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章：玫瑰
李左明返回客厅时，左手掌心依旧残留被木菲儿大腿焐出来的汗水。
他长长舒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向木菲儿看了一眼。
木菲儿抱着美美，坐在风筝前，指着风筝对美美说着什么。
美美缩在木菲儿怀里，猫尾巴吓得笔直。
李左明眼前出现木菲儿的角色资料。
【木菲儿】
【身份：女儿，妹妹】
【攻略难度：B】
【好感度：0】
【角色技能：无声猫行（最高级）】
“好感度0……果然跟晓晓的状况一样。”李左明低声念叨。
“以菲儿现在对我的态度，好感度至少在80以上。好感度显示为0，是因为我没有没有完成菲儿的任何一个攻略事件。系统的好感度只会根据完成的攻略事件进行判断，但菲儿对我的好感，已经不受我负魅力值的影响了，这是系统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系统能够检测的最大基础好感度，只能到0，再往上属于非恶女，不属于攻略对象，所以才显示0的好感度。如果我现在对菲儿采取攻略，肯定会一帆风顺，问题是……”
李左明开始牙疼。
“这个家已经够乱了。我再把菲儿从妹妹变成女朋友，只能乱上加乱。南慕织和木韵诗肯定不会放过我，加上陈倾歌，万一把班长和晓晓也牵连进来，那这个游戏就不是地狱难度的恋爱游戏，而是地狱难度的恐怖游戏了。”
李左明用手掌在额头抹了一把，手掌上居然全是汗水。
他的额头被汗水浸湿了。
……
李左明推开房门，低着脑袋走进卧室，转身将房门轻轻关上。
“你回来了？”忽然，李左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李左明后背顿时如被针扎般，涌出一阵强烈的刺痛感。
他转过身，只见陈倾歌坐在他书桌前的凳子上，睁着碧绿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裹身丝绸睡袍，睡袍领口露出紫色蕾丝状的文胸边缘，腰间系着一条两指宽的腰带。翘着二郎腿，丰饶的大腿从睡袍的下摆露出来。
她右臂的胳膊肘撑在书桌桌面上，右手握成拳，撑着自己腮帮，身体微微向右侧倾斜，翘起来的小腿规律地踢动。
“我等你很久了。”
“你怎么在这里？”李左明皱了皱眉。
“我害怕。”
“害怕？”
“你把我房间的灯关了。”
“你不会自己打开么？”
“你关掉我的灯，凭什么要我自己打开？”陈倾歌斜了李左明一眼，“你要负责。”
“那我去给你打开。”
“我今晚睡在这里。”陈倾歌没理会李左明的话，自顾自说道。
李左明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睡在这里？”
“我独自睡一个房间，会害怕。”
“那你之前是怎么睡的？”
“之前我都是白天睡觉。”
“你是夜猫子吗？”
“那你是夜猫子的男人。”
李左明又开始牙疼。
他摇了摇头，“别闹了，快回去睡觉。我刚刚才安抚完菲儿，你别给我添乱。”
“她需要安抚，难道我不需要安抚么？我是你妻子。”
“名义上的。”
“做戏要做全套。”
“被菲儿看到怎么办？”
陈倾歌鼻腔轻轻哼了一声，侧过头，手指搅着耳旁的发丝，“看到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的关系她也知道。”
“知道是一码事，看到你睡在我房间是另一码事。”
“你不想我睡在这里么？”
“菲儿会生气。”
“我问的是你的意见，不是她的意见。”
李左明瞪着陈倾歌，“我害怕你又对我做那种事。”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陈倾歌蹙了蹙眉，“我当初对你做那种事是迫不得已，今晚和你睡觉是害怕，不是为了和你做那种事。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做那种事吗？”
“那你为什么不找菲儿？”
“你是我名义上的丈夫，菲儿又不是。”
“菲儿是女生。”
“女生就一定要和女生睡觉吗？”
李左明胸口疼，“你这是强词夺理。”
“禽兽不如。”
李左明愣了一下。
陈倾歌放下二郎腿，站起身，走到李左明面前，仰起头，碧绿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李左明的眼睛。
李左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陈倾歌跟着向前走一步，李左明又后退一步，陈倾歌步步紧逼。李左明退无可退，手放在身后，撑在房门上。陈倾歌胸口几乎贴在李左明身上。
“你做什么？”
“禽兽不如。”陈倾歌冷声道。
“为什么骂我？”
“我没有骂你，我在陈述事实。”
“我是人。”
“我要睡觉了。”
陈倾歌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李左明。
她走到李左明床边，屁股坐在床垫上。
“你等等……”
陈倾歌掀开被子，脱掉拖鞋，熟练地钻进被子里。白色的夏季毛绒被盖在她丰饶的身体上，隆起波浪状的曲线。
“你真的要睡在这里？”
“难道你要把我抱下床么？”
“你睡在这里，那我去睡客厅。”
“你如果睡客厅，我就告诉菲儿。”
李左明顿住脚步，装傻道：“告诉菲儿什么？”
陈倾歌没有说话。
她从毛绒被里伸出一条光滑的长腿，膝盖弓起来，手指按在膝盖上，沿着大腿内侧，轻轻滑动至胯骨。
“你觉得我会对她说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说。”李左明咬牙切齿，“真是太卑鄙了。”
“谁让你关我房间的灯。”
“下次还关。”
“那我下次还跟你睡觉。”陈倾歌嘴角隐隐浮现笑意，“我知道你还有个备用的地铺，如果你睡地铺，我一样告诉菲儿。”
“连我的地铺你都知道？”李左明傻眼。
“我是你妻子，知道不是很正常么？”
“你是魔鬼么？”
“我是自然的化身。”陈倾歌冷冷笑了笑，“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李左明不再说话。
“今晚我们睡一张被子。”陈倾歌的右臂搭在额头上，闭上眼睛，“去洗澡吧，我要睡觉了。”
“我不洗澡，一身汗跟你睡在一起。”
“那我只好对你做那种事情。”
李左明中指指节在额头敲了两下，叹了口气，从衣柜拿出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浴室的关上后，陈倾歌睁开眼睛，侧过身，头枕在胳膊下，双腿像婴儿般蜷曲起来，定定地注视着浴室门口。
……
早上六点，李左明睁开眼睛。
他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身，忽然想起什么，向身旁看去。
没有人。
“已经起床了吗？”
昨晚李左明从浴室出来，陈倾歌已经侧着身体，面向墙壁睡着了。
李左明犹记得当时陈倾歌的睡姿，被子下的双腿交叠在一起，膝盖微微蜷曲，两只手放在枕头旁，眼睛闭着，厚密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下方，鼻腔中发出温和的鼻息声。
端庄如女神般的姿态。
饶是李左明对陈倾歌十分忌惮，看到陈倾歌的睡姿也还是不由得微微心动。
那之后，李左明在床头站了一会儿，心中犹豫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溜出去。
想了想，担心陈倾歌假睡，硬着头皮在陈倾歌身旁睡下。
他害怕陈倾歌会对他做什么，身体像木乃伊般直挺挺躺着，不敢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李左明左手搭在额头上，右手伸进毛绒被，在身上摸了摸。
没有异常。
“看来昨晚陈倾歌确实什么都没做。”
李左明松了口气。
他拿出手，眼睛看着天花板。
待到刚清醒的迷糊感消失得差不多，坐起身，掀开身上的毛绒被。
这条毛绒被很大，饶是李左明和陈倾歌两个人用，也绰绰有余。
面料细腻柔润，仿佛精心保养的少女的皮肤，价格当然也极其昂贵。
这件毛绒毯不是李左明自己的。
木韵诗不会给李左明买这么奢侈的床上用品，床上用品不管好坏，其他人都看不见，木韵诗不必为此顾忌自己的脸面。
这是木韵诗之前自己使用，之后替换下来，扔给李左明的。在此之前，李左明盖的只是一件粗糙的亚麻毯。
李左明掀开毛绒被，穿上拖鞋进浴室洗漱。洗漱出来后，李左明将被子抖了抖，正要叠起来时，突然，他的瞳孔缩成两颗黑点，脑袋宕机片刻。
他一只手抓着被子，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向被子里看过去。
“怎么……会有这种事？”
他丢掉被子，后退两步，靠在书架上，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
“是不是我看错了？”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盯着自己的床，眼神闪烁不定。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走到床边，捏着毛绒被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拉起来，伸长脑袋向里面张望。
“没看错……”
几小团玫瑰花般的红色血迹溅在白色床单上。
李左明眼睛死死睁着，额头的汗水滚入眼睛中，刺激得睫毛不停颤抖。
他抿了抿嘴唇，手轻轻将床单松开，坐在床垫上，两只手握在一起，深深皱眉。
“没看错……真的是血迹。难道昨晚我又被陈倾歌做那种事了吗？”李左明自言自语。
忽然，他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上次出现血迹之后，这次还会出现血迹呢？”
“血迹不可能出现两次，要么上次是假的，要么这次是假的。以陈倾歌的性格，很可能两次全是假的。不然她不会明知不可能，还特意在床单上弄一团新的血迹。”
“这么做大概率是为了戏弄我。”
“果然是个恶女。”
李左明恨恨地咬了咬牙。
他拉平被子，将床单上的血迹完全遮住，走出卧室。
木菲儿趴在客厅的沙发上背单词，陈倾歌不见踪影。
“哥哥，你起来啦？”木菲儿翘起来的两条小腿晃了晃，“敏阿姨已经把饭做好了。”
“倾歌呢？”
“小姨在书房弹钢琴。”
李左明愣了一下，“弹钢琴？”
“我下楼的时候，她已经起床了，正在客厅外做瑜伽。哥哥出来前，她刚好做完瑜伽，换过衣服去书房练琴了。”
李左明点点头，“我去叫她吃饭。”
木菲儿坐起身，合上英语课本，“哥哥今天送我上学么？”
“当然送，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刚刚小姨说她送我。”
“菲儿想让谁送？”
“我想让哥哥送。”
“还不是。”李左明揉了揉木菲儿的脑袋。
……
李左明来到书房时，陈倾歌正坐在钢琴前，闭着眼睛，专心致志地弹琴。
钢琴放在书房的窗户旁，清晨六点的阳光穿过窗户，落在钢琴旁的地面上，阳光穿过的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
陈倾歌穿着淡绿色连衣裙，腿上裹着肤色连裤袜，没有穿拖鞋。右脚脚尖踩着钢琴的強音踏板，左脚踩在地毯上，深色的袜尖被绷出脚趾的轮廓。
李左明靠在门边，听了一会儿。
陈倾歌弹的是《克罗地亚狂想曲》，十指在琴键上张扬地舞动，身体配合十指的动作微微摇颤。
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她的发丝轻轻飘舞。
一曲终了，陈倾歌十指放在琴键上，缓缓睁开眼睛。
碧绿色的眼珠从眼帘下露出来。
这时，陈倾歌身体轻轻一颤，转头看向靠在门边的李左明，冷艳的绿宝石眸子中闪过一道惊喜的光，“你醒了？”
“刚醒没多久。”李左明由衷地拍了拍手，“不愧是世界级的青年女钢琴家。”
陈倾歌微微低下头，“脑袋还没有睡醒么？大清早说这么肉麻的话。”
李左明牙齿一疼，“我是在夸你。”
“夸我就说你喜欢我。”
“喜欢算夸奖么？”
“你喜欢我，才是对我最好的夸奖，其它任何夸奖都是敷衍。”
“那你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你。我恨你。”
“还不是。”李左明撇撇嘴，走到陈倾歌身旁，将一杯水放在琴盖上，“喝点水吧。”
“我刚刚做完瑜伽，已经喝过了。”
“这是我给你倒的。”
陈倾歌仰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左明，“你给我倒的，我就要喝么？”
“不喝我拿走。”
李左明握住水杯，刚准备拿走，手腕忽然被陈倾歌抓住。
“别拿走，我喝。”
陈倾歌拿过水杯，两只手捧着，小小地抿了一口。“真难喝。”
“凉开水还有好喝或不好喝么？”
陈倾歌大拇指在杯口滑动，“昨晚睡得好么？”
李左明抿了抿嘴唇，“还好。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陈倾歌的肩膀微微一颤，脸上依然一副清冷的表情，“什么？”
“床单上的血迹……”
“什么血迹，我听不明白。”
“床单上有你第一次和我睡觉之后，留下的一模一样的血迹。”
陈倾歌的手一阵颤抖，水杯里的水洒出来，落在她的大腿和膝盖上，大腿的连衣裙和膝盖的裤袜全被打湿了。
她别过头，耳根通红。
“你想说什么？”
“你昨晚是不是趁我睡着，对我做了什么事？”
“我没有。”
“那血迹是从哪儿来的呢？”
陈倾歌将水杯放回琴盖，手按在裤袜湿掉的地方，轻轻摩挲，“如果我承认自己对你做了那种事，你会怎么做呢？”
李左明张了张嘴，“你真的对我做了吗？”
“你在害怕？”陈倾歌眼珠猛然一缩。
“我……”
陈倾歌低下头，手指蜷缩起来，死死按在自己膝盖上。
过了一会儿，她重新抬起头，瞪着李左明，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里喷薄出汹涌的怒火，“难道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我没有讨厌你。”
“那就告诉我，你喜欢我。”
李左明忽然感到嗓子有些干哑。
他结结巴巴：“我没有讨厌你，但我们的关系，也不像喜欢不喜欢那么简单。”
李左明斟酌语言，“哪怕我对你说我喜欢你，又能怎么样呢？和你在一起么？结婚么？”
“不行吗？”陈倾歌冷声道。
“我做不到。”
“为什么？因为你不喜欢我？还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结婚都可以离婚，有女朋友不能分手吗？”
李左明摇摇头，“我不可能和班长分手。而且，除了班长，我还喜欢我们班的班主任，最近我正在想办法让她答应我的告白。”
陈倾歌的身体晃了晃，一下摇摇欲坠。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止班长一个恋人。”
“为什么？”
“对不起。”
“那个你的老师……你喜欢她么？”
“喜欢。”
“你可以喜欢你的班长，喜欢你的老师，喜欢菲儿，却唯独不喜欢我？”
“你能够接受，我和你在一起的同时，还和她们在一起么？”
“我无法接受。”陈倾歌低声道，“我无法容忍别的女人和我分享你。”
李左明轻轻叹了口气，“吃饭去吧，待会儿我送菲儿去学校。”
“我不饿。”陈倾歌闭上眼睛，“你们先吃吧。”
李左明走到书房门口时，身后传来陈倾歌低落的声音。
“昨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床上的血是假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更不用担心我让你负责。我讨厌你。”
……
李左明离开书房，侧头向书房门口看了一眼，捏着下巴：“陈倾歌的语气……似乎昨天晚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为什么两次都会有血呢？”
“哥哥刚刚和小姨吵架了么？”他回客厅时，木菲儿眨着眼睛问道。
“小孩子别八卦。”
“我听到你们在说话，但具体说什么听不清。书房离客厅太远了。”
“我们在讨论该怎么让你同意我给你补习功课。”
“我才不要哥哥给我补习。哥哥只能是哥哥，不能是老师。”
“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哥哥养我。”
“你这么能吃，我可养不起。”
“啊啊啊，哥哥好烦啊！”木菲儿躺在沙发上，踢着双脚撒泼。
李左明强忍着笑，“吃饭吧，不然待会儿要迟到了。”
“小姨不吃么？”
“她让我们先吃。”
“唔……”木菲儿从沙发上坐起来，悄悄瞥了李左明一眼，“哥哥不要和小姨吵架，小姨很可怜，她妈妈是个大坏人。”
“我知道啦。”李左明揉了揉木菲儿的脑袋。
李左明目送木菲儿走进校门，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
“倾歌这会儿大概还在家里，我暂时不要回去的好。直接去找班长吧，她这会儿应该起床了。”
李左明拨通萧誓词的电话，没多久，萧誓词接听。
他长长舒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向木菲儿看了一眼。
木菲儿抱着美美，坐在风筝前，指着风筝对美美说着什么。
美美缩在木菲儿怀里，猫尾巴吓得笔直。
李左明眼前出现木菲儿的角色资料。
【木菲儿】
【身份：女儿，妹妹】
【攻略难度：B】
【好感度：0】
【角色技能：无声猫行（最高级）】
“好感度0……果然跟晓晓的状况一样。”李左明低声念叨。
“以菲儿现在对我的态度，好感度至少在80以上。好感度显示为0，是因为我没有没有完成菲儿的任何一个攻略事件。系统的好感度只会根据完成的攻略事件进行判断，但菲儿对我的好感，已经不受我负魅力值的影响了，这是系统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系统能够检测的最大基础好感度，只能到0，再往上属于非恶女，不属于攻略对象，所以才显示0的好感度。如果我现在对菲儿采取攻略，肯定会一帆风顺，问题是……”
李左明开始牙疼。
“这个家已经够乱了。我再把菲儿从妹妹变成女朋友，只能乱上加乱。南慕织和木韵诗肯定不会放过我，加上陈倾歌，万一把班长和晓晓也牵连进来，那这个游戏就不是地狱难度的恋爱游戏，而是地狱难度的恐怖游戏了。”
李左明用手掌在额头抹了一把，手掌上居然全是汗水。
他的额头被汗水浸湿了。
……
李左明推开房门，低着脑袋走进卧室，转身将房门轻轻关上。
“你回来了？”忽然，李左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李左明后背顿时如被针扎般，涌出一阵强烈的刺痛感。
他转过身，只见陈倾歌坐在他书桌前的凳子上，睁着碧绿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裹身丝绸睡袍，睡袍领口露出紫色蕾丝状的文胸边缘，腰间系着一条两指宽的腰带。翘着二郎腿，丰饶的大腿从睡袍的下摆露出来。
她右臂的胳膊肘撑在书桌桌面上，右手握成拳，撑着自己腮帮，身体微微向右侧倾斜，翘起来的小腿规律地踢动。
“我等你很久了。”
“你怎么在这里？”李左明皱了皱眉。
“我害怕。”
“害怕？”
“你把我房间的灯关了。”
“你不会自己打开么？”
“你关掉我的灯，凭什么要我自己打开？”陈倾歌斜了李左明一眼，“你要负责。”
“那我去给你打开。”
“我今晚睡在这里。”陈倾歌没理会李左明的话，自顾自说道。
李左明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睡在这里？”
“我独自睡一个房间，会害怕。”
“那你之前是怎么睡的？”
“之前我都是白天睡觉。”
“你是夜猫子吗？”
“那你是夜猫子的男人。”
李左明又开始牙疼。
他摇了摇头，“别闹了，快回去睡觉。我刚刚才安抚完菲儿，你别给我添乱。”
“她需要安抚，难道我不需要安抚么？我是你妻子。”
“名义上的。”
“做戏要做全套。”
“被菲儿看到怎么办？”
陈倾歌鼻腔轻轻哼了一声，侧过头，手指搅着耳旁的发丝，“看到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的关系她也知道。”
“知道是一码事，看到你睡在我房间是另一码事。”
“你不想我睡在这里么？”
“菲儿会生气。”
“我问的是你的意见，不是她的意见。”
李左明瞪着陈倾歌，“我害怕你又对我做那种事。”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陈倾歌蹙了蹙眉，“我当初对你做那种事是迫不得已，今晚和你睡觉是害怕，不是为了和你做那种事。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做那种事吗？”
“那你为什么不找菲儿？”
“你是我名义上的丈夫，菲儿又不是。”
“菲儿是女生。”
“女生就一定要和女生睡觉吗？”
李左明胸口疼，“你这是强词夺理。”
“禽兽不如。”
李左明愣了一下。
陈倾歌放下二郎腿，站起身，走到李左明面前，仰起头，碧绿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李左明的眼睛。
李左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陈倾歌跟着向前走一步，李左明又后退一步，陈倾歌步步紧逼。李左明退无可退，手放在身后，撑在房门上。陈倾歌胸口几乎贴在李左明身上。
“你做什么？”
“禽兽不如。”陈倾歌冷声道。
“为什么骂我？”
“我没有骂你，我在陈述事实。”
“我是人。”
“我要睡觉了。”
陈倾歌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李左明。
她走到李左明床边，屁股坐在床垫上。
“你等等……”
陈倾歌掀开被子，脱掉拖鞋，熟练地钻进被子里。白色的夏季毛绒被盖在她丰饶的身体上，隆起波浪状的曲线。
“你真的要睡在这里？”
“难道你要把我抱下床么？”
“你睡在这里，那我去睡客厅。”
“你如果睡客厅，我就告诉菲儿。”
李左明顿住脚步，装傻道：“告诉菲儿什么？”
陈倾歌没有说话。
她从毛绒被里伸出一条光滑的长腿，膝盖弓起来，手指按在膝盖上，沿着大腿内侧，轻轻滑动至胯骨。
“你觉得我会对她说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说。”李左明咬牙切齿，“真是太卑鄙了。”
“谁让你关我房间的灯。”
“下次还关。”
“那我下次还跟你睡觉。”陈倾歌嘴角隐隐浮现笑意，“我知道你还有个备用的地铺，如果你睡地铺，我一样告诉菲儿。”
“连我的地铺你都知道？”李左明傻眼。
“我是你妻子，知道不是很正常么？”
“你是魔鬼么？”
“我是自然的化身。”陈倾歌冷冷笑了笑，“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李左明不再说话。
“今晚我们睡一张被子。”陈倾歌的右臂搭在额头上，闭上眼睛，“去洗澡吧，我要睡觉了。”
“我不洗澡，一身汗跟你睡在一起。”
“那我只好对你做那种事情。”
李左明中指指节在额头敲了两下，叹了口气，从衣柜拿出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浴室的关上后，陈倾歌睁开眼睛，侧过身，头枕在胳膊下，双腿像婴儿般蜷曲起来，定定地注视着浴室门口。
……
早上六点，李左明睁开眼睛。
他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身，忽然想起什么，向身旁看去。
没有人。
“已经起床了吗？”
昨晚李左明从浴室出来，陈倾歌已经侧着身体，面向墙壁睡着了。
李左明犹记得当时陈倾歌的睡姿，被子下的双腿交叠在一起，膝盖微微蜷曲，两只手放在枕头旁，眼睛闭着，厚密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下方，鼻腔中发出温和的鼻息声。
端庄如女神般的姿态。
饶是李左明对陈倾歌十分忌惮，看到陈倾歌的睡姿也还是不由得微微心动。
那之后，李左明在床头站了一会儿，心中犹豫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溜出去。
想了想，担心陈倾歌假睡，硬着头皮在陈倾歌身旁睡下。
他害怕陈倾歌会对他做什么，身体像木乃伊般直挺挺躺着，不敢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李左明左手搭在额头上，右手伸进毛绒被，在身上摸了摸。
没有异常。
“看来昨晚陈倾歌确实什么都没做。”
李左明松了口气。
他拿出手，眼睛看着天花板。
待到刚清醒的迷糊感消失得差不多，坐起身，掀开身上的毛绒被。
这条毛绒被很大，饶是李左明和陈倾歌两个人用，也绰绰有余。
面料细腻柔润，仿佛精心保养的少女的皮肤，价格当然也极其昂贵。
这件毛绒毯不是李左明自己的。
木韵诗不会给李左明买这么奢侈的床上用品，床上用品不管好坏，其他人都看不见，木韵诗不必为此顾忌自己的脸面。
这是木韵诗之前自己使用，之后替换下来，扔给李左明的。在此之前，李左明盖的只是一件粗糙的亚麻毯。
李左明掀开毛绒被，穿上拖鞋进浴室洗漱。洗漱出来后，李左明将被子抖了抖，正要叠起来时，突然，他的瞳孔缩成两颗黑点，脑袋宕机片刻。
他一只手抓着被子，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向被子里看过去。
“怎么……会有这种事？”
他丢掉被子，后退两步，靠在书架上，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
“是不是我看错了？”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盯着自己的床，眼神闪烁不定。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走到床边，捏着毛绒被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拉起来，伸长脑袋向里面张望。
“没看错……”
几小团玫瑰花般的红色血迹溅在白色床单上。
李左明眼睛死死睁着，额头的汗水滚入眼睛中，刺激得睫毛不停颤抖。
他抿了抿嘴唇，手轻轻将床单松开，坐在床垫上，两只手握在一起，深深皱眉。
“没看错……真的是血迹。难道昨晚我又被陈倾歌做那种事了吗？”李左明自言自语。
忽然，他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上次出现血迹之后，这次还会出现血迹呢？”
“血迹不可能出现两次，要么上次是假的，要么这次是假的。以陈倾歌的性格，很可能两次全是假的。不然她不会明知不可能，还特意在床单上弄一团新的血迹。”
“这么做大概率是为了戏弄我。”
“果然是个恶女。”
李左明恨恨地咬了咬牙。
他拉平被子，将床单上的血迹完全遮住，走出卧室。
木菲儿趴在客厅的沙发上背单词，陈倾歌不见踪影。
“哥哥，你起来啦？”木菲儿翘起来的两条小腿晃了晃，“敏阿姨已经把饭做好了。”
“倾歌呢？”
“小姨在书房弹钢琴。”
李左明愣了一下，“弹钢琴？”
“我下楼的时候，她已经起床了，正在客厅外做瑜伽。哥哥出来前，她刚好做完瑜伽，换过衣服去书房练琴了。”
李左明点点头，“我去叫她吃饭。”
木菲儿坐起身，合上英语课本，“哥哥今天送我上学么？”
“当然送，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刚刚小姨说她送我。”
“菲儿想让谁送？”
“我想让哥哥送。”
“还不是。”李左明揉了揉木菲儿的脑袋。
……
李左明来到书房时，陈倾歌正坐在钢琴前，闭着眼睛，专心致志地弹琴。
钢琴放在书房的窗户旁，清晨六点的阳光穿过窗户，落在钢琴旁的地面上，阳光穿过的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
陈倾歌穿着淡绿色连衣裙，腿上裹着肤色连裤袜，没有穿拖鞋。右脚脚尖踩着钢琴的強音踏板，左脚踩在地毯上，深色的袜尖被绷出脚趾的轮廓。
李左明靠在门边，听了一会儿。
陈倾歌弹的是《克罗地亚狂想曲》，十指在琴键上张扬地舞动，身体配合十指的动作微微摇颤。
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她的发丝轻轻飘舞。
一曲终了，陈倾歌十指放在琴键上，缓缓睁开眼睛。
碧绿色的眼珠从眼帘下露出来。
这时，陈倾歌身体轻轻一颤，转头看向靠在门边的李左明，冷艳的绿宝石眸子中闪过一道惊喜的光，“你醒了？”
“刚醒没多久。”李左明由衷地拍了拍手，“不愧是世界级的青年女钢琴家。”
陈倾歌微微低下头，“脑袋还没有睡醒么？大清早说这么肉麻的话。”
李左明牙齿一疼，“我是在夸你。”
“夸我就说你喜欢我。”
“喜欢算夸奖么？”
“你喜欢我，才是对我最好的夸奖，其它任何夸奖都是敷衍。”
“那你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你。我恨你。”
“还不是。”李左明撇撇嘴，走到陈倾歌身旁，将一杯水放在琴盖上，“喝点水吧。”
“我刚刚做完瑜伽，已经喝过了。”
“这是我给你倒的。”
陈倾歌仰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左明，“你给我倒的，我就要喝么？”
“不喝我拿走。”
李左明握住水杯，刚准备拿走，手腕忽然被陈倾歌抓住。
“别拿走，我喝。”
陈倾歌拿过水杯，两只手捧着，小小地抿了一口。“真难喝。”
“凉开水还有好喝或不好喝么？”
陈倾歌大拇指在杯口滑动，“昨晚睡得好么？”
李左明抿了抿嘴唇，“还好。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陈倾歌的肩膀微微一颤，脸上依然一副清冷的表情，“什么？”
“床单上的血迹……”
“什么血迹，我听不明白。”
“床单上有你第一次和我睡觉之后，留下的一模一样的血迹。”
陈倾歌的手一阵颤抖，水杯里的水洒出来，落在她的大腿和膝盖上，大腿的连衣裙和膝盖的裤袜全被打湿了。
她别过头，耳根通红。
“你想说什么？”
“你昨晚是不是趁我睡着，对我做了什么事？”
“我没有。”
“那血迹是从哪儿来的呢？”
陈倾歌将水杯放回琴盖，手按在裤袜湿掉的地方，轻轻摩挲，“如果我承认自己对你做了那种事，你会怎么做呢？”
李左明张了张嘴，“你真的对我做了吗？”
“你在害怕？”陈倾歌眼珠猛然一缩。
“我……”
陈倾歌低下头，手指蜷缩起来，死死按在自己膝盖上。
过了一会儿，她重新抬起头，瞪着李左明，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里喷薄出汹涌的怒火，“难道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我没有讨厌你。”
“那就告诉我，你喜欢我。”
李左明忽然感到嗓子有些干哑。
他结结巴巴：“我没有讨厌你，但我们的关系，也不像喜欢不喜欢那么简单。”
李左明斟酌语言，“哪怕我对你说我喜欢你，又能怎么样呢？和你在一起么？结婚么？”
“不行吗？”陈倾歌冷声道。
“我做不到。”
“为什么？因为你不喜欢我？还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结婚都可以离婚，有女朋友不能分手吗？”
李左明摇摇头，“我不可能和班长分手。而且，除了班长，我还喜欢我们班的班主任，最近我正在想办法让她答应我的告白。”
陈倾歌的身体晃了晃，一下摇摇欲坠。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止班长一个恋人。”
“为什么？”
“对不起。”
“那个你的老师……你喜欢她么？”
“喜欢。”
“你可以喜欢你的班长，喜欢你的老师，喜欢菲儿，却唯独不喜欢我？”
“你能够接受，我和你在一起的同时，还和她们在一起么？”
“我无法接受。”陈倾歌低声道，“我无法容忍别的女人和我分享你。”
李左明轻轻叹了口气，“吃饭去吧，待会儿我送菲儿去学校。”
“我不饿。”陈倾歌闭上眼睛，“你们先吃吧。”
李左明走到书房门口时，身后传来陈倾歌低落的声音。
“昨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床上的血是假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更不用担心我让你负责。我讨厌你。”
……
李左明离开书房，侧头向书房门口看了一眼，捏着下巴：“陈倾歌的语气……似乎昨天晚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为什么两次都会有血呢？”
“哥哥刚刚和小姨吵架了么？”他回客厅时，木菲儿眨着眼睛问道。
“小孩子别八卦。”
“我听到你们在说话，但具体说什么听不清。书房离客厅太远了。”
“我们在讨论该怎么让你同意我给你补习功课。”
“我才不要哥哥给我补习。哥哥只能是哥哥，不能是老师。”
“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哥哥养我。”
“你这么能吃，我可养不起。”
“啊啊啊，哥哥好烦啊！”木菲儿躺在沙发上，踢着双脚撒泼。
李左明强忍着笑，“吃饭吧，不然待会儿要迟到了。”
“小姨不吃么？”
“她让我们先吃。”
“唔……”木菲儿从沙发上坐起来，悄悄瞥了李左明一眼，“哥哥不要和小姨吵架，小姨很可怜，她妈妈是个大坏人。”
“我知道啦。”李左明揉了揉木菲儿的脑袋。
李左明目送木菲儿走进校门，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
“倾歌这会儿大概还在家里，我暂时不要回去的好。直接去找班长吧，她这会儿应该起床了。”
李左明拨通萧誓词的电话，没多久，萧誓词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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