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力竭之战
“周坪士……死了？”那女子已经向他重复了六遍周坪士去世的消息，但是许龙飞似乎还是不愿相信。
“他怎么死的？”
那女子说道：“死因尚不明朗，据说是暴毙而亡。”
许龙飞奇道：“我不明白，周坪士是个很懂得养生的人，他怎会暴毙……而亡？”
“这我怎么知道，话已经说完，你可以放了我吧。”
许龙飞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大门就在那里，姑娘请便。”
那女子缓步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对许龙飞说道：“不行，我不能这么走。”
许龙飞问道：“还有何事？”
“你问了我一个问题，那我是不是也要问你一个问题？”
许龙飞点头：“有理，姑娘请问。”
“你对叶知夏是哪种感情？”
许龙飞怔了一怔，这个问题他从没问过自己，所以连他都无法在第一时间给出回答。到底是哪种感情？兄妹之情？朋友之情？男女之情？他不明白。
那女子笑了笑，道：“很好。”
许龙飞讷讷道：“很好？”
“很好的意思就是，这也是个答案。”话毕，那女子便翩然离开了殷九雷的宅邸，只剩一个恍若梦中的许龙飞。
许龙飞的脑海中闪现出很多女子，那些女子都是与他关系密切的人：洛晓佳、沈梦琼、叶莲碧……但似乎每个人的结局都令人扼腕叹息。沈梦琼和叶莲碧早已香消玉殒，洛晓佳呢？洛晓佳虽然还很康健，但是她的爹爹、师弟，还有她的家，都已几近全毁。
如果她们不认得我许龙飞，是不是就没有这些悲剧？
叶莲碧早已离世，许龙飞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未得见，而现在，他又要将这厄运传递给她的妹妹吗？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掩面自语，半蹲在地，似在哭泣。
“堂堂天下第一神，竟会为了几个女人痛哭流涕，可真叫我看扁了！”一个声音忽然间响彻在殷九雷的院落中。
“何人放肆！？还不快快现身？”许龙飞霍然起身，运起内力高喊，“身”字话音未落，两枚石子便从他的手中激射而出，径直射向屋顶与树丛交汇之处。
只见树上一人纵身跃下，手中把玩着许龙飞射出的石子，笑道：“对老人家这等态度，可合礼数？”
此人须发尽白，脸上皱纹尽出，苍老的模样让人不觉心生怜悯，但是他说的话却让人很不舒服。
“原来是秦老前辈，未知秦老前辈前来此地所为何事？”许龙飞虽未见过他，但心下已经猜出此人身份。
秦光锋微微变色：“哦？你认得老夫？”
许龙飞说道：“天龙寺忘尘大师，乃是在下忘年之交。”
“他是我的晚辈了，那你也算我的晚辈了，怎么，长辈说的话你听不听？”秦光锋轻描淡写，就把自己说成了许龙飞的长辈，但是许龙飞心中痛苦，也没有在意他的话术。
许龙飞答道：“前辈请讲。”
秦光锋道：“很简单，你也可以做到，现在，你立刻离开风城。”
许龙飞不懂：“为什么？我不会离开风城。”
秦光锋的目中闪出了杀气，道：“不会离开？好啊，那不如让我杀了你，让你的尸体离开风城！”
“你凭什么杀我？”许龙飞不相信这个垂暮的老人尚有杀他的本事。
“就凭这个！”话音未落，便是长鞭破空的声音，直取许龙飞的面门。
这一下出其不意，饶是许龙飞反应迅速，一个起落堪堪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他长袍的前摆被鞭风席卷，扯下了一大块衣袂。
“好狠的鞭法！”
“好俊的轻功！”
秦光锋虽然已年过耄耋，但是在这数十年的时光中，他的鞭法早已炉火纯青，每一击都轻灵快捷又不是准确与力量。
许龙飞见识过东海勾魂鞭的鞭法，但是相较于秦光锋的鞭法，勾魂鞭的狠辣程度显然无法企及，他现在很清楚了，秦光锋是有多么想要他的命！
当下，他稳住了心神，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死斗之中，秦光锋的长鞭很可能击中许龙飞的身体，他沉下心来，依靠灵动的身法来与之周旋，思考退敌之策。
秦光锋长鞭舞动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鞭风将许龙飞严丝合缝地笼罩在宅邸院落之中，许龙飞根本无法冲出此间院落。
许龙飞只道秦光锋年事已高，或许时间一长，他舞鞭的速度会随着他气力的下降而减慢。但是转眼间，二人已拆了五十招，秦光锋的速度依然如旧，呼吸的节奏也毫无变化，竟如同一台无情的舞鞭机器。
许龙飞心下大骇，要知道，他手中没带兵器，能够出招的只有他的一双手掌。春风化雨剑本就是通过以指代剑来收放剑法，一个剑客最多拿一对双股剑对敌，但是以指代剑，那么一个剑客就相当携带了十把剑。
可是，手指的长度很显然无法与长剑相比，春风化雨剑本就是通过速度取胜，以弥补手指长度的缺陷。但现在，秦光锋在速度上占尽了优势，在地形上也对许龙飞加以限制，春风化雨剑的威力早已大打折扣。
该怎么办？饶是他对敌经验丰富，现在也已是插翅难逃。他想不通，秦光锋的气力为什么会如此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思虑之间，一百招已过。秦光锋气力、速度都没有丝毫变化，许龙飞依然只有躲避，无法反击。
舞鞭虽然很费气力，但是跟着鞭梢逃命很显然更费气力，加上许龙飞心态已出现波动，脚步自然也开始凌乱，秦光锋已有三次很接近的机会将鞭子抽到许龙飞的身上。也正是秦光锋的这三次失手，让许龙飞找到了破敌的机会。
因为这三次险情，许龙飞发现秦光锋的鞭法虽然速度与力量都保持着初始的状态，但是已经不再是百分之一百的实招了。秦光锋虽然鞭法精湛，但是若想能够在八十余岁高龄舞鞭经久不息，实际上也只是因为这些招数中实招见少，虚招则是跟随着时间越来越多。
许龙飞终于发现了秦光锋的破绽，当下精神一振，他相信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秦光锋鞭法的虚招就会越来越多，那个时候，许龙飞想要取胜，自然是手到擒来。
转眼间，二人已拆了一百五十招。许龙飞已然信心大增，而秦光锋依然面寒如铁，似乎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败局。
猛然间，只听得门外一声“阿弥陀佛”，一个僧人直挺挺地飞入院中，毫不顾忌许龙飞的身形和秦光锋的长鞭。“退！”双掌齐推，硬生生地将许龙飞和秦光锋二人从缠斗之中分离开来。
早已汗流浃背的许龙飞看着沐云，心下不禁赞叹：“不愧是少林方丈，好霸道的掌力！”
秦光锋也在流汗，只不过他流的是冷汗，刚才他置身对战，当局者迷。此刻骤然逃脱，他方回想起刚才那一战对他而言有多么凶险，不禁冷汗直流。
“阿弥陀佛，”沐云双手合十，刚才那势大力沉的一掌于他而言竟浑若无物，“此间主人已逝不过三天，两位檀越在此大打出手，岂非不合礼数？”
秦光锋冷哼了一声，跃上墙头，消失在午后的阳光之下。
“你不打算追吗？”沐云问道。
“少林方丈在此，许某就算想开杀戒，只怕也要等到阁下离去才行。”
沐云笑了笑，说道：“许少侠，明天就是风城的决战了，难道你不想再去见见你的老朋友们吗？”
许龙飞叹道：“正要如此。”
“贫僧先告辞了。”沐云便离开了殷九雷的宅邸。
沐云刚走，许龙飞却瘫坐在地，刚才的那一场打斗实在消耗体力，汗水淋漓而下，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就这么休息，他还有事要做，还有人要见，还有话要说。
他重新站了起来，直怀疑刚才在院落中的闪转腾挪真的是不是自己。许龙飞在井中舀了一碗水，又在宅院中找到了一坛酒，拍碎了上面的泥封，咕咚咕咚地畅饮起来，入得口来只觉辛辣无比，却也让双腿重新有了些力量，他准备再去见周文隆一面。
缓步向羊汤小馆的门口走去，刚想要去叫门，却想起了周小棠的拒客之辞，可是周坪士的死讯……到底应不应该告诉周文隆？
许龙飞有些纠结，一个人明天就要决战，在这时却又有人告知了他父亲的死讯，那么他还能不能在决战中专心致志？他的命是不是也会就此陨落？许龙飞已不敢再去想，他不想当这个罪人。
但是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别人知道，自己却浑然不觉，这岂不是天下间最为让人悲伤的事？
许龙飞仰望着漫天黄沙，只觉得风城的一切一切，总是让人这么不舒服，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语道：“我该怎么做？我还能做什么？”
“他怎么死的？”
那女子说道：“死因尚不明朗，据说是暴毙而亡。”
许龙飞奇道：“我不明白，周坪士是个很懂得养生的人，他怎会暴毙……而亡？”
“这我怎么知道，话已经说完，你可以放了我吧。”
许龙飞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大门就在那里，姑娘请便。”
那女子缓步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对许龙飞说道：“不行，我不能这么走。”
许龙飞问道：“还有何事？”
“你问了我一个问题，那我是不是也要问你一个问题？”
许龙飞点头：“有理，姑娘请问。”
“你对叶知夏是哪种感情？”
许龙飞怔了一怔，这个问题他从没问过自己，所以连他都无法在第一时间给出回答。到底是哪种感情？兄妹之情？朋友之情？男女之情？他不明白。
那女子笑了笑，道：“很好。”
许龙飞讷讷道：“很好？”
“很好的意思就是，这也是个答案。”话毕，那女子便翩然离开了殷九雷的宅邸，只剩一个恍若梦中的许龙飞。
许龙飞的脑海中闪现出很多女子，那些女子都是与他关系密切的人：洛晓佳、沈梦琼、叶莲碧……但似乎每个人的结局都令人扼腕叹息。沈梦琼和叶莲碧早已香消玉殒，洛晓佳呢？洛晓佳虽然还很康健，但是她的爹爹、师弟，还有她的家，都已几近全毁。
如果她们不认得我许龙飞，是不是就没有这些悲剧？
叶莲碧早已离世，许龙飞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未得见，而现在，他又要将这厄运传递给她的妹妹吗？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掩面自语，半蹲在地，似在哭泣。
“堂堂天下第一神，竟会为了几个女人痛哭流涕，可真叫我看扁了！”一个声音忽然间响彻在殷九雷的院落中。
“何人放肆！？还不快快现身？”许龙飞霍然起身，运起内力高喊，“身”字话音未落，两枚石子便从他的手中激射而出，径直射向屋顶与树丛交汇之处。
只见树上一人纵身跃下，手中把玩着许龙飞射出的石子，笑道：“对老人家这等态度，可合礼数？”
此人须发尽白，脸上皱纹尽出，苍老的模样让人不觉心生怜悯，但是他说的话却让人很不舒服。
“原来是秦老前辈，未知秦老前辈前来此地所为何事？”许龙飞虽未见过他，但心下已经猜出此人身份。
秦光锋微微变色：“哦？你认得老夫？”
许龙飞说道：“天龙寺忘尘大师，乃是在下忘年之交。”
“他是我的晚辈了，那你也算我的晚辈了，怎么，长辈说的话你听不听？”秦光锋轻描淡写，就把自己说成了许龙飞的长辈，但是许龙飞心中痛苦，也没有在意他的话术。
许龙飞答道：“前辈请讲。”
秦光锋道：“很简单，你也可以做到，现在，你立刻离开风城。”
许龙飞不懂：“为什么？我不会离开风城。”
秦光锋的目中闪出了杀气，道：“不会离开？好啊，那不如让我杀了你，让你的尸体离开风城！”
“你凭什么杀我？”许龙飞不相信这个垂暮的老人尚有杀他的本事。
“就凭这个！”话音未落，便是长鞭破空的声音，直取许龙飞的面门。
这一下出其不意，饶是许龙飞反应迅速，一个起落堪堪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他长袍的前摆被鞭风席卷，扯下了一大块衣袂。
“好狠的鞭法！”
“好俊的轻功！”
秦光锋虽然已年过耄耋，但是在这数十年的时光中，他的鞭法早已炉火纯青，每一击都轻灵快捷又不是准确与力量。
许龙飞见识过东海勾魂鞭的鞭法，但是相较于秦光锋的鞭法，勾魂鞭的狠辣程度显然无法企及，他现在很清楚了，秦光锋是有多么想要他的命！
当下，他稳住了心神，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死斗之中，秦光锋的长鞭很可能击中许龙飞的身体，他沉下心来，依靠灵动的身法来与之周旋，思考退敌之策。
秦光锋长鞭舞动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鞭风将许龙飞严丝合缝地笼罩在宅邸院落之中，许龙飞根本无法冲出此间院落。
许龙飞只道秦光锋年事已高，或许时间一长，他舞鞭的速度会随着他气力的下降而减慢。但是转眼间，二人已拆了五十招，秦光锋的速度依然如旧，呼吸的节奏也毫无变化，竟如同一台无情的舞鞭机器。
许龙飞心下大骇，要知道，他手中没带兵器，能够出招的只有他的一双手掌。春风化雨剑本就是通过以指代剑来收放剑法，一个剑客最多拿一对双股剑对敌，但是以指代剑，那么一个剑客就相当携带了十把剑。
可是，手指的长度很显然无法与长剑相比，春风化雨剑本就是通过速度取胜，以弥补手指长度的缺陷。但现在，秦光锋在速度上占尽了优势，在地形上也对许龙飞加以限制，春风化雨剑的威力早已大打折扣。
该怎么办？饶是他对敌经验丰富，现在也已是插翅难逃。他想不通，秦光锋的气力为什么会如此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思虑之间，一百招已过。秦光锋气力、速度都没有丝毫变化，许龙飞依然只有躲避，无法反击。
舞鞭虽然很费气力，但是跟着鞭梢逃命很显然更费气力，加上许龙飞心态已出现波动，脚步自然也开始凌乱，秦光锋已有三次很接近的机会将鞭子抽到许龙飞的身上。也正是秦光锋的这三次失手，让许龙飞找到了破敌的机会。
因为这三次险情，许龙飞发现秦光锋的鞭法虽然速度与力量都保持着初始的状态，但是已经不再是百分之一百的实招了。秦光锋虽然鞭法精湛，但是若想能够在八十余岁高龄舞鞭经久不息，实际上也只是因为这些招数中实招见少，虚招则是跟随着时间越来越多。
许龙飞终于发现了秦光锋的破绽，当下精神一振，他相信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秦光锋鞭法的虚招就会越来越多，那个时候，许龙飞想要取胜，自然是手到擒来。
转眼间，二人已拆了一百五十招。许龙飞已然信心大增，而秦光锋依然面寒如铁，似乎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败局。
猛然间，只听得门外一声“阿弥陀佛”，一个僧人直挺挺地飞入院中，毫不顾忌许龙飞的身形和秦光锋的长鞭。“退！”双掌齐推，硬生生地将许龙飞和秦光锋二人从缠斗之中分离开来。
早已汗流浃背的许龙飞看着沐云，心下不禁赞叹：“不愧是少林方丈，好霸道的掌力！”
秦光锋也在流汗，只不过他流的是冷汗，刚才他置身对战，当局者迷。此刻骤然逃脱，他方回想起刚才那一战对他而言有多么凶险，不禁冷汗直流。
“阿弥陀佛，”沐云双手合十，刚才那势大力沉的一掌于他而言竟浑若无物，“此间主人已逝不过三天，两位檀越在此大打出手，岂非不合礼数？”
秦光锋冷哼了一声，跃上墙头，消失在午后的阳光之下。
“你不打算追吗？”沐云问道。
“少林方丈在此，许某就算想开杀戒，只怕也要等到阁下离去才行。”
沐云笑了笑，说道：“许少侠，明天就是风城的决战了，难道你不想再去见见你的老朋友们吗？”
许龙飞叹道：“正要如此。”
“贫僧先告辞了。”沐云便离开了殷九雷的宅邸。
沐云刚走，许龙飞却瘫坐在地，刚才的那一场打斗实在消耗体力，汗水淋漓而下，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就这么休息，他还有事要做，还有人要见，还有话要说。
他重新站了起来，直怀疑刚才在院落中的闪转腾挪真的是不是自己。许龙飞在井中舀了一碗水，又在宅院中找到了一坛酒，拍碎了上面的泥封，咕咚咕咚地畅饮起来，入得口来只觉辛辣无比，却也让双腿重新有了些力量，他准备再去见周文隆一面。
缓步向羊汤小馆的门口走去，刚想要去叫门，却想起了周小棠的拒客之辞，可是周坪士的死讯……到底应不应该告诉周文隆？
许龙飞有些纠结，一个人明天就要决战，在这时却又有人告知了他父亲的死讯，那么他还能不能在决战中专心致志？他的命是不是也会就此陨落？许龙飞已不敢再去想，他不想当这个罪人。
但是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别人知道，自己却浑然不觉，这岂不是天下间最为让人悲伤的事？
许龙飞仰望着漫天黄沙，只觉得风城的一切一切，总是让人这么不舒服，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语道：“我该怎么做？我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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