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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戏码

    赦王府的后园子,某一间闲置陈旧的殿宇中,听得一阵锁链抽拉的声音,在空寂的夜中,随着一声嘲讽而落下尾音——“魏大人!殿下有请!”

    单薄的木门,糊纱掀起几处破败,落满着的灰尘潮湿成泥。里头的人听到这声儿,只不作什么反应,从鼻腔深处,冷哼一声,仍旧闭目佯装熟睡。

    传唤者是翟循的贴身侍卫丁夏,他接了命令来“请”朝督司甲部少卿魏大人。

    虽上头吩咐是如此,可他自个儿并没打算真的去请,语气很嚣张很强势,“魏大人听没听见啊!再不走出来,我可要进去了!”

    丁夏指尖在腰上的剑鞘上敲了敲,又在门外等了等,也不见魏良择从里头走出来,不耐烦也变了味,他隐隐担心会是有出什么意外!

    那可不行!

    丁夏猛然的将门给推开,往里探了探脑袋。

    “魏少卿?魏大人?”

    月光随着门大开而泻进去,将这个鬼屋般的大殿照的一览无余,魏良择披散着头发,着一身脏污的红袍半跪着坐在地上,月色将照,那张脸色煞白的如同死尸。

    丁夏一愣,脚跨进去,“魏良择?!”

    也许是因为眼盲了一只的缘故,魏良择的耳力如今有些出奇的好,他甚至可以分辨出这个侍卫的声音,因此,动了动身子,显了些不安出来,沙哑着嗓子问:“你带我去见谁?”

    “啊没死就好。”丁夏松了一口气,“去见殿下。”

    “你是翟二爷的人。”魏良择不信。

    见他连头都不抬,彻底无视自己的这幅样子,丁夏恍惚了,怎么感觉半死不活跪坐在地上的人成了自己?

    “丙冬受了伤,在安养着!你非得见着他才肯信,我也没个办法。”话一落,丁夏弯腰,抓着他的肩膀,魏良择整个人便被提了起来。

    魏良择挣扎无果,嘶声怒吼:“你干什么!”

    “我说了三遍了!魏大人眼瞎竟也耳聋?”

    “你不能带我去见翟循!”

    “魏大人安心,这绝不是我家二爷的命令!”丁夏觉得奇怪,自己主子竟会比赦王殿下更让魏良择害怕?

    至于为什么,他一点也想不通。

    ……

    此时已经后半夜了,巴兰阁空荡而寂寥,平日里侍奉的人本就是少之又少,此时更是寻不见一个人影。

    沈扶风刚和谢昀面谈完,走的时候,将那些闲杂人等支开,一应守在了院子外头,他方拖着虚浮的步子,拐出了小道。

    “沈先生安好。”

    狭路相逢,迎面的,见着丁夏拖着魏良择匆匆而来,沈扶风靠边站了站,视线和魏良择短暂的相交,那锋利的像是一把初开刃的刺剑。

    武知蹊在窗子目送沈扶风走出院子,笃定他听不到了之后,才扭头对着席上的谢昀说:“沈先生身体明显已经撑不住了,若不是他身上那个续生机的香囊,早就……”

    “早先时候,大夫给他搭脉,还说他可以再活两载。”神色阴郁而浓重,谢昀低着头,在桌上倒了三杯茶水。

    “原靠着香囊,许是还可以拖个一年半年的。”知蹊叹息,“可沈先生此前被鬼煞占过身,伤了魂魄,精神已远远不如从前。”

    谢昀垂着头,注视着茶盏里漂浮着的一片残叶缓缓舒展。

    前半夜被酒瘾缠身,本就是精疲力尽,谢昀又马不停蹄的召见了沈扶风……知蹊见他这幅模样,想要开口劝,都没办法说出来。

    虽然让谢昀不要纠结过往,但是谢昀放不下,她也能理解。

    这些事情没有开解干净,他是睡不过去的,也或许没有办法找到真正想走的路在哪里。

    “那小侍卫将魏良择带来了。”知蹊站在窗子前吹风,见到了他们过来,“我要先避一避吗?”

    谢昀原想说不用的,他和沈扶风谈话的时候,知蹊也在场,可是转念一想,魏良择毕竟还是个隐患,暂时避着也是好的。

    “你先去榻上歇息吧。”谢昀站起来,将内屋里的烛灯吹灭了两盏,“也算是陪着我。”

    “好。”

    武知蹊乖巧的应下,提起裙摆,往内阁走去,不觉的又想起了翟循方才来过,他还说:“武姑娘你安心守着谢不平,不必怕旁人说三道四!”

    丁夏此刻正带着魏良择赶到门口,在外头请示道:“赦王殿下,魏少卿带到!”

    谢昀的语气很平淡:“带他进来。”

    大门被推开,丁夏将魏良择甩下,做个揖便要离去了,“属下替丙冬守着王爷,便在院外等着,王爷有需要传唤属下便是!”

    “你家二爷呢?”

    “回王爷。”丁夏停住脚抬头,“二爷去太尉府中了。”

    谢昀想了想,大约也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去蔡府了。赦王大闹郡主婚宴劫走魏少卿,这还正是临城百姓津津乐道的事情,更别说古青寺那一遭,正逢月度夜颂法事,虔诚的信徒在跪拜孟涂战神的时候见到了一场王爷杀王爷的戏码……

    这些事情,有些是圣上早就事先知道的,有些是他预料不及的,可无论如何,事已至此,动静闹大来,身处后宫的虞贵妃作为皇帝的枕边人,定是消息灵通。

    因此,翟循会突然半夜跑去蔡府,多半是贵妃借着太尉的名头,想要打听到赦王府的事情罢了。

    “他去了多久了?”

    “回殿下。”丁夏算了算时间,“二爷去了有两个时辰差不多。”

    谢昀沉着地点着头,丁夏见他不说话,抬手作揖,弯腰往后退了三四步,才转身走出门去。

    魏良择从黑暗的地方一路被带过来,直到站在这里,大殿的灯火通明,叫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仰着下巴,理了理身上发皱而破败的衣袍,魏良择拱手朝着谢昀弯腰作礼,低声请安:“赦王万安。”

    “来,喝茶。”

    谢昀眼尾瞥着他,魏良择似乎有些犹豫,却仍旧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挥着袖子走了过来,在对面的雕花席上落座。

    “殿下想和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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