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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高息借银

    清晨,几只鸟儿在院子里的树枝上吱吱唧唧的叫着,陈忠一早便在点卯后请了假,回到陈兴华租住的院子。陈文抚几个也早早地起来忙起来,见陈忠到来,便凑了过来。

    “华儿还没睡醒,我就不看他了,你们几个在家看好华儿,文抚你跟我出去。”

    陈忠想了想对他们几个吩咐到,说完便去拜访滞留在永平府的兖州商人去了。

    陈修远昨夜睡的晚,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才醒来。他慢慢的坐起来,两个多月没动,导致腿上的箭伤没好利索,浑身上下也没有劲。坐在床上四处看看,想找到自己的衣服,本不想惊动别人,无奈没有看到外衣在哪里。

    “柱子!”

    小柱子早上起来后就一直守在门口,听到陈修远在唤他,陈修远声音不高,但他还是听的真真的,陈保柱赶快进屋,看到少爷已经醒了,半坐在床上。

    “少爷您醒了,身体好些了吗?饿不饿?”

    “好多了,柱子我的衣服在哪里,给我拿来,”

    小柱子见陈修远要穿衣服起床,医师先生说过,要少爷多休息,虽然他也认为那个先生医术不精,但要少爷多休息这一条他认为非常正确。于是他说道:

    “少爷,大夫说了,您的多休息,别起床了,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去。”

    说完小柱子转身想走。

    “柱子!”

    陈修远声音提高了些,小柱子被陈修远的叫声停止了脚步,扭过脸看了一下似乎有些怒意的陈修远。陈修远缓一缓对小柱子说道:

    “柱子,把我的衣服拿来,我已经不碍事了,起来动动好,生命在于运动,哦对了,再拿套内衣来。”

    小柱子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去拿了衣服。陈修远想自己穿衣服,柱子执意不肯,在小柱子的帮助下陈修远穿好了衣服,梳理好发髻,小柱子扶着他一拐一拐出了房间。

    已到了三月份,但明末时代的小冰川时期依然寒冷,一阵寒意扑面而来,陈兴华止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一只手紧了紧衣领。东方的一轮红日在灰蒙蒙的天空里无力的散发着光辉,些微能感到一丝丝的自我安慰似得暖意。陈修远在后宅的小院缓慢的散步,和小柱子说些话,问了自己昏迷不醒时一些事情和细节。

    知道了父亲救助邵哥受重伤不治而亡,邵哥守护车上昏迷不醒时的自己身中数箭去世,自己也是当时受得伤,付千户李云彩逃跑中鞑子伏击,他依稀知道这李云彩平时跋扈的很,李家上姻亲出了个举人,任即墨知县,是李云彩的姑父。李云彩的姐姐又添房为兖州府推官的小妾,李家虽然是军户世家,但有了这两层关系,身份陡然高贵起来,这次北上应该也是走走过场,捞一个升官的资历,现在死在这儿,李家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在后宅小院走了会儿,陈修远忽然问道:

    “柱子,父亲的灵位在哪里?”

    “在前厅!”

    “哦!走去前厅。”

    小柱子扶着陈修远向前厅走去,陈朝宗正好迎面而来,得知他们的意图便跟了他们回走。来到前厅门前,院子里文成抚,尚武、尚臣正在打扫院子,尚承、尚德在大门的小门房充当临时门卫。陈朝宗去喊他们,说明原委,几个人都快步走过来,走到陈修远身旁,没有言语都弹弹衣服上的灰尘,正正衣襟,扶扶方巾。

    进了门入了大厅,厅内摆设简朴,没有雕梁画柱,简约别致。对门方桌,两旁一边一椅,桌后靠墙的条几上摆放了陈汉秋和陈邵的灵位。几人在陈朝宗的指导下祭奠陈汉秋和陈邵,拜祭的仪式陈修远不太懂,依稀记得是神三鬼四,也就是神要三拜祖宗先人要四拜,和现在差不多。

    拜祭完,几个人围着陈修远嘘寒问暖,关心身体起来,陈修远一一回答。听着陈修远的说话,几人心里高兴不已,心想这下好了,少爷的病好了,等身体好些便可以回老家了。几个人叽叽咋咋的兴奋的讨论着,陈忠从院子外面进来,看到他们刚祭拜完,自己就上了香,祭拜大哥怀思了一下儿子。完事看到陈修远还在厅内站着,看了一眼然后对众人说:

    “都去忙自己的事吧,华儿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众人散去,陈修远被小柱子扶着跟着陈忠向大厅东厢走去,东厢摆放着待客的桌椅。陈忠和陈修远坐好,小柱子便出去烧水沏茶了。

    “华儿,你父亲和邵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二叔,我知道了,今后定要寻东虏为父亲和邵哥报仇”

    陈忠没有发现陈修远眼睛里的悲伤,只看到了坚毅的仇恨的目光,他感觉华儿病好了后,整个人有很大的变化,眼睛告诉他很多,没有了以前的呆滞,取代的是深邃而坚毅,感觉陈修远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

    “华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当紧是你父亲的抚恤和你官命诰身。”

    接着陈忠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讲,今天一大早陈忠去拜访王守业,王守业的官场关系错综复杂,非常了解这里面的道道。他不认陈忠的借据,也不要陈家熬盐产业的抵押,那些都是镜花水月,万一陈家没能守住千户之职,盐业定是不能保全。所以他要陈家少主亲笔书写以田地抵押借款,限时还款,如未能还款,他便收回田地。如果陈修远不能袭职,又借了银钱,到时候陈家可要一日落败。

    听了陈忠的叙说,陈修远心中无限感慨,国家都混乱不堪成这样了,一帮贪官污吏还争权夺利,想要吃了他陈家。王守业更是趁火打劫想放高利贷,无商不奸啊!转念一想,无利不起早,商人趋利,只要不通虏贩卖情报军资,也无可厚非,但图人钱财,夺人家产的贪官污吏该杀。自己无权无势,不能袭了父亲的职位便是一升斗小民,在这明末的乱世当真存活不易。想了想便对陈忠道:

    “二叔,我去见这个王守业,应了他的条件。”

    “好,华儿,借来银子,我再多跑跑衙门,就是把腿磕断了,也要事情办好,”

    陈忠想起了大哥陈汉秋临走时的嘱托,他心里默默地坚定起来,华儿醒来后的变化,让他很是欣慰。两人又说了些话,陈忠没有深谈陈汉秋和邵儿的事,怕陈修远心里难受,约好明早去王守业那里便回军营了。

    翌日清晨,陈忠早早从军营回来,领着陈修远带着陈文抚和小柱子便去王守业落脚的客栈。虽然节气已是早春,但天气依然寒冷,天空黯淡,太阳散发着无力的光辉。永平府上破败的街道,路上稀少的人流,让陈修远感受到明末时代的北方荒凉,大街上垃圾遍地,偶尔有骑马的官军穿街而过,尘土飞扬。

    时间不长,小柱子和陈文抚搀扶着身体虚弱的陈修远,一步两晃的跟着陈忠来到了客栈。本来陈忠要给陈修远雇佣一定小轿,陈修远坚决不要。

    客栈名曰永安客栈,永平府最大的客栈,经营住宿,餐饮。几人与店小二说明来意,便在前厅等待店小二去后院通传,不一会儿,一个和小柱子年纪相仿的少年跟着店小二一起过来了。

    “陈老爷,陈少爷,我家老爷有请”

    几个人在小斯的带领下来到王守业的的客房,王守业四十多岁,身体微胖,眼睛闪着商人精明的目光。一阵客套寒暄后便直入主题。陈修远没有讨价还价,拿来宣纸提笔蘸墨写下了抵押借据。一千两现银不是小数目,有六十多斤,不方便提拿。陈忠吩咐小柱子和陈文抚去租马车来。

    王守业心道,这陈家少主到是豪气果断,后悔没有多加些利息,转念想想,比一般的印子钱利息也是要高的了。这次出外走货经商,因为特别重要所以亲自出门,原本要去宣府镇的,他在兖州总兵有门路,寻了官军凭证与路引准备从宣府贩些马匹回山东,贩马可是高风险高收益,蒙古马匹几两银子到了山东几十两,十倍的利润,不容他不重视,所以亲自前往。

    早些年的时候王守业在宣府挂上一线,由山东收购棉花和少量盐茶以及布匹贩运到山西,运回皮货与银子。他没有能力进入蒙古内贩卖与收购,只好与山西范家交易。

    介休范氏经商始祖叫范永斗,明末时在张家口经商,经常出入辽东,是当时有名的八大商人之一。由于当时商人经常出入关内外,为满清提供军需物资和情报,大汉奸,满清入关称帝后,顺治皇帝为答谢八大商人,在紫禁城设宴,亲自召见,尝赐朝服,编入“御用皇商”行列。范永斗被任命为主持贸易事务,并“赐产张家口为世业”,取得了别的商人无法享有的经济特权。范毓宾是范永斗的孙子,他具有聪颖卓越的经济头脑,继承祖业后不负众望,使范家商务达到登峰造极的境地。他主政时,担当了“承办、采运军粮”的大官差。清朝初年,康熙皇帝亲征准噶尔部,由于运送军粮花费过大,“输米馈军”付出了惨重代价。作为皇商接受这项官差后,认为虽然返贩军粮艰苦,但依仗自己多年经商的经验,认为不仅有利可图,又可报效国家。他请求以每石米低于官价三分二的价格自费办售军粮,康熙闻奏大喜,遂即准请。范毓宾感受皇恩浩大,表现出令人感慨的忠诚。他凑足144万两白银,补运军粮计为百万余石,为清政府节省费用600余万两。《清史稿·列传》中说,范毓宾“辗转沙漠万里,不劳官吏,不扰闾邻,克期必至,省国费亿万计”,忠诚换来了丰富的回报。范氏家族中有许多人被授予官爵,甲第联辉,显赫一时。朝廷还慷慨地把西北游牧民族的贸易权交给了范家,获得了巨大的商机。

    范氏由皇商兼获高官,在清朝二百多年历史上实属罕见,范家并不满足于既得利益,继续寻求发展机会。康熙时,国内铜斤(造铜钱用的原料)严重短缺,政府允许商人赴日本购买铜斤。范氏把握时机,奏请内务府,承担了贩运洋铜的大部分业务,获得巨大利益。

    范家因官商而兴,因官商而衰。随着清末满清政府的衰败,范氏商务日趋衰落。到乾隆四十八年,清廷以范氏铜业“亏折日深,以至上年误运误课,拖欠官项累累”、“亏损至一百五六十万两之多”为由,革除范氏内务府、户部等衙门官职,着令严加审讯范清济兄弟,并查封家产,昔日堂堂皇皇的“世袭皇商”变成了阶下之囚。获利甚丰。铁器与茶利润更大,但山东产茶少,铁器贩卖与资敌无疑,他守住了自己的心里防线,严禁自己商号贩卖铁器。这次去往宣府镇,因宣府镇东路闹兵变催饷银。道路交通被乱兵阻断,幸好他提前得到消息,如果冒失前往有可能财货两失。不得已只好来到永平府碰运气,这辽东兵将的德行他早有耳闻,从军营里弄出粮食物资贩卖得利,甚至于兵器马匹也敢贩私。

    由于第一次来永平府,路数不熟悉,这几天手下人正在拖关系找门路。运来的货物倒是贩卖了七七八八,买马匹的事耽搁了下来。这儿不比宣府镇购买马匹容易,都是在暗中交易,量也不大,手下人在探路他便有了闲暇,于是没有抬臂端茶着急送客,和陈修远聊起天来。

    “王员外走南闯北见识多广,不知道和外邦人打过交道吗?”

    陈修远试探性问道

    “在天津卫倒是见过几个,红发白面奇装异服。”

    聊天中陈修远了解到,这时候的海贸相当发达。福建广东海贸繁荣,镜澳也就是澳门已经被葡萄牙人租借建立贸易点,也有大的海商跑去菲律宾和西班牙人贸易。中国主要出口茶叶、丝绸、瓷器赚了来大量白银,进口商品很少。倒是买来了西方的火炮,也就是红夷大炮,早些年聘请葡萄牙人在山东铸炮,后来让孔有德叛变连炮带技术都给了东虏鞑子。西方人还带来了稀罕物件座钟和玻璃极其稀少,王守业只是听商业伙伴说过自己也没见过。在王守业东一句西一语和陈修远的攀谈下,陈修远已然对这个时代的海贸了解了七七八八。

    两人谈话间进来了一个青年,王守业忙介绍。

    “这是犬子金毅,这是陈家少主。”

    王守业互相介绍,陈兴华和王金毅忙对面施礼,互道兄好。王金毅素面黑发,五官端正衣冠得体,互相问候后便站在一旁。客套几句后,小柱子便禀报进屋。

    “少爷,车马已备好了!”

    陈修远和陈忠眼神交流了一下,便向王守业告辞。陈文抚和小柱子把银子装上车,几人左右走在车旁向回赶去。

    “父亲,陈家也算是忠君爱国的将士,借银的抵押和利息是否...”

    “你不懂,看看陈家是否能过这个坎,能过这一千两不算大事情,他家的田租和盐利承受的起,不能过的话...别人吃肉我们也可以喝些汤。”

    富有正义感王金毅有时候很不赞成父亲的做法,但他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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