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朝拜者
裴云州动作奇快，一气呵成，等到少女回过神来，已经被抱着逃出了十数米远。
孙红玉骤然躺在陌生男子的臂弯里，等她回过神来，登时连耳根也红了。
不过她也听到了方才身后那声凄厉的怒号，兼之那股阴冷的气息，仿佛是触手可及的死亡……
“……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救了我……可他不是诡灵吗？那刚刚的寒意又是什么……”
所触乃是少年人强健且温热的躯体……死里逃生的庆幸欢喜，以及少女本身的矜持羞涩夹杂在一起，让她仿佛鸵鸟一样螓首低埋到胸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救了我，也就说他应该是人，不是诡灵。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一个人出现在死地里面？”
就在她心中思绪万千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这位姑娘，你方才召唤那片荆棘的法子可否再使一次？”
孙红玉心中各种念头胡乱涌上来，一时间竟然没有听清，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在春神教内，赶紧摇了摇头，然后感到自己的脸上燥热起来。
“……抱歉，我没有听清。”
声音细如蚊吟。
裴云州没有在意这一点，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另外一处。
“我的身体好像突然被强化了很多……不像是原本裴云州的缘故，他在那段记忆里好像是个战五渣，连村里的鸡都打不过……那先前姬申玥和我说我被强化了，不是单纯在唬人？”
而且被强化的不止身体，还有他的感官。
他仿佛忽然被打开了心眼，只要集中注意力，就会感觉眼前的一切骤然变得清晰起来。
动与静，快与慢，有如掌中观纹，一览无余。
也因此，那巨型骷髅在走出墙壁的一瞬间，行进速度骤然快了许多；和再次进入少女手中那枚叶子形成的荆棘丛时重新变得有些“蹒跚”的姿态，都在他眼中历历分明。
所以他的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到了眼前这个怪异的敌人身上，
甚至出乎他自己的预料，他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这位姑娘，我是说，你能不能再制造一片方才那样的荆棘丛林。”
裴云州重复了一遍。
“这能有效地控制住那头巨型骷髅的行动。”
巨型骷髅？
孙红玉忍不住回头望去，发现在她方才藏身的墙角处已经荆棘遍布，她扫了眼自己的指尖，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苦心祭炼的那片灵叶落到了地上，遇土化生，显现成如今这个样子。
顾不得心疼灵物，只是她瞪大了双眼，也没有看见这神秘少年所说的那个巨大骷髅。
事实上，她连一根骨头都没见着。
不过依靠曾经祭炼灵物时产生的联系，她还是感应到了从那片荆棘上传来的某种冰冷的迫人气息，让她觉得这个少年并没有说谎。
但为什么她看不见呢？
孙红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虽然严格来说在这类事件上遭遇的并不算多，但她的爷爷在这方面却堪称见闻广博，教导了她许多相关的知识。
回想起少年方才看破自己的一叶障目之法，排除自己施法失败，这让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她抬起头，望着少年。
“你是阴阳眼？”
“嗯？”
裴云州微微一怔，随即没有掩饰，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她。
“你不知道……那你是天生如此吗？”
孙红玉愣了一下，这时她才发现眼前的少年居然不曾启灵，这是修行的第一步。
而没有启灵就意味着这少年根本未曾修炼！
她见少年犹豫了下，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却不由闪过一丝惊喜。
有阴阳眼的人天生便能用肉眼看到各种灵体，尽管各教派的修士后天也会有各种手段短暂或长久地达成这一点，但这却有本质上的不同。
他们是璞玉浑金！
传说在上古时，神明为赋予祂们所选中的王者一双能看透阴阳二界的慧眼，意为天启，此为神授。
所以生有阴阳眼的人，在各大教派看来，便是天生拥有神性之人。
他们有机会沿着道路，一路走向被称为“王”的光辉道途。
一时间，孙红玉连探究对方来历的心思都淡了几分，心中却陡然活跃起了别的心思：
“要是能把他带回春神教，全力培养，过些年教内说不定最少也能出现一个灵王境以上的修士……”
她看着裴云州，仿佛在看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一定要把眼前这个少年带回春神教！
“先放我下来。”
她轻声道，裴云州立刻从善如流。
孙红玉脱出少年的怀抱，脸色又红了红，随即从腰间将弓取出，对准了那片荆棘丛生的墙壁。
她眯着眼测算距离，拔出一根荆棘箭矢，缓缓拉开了弓臂。
呼，
吸。
她的箭术在教派里其实算不得顶尖，但此刻为了让面前这个少年认识到春神教的伟大，孙红玉前所未有地集中了注意。
必中，必中！
虚幻的风从不知何处涌起，在她指尖轻转，在箭杆上流动……
无声无息间，指尖松开弓弦，羽箭带着风涡脱手而出，犹如一道碧线，射到那片荆棘的正前方！
在裴云州的视角里，那支碧绿的箭矢甫一落地，变化做一片碧绿的火焰从大地中升起，粗壮的荆棘猛然破土而出，肆意伸展，沿着地势迤逦蔓延！
那头巨型骷髅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但伴随着蓬蓬蓬的弓弦声，一团团碧火落在了那头巨型骷髅的附近，使得它的前后左右尽数都被荆棘包围。
巨大的踝骨艰难的移动，却像是骤然陷入了厚厚的泥沼，寸步难行，巨型骷髅转过头，眼眶里的漆黑火焰灼灼燃烧，望着两人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墙角。
……
裴云州带着孙红玉一路向前跑去，方才大发神威的红衣少女此刻似乎隐然有些脱力——
裴云州不时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不过一直到他们快要脱离那片灰白色的土地和奇怪的墙壁前，也一直没有再遭遇其他的怪物。
两人穿过一道矮墙，裴云州忽然心中一动，抬头望去，却见远处墙对面的阴影下站着一个头部模糊、身形朦胧的男子。
随着他的目光落去，那男子腿脚不动，身体却忽然九十度诡异地直直转了过来，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二人！
“呵。”
那低沉阴冷的声音钻入裴云州的耳中，仿佛一桶冷水当头浇下。
危险，危险！
刹那间，极其强烈的危险感觉已覆盖了裴云州的全部心神，他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那诡异男子的眼睛仿佛骤然出现了一对旋涡，虚幻和真实的距离在这一瞬间被无限的放大，而从那黝黑的眸子里传来的是阵阵无比强大且神秘的吸引力！
和这双眼睛对视的裴云州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下一瞬间就会被从身体中被生生拉扯出去，投入到男子身旁的阴影里！
不，那不是阴影！
裴云州洞开双眼，瞳孔中现出些许琥珀之色。
望着那片黑沉沉的“光”。
那是死亡，是安眠。
男子双手合十，
轰然跪倒，
神情庄重的朝着裴云州的方向拜了一拜。
孙红玉骤然躺在陌生男子的臂弯里，等她回过神来，登时连耳根也红了。
不过她也听到了方才身后那声凄厉的怒号，兼之那股阴冷的气息，仿佛是触手可及的死亡……
“……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救了我……可他不是诡灵吗？那刚刚的寒意又是什么……”
所触乃是少年人强健且温热的躯体……死里逃生的庆幸欢喜，以及少女本身的矜持羞涩夹杂在一起，让她仿佛鸵鸟一样螓首低埋到胸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救了我，也就说他应该是人，不是诡灵。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一个人出现在死地里面？”
就在她心中思绪万千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这位姑娘，你方才召唤那片荆棘的法子可否再使一次？”
孙红玉心中各种念头胡乱涌上来，一时间竟然没有听清，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在春神教内，赶紧摇了摇头，然后感到自己的脸上燥热起来。
“……抱歉，我没有听清。”
声音细如蚊吟。
裴云州没有在意这一点，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另外一处。
“我的身体好像突然被强化了很多……不像是原本裴云州的缘故，他在那段记忆里好像是个战五渣，连村里的鸡都打不过……那先前姬申玥和我说我被强化了，不是单纯在唬人？”
而且被强化的不止身体，还有他的感官。
他仿佛忽然被打开了心眼，只要集中注意力，就会感觉眼前的一切骤然变得清晰起来。
动与静，快与慢，有如掌中观纹，一览无余。
也因此，那巨型骷髅在走出墙壁的一瞬间，行进速度骤然快了许多；和再次进入少女手中那枚叶子形成的荆棘丛时重新变得有些“蹒跚”的姿态，都在他眼中历历分明。
所以他的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到了眼前这个怪异的敌人身上，
甚至出乎他自己的预料，他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这位姑娘，我是说，你能不能再制造一片方才那样的荆棘丛林。”
裴云州重复了一遍。
“这能有效地控制住那头巨型骷髅的行动。”
巨型骷髅？
孙红玉忍不住回头望去，发现在她方才藏身的墙角处已经荆棘遍布，她扫了眼自己的指尖，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苦心祭炼的那片灵叶落到了地上，遇土化生，显现成如今这个样子。
顾不得心疼灵物，只是她瞪大了双眼，也没有看见这神秘少年所说的那个巨大骷髅。
事实上，她连一根骨头都没见着。
不过依靠曾经祭炼灵物时产生的联系，她还是感应到了从那片荆棘上传来的某种冰冷的迫人气息，让她觉得这个少年并没有说谎。
但为什么她看不见呢？
孙红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虽然严格来说在这类事件上遭遇的并不算多，但她的爷爷在这方面却堪称见闻广博，教导了她许多相关的知识。
回想起少年方才看破自己的一叶障目之法，排除自己施法失败，这让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她抬起头，望着少年。
“你是阴阳眼？”
“嗯？”
裴云州微微一怔，随即没有掩饰，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她。
“你不知道……那你是天生如此吗？”
孙红玉愣了一下，这时她才发现眼前的少年居然不曾启灵，这是修行的第一步。
而没有启灵就意味着这少年根本未曾修炼！
她见少年犹豫了下，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却不由闪过一丝惊喜。
有阴阳眼的人天生便能用肉眼看到各种灵体，尽管各教派的修士后天也会有各种手段短暂或长久地达成这一点，但这却有本质上的不同。
他们是璞玉浑金！
传说在上古时，神明为赋予祂们所选中的王者一双能看透阴阳二界的慧眼，意为天启，此为神授。
所以生有阴阳眼的人，在各大教派看来，便是天生拥有神性之人。
他们有机会沿着道路，一路走向被称为“王”的光辉道途。
一时间，孙红玉连探究对方来历的心思都淡了几分，心中却陡然活跃起了别的心思：
“要是能把他带回春神教，全力培养，过些年教内说不定最少也能出现一个灵王境以上的修士……”
她看着裴云州，仿佛在看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一定要把眼前这个少年带回春神教！
“先放我下来。”
她轻声道，裴云州立刻从善如流。
孙红玉脱出少年的怀抱，脸色又红了红，随即从腰间将弓取出，对准了那片荆棘丛生的墙壁。
她眯着眼测算距离，拔出一根荆棘箭矢，缓缓拉开了弓臂。
呼，
吸。
她的箭术在教派里其实算不得顶尖，但此刻为了让面前这个少年认识到春神教的伟大，孙红玉前所未有地集中了注意。
必中，必中！
虚幻的风从不知何处涌起，在她指尖轻转，在箭杆上流动……
无声无息间，指尖松开弓弦，羽箭带着风涡脱手而出，犹如一道碧线，射到那片荆棘的正前方！
在裴云州的视角里，那支碧绿的箭矢甫一落地，变化做一片碧绿的火焰从大地中升起，粗壮的荆棘猛然破土而出，肆意伸展，沿着地势迤逦蔓延！
那头巨型骷髅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但伴随着蓬蓬蓬的弓弦声，一团团碧火落在了那头巨型骷髅的附近，使得它的前后左右尽数都被荆棘包围。
巨大的踝骨艰难的移动，却像是骤然陷入了厚厚的泥沼，寸步难行，巨型骷髅转过头，眼眶里的漆黑火焰灼灼燃烧，望着两人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墙角。
……
裴云州带着孙红玉一路向前跑去，方才大发神威的红衣少女此刻似乎隐然有些脱力——
裴云州不时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不过一直到他们快要脱离那片灰白色的土地和奇怪的墙壁前，也一直没有再遭遇其他的怪物。
两人穿过一道矮墙，裴云州忽然心中一动，抬头望去，却见远处墙对面的阴影下站着一个头部模糊、身形朦胧的男子。
随着他的目光落去，那男子腿脚不动，身体却忽然九十度诡异地直直转了过来，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二人！
“呵。”
那低沉阴冷的声音钻入裴云州的耳中，仿佛一桶冷水当头浇下。
危险，危险！
刹那间，极其强烈的危险感觉已覆盖了裴云州的全部心神，他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那诡异男子的眼睛仿佛骤然出现了一对旋涡，虚幻和真实的距离在这一瞬间被无限的放大，而从那黝黑的眸子里传来的是阵阵无比强大且神秘的吸引力！
和这双眼睛对视的裴云州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下一瞬间就会被从身体中被生生拉扯出去，投入到男子身旁的阴影里！
不，那不是阴影！
裴云州洞开双眼，瞳孔中现出些许琥珀之色。
望着那片黑沉沉的“光”。
那是死亡，是安眠。
男子双手合十，
轰然跪倒，
神情庄重的朝着裴云州的方向拜了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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