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抉择
小辫子一脸感动地看着我，久久没有开口，最终竟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公子…哦不，殿下。其实…其实小辫子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抱负。如果可以的话，小辫子只想永远陪在殿下身边，伺候左右，当官儿，那破事儿也太多了吧？人老祖不也说了吗？我的才能在嘴上，可不在脑子里，您这要真吩咐我点儿什么事儿，我觉得我八成都得给您搞砸了，所以，还是算了吧，能伺候着您，见证您走向辉煌的历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小子说的是真心话，也许自打他的身体不再完整以后，他的心理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比起荣华富贵，受人赞颂，反倒是太平和乐的生活更让他觉得安心些吧…
阿郎难得主动安慰了一次人，虽然没有开口，却也重重拍了拍小辫子的肩膀，眼神中充斥着理解和同情。
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悲哀，而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世上的贫富差异是永远都不可能被抹平的，比起寒窗苦读数十载，最后落得个家徒四壁，两袖清风，反倒是舍弃尊严廉耻挨上一刀，进宫当个被家乡人戳脊梁骨的小太监来得更稳妥些。
总而言之一句话，皇权不倒，宦官制度就将永远存在。若是放在平时，我可能还会支持这类的观点。可当老祖笃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时，我又不得不承认，我的内心已经产生了动摇。是啊，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成了这世上最尊贵，最至高无上的掌权者时，真的还能愿意主动放弃已经拥有的一切么？所以说人啊，终究是一种自私的生物。这种自私，无关身份地位，无关财富多少，仅仅在于，我们生而为人这一点，而已…
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我脑筋一转，接着问老祖道：“哎，老祖啊，那您说就檀鸢这个血统，这个资质，要想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相术大师，您看得要多久啊？”
老祖打量了檀鸢一下，然后伸出手在我的床垫上擦了擦道：“丫头，过来，给我摸摸。”
“老流氓！”我和小辫子异口同声地怒斥道。
老祖脸上一阵尴尬，急忙解释道：“哎呦，你们这几个孩子啊，想哪儿去了？我是打算摸摸她的根骨，看看她的吸收能力怎么样。你们是不知道啊，学习相术，其实比学习知识啊、功夫这些的要来得更艰难、更复杂。如果没有合适的根骨，哪怕天赋再高，恐怕也是难成事的。毕竟又不是人人都有老头子我这样非人的天赋，所以不好好检查检查，我也实在不好随便下结论嘛！”
他解释得在理，我也懒得听他废话了，眼色不善地警告道：“老祖，您是前辈，所以我们这些小辈都尊重您。可如果您要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就是豁出这条．．．哦不，是这三条命去，我们都绝不会让您得逞的！”
虽然被我莫名其妙地把命都交出去了，但阿郎和小辫子却没有一丝怨言，一左一右站在我身后表明态度，可把檀鸢感动得够呛。
不过这丫头毕竟懂事，连忙安慰我们几个：“哎呀殿下，你们可别再冤枉人家老祖了。其实我自己也很想知道，毕竟连我这个当事人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如今听人说了，当然是了解的越多越好喽！”
说着，小丫头已经撸起了袖子，将白嫩嫩的一截胳膊伸到了老祖面前。
再看老祖，一脸“瞧瞧，人家一个丫头片子都比你们觉悟高”的小表情，伸出粗糙枯瘦的手覆上了檀鸢的手背。
看他态度十分端正，我们几个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这老小子背地里头占便宜。
突然，老祖紧紧抓住了檀鸢的手腕，力道不小。我们几个立刻紧张起来，檀鸢也被吓了一跳。而且看得出来，这一下子抓得她很疼，差一点儿就叫出声来了。
“都安静点儿，乖乖看着就行了。”老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竟真将我们几个给震住了。
仔细拿捏了好一会儿，老祖终于轻轻松开了手。看着檀鸢手腕处被捏得有些发青的部位，我心下一沉，这老家伙该不会动用了什么邪功吧？
“檀鸢，怎么样？你疼不疼啊？”小辫子也被吓坏了，别看平日里这俩人没少打打闹闹的，可如此严重的伤势他也是第一次见，自然紧张得不行。
老祖没有收力，看样子是差一点儿都能把檀鸢的手腕给捏碎了。小丫头疼得要命，眼眶里的泪水一直在打转，却还是扬起了大大的笑脸安慰我们：“哎呀没事的，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啊，怪恶心的。”
小辫子被怼了也不生气，握着檀鸢的手不断吹气，那表情，跟施法似的，看着老诡异了。
看着沉默的老祖，我有些忍不住了，主动开口问道：“老祖，怎么样？摸出来什么了没？”
老祖点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最后长叹一声：“怪了，真是怪了。这丫头的根骨血脉都是绝佳，可不知为什么，我竟感受不到丝毫她能在相术一路上有所精进的可能性。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是．．．对，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比方说习武之人吧，一般不是说打通了任督二脉就能突飞猛进吗？这丫头的情况恰恰就像是任督二脉被人给强行堵住了似的，虽然对她的身体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可在相术一路上，她别说是有所成就了，就算是入门，看起来恐怕都做不到了。”
见我们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老祖有些无奈地继续说道：“你们懂我的意思吗？就比方说看书吧，一般来说只要你们认字，能通顺地读一篇文章，大概也就能明白它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对吧？可这丫头现在的情况，那就好比是不管多么通俗易懂的文章摆在她面前，她都只能像是在看一张白纸一样，哪怕上面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却没法理解其中哪怕最表面的一层意思。你说这哪怕是习武，苦练个五年十年的，就算练不成内力，那架势往那一摆，至少底子还是有的。可这丫头，这种情况，哎．．．”
老祖又是一声长叹，我们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其实说白了吧，就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檀鸢接触到相术，不光是不让她学，甚至连这个领域都不想让她接触到。否则，就算是再狠心的父母，也不能两岁多的孩子，连路都走不稳呢就往宫里头送吧？
不过直到现在我才想起来，似乎小辫子和檀鸢刚来到我身边的时候都只有两三岁的年纪，却表现得比一般六七岁的孩子还要稳重些，不光行动稳重，而且头脑灵光。相比之下，比他们还要大上一些的殿下我，到了四岁还整天缠着母妃和嬷嬷们抱着我一步都懒得走，果然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啊．．．
不对不对，不能这么想。好歹说起来，我的天分不比他们几个差不是？就是这俩孩子小小年纪就超越了同龄人太多，诡异得都让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忘记了真正意义上的三岁小朋友该是什么样的了。
老祖还想坚持一下，毕竟在他看来，檀鸢的血脉和天赋都太过稀有了，弥足珍贵。若是真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未免也太可惜了些吧？
“来来来，丫头，我再给你摸摸。想老夫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在相术方面遇上过不能解决的麻烦呢！”
见他坚持，檀鸢也听话地伸出了手。这一次老祖的动作比刚才温柔了许多，神情却是越来越严肃，看样子檀鸢的情况确实真挺棘手的。
趁着这个空档，我们三个闲人就躲到一旁扎堆讨论了起来。
小辫子：“殿下，您说檀鸢这种情况，究竟是谁干的啊？”
我：“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八成就是她亲生父母动手干的。”
小辫子：“可是．．．没理由啊？这普天之下的世家大族，尤其是那些有家学传承的，都巴不得自己家能出生一个血脉上佳的后人承袭秘法。怎么到了他们家，反而还要断了孩子的天赋呢？”
我：“这谁知道呢，老祖不是也说了吗？如今的相士在大众眼中是不被接受的，是怪物一样的存在。说不定她家爹妈就是怕这丫头的超然天分被有心之人盯上，然后把她带走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呢？”
阿郎：“可是殿下，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咱们，还要老祖帮她．．．”
阿郎一句话戳中要害，三个人六只眼睛立刻齐齐看向了那边专心致志的两个人。
大家都意识到了阿郎说得在理，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檀鸢父母为了保护她而做的努力的话，那让老祖强行帮檀鸢解开封印，岂不是反而害了她了吗？
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坐不住了：“老祖，那个．．．”
“行了行了，这屋就这么大，你们说点儿啥我还能听不见是咋的？”不等我说完，老祖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我。
这小子说的是真心话，也许自打他的身体不再完整以后，他的心理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比起荣华富贵，受人赞颂，反倒是太平和乐的生活更让他觉得安心些吧…
阿郎难得主动安慰了一次人，虽然没有开口，却也重重拍了拍小辫子的肩膀，眼神中充斥着理解和同情。
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悲哀，而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世上的贫富差异是永远都不可能被抹平的，比起寒窗苦读数十载，最后落得个家徒四壁，两袖清风，反倒是舍弃尊严廉耻挨上一刀，进宫当个被家乡人戳脊梁骨的小太监来得更稳妥些。
总而言之一句话，皇权不倒，宦官制度就将永远存在。若是放在平时，我可能还会支持这类的观点。可当老祖笃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时，我又不得不承认，我的内心已经产生了动摇。是啊，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成了这世上最尊贵，最至高无上的掌权者时，真的还能愿意主动放弃已经拥有的一切么？所以说人啊，终究是一种自私的生物。这种自私，无关身份地位，无关财富多少，仅仅在于，我们生而为人这一点，而已…
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我脑筋一转，接着问老祖道：“哎，老祖啊，那您说就檀鸢这个血统，这个资质，要想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相术大师，您看得要多久啊？”
老祖打量了檀鸢一下，然后伸出手在我的床垫上擦了擦道：“丫头，过来，给我摸摸。”
“老流氓！”我和小辫子异口同声地怒斥道。
老祖脸上一阵尴尬，急忙解释道：“哎呦，你们这几个孩子啊，想哪儿去了？我是打算摸摸她的根骨，看看她的吸收能力怎么样。你们是不知道啊，学习相术，其实比学习知识啊、功夫这些的要来得更艰难、更复杂。如果没有合适的根骨，哪怕天赋再高，恐怕也是难成事的。毕竟又不是人人都有老头子我这样非人的天赋，所以不好好检查检查，我也实在不好随便下结论嘛！”
他解释得在理，我也懒得听他废话了，眼色不善地警告道：“老祖，您是前辈，所以我们这些小辈都尊重您。可如果您要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就是豁出这条．．．哦不，是这三条命去，我们都绝不会让您得逞的！”
虽然被我莫名其妙地把命都交出去了，但阿郎和小辫子却没有一丝怨言，一左一右站在我身后表明态度，可把檀鸢感动得够呛。
不过这丫头毕竟懂事，连忙安慰我们几个：“哎呀殿下，你们可别再冤枉人家老祖了。其实我自己也很想知道，毕竟连我这个当事人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如今听人说了，当然是了解的越多越好喽！”
说着，小丫头已经撸起了袖子，将白嫩嫩的一截胳膊伸到了老祖面前。
再看老祖，一脸“瞧瞧，人家一个丫头片子都比你们觉悟高”的小表情，伸出粗糙枯瘦的手覆上了檀鸢的手背。
看他态度十分端正，我们几个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这老小子背地里头占便宜。
突然，老祖紧紧抓住了檀鸢的手腕，力道不小。我们几个立刻紧张起来，檀鸢也被吓了一跳。而且看得出来，这一下子抓得她很疼，差一点儿就叫出声来了。
“都安静点儿，乖乖看着就行了。”老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竟真将我们几个给震住了。
仔细拿捏了好一会儿，老祖终于轻轻松开了手。看着檀鸢手腕处被捏得有些发青的部位，我心下一沉，这老家伙该不会动用了什么邪功吧？
“檀鸢，怎么样？你疼不疼啊？”小辫子也被吓坏了，别看平日里这俩人没少打打闹闹的，可如此严重的伤势他也是第一次见，自然紧张得不行。
老祖没有收力，看样子是差一点儿都能把檀鸢的手腕给捏碎了。小丫头疼得要命，眼眶里的泪水一直在打转，却还是扬起了大大的笑脸安慰我们：“哎呀没事的，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啊，怪恶心的。”
小辫子被怼了也不生气，握着檀鸢的手不断吹气，那表情，跟施法似的，看着老诡异了。
看着沉默的老祖，我有些忍不住了，主动开口问道：“老祖，怎么样？摸出来什么了没？”
老祖点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最后长叹一声：“怪了，真是怪了。这丫头的根骨血脉都是绝佳，可不知为什么，我竟感受不到丝毫她能在相术一路上有所精进的可能性。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是．．．对，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比方说习武之人吧，一般不是说打通了任督二脉就能突飞猛进吗？这丫头的情况恰恰就像是任督二脉被人给强行堵住了似的，虽然对她的身体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可在相术一路上，她别说是有所成就了，就算是入门，看起来恐怕都做不到了。”
见我们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老祖有些无奈地继续说道：“你们懂我的意思吗？就比方说看书吧，一般来说只要你们认字，能通顺地读一篇文章，大概也就能明白它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对吧？可这丫头现在的情况，那就好比是不管多么通俗易懂的文章摆在她面前，她都只能像是在看一张白纸一样，哪怕上面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却没法理解其中哪怕最表面的一层意思。你说这哪怕是习武，苦练个五年十年的，就算练不成内力，那架势往那一摆，至少底子还是有的。可这丫头，这种情况，哎．．．”
老祖又是一声长叹，我们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其实说白了吧，就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檀鸢接触到相术，不光是不让她学，甚至连这个领域都不想让她接触到。否则，就算是再狠心的父母，也不能两岁多的孩子，连路都走不稳呢就往宫里头送吧？
不过直到现在我才想起来，似乎小辫子和檀鸢刚来到我身边的时候都只有两三岁的年纪，却表现得比一般六七岁的孩子还要稳重些，不光行动稳重，而且头脑灵光。相比之下，比他们还要大上一些的殿下我，到了四岁还整天缠着母妃和嬷嬷们抱着我一步都懒得走，果然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啊．．．
不对不对，不能这么想。好歹说起来，我的天分不比他们几个差不是？就是这俩孩子小小年纪就超越了同龄人太多，诡异得都让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忘记了真正意义上的三岁小朋友该是什么样的了。
老祖还想坚持一下，毕竟在他看来，檀鸢的血脉和天赋都太过稀有了，弥足珍贵。若是真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未免也太可惜了些吧？
“来来来，丫头，我再给你摸摸。想老夫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在相术方面遇上过不能解决的麻烦呢！”
见他坚持，檀鸢也听话地伸出了手。这一次老祖的动作比刚才温柔了许多，神情却是越来越严肃，看样子檀鸢的情况确实真挺棘手的。
趁着这个空档，我们三个闲人就躲到一旁扎堆讨论了起来。
小辫子：“殿下，您说檀鸢这种情况，究竟是谁干的啊？”
我：“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八成就是她亲生父母动手干的。”
小辫子：“可是．．．没理由啊？这普天之下的世家大族，尤其是那些有家学传承的，都巴不得自己家能出生一个血脉上佳的后人承袭秘法。怎么到了他们家，反而还要断了孩子的天赋呢？”
我：“这谁知道呢，老祖不是也说了吗？如今的相士在大众眼中是不被接受的，是怪物一样的存在。说不定她家爹妈就是怕这丫头的超然天分被有心之人盯上，然后把她带走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呢？”
阿郎：“可是殿下，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咱们，还要老祖帮她．．．”
阿郎一句话戳中要害，三个人六只眼睛立刻齐齐看向了那边专心致志的两个人。
大家都意识到了阿郎说得在理，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檀鸢父母为了保护她而做的努力的话，那让老祖强行帮檀鸢解开封印，岂不是反而害了她了吗？
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坐不住了：“老祖，那个．．．”
“行了行了，这屋就这么大，你们说点儿啥我还能听不见是咋的？”不等我说完，老祖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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