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长大的代价
马红梅和一个女人走在大街上，手里拿着扫大街的扫帚。包工头今天分配给他们两个人的任务是扫大街。两个人磨磨蹭蹭的耗着工时。
一家新开的西安肉夹馍店今天开张了。她们远远就听到鞭炮噼里啪啦的响。
两个人挪蹭着扫着大街，转眼间就到了店铺前面。红色的炮仗炸了一地把整片地都变成红色。
店铺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男人。或许因为开业大吉心情好，看马红梅和另外一个女人帮自己清理了店铺前的垃圾，就表示要请两个人是自己店里的肉夹馍，表示感谢。
两个人扫大街，本来也只是在清理施工垃圾，老板的感谢倒是让两个人有点惊讶。两个人开心接受了老板的好意，一人带着一个肉夹馍回来了。这边李彪正一边干着活，一边和拌水泥的女人斜插打诨。
李彪把推车放在一边，走到女人边上，手不老实的在女人屁股上抹了一把。女人惊的一下子转过身来
装作生气的骂道“你这个人，怎么不要脸。”
李彪“嘿嘿”笑了两声，从女人手里接过铁锨，拌起水泥来，女人也没推脱，站在边上偷闲。
“你媳妇呢？”女人问。
“被包工头派去扫大街了”
“那你怎么没跟你老婆一起去”
“我这不是想过来和你一起干啊！”李彪开着玩笑。
女人“切”了一声。余光瞥到包工头过来了，赶紧从李彪手里把铁锨拿过来。李彪又趁机摸了一下女人的手，才推着推车走远了。
马红梅和女人回到工地上，两个人一人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是老板送给她们的肉夹馍。
“你们两个人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女人的丈夫正和另一个和他们一起来打工的同村的男人坐在工地废弃的水泥墩上抽着烟，看两个人提着袋子回来，开玩笑地问。
“一个新开肉夹馍店的老板，看我们帮他打扫了店前的场子，就送了我们一人一个肉夹馍”和马红一起的女人回答道，边说便把肉夹馍掰成两半，一半给了她丈夫。
马红梅见状，也顺势把自己手里的肉夹馍掰成两半，自己和另一个男人一人一半。
李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围在，每个人手拿着一半肉夹馍店的情形。“你们躲在这儿吃好吃的呢！”
“一个新开店面的老板送的，我和你媳妇一人一个。”马红梅还没说话，女人就抢先说道。
“要不要来一口，可香了”女人开玩笑的把手里的肉夹馍往前举了举。
李彪知道女人在开玩笑。没答话。转头看到马红梅坐在别人身边和别的男人聊天，分吃着一个肉夹馍，心里不怎么舒服。但他还是没说什么。
胖胖越长越大，以前看起来圆滚滚的身子，已经呈现出一种自然的曲线，变的矫健挺拔，软软的垂下的耳朵和乌黑的大大的眼睛依旧，只是小时候纯黑的皮毛，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发生了变化，眼睛下面长出两块黄黄的，眼睛一般形状大小的毛来，四支腿还是短短的，只是仔细看却发现，每个爪子的前端都各有一簇白毛隐隐的露出来。
春莲最喜欢胖胖的尾巴，高高的卷起，像鸡毛掸子。
春莲一有时间就会带胖胖到河边散步，等一人一狗快到河边的时候，春莲就放开狗链，胖胖便会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去。四五月份的春天，小河边一簇一簇的马兰花儿开的正好，紫色的花朵，在一簇簇的绿叶中间盛开，像是点缀在草地上。胖胖有时候跑远了，便突然的在一簇马兰花背后藏起来，等春莲快到身边的时候再一下子跳起来，然后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一遍向前跑一边向后半侧身看着春莲，它身子稍微的弯着，似乎在炫耀，欢腾着，向前跑去。
然而，胖胖一天天的长大了，力气也越来越大，有一天春兰和春莲拉它出来散步的时候，胖胖激动的想挣脱春莲的手，春兰担心人多的地方会咬到人，让春莲到了河边再放开，可想勒住狗链的春莲发现，她已经拉不住胖胖了，胖胖最终还是跑了出去。
“它力气太大了，我拉不住”春莲说。
“以后要少带它出来玩了，万一咬到人怎么办”春兰说。
春兰的担忧不无道理，于是后来再带胖胖出来，春莲都会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狗链，有时候胖胖会被脖子上的狗链勒到趴下来，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哼哧哼哧的喘着气，春莲很心疼，可她也没办法。
“或许，这就是长大的代价吧！”春莲心想。
这一天，一人一狗散完步回来的路上，胖胖飞奔着向家里跑去，春莲则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还没到马路边，春莲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吠声。她闻声赶去，发现胖胖正伏低身子对着一个同村的大伯愤怒的叫着。
春莲原本是担心胖胖在路上被车撞到，但她突然想到，如果刚刚站在胖胖眼前的是个小孩子......
春莲不敢想。她知道胖胖虽然很可爱，但胖胖是看家狗，咬人和狗吠是它必备的技能。在农村，没有人会养一只不会叫或者不会咬人的狗的。就像人们会嫌弃不会干针线活儿、不会生孩子的女孩儿。
“不会做饭，也不会针线活儿，就只会念书，以后万一没人要，就是老丫头了”爸爸妈妈常常这么跟春莲讲。
“我以后不能带你出去了”狗窝旁边，春莲把狗链拴在柱子上。
“你力气太大，也太凶了，我拉不住你”春莲用手抚摸着胖胖的头，胖胖也用脑袋蹭着她的手掌，身子也在她的腿上蹭来蹭去。
“以后就在这呆着吧，再也不带你出去玩了”春莲用有些赌气的声音说完，走进屋子里，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留下胖胖愣愣的的站在狗窝边。它睁着一双乌黑乌黑的没有眼白的大眼睛，望着屋门关闭的方向，侧着头留意着房间里的声响。
学校的演讲比赛如期举行，春莲已经把文章背的滚瓜烂熟了，可是上台前，她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她心里为自己代表班级上台演讲而骄傲，心中努力描摹着自己的演讲震惊四座并获奖的场面，她甚至想到了自己得奖后周围人羡慕的目光投射而来的画面，以及把得奖的消息告诉李彪和马红梅时，两个人对她的夸奖。
春莲一边幻想着，一边把满是汗的手掌擦了擦衣服。很快轮到她上场了，走过李林身边的时候，李林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嘴里说着加油。春莲笑笑。
春莲第一次感觉到，人原来是这样的渺小，她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当她站在国旗下面，看着人群前坐在评委席上的老师，以及坐在评委席后面的黑压压一片的同学，她看到学校破烂的墙头上露出几颗家长的脑袋。她的思绪全乱了。她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紧张。
她僵硬的开始朗诵，之前设计的声情并茂的朗诵，在演讲台上做出来却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她像背书一样的朗诵完了，声音很小，速度很快，就像背课文一样，因为这个稿子她背的太熟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台下的。愣愣的坐了几秒，评委席上的老师宣布了他的得分，不高但也不低，中等。有个人在拉她的胳膊，她抬起头来，李林看着她。
“你咋了啊”他问。
春莲没回答，看着他摇头。“刚刚朗诵的的太差了。”
“不差啊，挺好的啊，我还没机会上台演讲呢！”李林说。
春莲没反应，她脑海中混乱的闪烁着一团刚刚的场景。“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种毛病呢？自己是病了吗？”她想不通，她很害怕。
“给你”李林还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拿出一个棒棒糖“吃完就不要不开心了”。
春莲拿过棒棒糖含在嘴里，点头“嗯”了一声。嘴里甜甜的，但一种发自心底的苦涩弥漫在整个大脑中。
一家新开的西安肉夹馍店今天开张了。她们远远就听到鞭炮噼里啪啦的响。
两个人挪蹭着扫着大街，转眼间就到了店铺前面。红色的炮仗炸了一地把整片地都变成红色。
店铺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男人。或许因为开业大吉心情好，看马红梅和另外一个女人帮自己清理了店铺前的垃圾，就表示要请两个人是自己店里的肉夹馍，表示感谢。
两个人扫大街，本来也只是在清理施工垃圾，老板的感谢倒是让两个人有点惊讶。两个人开心接受了老板的好意，一人带着一个肉夹馍回来了。这边李彪正一边干着活，一边和拌水泥的女人斜插打诨。
李彪把推车放在一边，走到女人边上，手不老实的在女人屁股上抹了一把。女人惊的一下子转过身来
装作生气的骂道“你这个人，怎么不要脸。”
李彪“嘿嘿”笑了两声，从女人手里接过铁锨，拌起水泥来，女人也没推脱，站在边上偷闲。
“你媳妇呢？”女人问。
“被包工头派去扫大街了”
“那你怎么没跟你老婆一起去”
“我这不是想过来和你一起干啊！”李彪开着玩笑。
女人“切”了一声。余光瞥到包工头过来了，赶紧从李彪手里把铁锨拿过来。李彪又趁机摸了一下女人的手，才推着推车走远了。
马红梅和女人回到工地上，两个人一人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是老板送给她们的肉夹馍。
“你们两个人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女人的丈夫正和另一个和他们一起来打工的同村的男人坐在工地废弃的水泥墩上抽着烟，看两个人提着袋子回来，开玩笑地问。
“一个新开肉夹馍店的老板，看我们帮他打扫了店前的场子，就送了我们一人一个肉夹馍”和马红一起的女人回答道，边说便把肉夹馍掰成两半，一半给了她丈夫。
马红梅见状，也顺势把自己手里的肉夹馍掰成两半，自己和另一个男人一人一半。
李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围在，每个人手拿着一半肉夹馍店的情形。“你们躲在这儿吃好吃的呢！”
“一个新开店面的老板送的，我和你媳妇一人一个。”马红梅还没说话，女人就抢先说道。
“要不要来一口，可香了”女人开玩笑的把手里的肉夹馍往前举了举。
李彪知道女人在开玩笑。没答话。转头看到马红梅坐在别人身边和别的男人聊天，分吃着一个肉夹馍，心里不怎么舒服。但他还是没说什么。
胖胖越长越大，以前看起来圆滚滚的身子，已经呈现出一种自然的曲线，变的矫健挺拔，软软的垂下的耳朵和乌黑的大大的眼睛依旧，只是小时候纯黑的皮毛，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发生了变化，眼睛下面长出两块黄黄的，眼睛一般形状大小的毛来，四支腿还是短短的，只是仔细看却发现，每个爪子的前端都各有一簇白毛隐隐的露出来。
春莲最喜欢胖胖的尾巴，高高的卷起，像鸡毛掸子。
春莲一有时间就会带胖胖到河边散步，等一人一狗快到河边的时候，春莲就放开狗链，胖胖便会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去。四五月份的春天，小河边一簇一簇的马兰花儿开的正好，紫色的花朵，在一簇簇的绿叶中间盛开，像是点缀在草地上。胖胖有时候跑远了，便突然的在一簇马兰花背后藏起来，等春莲快到身边的时候再一下子跳起来，然后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一遍向前跑一边向后半侧身看着春莲，它身子稍微的弯着，似乎在炫耀，欢腾着，向前跑去。
然而，胖胖一天天的长大了，力气也越来越大，有一天春兰和春莲拉它出来散步的时候，胖胖激动的想挣脱春莲的手，春兰担心人多的地方会咬到人，让春莲到了河边再放开，可想勒住狗链的春莲发现，她已经拉不住胖胖了，胖胖最终还是跑了出去。
“它力气太大了，我拉不住”春莲说。
“以后要少带它出来玩了，万一咬到人怎么办”春兰说。
春兰的担忧不无道理，于是后来再带胖胖出来，春莲都会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狗链，有时候胖胖会被脖子上的狗链勒到趴下来，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哼哧哼哧的喘着气，春莲很心疼，可她也没办法。
“或许，这就是长大的代价吧！”春莲心想。
这一天，一人一狗散完步回来的路上，胖胖飞奔着向家里跑去，春莲则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还没到马路边，春莲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吠声。她闻声赶去，发现胖胖正伏低身子对着一个同村的大伯愤怒的叫着。
春莲原本是担心胖胖在路上被车撞到，但她突然想到，如果刚刚站在胖胖眼前的是个小孩子......
春莲不敢想。她知道胖胖虽然很可爱，但胖胖是看家狗，咬人和狗吠是它必备的技能。在农村，没有人会养一只不会叫或者不会咬人的狗的。就像人们会嫌弃不会干针线活儿、不会生孩子的女孩儿。
“不会做饭，也不会针线活儿，就只会念书，以后万一没人要，就是老丫头了”爸爸妈妈常常这么跟春莲讲。
“我以后不能带你出去了”狗窝旁边，春莲把狗链拴在柱子上。
“你力气太大，也太凶了，我拉不住你”春莲用手抚摸着胖胖的头，胖胖也用脑袋蹭着她的手掌，身子也在她的腿上蹭来蹭去。
“以后就在这呆着吧，再也不带你出去玩了”春莲用有些赌气的声音说完，走进屋子里，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留下胖胖愣愣的的站在狗窝边。它睁着一双乌黑乌黑的没有眼白的大眼睛，望着屋门关闭的方向，侧着头留意着房间里的声响。
学校的演讲比赛如期举行，春莲已经把文章背的滚瓜烂熟了，可是上台前，她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她心里为自己代表班级上台演讲而骄傲，心中努力描摹着自己的演讲震惊四座并获奖的场面，她甚至想到了自己得奖后周围人羡慕的目光投射而来的画面，以及把得奖的消息告诉李彪和马红梅时，两个人对她的夸奖。
春莲一边幻想着，一边把满是汗的手掌擦了擦衣服。很快轮到她上场了，走过李林身边的时候，李林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嘴里说着加油。春莲笑笑。
春莲第一次感觉到，人原来是这样的渺小，她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当她站在国旗下面，看着人群前坐在评委席上的老师，以及坐在评委席后面的黑压压一片的同学，她看到学校破烂的墙头上露出几颗家长的脑袋。她的思绪全乱了。她不知道这种情绪叫做紧张。
她僵硬的开始朗诵，之前设计的声情并茂的朗诵，在演讲台上做出来却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她像背书一样的朗诵完了，声音很小，速度很快，就像背课文一样，因为这个稿子她背的太熟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台下的。愣愣的坐了几秒，评委席上的老师宣布了他的得分，不高但也不低，中等。有个人在拉她的胳膊，她抬起头来，李林看着她。
“你咋了啊”他问。
春莲没回答，看着他摇头。“刚刚朗诵的的太差了。”
“不差啊，挺好的啊，我还没机会上台演讲呢！”李林说。
春莲没反应，她脑海中混乱的闪烁着一团刚刚的场景。“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种毛病呢？自己是病了吗？”她想不通，她很害怕。
“给你”李林还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拿出一个棒棒糖“吃完就不要不开心了”。
春莲拿过棒棒糖含在嘴里，点头“嗯”了一声。嘴里甜甜的，但一种发自心底的苦涩弥漫在整个大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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