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梦断

    过了几天，父亲果然回来了，背回来了几捆布，有花色的，有蓝的黑的灰的，醒目的占满了整张饭桌，一小包糖果皱巴巴的挤在桌子的边沿，要掉不掉的样子，雪落走过去，轻轻拿起糖果，无声的给弟弟妹妹们分起糖果来。

    里屋传来父亲疲惫的说话声，“孩子他娘，这个月工资还是拿布抵工资，没钱，单位估计要撑不下去了，好多人都到别的地方找活干去了，要不，我回来吧，反正上班也没工资发，你一个人在家实在辛苦，我在家还能帮忙干点活。”

    “行，家里那两头猪得赶紧养大卖了，否则孩子们开学都没学费。养大再去买三只小猪，随便多大过年了杀一只就行了，余下还有两头等明年买种子化肥就够了。”

    “好。”

    雪落垂下了眸子，起身给大家烧洗澡水去了，忽明忽暗的火光印在雪落身前，还有雪落沉默低垂着的头。

    第二天，父亲请了村里的裁缝，给家里每人做了好几套新衣服，然后送了点布给裁缝当工钱，裁缝喜滋滋的回去了，弟妹们热火朝天的轮番换着穿，忙的不亦乐乎。雪落在厨房做饭，顺便炒好了要带到学校去的够吃一礼拜的干菜，弟弟一份，她自己一份。

    “雪落，过来，爸有话跟你说。”

    “好。”

    雪落跟着父亲进了里屋。“爸爸单位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也跟你妈商量我也干脆在家帮忙，单位先不去了。但是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家里你们的学费就不够了，要不这学期读完你刚好初中毕业，上高中的学费让给你弟，他是男孩子，如果不走读书这条路出去，估计很难从咱们这个山沟沟里出去，一辈子只能窝在这里种田了。你是女孩子，不读书还有嫁人第二条路，以后爸爸给你找个县城的人家，我女儿这么漂亮可爱善良，又聪明能干，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雪落低着头，脚趾在鞋里死命的抠着，咬着嘴唇颤了颤，声如蚊吟，“哦，好。爸爸去洗澡吧。”

    “好，我的乖女儿，爸一定也会让你走出这个山沟沟的，放心。”

    父亲欣慰的摸了摸雪落的头，放心的洗澡去了。父亲是个退伍老兵，31岁才做父亲，雪落看着父亲过早花白的头发，脸庞不再年轻英俊，圆满宽阔的额头也四五道深深的横纹。意气风发的眼睛变得浑浊不堪，唯有坚韧不拔的军人气势倔强不曲的萦绕每一个细胞。

    第二天天蒙蒙亮，雪落和弟弟背着准备好一礼拜的干菜和米急匆匆的去学校了。

    好不容易到了星期六，雪落迷迷蒙蒙收拾好教室，在寝室坐了一会，然后拿起背包晃晃悠悠的走上了回家的路上。

    山上灰蒙蒙的，一米之外飘着浓重的山雾，啥也看不清。雪落涨了涨胆子，凭着熟悉的山路加快脚步，路过一座山神庙后，总觉得后面有脚步声，雪落心里一紧，拼命的向前跑去，却被打晕在地。。。。。。

    到了家里，天都要黑完了，门口站着焦急的一家人，还有父亲拿在手里的电筒，估计准备出去找她了。妈妈看见雪落头发蓬乱，上面还有几颗竹叶子，妈妈给她拿掉叶子，“怎么这么晚回来？是不是摔跤了？”

    雪落一言不发，低着头。

    母亲细细的给女儿收拾一番，想起来最后一次给大女儿收拾还是好遥远的事，大女儿特别乖巧懂事，几岁大就会自己穿衣服洗漱，从来不用她操心，家里大小活儿包括弟弟妹妹都带的好好的。

    父亲拿着手电筒疯了一般的跑出去了。

    弟弟内疚得抱着脑袋坐在堂屋里，要是我等着姐姐回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