。也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季书和周瑜都被孙策拉上了,兄弟三人郑重地拜访了张府。

    说实话,季书对三国时期并不是非常了解,他仅有的印象是小时候看的电视剧旧版《三国演义》,其中对于以刘备为主线的蜀汉印象还比较深刻,可对曹操建立的北魏、孙权建立的东吴就不是很了解了。

    因此,在孙策叫上他去拜访张纮、张昭时,他还真只是对两人略有耳闻而已,不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所以当孙策和周瑜被家主张纮请去了正厅,季书却被张昭请到了偏厅时,季书还真有点紧张了。

    给不了力,起码别添乱不是?

    季书有些正襟危坐。

    “季兄,月英小姐可好?”

    张昭给季书倒上一杯茶水,笑着开口问道。

    “张兄认识月英?”

    季书愣神,心里有些犯嘀咕。

    “虽未谋面,神往已久。”

    张昭依然笑吟吟说道。

    好你个张昭,窥视我女朋友!可恨!

    恐怕任何一个人在遇到别人对你女朋友感兴趣时,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季书眉毛不觉挑动了几下,心中早已把张昭打得哭爹喊娘,表面上却还虚伪的牵强一笑道。

    “没想到月英这么出名啊!张兄远在江东都知道。”

    张昭的笑容一闪而逝,他彬彬有礼又给季书续了一杯茶,正色道。

    “月英小姐改良了水磨和水车,不仅荆州百姓受益,江东百姓也是感恩戴德,我想不知道都不行啊。”

    “不过要说我最感兴趣,还是月英小姐拒绝家命,和季兄私奔的事情。”

    “听说,为了和月英小姐私奔,季兄竟敢勾结甘宁,动员了几百人当众劫了诸葛家和黄家的亲。啧啧,听说刀都架到了诸葛家继承人诸葛亮的脖子上!那可真是在荆州和江东一带轰动一时啊。”

    “最早时,季兄可是因此在江东收获了不少名气啊,所以小生才忍不住请季兄来偏厅聊一聊。季兄虎胆,又能让月英小姐这样的才女倾心,可让我等好生羡慕啊。”

    你们,好八卦啊!

    季书忽然有种强烈的被张昭寻开心的感觉,不过看看张昭正经的表情又有些不像。

    他脸色微红,一来是不好意思,二来是刚才错怪了张昭,急忙尴尬道。

    “我行事一向有些莽撞,让张兄见笑了。”

    张昭倒开始挤眉弄眼起来,没个正行。

    “唉,人不轻狂枉少年嘛。再说,季兄助孙将军打下江东,建功立业,不也证明了自己吗?不知何时和月英小姐成亲啊?小生也好去讨一杯喜酒喝。”

    季书大窘,哪里还不明白张昭一早就打算拿自己来开刷了。

    但他心中倒是反而和张昭亲近了几分,认真回道。

    “打下江东是将士用命,我虽有小功,不敢自傲。不过到时我和月英成亲了,在下定然亲自登门送上喜帖。”

    “如此甚好!”

    张昭喝了一口茶,又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季兄,你和月英小姐都是文人雅士,为何你不从政,反而从军。须知军伍之中,行的是杀伐之事,取人性命。一声令下,万人喋血。季兄为何要揽这份杀业?”

    季书愣住了,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为什么呢?

    他也第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为了活命?他早已不是黄巾刀下只顾逃命的书生了。

    为了报恩?轻语姐现在已经逃出了那座魔窟。

    为了爱情?正如张昭所说,做事业他也可以从政啊。

    恍惚间,季书想到很多。

    黄巾刀下决死的老人,是为了让村里的其他人活下去。

    要牺牲女儿用离间计的王允,是为了拯救大汉。

    大江之上奔波的行商,是为了自己的生活。

    却在洛阳城踌躇的孙坚,是对于救国的迷茫和对部下的怜惜。

    季书走上从军的道路又是为何?

    巧合?

    不。

    “我想要改变这个乱世!”

    季书叹了口气,手中的茶喝了很久。

    “入目所见皆让我为之所急。若是太平盛世,从政可以使国家兴盛;但大争乱世,唯有从军才可以使国家安定。”

    张昭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手掌赞道。

    “说得好。圣人说‘君子远庖厨’,是说士子当心怀仁慈,见到牛羊活着就不忍见厨子杀了它们。但若没有厨子,天下人哪来肉吃?”

    “季兄既然决心做这个‘厨子’,那我一定要交你这个朋友了。”

    张昭举起茶杯遥遥一举,随后痛饮,然后又盯着季书继续问道。

    “孙策重掌江东以来,我观其所行,与士卒、百姓亲近,与世家、豪族疏离,当然我这不是说孙将军这样不好,可以看出孙将军深知百姓之疾苦,他会是一个好主公。”

    “但光有士卒的爱戴、百姓的威望是不够的,士族才是治理国家的手,世家豪门更是重中之重,孙将军重民心而轻世家,在我看来是太过理想化了。”

    “陈胜、吴广如何?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他们最终可没打下天下。最后成功的,是那最油腔滑调的刘邦。”

    “子渊,你为什么觉得孙策会是一个能平定乱世的明君?安知他不会成另一个项羽?”

    终究还是来了。

    季书就知道,他这个偏厅待起来未必比孙策他们那个正厅好待。

    但这一问确实难住季书了。

    难道我没得选吗?

    他歪着头,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就认准了孙策呢?

    “我原本只是一触萤火,只照前路,奈何撞见烈阳。”

    没错,正如季书之前所说,他想改变这个乱世,但其实他并没有这个力量。从洛阳带着轻语逃离,从讨董联军带着月英离开,季书从未拥有改变的力量。但当再次遇到孙策时,当他和孙策深交时,他才发现孙策和他是一样的。

    到头来,他们都是理想主义者,但不同是孙策有着改变的力量。所以季书才决定留下辅佐孙策。

    但以自己来衡量别人,是傲慢的。用理想去要求张昭,显然又是愚蠢的。

    过了半饷,季书才说道。

    “张兄,忽然被问到这个,我一时没想清楚,过几天再给你答案如何?”

    张昭拱拱手笑道。

    “子渊兄,叫我子布即可。既然子渊兄这么说了,那子布就等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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