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国

    南栀并没有被他激怒,反而像是老友谈心一样,“你说我父亲害了你的姐姐,当年的事情你有好好调查过吗?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十多年时间你没有去找过她?”南栀心里隐约有个想法,却总是抓不住其中关键。

    “他本就是个歪门邪道,你别想替他开脱。云归还说你没在他身边跟他会不一样,你身上留着他的血,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我流着我父亲的血,这一点我承认,但是你说我骨子里跟他一样歪门邪道,这一点我可不认。照你这么说,你的姐姐出身药王谷,该是个温柔纯良的人,你又是自幼跟她一起长大,想来也该不差,只是在我看来,你确实个私心作祟,道貌岸然的。你若真是为了你姐姐,就不会明明知道我是夜国公主,却还让我和亲嫁给我哥哥。被我说中了?”南栀悠闲淡定,容钊那副伪善面具却维持不下去了。

    “你知道又能如何?我恨你父亲恨不得你也去死,可是我也恨你母亲,那个浪荡又自以为是的女人。她是皇帝又怎样?我就要她亲眼看着她的女儿死在她面前,我就要让她引以为傲的江山毁于一旦。夜国?以女为尊?哈哈哈哈哈……”

    容钊笑得癫狂,黑夜中,一滴泪随风消散。他恨极了那个女人,可是他不知道他最恨的人却爱他最深。

    没有人欠他的。

    天还未亮,一辆马车悄悄出城,三天后护送公主和亲的仪仗队才慢慢悠悠出发。此时南栀已经在百里外,一只信鸽落在马车外。

    “太子,安。”

    仪仗队刚出城门,战王突然骑马追来,只是他翻遍队伍却依旧找不见那个见到他会笑的眉眼弯弯的小丫头。

    白沽仇看着发了疯一样的战王,心里一阵难过,“王爷,多年筹谋只在今日,大局为重啊。”华重楼闻言一把抓住白沽仇的衣领将他扯到马下,“我有没有照我说的去跟她解释,为什么?她为什么还是走了?”

    “王爷,王爷你冷静啊!那日你被许知华绊住,我却是出门找南二小姐去了,只是半路暗卫来报诚王意图谋反,如今我们只能孤注一掷,可不能再有任何意外了。”白沽仇使劲掰开战王的手,喘着气安抚眼前红了眼的人,“你放心,我替你去追,一定能将人给你追回来。顺便将容钊那个小子给宰了。”让他再也不能算计,该死的。

    白沽仇看着战王离开,让小厮牵了马准备去追南栀的马车,还未上马突然被负责盯着诚王的暗卫挡住去路。诚王谋反并非空穴来潮,如今前方战场正是一鼓作气的时候,他可不能让后方自家后院儿起了火。左右战王胜利是必然的,想来到时候众望所归,夜国也不敢扣着人不放。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处理诚王谋反一事。

    可是他想错了,容钊从来都没想让南栀活着离开。

    战鼓声声,四周一片躁动,百姓们背着行李东躲西藏,商贩们也早早回家躲藏,街道上一列列军队气势滔天。

    这天下,终究还是乱起来了。

    数月后,南栀到达夜国。

    也许是因为这里距离宣国较远,除了数月前前往战场参加讨伐宣帝的兵士,百姓们倒也没有过度慌乱,日子还是照样过。

    南栀依照约定跟容钊提前离开,半路听闻青国前往夜国和亲的使臣队伍路遇宣国暗探,无一生还。宣国此举彻底激怒了抱团取暖的小国和一些周边部落。宣国前太子轩辕重华乘机竖起复国大旗,替天行道。早就受够了宣帝欺压的其他国家纷纷加入战争,一起讨伐暴君。

    战争刚一开始,宣国朝堂呼声一千,往日里暴君面前一句不敢反驳的朝臣们居然齐刷刷下跪,请求宣帝莫要意气用事,稳坐后方派个善战的大将军前往即可。

    宣帝本就脾气暴躁,若有人积极建议他御驾亲征怕是还能疑心作祟有所防备,偏偏所有人都反对他带兵打仗,听惯了周围人顺从的宣帝如何能忍。

    他前脚刚出门,轩辕重华已经带兵突破宣国边境防线,边关告急宣帝一心证明自己,却忘了防备自家后院儿起火。等他帅军到达依旧丢了七、八座城池。

    到底是预谋很久,又是人心所向,轩辕重华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战事一边倒,即便宣帝亲临也无济于事。

    宣国后宫,宣帝几个儿子却在此时大打出手,全然不顾父亲在前方生死未卜。朝堂上不少人持观望态度,像是早就知道结局,只是冷眼旁观几个跳梁小丑上窜下跳。若说没有战王的手笔,怎么都是不可信的。

    另一边,南栀被容钊秘密送进别院密室。没人知道早就在数月前随和亲使团死在路上的安和公主被丞相藏在别院儿里。

    南栀被蒙着眼睛关进一个小黑屋,扯下面罩跟带着一样,不对,带着面罩还能有一丝阳光的感觉,现在是彻底的伸手不见五指。

    南栀摸黑挪了挪脚想靠着墙,脚底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软乎乎的,南栀下意识抬脚,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东西跑了过去,听动静这里的老鼠还不少。

    又或许,不只是老鼠。

    南栀摸索着往前走,刚一抬脚又踩到一根什么又软又滑的棍子,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棍子”突然动起来,变成绳子缠绕在她的小腿上。

    “啊!”

    她被咬了。

    意识昏迷前,南栀的手终于触到墙壁,只是这墙常年不见阳光,湿的都能挤出水来。她的手扶在墙上,触碰到一些凸起来的长着尖刺的石头,这些小石头居然沿着墙面跑起来,很快聚集到另一个角落。

    南栀终于坚持不住倒在地上。

    死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一想到她死后被这些没有腿的,或者长着几十条腿的东西啃噬,心里就一阵阵犯恶心。

    门外,容钊没有等到屋内传来惊慌失措的求救声,正有些遗憾,突然“扑通”一身像是里面的人摔倒了,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入看一眼,如果就这么死了,但是白费了一番心血。

    “容丞相,女帝传召,即可进宫。”女帝身旁的女使恭敬守在一旁,不容他推脱。

    容钊藏起眼底的不耐烦,回头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翩翩公子。

    “传丞相进殿~”

    容钊理了理头发,拽了拽衣服跟在女使身后。

    龙榻上女帝慵懒的抬抬眼皮,一举一动倒有些小女儿的娇憨,只是脸上的黄金面具让她多了份神秘,让人不敢亵渎。

    “容爱卿回来了,可寻得你那侄儿了?”

    “消息有误,臣并未找到人。”容钊低着头回话,却并没有多少恭敬。

    “哦?我怎么听阑儿说你跟青国丞相府二公子走的挺近?莫非就是他让你误以为是你的侄儿,才这般千里迢迢抛下我?还是说,爱卿相中了别国女子?你带回来那女子可有我夜国女子貌美?怎么没带来给我瞧瞧?”女帝瞥了眼一旁的夜阑,招招手让他退下。所有宫女也跟着退出去,临走前大女使夜灵眼神警告容钊。

    所有人都看出来女帝对容钊特殊,只是容钊不知好歹。夜国女子为尊,当初容钊不同意入宫伺候女帝,一心要建功立业,女帝力排众议让容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举国上下除了容钊,再没有人能有他这样的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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