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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战前

    “道满,我们真的能打破命运吗?”平氏天皇座在行军帐中的高台之上,俯视着跪倒匍匐在自己面前的阴阳师问道。

    他既是天皇,也是将军,是公家,也是最大的武家,手中握着天下豪强,一己之力将其压服,他被冠以平将门之名,但他不喜欢这个名字,这代表着一种宿命,被源氏征讨失去正统的宿命。

    “吾等征伐至此,不正是改变宿命最有力的证据吗?陛下有何担心?”

    作为传说中能与安倍晴明媲美的阴阳师此时并不敢抬头,乃至在场所有人都不敢,那如巨人一般的魁梧身影,只是在那里就不敢让人直视,漆黑的铠甲泛着血雾,那是怨念,来自被斩杀的神明的怨念,若非天皇这个名头更会让来者以为是不知是何处来的人屠。

    “我只是觉得不安,这次的不安尤胜于当时我们征伐高天原和夜之食原。”

    “您是注定的天命者,在您先源氏一步斩下天照头颅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而现在不过是命运的延续罢了。”

    高台上的身影久久不语,肩膀上的八汰乌突然跳到他的手里化作一把长刀,正是曾经被誉为见证平式起落的宝物,小乌丸。

    他又忽然说道:“传令下去群星异位之时,破城之刻。”

    “诺”

    回答他的只有寥寥数人的声音,以及随后响起的无数机械启动的声音。

    而此时的源氏皇宫,皇宫内已是乱作一团,公卿诉说着各自的主张,或逃或战,但无一人投降。

    不要误会,不是说他们多坚定多忠诚,而是自身的‘使命’已经被绑在的源氏这条大船上,海中可没有下船的选项,当然也可以选择跳海,剥去传承的名讳一切恩赐,失去一切力量。

    乱世之中这和找死有何区别在,在守护体系中本身信奉着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这是他们的大义。

    体系之间的事可不是随意乱来,就算投敌也不会被接受,不会被对方以及自身所传承名讳的使命所接受。

    或许受够了这嘈杂的氛围,源氏放下手中的酒杯,平静地看着所有人。

    在这凝视下,所有人不禁正襟危坐,议事喝酒的不一定是昏君,也可能是手刃月读命的猛人。

    草薙剑横放在他的膝上,八岐的身影从中浮现冷冷地盯着众人,似乎要择人而噬。

    源氏不语,是什么时候沦落到如此境地的呢?从他夺抢先一步夺得天照的神核开始?就算自己斩杀了月读虽然同为三贵子但大义上却是不如他,毕竟那可是自己的祖先,一切天皇血脉的源头,离经叛道之人居然占据大义,真是可笑。

    众人噤若寒蝉,又有一个声音传出“臣下请求陛下诛杀叛逃者安倍晴明,以正军心。”

    那人矮小,正是继承了秀吉之名的人,只是未曾更名丰臣,原本属于丰臣秀吉的使命只要源平氏还在那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

    “晴明自有安排,他答应过朕,会在星象变化后为朕带来天授的胜利,无需多言。”

    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自家主公喝退。

    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说道:“臣上衫兼信请求出战。”

    继承了日本军神的称号,同时也在高天原中斩杀毘沙门天获得其神核,此刻他将贯彻他的所承之名的使命—一为征战而生,为征战而死。

    “不必。传朕号令,所有将士,随朕御驾亲征。”

    源氏站起,脖颈间的八尺琼勾玉散发光芒,无数金属在他身体上生长,那是用月读命身躯铸就的铠甲,如同活物有着呼吸般的韵律。

    曾为三神器之一,八尺琼勾玉这神明赐下之物被用来抑制神明的怨念,真是讽刺。

    群臣得令,纷纷站起身来,手握武器开始着甲,祸津神、大黑天。。。。均是被弑杀的神明躯体铸就的铠甲、武器。

    但这哪里又是什么铠甲,这分明是将神明揉碎了裹在自己身上,神明的生命核心被做成了动力源,神明的特性就是机甲的武器,这是怎样一群丧心病狂之人?

    驾驭着装甲走出宫殿,门外是无数单膝跪地穿着动力外骨骼的足轻。

    主将长刀一挥,足轻们纷纷站起身来,源氏和平氏的生死存亡之战,就此拉开序幕。

    地狱中。

    此刻的帕金森患者贺茂在干嘛,当然是断网尝试重新上线中。

    一炷香前,感受着生命阶级威压的消失,他便第一时间让零伊前去支援,而自己独自留下来修整。

    但真的是修整吗?原本英俊的面容上仿佛出现了第二张脸,不同于在万象冥府内沉稳,而是跟之前,千影见到的贺茂那玩世不恭的脸。

    就像人格分裂患者,分裂的人格同时出现在了身体里,各占据一半,左边是历尽沧桑,坦然面对的沉稳,而右边是肉眼可见的慌乱,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失去外部操作的灵力循环并不只是因为藤条上异种妖力,更多的是一具身体中两个不同的灵魂意志发生了冲突。

    对于彼岸花的执念,那是属于贺茂的意志,而属于本人的意志只想逃离这里。

    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他在这里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以及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但是听我一次,我还有事要做,这是最后一次,完成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不要,你每次都是这样说的,会死的,进去一定会死的。”

    自问自答的精分现场。

    贺茂很后悔,自己以前就不该骗他的,不该骗他说自己有重要的事,然后仗着年轻的身体去风花雪月,自己爽了,第二天的酸痛留给他甚至忘了去之前身上没带钱这件事;不该和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每次自己乱来被抓后都是让他顶包,包括但不限于偷看隔壁大妈洗澡,调戏人家姑娘,扇别人家狗子巴掌,鸡蛋给别人摇散黄。。。。

    总之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呐,我说真的这是最后一次了。”

    一团灵魂从这具身体里浮现出来,苍老而残缺,眼神中满是决绝与凄凉。

    “请你最后再帮我一次,帮我见到彼岸花,拜托了,这是我最后的决意了”

    而后灵体之上淡蓝色的火焰开始燃烧。

    属于贺茂灵魂本源的力量被加持到了这位少年之上,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不是入侵也不是占据,就像看了一部电影,那是贺茂的一生,是一位无名的普通人在阴差阳错之下继承贺茂之名,承担贺茂忠行使命的一生。

    他也看见了,他与她的故事。

    “老东西我啊,真的很讨厌你,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你不会骗我,你只会逼着我做选择。”

    燃烧的灵魂木讷不言,只是眼中的寂寥更甚.

    “但是,我答应了。就像你总骗我会有糖吃一样,我每次都会相信你,毕竟你是可以完全取代我,但却没有那样做,明明已死却忍受着生人之痛也在陪伴我的人。”

    巨大的转折,就像自己在风花雪月后随手扔给门口快要饿死的乞丐两个小钱,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好事,而这个乞丐名字叫做朱重八,发达后来报答自己一样。

    “谢谢”艰难地说出两个字,甚至手脚都好像无处安放,随时可以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

    “你可以把你灵魂燃烧关掉了。”他摆摆手。

    “抱歉,已经停不下来了,你需要力量,而我将是你的力量。”

    “我不是说这个,我让你关小点,别待会儿还没到人就烧完了,你是猪吗?”

    “哦哦”

    一个幽灵伴随着青年走向黑暗之中,与其说是寄生关系,此刻倒不如说更像是父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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