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宣讲会

    阳光照射进了张潜的卧室，他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看了一下闹钟，离设定的时间还差了3分钟，刚想闭上眼睛，大姐头那张覆盖在童真上的狰狞嘴脸浮现在脑海里，张潜长叹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几乎是第一次在阳光下醒来，毕竟之前住的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借着阳光他扫了扫自己的房间，还算是宽敞，有着独立的卫生间，有着比之前大了一圈的单人床，还有着桌子以及衣柜，算是比较齐全了。心中暗想道：

    玩命的工作，待遇确实不一样啊。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就开门向着昨天告知的地点走去了。坐着电梯上到了4楼，寻找到汇报厅的门牌，确认无误，张潜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袖口，推门而入。

    因为自己是在结业考试刚结束就被派来的，所以他也明白，这里坐着的密密麻麻的军人同样是刚刚完成结业考试的新兵，不过和自己不同，他们应该是被编入常规编制的普通部队了，因为他们胳膊上并没有和自己一样的，画着一条扭动着的，含着自己尾巴的蛇的特殊袖标。

    昨天饭桌上，安德烈告诉自己，今天是要接受情报科对于新兵的宣讲，主要是讲解一些之前没有学习到的知识，关乎当前人类的形势，对灾难的研究成果一类。由于张潜一直生活在比较安全的沙漠边际，他对于所谓“敌人”的了解只停留在“失控的人”这个阶段，大概当初他进入到当地的守卫部，也会参加这么一场宣讲吧。

    张潜不太想被周遭的人注意自己的袖标，找到一个靠后的座位坐下了。不一会儿，喧闹的大厅安静了下来，一个穿着白袍，带着窄框眼睛，医生模样的女性走上了讲台。

    “大姐头？！”张潜着实吃惊了一着，不自觉地说出了这三个字，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安静的氛围里却惹来了一众新兵的目光。讲台上的女性抬头望了这边一眼，似乎带着点笑意，便示意宣讲开始。突然关闭的灯光解救了被众人视线围猎的张潜，他松了一口气，随即同其他新兵一起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屏幕。

    站在巨大屏幕发出的明亮光线左下方，讲台上的女性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是情报科3级情报员，诺拉·汉姆，今天是为了给在坐的各位进行宣讲，今天宣讲的主要内容是.......”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让张潜觉得，这不太可能是那个名为Majo的恶鬼萝莉吧？稍微安下心的张潜开始了认真的听讲，并且时不时地做着笔记。

    按照诺拉博士所言，10年前，红色柳絮事件波及了几乎整个地球，除了极少部分在杨絮飘荡的那十几天持续被极端气候影响的地区外，至少5亿人都被飘散的杨絮直接接触到了。然而这种对人们的影响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分化成了“可控”与“失控”两种结果，“可控”的受影响者，大脑的算力大幅提升，并且通过算力开发中心的实时监控，证明了可以保持完整的理智，张潜自己就是其中之一。而“失控”则是指虽然大脑算力同样大幅提升，但却丧失了理智，只有无尽的破坏欲望，并且重复着力竭沉睡和苏醒后大肆破坏的循环。

    张潜突然回过神来，由于自己本来是生活在人口稀少的沙漠边缘，所谓被“红色杨絮”接触到的人基数本就不会很大，出现“失控”这种结果的人自然也是很难见到。但是换到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想到这里，张潜的额头出现了几滴冷汗。

    然后他从宣讲了解到，原来受影响的不单单是人类，具备简单思考能力，也就是说拥有足够脑容量的动物也会被红色杨絮所影响。听到这里，张潜突然感觉到自己在难民营的这十多年，简直就像是完全隔离在世界之外了。由于自己孤儿的身份，自己几乎都只能活动在难民营周边，哪怕对面的破落集市自己都很少去，不过他也能理解，所谓算力开发中心那学习装置，并没有必要把这些知识灌输给他，至少当时没有必要。

    宣讲继续着，诺拉博士开始向新兵们传达情报部门最新发现。

    “接下来的内容是根据情报部门以及作战队员的共同研讨所得出的结论，在所谓的‘失控’者中，出现了具有等级划分，类似领导者与下属的组织”说到这里，在场的新兵无一例外都发出了各种吃惊的声音。

    “在目前的战斗中，出现了具有一定理性的‘失控’者，甚至在其中还存在少数可以进行语言沟通的所谓领导者.......”说到这里，诺拉博士在荧幕上投放了几张图片，其中一张显示着十数位“失控”者围着一名同类膜拜的场景。播放完图片，接下来的是一段听起来略有些模糊的语音：

    “为了神使大人........为了神使大人......毁灭.......毁灭.....为了.....”其中夹杂着一些人类的惨叫声，而说这些话的人却似乎只会不断重复这几句而已，但仅仅是这几句话，已经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了。因为具备语言功能，所以证明了这些“失控”者与同类间就具有一定的交流能力，那么也就意味着，人类的敌人从如同一盘散沙的动物般的疯子变成一个个有组织性并且还具备可怕能力的罪恶团伙。

    说到这里，张潜也倒吸一口凉气。

    “而且不止于此，我们发现先前没有理智的‘失控’者都逐渐找回了一定的思考能力，这证明了他们从某方面说是在慢慢地‘进化’着，至于开始这种现象的时间，应该是在两年前。，根据情报部门对他们行动规律的深入研究，他们的之间的等级关系大致分为4类”说到这里，一张表格出现在了屏幕中央：

    迷失者：失去理智，没有敌友意识，重复破坏和沉睡的循环，但经历几次循环后会慢慢向上“进化”。大脑拥有50垓以下的算力，下不封底。

    朝拜者：具有一定的敌友意识，会盲目听从头目的指示进行攻击，不具备语言能力，大脑拥有50垓以上到100垓左右的算力，同时具备一些固定的特殊能力。

    虔诚者：具备简单的语言功能，对回魂者有着绝对的领导力，现发现可以籍由特定算法进行强力的攻击，智力低于正常人类，目前只捕获到较少样本，其算力在121～274垓之间，有待进一步考证。

    神使：经过对调查样本行动规律的研究，以及复数“虔诚者”的语言表述，几乎可以肯定其存在，但没有确切的样本数据。

    看到这里，张潜大部分内容是看得懂的，至于“算法”这个词汇却是没有什么头绪。

    “鉴于在座的各位多数都是没有经过算力开发的常规部队士兵，我会对这张表格中出现的一些名次进行解释。”诺拉博士看着台下貌似有些不知所云的新兵们，用关切的语气说道：

    “所谓算力，产生于大脑之中，与我们日常生活中用到的思考，感官，身体控制，情绪控制不同，基本都来自于大脑中没有被开发过的部分。当然，我们日常生活中，对大脑的应用大概会占用到10%到20%左右，这是包含了做梦在内的全部大脑占用总和。而大脑的算力则源自于没有被使用的剩余部分即潜在意识所在”说到这里，诺拉博士喝了一口纸杯里的水，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潜在意识，即反应了不同人类个体内心中最根本的期望，这种期望往往都是人类本身不可能做的到的事情，类似于读心，变化物质形态，加速.....”说到这里，诺拉博士看了一眼台下的张潜。

    “当然，在日常生活中，潜意识往往被表意识所覆盖，例如其实你内心深处是想在天空振翅翱翔，但你的表意识却告诉你你想要无穷无尽的水果罐头。但少数情况下，你的潜意识会通过梦境向你传达.....”听到这里，张潜心中开始了喃喃自语：我的潜意识是想要控制时间流转的速度么？这有什么意义呢？

    “每个人潜意识强烈的程度不同，也就意味着大脑的算力不同，但再强烈的潜意识，都无法覆盖表意识。因为人类自身的各类感官会告诉你自己：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你需要做各种事情来维持你的生命！”看着听得入迷的观众们，诺拉博士骤然提起了兴致。

    “然后我们说说，什么是算量。算量则是通过自身对潜意识的探索从而产生的精神能量，即在脑海中对自己的潜意识发问：我想要飞翔，那我为什么想要飞翔？在类似的过程中，你的身上会出现一种引导你实现你潜意识成为现实的力量，如果你想飞行，那么你就会感觉到升力，想要力大无穷，你的力量便会骤然猛增。总而言之，也就是帮助你实现潜意识中所想的力量。”

    诺拉博士接着说：“接下来我们说说算法，所谓算法就是利用你的算量，达到不偏离潜意识中的最终目的所构建的次要目标，我们再拿飞翔来举例子，我的潜意识中，我想要飞翔，但我现在需要悬浮在半空中，此时你需要进行大量的自我暗示来控制你的算量输出的形式，因为你这时需要的是持续不断并且力度稳定的升力。”

    讲到这里，一名新兵举手，诺拉博士示意了一下，士兵提问道：“博士，为什么我们要起算力算量算法这种奇怪的名字？叫超能力什么听起来不是要顺耳很多么？”

    在示意这名新兵坐下后，诺拉博士再度开口：“这个命名方式要起源于大灾难以前，公元21世纪70年代左右，一名叫柳生南的科学家，带领多个国家的研究团队，集多国大量资金和人力制作的一台，高度还原人类大脑的仿生计算机，这些称呼便是基于这台计算机所做的相关实验，虽然这台计算机仿生程度极其得高，但碍于当时的社会舆论压力，依旧只能以类似计算机术语的形式命名，当然这些称谓在这大灾难之后也沿用了下来，至于那台计算机.......却随着那场战争毁于一旦了。”

    又一名新兵举手提问，得到允许后发问道：“博士您好，我是一名普通士兵，通过算力开发中心的‘学习’，还是没能让我获得算力，请问是否有办法能让我拥有算力呢？”

    士兵坐下后，诺拉博士语气略带遗憾的说道：“很遗憾啊小伙子，这是不可能的。我之前说过，算力源自于你的潜意识，但其实只有部分人类的潜意识强度可以产生算力，学习装置的效果不适用于每一个人的。而且要让算力产生算量需要在表意识中对潜意识下足够强的心理暗示，能否做到这一点几乎是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的。”

    那名士兵明显带着失望的神情，低下了头。

    这时，张潜举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