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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随波

    滚滚黄河,一艘四百料的飞虎战舰顺水而下,船身三层,底层四轮八桨,以轮激水,辅以桨力,其行如飞。

    中层两侧,一排悬窗射孔。顶层甲板投石,拍杆已被撤去,甲板上修的水榭园林,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也不知二哥打哪淘换的内河战舰,改造成如今这番模样。

    与柳无忧等,座于亭内,欣赏这沿岸风光。

    都说江宁柳富甲一方,诚不欺我。

    半年前先夫战死,自己所帅残部也是一败再败,军心涣散,加之夏全做叛,遂熄了与南宋挣雄的心思,挥军北归,盘踞青州。

    蒙窝阔台召见,封了一个蒙古益都行省,实际上行那割据一方的军阀之事,倒也自在。

    准备回青州秣兵历马,待明岁蒙古与金国最后决战,届时带兵前去,与那斗了半辈子的大金做个了结。而后经营青州老家,偏安一隅,将来老死故乡,也是不错。

    谁知半路上遇到这么一对妙人,武学高妙,时有切磋,一解路上烦闷。

    大些的李莫愁自然知道,早年初出江湖便是动辄杀人全家的狠茬。

    小的更是有趣,行为邪异非常,礼教大防视如粪土,刚在终南山做得件大事,娓娓道来,引的自己哈哈大笑!英果类我!

    自兄长发迹,便跟随身侧,一杆长枪熬战疆场,二十年来军中纵横驰骋,睥睨天下。

    礼教大防?那是什么鸟玩意。见了咱也必须绕道而行。即便有那食了豹胆,在自己面前提的,早一巴掌拍死,记不得了。

    而眼前这丫头倒是真的对了自己脾胃。

    想到高兴处,手提大枪,飞身上了甲板平台,长啸做引。

    柳李二人也是兴致大起,各提刀剑,飘然落于场中,眼前之人实在是难得的对手,一身武学比之黄老邪只高不低,只是常年军中厮混,不入江湖,知她名的人多,知其武学的却少之又少。

    看着柳李二人提刀剑前来,这柳丫头笑的一脸不怀好意,心里咯噔一声,想起前番刀剑合璧的诡异幻像,低头欲呕!

    大枪背于身后:“切磋归切磋,可不兴再来那诡异邪功!一众幻象扰人心烦作呕,再看你们两个惺惺作态媚眼横飞的货色,直叫人怒火爆棚,恨不得当场拍成肉饼!”

    莫愁被说的无地自容,老娘那天一定是中了邪!狠狠剜了一眼身边的邪物。

    哼,有人时给你留点面子,待没人时定将你这邪物好好炮制一番!

    两日前三人切磋,斗的兴起,这邪物不知打哪摸出把刀来,情意绵绵刀捻手就来,自己本就使剑,想都来不及,自然而然的就跟着刀招施了眉来眼去剑,一时间全船皆吐,无一幸免。

    李莫愁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本来三人相斗时,自己二人相关众女以及全真诸人都来围观,观摩这等高手相斗,自是受益非浅。对这三人越发尊敬,莫愁这小小虚荣也是满足。

    谁知这邪物把这美好氛围破的底掉。自打那天只要看见自己和这混账一起,莫不远遁而走避之不及。

    偏偏这混账不以为耻,每日只要有人靠近,便摸出不知藏在何处的弯刀把玩,一脸洋洋得意。

    哼!想到这里,脸色有些发青,瞅着这混账脸色不善,抬起手来,手指互掐,对着空气比划了个拧的手势,竟捏出音爆之声。

    柳无忧一个哆嗦,手里弯刀滑落地面,冲着莫愁尬笑。

    莫愁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冲对面微微欠身,长剑虚指拉开架势。

    哈哈!抚掌而笑,一物降一物,这二位真是天造地设,日常随意漏点东西都能编一出话本。又好玩又有趣!

    长枪一抖,大蓬枪花向柳李二人当头罩下。三人各施本领,当场斗做一团。

    三人正在相斗,耳边传来常家豆丁那清脆的喊声:“衙内掉刀啦!”

    呼啦一片人头挤上甲板,围观三人相斗,常家豆丁、阿飘、洪凌波、全真道士一个不落。

    柳衙内有刀在手的时候肯定没人敢来的,那招法太过邪性了。

    一杆大枪翻飞,手持枪根,出枪甚长,有虚实,有奇正。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若雷霆。

    虚虚实实间枪花飞舞,出枪如箭枪收似线。一套军阵杀法,在这位手里施展,实不下这世间顶级武学。

    三人之中以莫愁最低,还好这混账知道疼人,小灶自下终南山以来没少开。万梅专冷,白云极仙,两本秘籍皆不合自己心性,只能做借鉴之用。强练也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倒是第三本公孙剑舞艳丽多姿最合古墓武功,可惜用的一双红绸短剑,与自己惯用兵刃不合,虽做修改,可惜修习时间太短,不见圆融。

    不愧是自创三无三不手的人物,在当世两大高手如山压力之下,一身武学逐渐融汇贯通,古墓为基,公孙为本,长剑摇曳之间还挂上一丝万梅的影子,看来在武学上已是走出自己的路来。

    飘逸迅捷之间,一舞剑器动四方,瑰丽多姿如花绽放。婀娜盘旋随风而转,夹一丝万梅冷厉之气,一点寒芒,独凌寒霜。人随剑走,顾盼之间端的是冷艳无双。

    一双玉掌翻飞,势如繁花,飘飘摇摇,恍恍惚惚,幻化无常。

    散花式、飞花式、藏花式、花神七式信手拈来。闪转腾挪,漫天身形,虚虚实实,如真似假,一番梦幻泡影。

    枪影如林,徐徐而进。玉掌飘摇,恰似飞花。其中一点寒梅绽放,冷艳无双。此起彼伏,各有擅场。

    一场酣斗,直把旁观众人,看的如痴如醉。每逢看到精妙处,皆欣喜非常,一时间各有所得。

    自打渡口偶遇时常切磋,补齐自身缺乏临敌的短板,出招越发随心应手,再见自家可人儿已逐渐走出自己的道路,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衙内一兴奋便想搞事,自己那糟心的体质也不顾了,相搏间隙冲着阿飘大喊一声:“酒来!”

    酒坛横空玉手稳稳接住,拍碎泥封,猛灌一大口。

    心思无定,神情恍惚,喜怒无常。脚下不稳,身不由己,忽东忽西

    脚步歪歪斜斜如蟹横行,出招疯疯癫癫颠三倒四。一声长啸却是烈酒割喉,气竭声嘶。

    “长风一抱!”犹如一头醉凤和身而上,身姿婆娑,衣衫飘渺。颠颠倒倒的身势里,藏无尽杀机,手足膝肘头身腰臀,皆有招发,有攻无守。

    招里招外尽显醉字精义,身形百转如大漠孤烟波谲云诡,行进间狂风大作犹龙卷过境肆虐横行。

    对面二人只觉自己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被笼罩其中,奋起相抗,却被这疯疯癫癫不合常理的路数逼的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只得各提枪剑护住要害,竭力招架,一时间身体各处不时中招,砰砰作响,如雨打芭蕉。

    抗过此招,二人皆是衣衫不整有些破碎,所露肌肤一片青紫,脸色煞白,心惊肉跳。只觉这是打娘胎出来,碰见的最为癫狂的杀法,一招施出百招齐来,裹挟使酒仗气之风,毫无道理可讲。

    再看那施招的人儿,口吐白沫,甲板上翻来滚去,不时发出嘟囔:“我还没醉!我还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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