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人
王秋舫难以置信。
某个瞬间甚至以为看到的是怨灵造成的幻觉。
因为，青霖今天竟然很快就洗漱完毕，换好制服，一反常态乖乖地坐到餐桌旁。
怎么回事？
是换人了吗？
她平时明明慢得让人怀疑人生。
光是洗漱，就久得像是去厕所里的小人世界周游列国。
换衣服更是慢得离奇，好像在当场用缝纫机把要穿的衣服制作出来。
坐下来之后也会说很多乱七八糟的话，连半秒钟都闲不下来。
今天怎么会这样？
动作迅速，安静淑雅，礼仪周到，乖巧得像别人家的妹妹。
不过，还是免不了有一些小动作。
比如，时不时地偷偷看着自己，被发现以后就迅速移开目光，装作无事发生。又或者刻意做出一些不自然的咳嗽声，然后观察自己反应。
这种情况在短时间内连续发生好几次。
王秋舫被弄得有些不安。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某种恶作剧吗？果然还是问清楚比较稳妥。
“菜菜，你，有什么事吗？”
“呃……那个……”
她看上去有些紧张。
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他突然严肃起来，菜菜不会闯祸了吧？
“不论有什么事，放心说出来吧。我一定会帮你一起解决的。”
王秋舫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青霖移开目光，有点扭捏。
“呃。所以……”
“所以什么？直说吧。不用想太多。”
端起手边的咖啡，他轻轻抿一口，然后用非常温柔的目光鼓励她。
青霖似乎被这目光鼓舞，终于能够拿出勇气，认真地面对自己，大声叫嚷。
“所以！哥哥昨天晚上变成大人了吗？”
“噗！”
他撇过头，
满口咖啡都喷出来。
这算是个什么问题？！
亏自己还觉得是什么正事！
……
不过，有件事倒是能放心了。
能问出这种问题，眼前的果然还是自己的妹妹。
但是，这种问题到底该怎么回答呢？
王秋舫板着脸，深深呼吸，故作镇定。
“你在说什么？过十六岁的成人礼之后，我就已经是大人了。”
“诶！那天发生了什么吗？！我记得那天哥哥睡得挺早啊！”
砰！
“你这家伙到底以什么事情作为成为大人的标志啊！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三四十岁都没有经历过那种事的人，他们不算大人吗？”
“不是就不是嘛！干嘛敲非要我脑袋啊！很痛诶！会变傻的！”
青霖不满地捂着脑袋大叫。
接着，她又撇撇嘴，小声嘀咕。
“哥哥果然还是小孩子，只是提到那种事就这么害羞。”
“……”
“所以真的没发生什么吗？”
“没有。”
王秋舫翻个白眼。
青霖似乎仍然不肯罢休，稍稍凑近些。
“不一定是那种事情哦。”
说着，她点点自己的嘴唇。
“这个呢？这个有吗？”
“没有！”
真是的！
这家伙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
青霖更加不解。
“那哥哥你大半夜找雨漩学姐干嘛？”
“呃……”
得快点想个借口。
不能告诉青霖实情。
知道那些事情只会让她更加危险。
“说啊哥哥！”
“我们，讨，讨论社团活动。”
“社团活动？那个社团哪来的活动？不会真要除魔吧？学姐都说了，她只是想在学校找个地方养花，没有活动。”
“一开始没活动，所以要商量出来……”
“那一定要在半夜商量吗？”
青霖目光凌厉，王秋舫无言以对。
她轻轻叹气。
“唉。骗子。哥哥也变成满口谎言的大骗子了。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这是什么说法……”
青霖激动到用力拍桌子。
“很生气的说法！哥哥以前明明对我没有秘密的！”
王秋舫有些挣扎。
所有的事情，不论是现实编辑器，还是卓雨漩跟那些妖魔邪灵的破事，他都一点不想让青霖知道。
倒不是不能相信她，只是以她的性格，知道以后一定会想办法参与进来，虽然以她的机灵，真的可能帮上忙，却也会让她面临很大的危险。
但是不告诉她的话……
青霖秀眉紧蹙，眸子中满是不解。
不告诉她的话，她真的会非常生气……
王秋舫只能避开目光，沉默以对。
“所以真的不肯告诉我吗？”
“嗯……”
“为什么？！”
“因为，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
他仍然不太敢看着青霖的眼睛。
许久以后，才听到回应。
“哦。”
青霖突然变得冷漠，也不在追问什么。
这是一顿格外安静的早餐，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吃东西。
王秋舫好几次想要主动找个话题，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如此……
原来，平时两人在一起时，都是青霖在主动地找话题啊。
原来，她一旦不说话，自己就完全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了。
竟然完全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话题，她生气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她平复心情。
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他稍稍低头。
直到青霖吃完，把碗筷放到洗碗池里，转身要回房间的时候，王秋舫才叫住她。
“菜菜，最近有冷空气要下来，记得带件厚点的外套，不要感冒。”
“哦。”
她头都没回。
不得不说很让人失落。
没过一会，青霖就走出来，此时距离去上学还有一点时间。
“今天我自己去学校。”
冷冷地吐出这么一句话，还不待王秋舫回应，她就已经自顾自地走掉。
真的生气了啊……
但是，考虑到她的安全，
就算她再生气也不能说出真相……
他轻轻叹气，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背包，也准备去学校。
谁知，才打开房门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顾纯熙。
住在隔壁的领居。
他最近在给这孩子当家教。
她明明才上小学，也这么早出门吗？
不过，给她上课的时候也的确能看出来是个非常勤奋刻苦的孩子。
她似乎是被突然间打开的房门吓得一个激灵，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那对漆黑的眸子十分灵动，却总是带着惶恐与不安。
“早安。抱歉，吓到你了吗？”
顾纯熙似乎又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认认真真地鞠躬。
“不，不会……”
还是这么胆小啊。
她个子本就不高，站直大概也只能到他的腰部，还总是将脑袋埋得很低，腰背弯得像是只煮熟的虾。
看上去很没精神，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叫她抬头挺胸，不准驼背。
明明长着张很可爱的脸。
为什么非要把它藏起来呢？
不过，想来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她。
可能在她眼里，自己也是个没什么精神的家伙吧。
其实，说起来也跟他没什么关系，毕竟只是当过家教而已。
王秋舫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这时迎面吹来一阵凛冽的寒风，他虽然穿着合适的外衣，还是不禁打个寒颤。
明明才要九月，海镜今天怎么这么冷？
也不知道菜菜衣服穿够没有。
正如此想着，他的余光却注意到顾纯熙还穿着夏天的校服，胳膊和小腿露在外边，整个人在寒风中缩成一团，抖得像是筛子。
没穿够衣服？
难道是她忘了吗？
不对，今天气温骤降，冷得非常明显，正常来说是不该忘记的。
那么，是其他原因吗？
之前去她家上课的时候，倒是能看出来她家并不富裕……
看着寒风中颤个不停的女孩。
他难免有些心疼，
对了！
菜菜是不是……
王秋舫突然想起些什么。
“纯熙，可以在这等一下吗？”
“啊？”
“抱歉。很快就来。”
还不待她回应，王秋舫进门，跑到青霖的房间，打开她放在床底的行李箱，果然在里边找到一件相对比较厚的黑色外衣。
他迅速地拿着衣服跑出来，稍稍蹲下，轻轻地把它放在顾纯熙身前和她对比。
“嗯？挺合适的嘛。”
“啊？这个……”
“这是我妹妹小时候穿的衣服。那个家伙总是迷迷糊糊的，在家里收拾行李的时候，不小心把它也带过来了，你先用着吧。”
“可……”
“放心吧。我会跟她说一声的。她之前就一直坚持它能派上用场，现在真的有用，她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
“我……”
“现在再回家穿衣服不是很麻烦吗？万一在回家的路上感冒就不好了。既会让你爸爸担心，又要花很多钱才能治好。”
听到花钱这两个字，顾纯熙明显有特别的反应，突然间一颤就不再说话，只是像个机械人偶似的木木点头。
“那么，周日晚上见喽。到时候记得把作业写好。”
“嗯！”
王秋舫笑笑，转身离去。
谁知，没过多久就感受到有人轻轻从身后拉住他的衣角。
转过头才发现，顾纯熙已经穿好衣服，白色的校服衬衫和黑色外套让她看起来像只摇摇摆摆的小企鹅。
她似乎拼尽全力才抬起头，声音却依然小得像蚊子。
“谢，谢谢。”
“没关系。”
王秋舫拍拍她的脑袋。
倒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
但是，顾纯熙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笑容彻底凝固。
她的嘴唇几乎没有动弹，发出的声音比先前还要小一些。
“哥哥，刚刚一直有东西躲在垃圾桶后面偷偷看着你。”
某个瞬间甚至以为看到的是怨灵造成的幻觉。
因为，青霖今天竟然很快就洗漱完毕，换好制服，一反常态乖乖地坐到餐桌旁。
怎么回事？
是换人了吗？
她平时明明慢得让人怀疑人生。
光是洗漱，就久得像是去厕所里的小人世界周游列国。
换衣服更是慢得离奇，好像在当场用缝纫机把要穿的衣服制作出来。
坐下来之后也会说很多乱七八糟的话，连半秒钟都闲不下来。
今天怎么会这样？
动作迅速，安静淑雅，礼仪周到，乖巧得像别人家的妹妹。
不过，还是免不了有一些小动作。
比如，时不时地偷偷看着自己，被发现以后就迅速移开目光，装作无事发生。又或者刻意做出一些不自然的咳嗽声，然后观察自己反应。
这种情况在短时间内连续发生好几次。
王秋舫被弄得有些不安。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某种恶作剧吗？果然还是问清楚比较稳妥。
“菜菜，你，有什么事吗？”
“呃……那个……”
她看上去有些紧张。
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他突然严肃起来，菜菜不会闯祸了吧？
“不论有什么事，放心说出来吧。我一定会帮你一起解决的。”
王秋舫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青霖移开目光，有点扭捏。
“呃。所以……”
“所以什么？直说吧。不用想太多。”
端起手边的咖啡，他轻轻抿一口，然后用非常温柔的目光鼓励她。
青霖似乎被这目光鼓舞，终于能够拿出勇气，认真地面对自己，大声叫嚷。
“所以！哥哥昨天晚上变成大人了吗？”
“噗！”
他撇过头，
满口咖啡都喷出来。
这算是个什么问题？！
亏自己还觉得是什么正事！
……
不过，有件事倒是能放心了。
能问出这种问题，眼前的果然还是自己的妹妹。
但是，这种问题到底该怎么回答呢？
王秋舫板着脸，深深呼吸，故作镇定。
“你在说什么？过十六岁的成人礼之后，我就已经是大人了。”
“诶！那天发生了什么吗？！我记得那天哥哥睡得挺早啊！”
砰！
“你这家伙到底以什么事情作为成为大人的标志啊！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三四十岁都没有经历过那种事的人，他们不算大人吗？”
“不是就不是嘛！干嘛敲非要我脑袋啊！很痛诶！会变傻的！”
青霖不满地捂着脑袋大叫。
接着，她又撇撇嘴，小声嘀咕。
“哥哥果然还是小孩子，只是提到那种事就这么害羞。”
“……”
“所以真的没发生什么吗？”
“没有。”
王秋舫翻个白眼。
青霖似乎仍然不肯罢休，稍稍凑近些。
“不一定是那种事情哦。”
说着，她点点自己的嘴唇。
“这个呢？这个有吗？”
“没有！”
真是的！
这家伙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
青霖更加不解。
“那哥哥你大半夜找雨漩学姐干嘛？”
“呃……”
得快点想个借口。
不能告诉青霖实情。
知道那些事情只会让她更加危险。
“说啊哥哥！”
“我们，讨，讨论社团活动。”
“社团活动？那个社团哪来的活动？不会真要除魔吧？学姐都说了，她只是想在学校找个地方养花，没有活动。”
“一开始没活动，所以要商量出来……”
“那一定要在半夜商量吗？”
青霖目光凌厉，王秋舫无言以对。
她轻轻叹气。
“唉。骗子。哥哥也变成满口谎言的大骗子了。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这是什么说法……”
青霖激动到用力拍桌子。
“很生气的说法！哥哥以前明明对我没有秘密的！”
王秋舫有些挣扎。
所有的事情，不论是现实编辑器，还是卓雨漩跟那些妖魔邪灵的破事，他都一点不想让青霖知道。
倒不是不能相信她，只是以她的性格，知道以后一定会想办法参与进来，虽然以她的机灵，真的可能帮上忙，却也会让她面临很大的危险。
但是不告诉她的话……
青霖秀眉紧蹙，眸子中满是不解。
不告诉她的话，她真的会非常生气……
王秋舫只能避开目光，沉默以对。
“所以真的不肯告诉我吗？”
“嗯……”
“为什么？！”
“因为，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
他仍然不太敢看着青霖的眼睛。
许久以后，才听到回应。
“哦。”
青霖突然变得冷漠，也不在追问什么。
这是一顿格外安静的早餐，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吃东西。
王秋舫好几次想要主动找个话题，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如此……
原来，平时两人在一起时，都是青霖在主动地找话题啊。
原来，她一旦不说话，自己就完全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了。
竟然完全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话题，她生气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她平复心情。
真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他稍稍低头。
直到青霖吃完，把碗筷放到洗碗池里，转身要回房间的时候，王秋舫才叫住她。
“菜菜，最近有冷空气要下来，记得带件厚点的外套，不要感冒。”
“哦。”
她头都没回。
不得不说很让人失落。
没过一会，青霖就走出来，此时距离去上学还有一点时间。
“今天我自己去学校。”
冷冷地吐出这么一句话，还不待王秋舫回应，她就已经自顾自地走掉。
真的生气了啊……
但是，考虑到她的安全，
就算她再生气也不能说出真相……
他轻轻叹气，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背包，也准备去学校。
谁知，才打开房门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顾纯熙。
住在隔壁的领居。
他最近在给这孩子当家教。
她明明才上小学，也这么早出门吗？
不过，给她上课的时候也的确能看出来是个非常勤奋刻苦的孩子。
她似乎是被突然间打开的房门吓得一个激灵，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那对漆黑的眸子十分灵动，却总是带着惶恐与不安。
“早安。抱歉，吓到你了吗？”
顾纯熙似乎又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认认真真地鞠躬。
“不，不会……”
还是这么胆小啊。
她个子本就不高，站直大概也只能到他的腰部，还总是将脑袋埋得很低，腰背弯得像是只煮熟的虾。
看上去很没精神，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叫她抬头挺胸，不准驼背。
明明长着张很可爱的脸。
为什么非要把它藏起来呢？
不过，想来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她。
可能在她眼里，自己也是个没什么精神的家伙吧。
其实，说起来也跟他没什么关系，毕竟只是当过家教而已。
王秋舫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这时迎面吹来一阵凛冽的寒风，他虽然穿着合适的外衣，还是不禁打个寒颤。
明明才要九月，海镜今天怎么这么冷？
也不知道菜菜衣服穿够没有。
正如此想着，他的余光却注意到顾纯熙还穿着夏天的校服，胳膊和小腿露在外边，整个人在寒风中缩成一团，抖得像是筛子。
没穿够衣服？
难道是她忘了吗？
不对，今天气温骤降，冷得非常明显，正常来说是不该忘记的。
那么，是其他原因吗？
之前去她家上课的时候，倒是能看出来她家并不富裕……
看着寒风中颤个不停的女孩。
他难免有些心疼，
对了！
菜菜是不是……
王秋舫突然想起些什么。
“纯熙，可以在这等一下吗？”
“啊？”
“抱歉。很快就来。”
还不待她回应，王秋舫进门，跑到青霖的房间，打开她放在床底的行李箱，果然在里边找到一件相对比较厚的黑色外衣。
他迅速地拿着衣服跑出来，稍稍蹲下，轻轻地把它放在顾纯熙身前和她对比。
“嗯？挺合适的嘛。”
“啊？这个……”
“这是我妹妹小时候穿的衣服。那个家伙总是迷迷糊糊的，在家里收拾行李的时候，不小心把它也带过来了，你先用着吧。”
“可……”
“放心吧。我会跟她说一声的。她之前就一直坚持它能派上用场，现在真的有用，她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
“我……”
“现在再回家穿衣服不是很麻烦吗？万一在回家的路上感冒就不好了。既会让你爸爸担心，又要花很多钱才能治好。”
听到花钱这两个字，顾纯熙明显有特别的反应，突然间一颤就不再说话，只是像个机械人偶似的木木点头。
“那么，周日晚上见喽。到时候记得把作业写好。”
“嗯！”
王秋舫笑笑，转身离去。
谁知，没过多久就感受到有人轻轻从身后拉住他的衣角。
转过头才发现，顾纯熙已经穿好衣服，白色的校服衬衫和黑色外套让她看起来像只摇摇摆摆的小企鹅。
她似乎拼尽全力才抬起头，声音却依然小得像蚊子。
“谢，谢谢。”
“没关系。”
王秋舫拍拍她的脑袋。
倒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
但是，顾纯熙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笑容彻底凝固。
她的嘴唇几乎没有动弹，发出的声音比先前还要小一些。
“哥哥，刚刚一直有东西躲在垃圾桶后面偷偷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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