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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的尸体

    走下坡道之后,Terry拐向了迷宫左侧,因为刚才在另一侧行动时,他没发现有人活动的迹象。随后男孩凭直觉去往了B通道,只有这片区域他从未涉足,认为找到苏珊娜的可能性比较高。安琪之前倒是来过此处一次,知道这是条路况很差的通道,走廊里到处是东倒西歪的货箱和架子,绝对称得上乱作一团。

    Terry和安琪还算谨慎,尽量不破坏通道的原有状况,绕开货箱和柜子走。穿上机甲后虽然力量变强,行动起来却有些笨拙,之前走平路还未感觉明显,可面对复杂的路况时,速度就不得不放慢,脚步因而没那么沉重。

    两个人闪转腾挪穿越了一段麻烦的路途,感觉很快就要抵达半程的横向通道。这时候,他俩发现前方一间屋子有异样:屋里面亮着灯,从门口散发出比走廊更强的光芒,使附近区域也变得明亮。安琪见状不禁有所警惕,因为她记得上次经过这间屋子时,曾有副机甲从里面冒出来,险些就要将她捉住。可这次的境况明显不同,隔着很远便能听到屋内有人对话,因为这场对话其实是在争吵。

    行进中的两人立刻停下来,想听清争吵的内容。屋里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似乎正在抱怨或责备什么人,可没头没尾听不明白原委,不过Terry和安琪都识别出了声音的主人——苏珊娜的嗓音非常有特色。虽然搞不清屋内的状况,但找到同伴还是挺令人兴奋的,激动的二人顾不上交流意见,直接走入亮灯的屋子。

    这间屋子果然很特别,面积比其他房间大一倍,墙壁和地面上贴着光洁的瓷砖,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通透。罕见的是一面从内侧延伸出的隔断墙,将屋子平均分成两部分。隔断墙上挂着高矮不一的喷头,还可以听见滴滴嗒嗒的水流声。很明显,这间屋子应该是一个浴室或者用来清洗的地方。可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这些设备,而是门口地砖上滴撒的一条殷红血线。放眼追踪而去,血迹从屋内的隔断墙一直延伸到外面,只不过因为走廊昏暗,之前没有发现而已。

    就在Terry和安琪看得出神之际,隔段墙后面又传来了尖锐的叫嚷,两个人感到苏珊娜的情绪更加失控。

    “我刚才在这儿亲眼看到的,绝对是她干的,脸我看得一清二楚。她和一个机械人似的家伙合伙,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可是安琪一直跟我在一起啊,我俩都没分开过,她怎么可能来这里。”

    “一定是你袒护那个绿茶,你俩今天不清不楚的,肯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我俩不清不楚,你怎么不说你跟Terry之间的事情呢?要不是你非顺着他的意思,怎么会跑到这个鬼地方来?”隔断墙后传来一个男生与苏珊娜争辩的声音,正是与苏珊娜一起外出的李文恩。听上去他俩理论很久了,而且哪一方都不肯退让,场面已然到达崩溃边缘。

    安琪听到李文恩的声音,神情一下子豁然开朗,特别是听见心上人在替自己辩护,让她着实有些激动。只是一旁的Terry比她还要激动,当明确声音的主人之后,他突然窜了出去。为了让墙后的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这家伙加重了脚步,想要来个气势磅礴的登场。可这举动起到了不好的效果,突如其来的凶悍之音惊得苏珊娜和李文恩当即停止吵闹。

    Terry冲到隔断墙后,果然看见了苏珊娜和李文恩的身影,他先摆出一个终结者般威武的造型,然后略带顽皮地说:“嗨,这下可逮住你们两个了。”

    遗憾的是,苏珊娜和李文恩没能感受出来客的幽默感,他俩反倒被眼前的魁梧机甲吓坏了,身体僵直得一动不动,别说做出什么回应,连呼吸都几近停止,只能通过惊恐的眼睛和错愕的嘴来表示感受。紧接着,墙后又冒出另一台机甲,两个人受到的冲击随即翻了倍。

    Terry知道是身上的装备吓坏了同伴,不过他显然很享受这种震慑的感觉,依然充满恶作剧趣味,用他标志性的美式中文说:“这回你们可逃不了啦,Readytofacejustice!”

    这番恐吓的效果出奇好,困阻在隔断墙后的两人当即有了反应,苏珊娜哀嚎着蜷缩手臂向后退步。李文恩更惨,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到地上,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看到同伴失魂落魄的模样,Terry不禁大笑起来,认为自己的恶作剧相当成功,他得意地说:“Sorry,别害怕,其实是我啦。”说完按动面罩开关,露出自己的脸孔。Terry本以为会迎来苏珊娜的娇嗔以及李文恩的窘迫,可是在打开面罩的同时,他看到苏珊娜和李文恩中间有一个奇怪物体。

    那物体自身很有质感,散发出金属的光泽,四周却晕开一摊暗红色,向着屋外点点洒洒地延伸,这显然就是门口血迹的来源。Terry渐渐意识到眼前的物体是一具尸体!一个死于非命的人!

    死者仰面朝上,只身躺在一副敞开的机甲之中,半张脸被头盔所遮挡。最让Terry感到惊异的其实不是死尸,而是尸体上包裹的那身铁壳,看上去和他穿戴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死者的机甲有些许破损,而且右侧手臂已不见踪影,想来是被完整地切割掉了。血液从肩膀的伤口流出,此时已经凝固成薄薄一滩,停滞在苏珊娜和李文恩脚下。Terry感觉死者那张脸似曾相识,可远远看不清楚,他向苏珊娜发问:“这地下躺的是谁啊?”

    苏珊娜并没有回答,而是用见鬼一般的神情看着走近她的Terry。这神情看得Terry有些发毛,他觉得苏珊娜狰狞的脸比死尸还要可怕,于是便不再发问径自走上前一探究竟。安琪驱动机甲紧跟了过去,朝两个呆若木鸡的同学靠拢,想问清楚状况并安抚一下。

    当两部机甲接近尸体后,旋即就看清了死者的面孔。可接下来,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因为死者的容貌让人瞠目结舌!尤其是Terry,脸上的肌肉近乎凝固,只有眼睛越睁越大,原来地上这具尸体不是别人,看上去就是他自己。

    Terry犹如在噩梦中行走,快步上前托起死尸。死者头上的面罩随之滑落,将整个面部完全暴露出来,这是一张与Terry毫无二致的脸,相似度百分百。尸体前胸有一个醒目的血窟窿相,显然就是致命的原因。

    “Whatthefxxk!”Terry转头向李文恩看过去,见没回应又用中文骂了一遍:“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我挂了吗?”

    李文恩刚扶着墙从地上爬起,在Terry凶狠地逼问下差点又坐回地上,幸亏身后有隔断墙支撑,不过他并没有吭声。

    Terry又凶巴巴地望向苏珊娜,灼烈的眼神逼得大美女连退两步,此刻他明白对方见鬼般神情的含义了。随后他再次抱起“自己”的尸体,狠狠地端详了一番,体验着一种无人知晓的惊悸。

    屋子里一片死寂,只听得见滴水的声响,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处理当前的局面。

    “Shit.......”Terry忽然仰头怒吼起来,他情绪失控了,感觉眼前的景象简直是一部恐怖片。Terry愣征着抬头,蓦地发现了一个很不和谐的画面——苏珊娜手中正握住一把锋利的短刃,上面还沾染着斑斑血迹。

    刹那间,鲜血和死亡让Terry的脑子短路了。“Damn,这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他朝苏珊娜咆哮过去,仿佛要将她吞掉。

    苏珊娜见到一死一活的两个Terry,心里原本只是感到惊诧,可在如此凶狠地逼问下,瞬间便升华成了恐惧。大小姐从来没经受过威吓,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危机,只好顺应本能将钢刀立在身前,嘴里吱吱呜呜说:“不是我干的......和我无关......你是人是鬼?不要过来......”

    李文恩毕竟是个学生干部,平日没少处理人际纠纷,基本上还能保持理智,他向Terry解释道:“哥们,真不是我俩干的。苏珊娜只是把匕首捡起来而已,她说要找点线索。娜娜,你也说一下情况吧?”

    然而,此时的苏珊娜已失去了思考能力,她的眼神闪烁而飘忽,颤颤巍巍地举起短刃驱赶着机甲中的“亡灵”。从感情冲动这一点看,她和Terry确实很般配。

    看到“前女友”不知深浅的举动,李文恩连忙呵斥:“你倒是说话啊!先把刀放下,别干傻事儿。”

    苏珊娜紧张地怒吼起来:“用不着你这个白痴管我,你要是相信我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看来她依然记恨刚才的争执。

    李文恩被吼得又羞又闹,涨红了脸,憋得说不出话来。李会长从未当众遭受过辱骂,内心对苏珊娜的爱意彻底发生了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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