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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用心良苦

    大成公子隐约听见有人在大殿顶上走动,便惊醒了。一睁眼,窗外已经是日头高挂得明晃晃的半晌午了。

    哎呀,这回笼觉睡的!他在心里责怪自已。起身抬头,看见两个背影正伴着青龙睡得正香。

    才猛地想起夜里的一星半点事儿来,心里一时羞惭得很。于是,他悄悄地下床,裹了裹身上的单衣。趿拉着靴子欲往外面看一看,是谁在屋顶上做什么。

    靴子拖地的声音在地毯上不是很响,只是他提心吊胆的喘息声让人听得很急迫。

    就这点声音也没能逃过麻雀的耳朵。她转过身来,问是谁在那里喘气如牛。

    听到人声,大成公子心里一慌,本不想吵着她们,却还是把人闹醒了。就陪着笑脸小声说要到外面去看看,有人在屋顶上走动呢。

    哦,那是昨天公主叫人请来的修屋面上瓦片的。都是他的胡作非为闯下的祸。外面还没来得及修好,这里面又是一遍狼藉。真弄不懂他是个什么主儿,一天到晚尽惹事儿,也不知收敛一些。

    麻雀翻身坐起,环顾了一下身上,见没有什么难堪之处,便要起身。及见大成公子身着单衣,光着脑袋要往外跑的样子,她就低声喝令他回来。

    “这大冬天的,你就这样出去?也不怕风寒着凉,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是有皮大氅吗?穿一下能累死人吗?真是太不懂事儿了!”

    听着麻雀细声细语地责备,想着这些天来一直对她爱搭不理的举动,大成公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顺从地回过头来,找了件大衣披上。

    他冲着麻雀咧嘴一笑,不自然地讷讷道:只是出去冒个头看一下而已,没想太多。让穿就穿呗,多大点事儿。要把人前生往事都数落一遍。

    听他话的意思是嫌麻雀唠叨了。麻雀听他这样说,也不知是真生气还是故意惹他生气,便咚地又一头躺下,嘴里忿忿道,这么大的人了,却是人话听不进去一丁点。

    滚、滚、滚!见着就生气!爱咋咋地,到时候莫怨别人多嘴才是!

    切,小心眼!这都听话了,还要说这些个没盐没味的话来,伤了情份。大成公子小声絮叨着,硬着头皮往那殿外走去。

    门外的阳光刺眼得很。大成公子用手遮着阳光,探身檐外,想看清屋顶上的人在干什么。伸到脖子酸也没能看见。索性走出门廊,才看清屋顶上有三个瓦工模样的人,正在抽插着瓦片。

    见他出来,三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欲向他行礼。他摆手示意不必。便飞身回到门廊里。

    麻雀说的没错,虽在屋外没站多久,脚下冰凉顿生,他禁不住一抖寒颤,便抱头回到屋中。

    及进到寝宫中,公主、麻雀已经起来了,两人一边收拾寝宫的残局,一边数落着大成公子的各种不是。

    及见到他没头没脑地钻进来。麻雀故做惊讶地说:“哟,那是谁杵在那儿,贼头贼脑地听人说话!刚出门去的那个风度呢?不听人言,吃亏现眼!”“哗”地抖了一下睡单,一瀑灰尘便将她罩住。

    “咦,妹妹这是何苦,呛得人气都不敢喘了。”公主责怪着,扑着手从灰烟中跑出来。

    见大成公子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看着她俩,就对大成公子说:别傻楞着,快叫侍女过来将屋子收拾清爽,她一会儿便让人过来将门、床等一应物品都搬出去,不如趁此将一些老家什都换了。

    “换它做甚,好端端的东西被他糟蹋成这样,将就着。”麻雀在她身后反对道。

    公主没接麻雀的话,只顾一旁收拾跌落到地上的东西,一边关心地问大成公子可曾好些了,昨晚那个疯魔劲儿是否已经全醒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横蛮无礼了,要不然迟早被人骂死!

    没想到他一个饱读诗书之人,喝点酒竟会这般洋相百出,让人小看。

    大成公子心想那酒要不是过期了,怎会闹出这些笑话来。不过,他没申辩,只是不停地点头,温顺得像只小猫一样。

    正在麻雀一旁指桑骂槐,公主这边和风细语之时,门外又呼啦啦地闯进一个人来。你道是谁?就是大成公子的师父——玉面书生云中客。

    因为,昨天上午被大成公子一通羞臊,这会儿见到他的徒儿脸上还有点不自在。

    他进殿一看满屋混乱不堪,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就嚷嚷起来:“大成混球,还不快快滚出来,你看你,我昨儿前脚走才走,你就撒泼打滚来着。好端端的大殿被你搞成这样,你又于心何忍!”

    听到喊声,三人便从寝宫中出来。

    云中客一见三人几乎同时从大殿的角门处出来,一时楞了一楞,脸上尴笑了一下,又立刻净了神色,对着公主施礼道:“云某见过公主。”

    公主妍开笑脸,还了一礼,莺声道:“云师父多礼了。”就邀请云中客在大殿中就坐。一边唤侍女上茶点。俨然宫中女主人的范儿。

    云中客不待坐定,便见两位女主衣着有异,也不便多问,心里暗想这大成公子可真行,连公主、麻雀的衣裳都换了。这个徒儿比他师父有本事!

    抬头间,对着大成公子挤了挤眼。云中客的小动作没能逃过麻雀的眼睛,她轻蔑地回了一眼,又嗔怒地瞪了一眼一旁憨笑的大成公子。

    侍女上来茶点后,被公主打发到后面收拾寝宫去了。

    依着云中客的秉性,他是能忍得住话的人?呷了一口茶,就眯着眼睛看大成公子:“昨晚可是把这里当小校场了?”

    大成公子着急着对他直闪眼,要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到时候又惹麻雀恼怒。一旦传扬出去这黑锅肯定是背定了。

    公主听得出云中客是在臊大成公子,又见麻雀瞪起眼睛要干架的样子。就笑着打圆场:“云师父多想了,公子昨夜多喝了两杯酒,便回忆起他当年所学的绝技,略略施展了一招半式,哪知功力惊人呢。”

    “哦,原来发酒风也能有这么婉约的说法。这公主当真是个聪明贤惠的好人呐。”心里这样想着,一边对望一眼麻雀,眼里多是提醒:看看人家,多多学着点。

    麻雀被他眼神抢白过后,便收起愠颜,低眉垂眼地一旁斟茶、倒水,殷勤起来。

    云中客这才板正了脸说话:“徒儿,你在六王城惹下的事端,昨儿已经见效。有飞信传来,六王爷声称要保护王城和王子还有王城百姓的安危,已经请了长安德高望重、道行深厚的道长和高僧一干人等组成的捉妖团过来,意欲捉拿红妖绿魔怪。

    他们来的速度真快,今早已经到了王城脚下。此时,正吵嚷着要进城呢。

    国师和高僧正在安排一些应变事宜,要你也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哦?大成公子和公主不约而同地相看一眼。这事儿和大成公子预料的一样,只是来得太快了。当时一路追杀他们的那群人,是否和这个捉妖团有关系?

    这保护王城安危,捉拿妖魔鬼怪,再也没有比这更正当的理由了。只是幌子之下,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大成公子冷静地对云中客说,他回来都多长时间了,一直被人当妖怪看。昨天,云师父不是还表演了一场道貌岸然的法事。

    如今,天兵天将已经到了城门口,为了王城黎民百姓的安危,只须将他和公主两人交给捉妖团,任由六王爷他们处置便是。这岂不省事儿。

    男子汉大丈夫,即要担得起信任,又要经得住怀疑。一点点小挫折就怨天尤人,不是大义之举。公子所言有违高僧教诲、为师的一片苦心!云中客寒脸驳斥大成公子。

    “哼!哼!教诲、苦心?你们尚且不信,还有何人能信!”大成公子几乎是在咆哮了。

    大殿顶上被大成公子的吼声震落下来的灰尘,沿着浸进大殿的阳光向下滑落。大成公子也被自己刚才的吼声震得耳朵嗡鸣。他没想到自己会迸发出这么大的能量。

    难道“玫瑰夫人”并没有过期,还是她蕴含的威力无人知晓?从昨夜他那一掌的效果,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刚才的那一吼,他只觉得比平常嗓门大了一点而已,也不至于瓦瓴响震,椽梁竦动。

    云中客吹着茶盅里的灰尘,看样子是想继续喝。麻雀见状一把抢过茶盏撂到茶盘中,又取出一只干净的茶盅为他斟满了茶水。

    动作虽是粗暴,却不乏温暖。云中客一脸僵笑地看着她的一连串动作,并不介意。其实,刚才大成公子的呐喊声,在他的内心里也激起了强烈的反响。

    虽说,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劝说高僧、国师,重树对大成公子的信任。但因为高僧一直对大成公子的身份有所怀疑,一直缄口于:国家之事虽小犹大,绝不可在用人之事上犯糊涂。所托非人,坏了大唐万事基业,岂不万古千秋,永留骂名。

    他是一介武夫,上过私塾,学过国学。但不甚用心,自然不明白其中深奥的道理。但不做历史的罪人,是一个稍有点辨别是非能力的正常人应有的理智。因此,他一直无法打消玄明、国师对大成公子的怀疑。

    昨天,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套捉妖的行头,想凭一己之力,验明大成公子正身。无奈道行有限,反被大成公子耻笑。

    可是,他凭直觉认为大成公子是人非妖,从他的行为做派,为人处事来看,虽是懵懂呆傻于过往,却不糊涂于当前。

    今天一早,高僧过来对他讲六王城来了一队“捉妖团”,是来擒拿王城中的妖怪的。

    他一听就来气了,这明明是人,为什么偏偏要指人为妖呢!

    高僧听他这样说话,非常严肃地开导他:何谓明明是人?你在心里都已有了定数,为什么还要苛责他人呢?

    当前是非常时期,狼子虎豹窥伺城国,绝不可感情用事。这妖也好怪也罢,都会隐藏得极为巧妙。所以,才要用心观察,冷静思考。

    切不可先入为主,被感情蒙住了眼睛,贻误了大事!这于国、于己都无法交待。再说了,他都这把年纪了,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纵是再去读百年私塾,也是徒劳无益!

    高僧亦真亦嗔的劝说,让他没了脾气。一想到小时候被先生打手板心的痛,他禁不住心里一哆索,那可真叫疼!

    “切,我宁可跟你去学念经,也不会再回私塾去念书。”丢人现眼不说,就是他这把年纪谁敢收啊!他心想。

    高僧悄悄地对他说,要他去给大成公子透个信,就说有人要来捉妖,要他准备一下。

    此举无非是敲山震虎。若大成公子真是妖,闻听捉妖团来了,他若不想原形毕露就会溜之大吉。若不是,他自然泰然若素。这样,岂不解了众人心中的疑惑!如此,甚好!高僧为自己的两全之计感到满意。

    为什么高僧单对大成公子要施展如此咄咄逼人的手段?因为,他还有要事托负。

    只是,中间夹着公主,要不明不白地受这番连累。因而高僧、国师也感到惋惜。但是,为了城国的安危,纵有牺牲也再所不惜。而她只不过恰巧遇上而已,换了别人也一样!

    云中客心情复杂地摩挲着茶盅,欲言又止。他何曾不想告诉大成公子他们高僧所想。但他不想在大成公子与高僧、国师之间划道沟壑,等到真相大白之时,在双方心里留下阴影。

    他忍了又忍,他不是做事拖泥带水的人,可是一边是高僧、国师,一边是爱徒,两方他都不愿伤害。

    左右为难之际,他怕他最终让感情占了上峰,道出了实情,引起双方的猜忌。于是,他轻轻放下茶盅,长叹一声:好人难做啊!竟自顾摇头走了。

    三人正等着听云中客说话,不想他竟摇头走了。看着他的背影,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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