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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地狱之匙

    Terry拔出腿上血淋淋的短刃,然后愤愤地摔在浴室地面。伴随钢铁撞击瓷砖的清脆声,Terry强忍伤痛,循着李文恩的踪影追逐出去,看来一定要暴打对手才会罢休。

    安琪见状只得紧随其后,想让两个男生恢复理智。当她来到浴室外,发现Terry正往来时的方向也就是通道起始端跑去。

    Terry一边奔跑,一边用机械臂推散妨碍行进的货箱,看上去也是在发泄情绪,致使原本就凌乱的B通道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烂摊子。

    安琪感觉Terry犹如愤怒的公牛,如果不能让他冷静下来,肯定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可此时的B通道异常杂乱,女孩一路排除障碍,距离反倒被拉开了。

    好在Terry的大腿受伤,虽然被怒火刺激得狂奔了一阵,可剧痛早已令他汗流浃背,于是脚步不得不放慢。

    安琪趁机拉近两人的距离。在这个过程中,女孩发觉事态有些古怪,因为从浴室出来后就只看见Terry,根本没有李文恩的身影,看情形李文恩应该逃向了别处。

    气急败坏的Terry渐渐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这会儿已跑到迷宫入口。前方不远处安放着马莉的遗体,更远的地方则是通向地面的卷帘门,四下的环境冷冷清清,根本没有李文恩经过的痕迹。Terry只得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远方的黑暗,以压抑心中怒火。

    安琪好不容易赶了上来,拉住Terry的肩膀说:“你别这么冲动,事情可能不像你想象中那样。”

    遗憾的是,Terry的胸怀远不如体格宽广,他没有理会安琪,显然对刚才的拉扯满心怨恨,虽然女孩的话让他稍稍缓和,嘴上还是咒骂道:“该死的,没想到这个臭小子跑得还挺快。”

    安琪见对方如此执拗,只好改变了谈话策略,关切地问:“你的腿没事儿吧?”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Terry措手不及,竟一下子哑然,呆呆盯着前方怅然若失。腿上的伤虽然疼痛可并不致命,只是刚才的惨剧让他的精神受到了刺激。

    不远处马莉尸体上的机甲,复苏了Terry的可怕体验。“Damnit!这身机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穿上这东西的人都挂了?”

    安琪本想再安抚两句,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无关痛痒地说:“我也不知道,这里的事情都太奇怪了。”

    女孩的回答显然无法让Terry满意。“这可不是奇怪这么简单,你朋友已经死了吧?还有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也是......”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这匪夷所思的感受。

    “可能在他们眼里,是我们更古怪呢?毕竟我们身上穿着机械。”因为挂念李文恩的缘故,安琪从另一个角度做出了思考,她继续延展说:“咱俩经历了光怪陆离的穿梭,搞不好真的来到了另一个时空,所以行事一定要慎重。”

    Terry感觉安琪隐含着指责的意味。“你什么意思?难道让我等死不成,就像地上躺着那个家伙。”

    听到每每针锋相对的话语,安琪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好了,她感觉Terry的心态几近崩溃。

    女孩的沉默反倒让Terry更加激进,为了印证他的正确,进一步推论说:“就算我们真的穿越了,也绝对不是之前的世界。假如浴室里的死人是我,那我就不会站在你面前了。”

    安琪认为Terry说得有些道理,刚刚遇到的情况分明是一个悖论,非常不合逻辑,可她一时间也想不出头绪。“那你说怎么办呢?”女孩无奈地问。

    “无论如何应该先抓住李文恩那小子,问个究竟才行。你仔细想想,从我们进入这个地方以来,根本就没碰到其他人,如果有人被杀,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说完Terry猛地转头,显然要改变搜寻的方向。

    “李文恩同学不是那样的人,你可别再胡闹下去了。”安琪气呼呼地说,终于毫无保留地表达了她的偏袒。

    Terry冷笑一下,彻底明白了自身处境。“OK!咱俩还是各走各的路吧,我自己去搞清楚这件事!”说完不待安琪作出反应,丢下了这句寒心的话,拖着伤腿返回地下迷宫。

    安琪傻站在原地,内心一团乱麻,自己的劝解不仅没起到作用,反而出现了负面效果,这让她感到非常挫败。女孩觉得自己陷入一个无休止的梦,而且是一个古怪又残忍的噩梦。

    不知不觉间,安琪楞楞地走到马莉的尸体旁,端详起死去朋友的脸。她已没有了最初的恐慌,反倒像好友还活着似的,想寻求一些慰藉和引导。

    马莉的面容此时看上去很安详,甚至有几分得意神采,像是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正准备把这一切谜团解答出来。

    安琪傻等了半天,始终不见朋友开口,倒是尸体下机甲的寒光,让她回归到无情的现实。这不详的寒光让女孩想通了刚才的困惑——在这个地方虽然没有见到陌生人,可她确实曾被一部机甲追逐过,而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和Terry十分接近。如果说现今是之前的时空,难不成当时的机器人就是穿越来的Terry,毕竟这家伙和自己是半路遇上的,谁知道他之前做过什么。

    安琪已经没时间深入思考了,眼见Terry的身影消失不见,她不由自主地追赶过去,因为她实在担心李文恩的安危。女孩感觉Terry就像一辆失控卡车,会碾压眼前的一切事物,只有同样穿机甲的人才能阻止他。

    安琪循着Terry的踪迹原路折返回B通道。望着走廊上乱七八糟的景象,她隐约察觉到了李文恩的去向。显然心上人逃出浴室后并没远跑,而是躲进沿途的某间屋子。安琪觉得这是一个特别明智的策略,普通人想跑赢机械根本没有胜算,女孩不由得为男孩的机敏赞叹。然而地下迷宫的空间毕竟有限,这个捉迷藏的游戏仍然相当危险,以Terry偏执的状态来看,要想局面不失控她必须抢先找到李文恩才行。

    B通道几乎没有能下脚的地方了,到处是散乱的箱子和倾斜的货架,这显然是Terry一番搜寻后的成果。安琪只得边走边用机械手拨开这些杂物,顺带巡视沿途的房间,不过一路走回她没发现任何踪影,直到再次接近那间发生过打斗的浴室。

    “咣”的一下!浴室内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这显然不是常人发出的,而是钢铁之躯的攻击特效。

    安琪第一时间的反应是:“糟糕!一定是李文恩被发现了。”果不其然,当她冲进浴室后,发现里面正上演着猫捉老鼠的游戏:Terry不疾不徐地挥舞机械手试图按住李文恩,而李文恩利用Terry腿部受损的弱点,灵巧地在地上翻滚,数次从铁爪下逃开。

    可惜好景不长,李文恩很快就被机甲的庞大身躯围进角落。Terry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再有幅度夸张的动作,而是像一个老道的猎手,一步步把猎物逼入陷阱。

    李文恩最终没能再度逃脱,在一次强行逃窜失败后,被Terry一把扼住喉咙,并高高地举起按到墙上。李文恩的表情痛苦极了,还包含着几分羞恼,双手抓住机械臂不住晃动,想要挣脱出来。

    Terry一副得偿所愿的样子,正慢慢地发泄怒气,哪肯轻易地松手。

    “住手,你们别打了。”安琪在门口大喊,随即冲到两个男孩近前,用双臂使劲地拉拽Terry的肩膀。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动作也有些激烈了。

    安琪虽然是弱小女子,可由于机甲的辅助,这一拽的力量大得惊人。腿部受伤的Terry险些就被拉倒在地,他刚刚好转的情绪因安琪再次拉偏架而崩塌了,恶狠狠地喊道:“Shit!你放开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针对我。”

    安琪稍微松了一下手,满含怨气地责备:“你冷静一下行不行?干嘛总是这么粗鲁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好!好!说!”Terry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看着安琪。“Thisguy肯定有古怪,我一进来是他先袭击我的,你看那边的苏珊娜就知道了。”说完他向身后摆了下头。

    安琪顺势望去,观察地砖上生死不明的苏珊娜。片刻后,可怕的景象使女孩的瞳孔惊惧地放大了,原来苏珊娜的胸口竟插着一件凶器,就是那把能贯穿钢铁的短刃。

    安琪的目光集中在短刃上,仿佛看到了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因为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有人被此种方式杀死。霎时间,女孩又联想起另一个死者,连忙望向那个躺在地上的“Terry”:尸体前胸的伤口也与这把短刃吻合。

    安琪松开按住Terry的双臂,走到苏珊娜的遗体前,错愕地打量起第三个死者:苏珊娜的表情还算平和,显然死时依旧是昏迷状态,只是原本挂在胸前的绝美玉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没入半截的匕首刀。如果说苏珊娜方才还生死未仆的话,那她现在无疑是死透了,因为这把刀插得相当之深,从伤口涌出的鲜血将四周浸染成一片腥红。

    再一次目睹同伴死亡带给安琪的感受已变成了厌烦,她受够了这些莫名其妙、毫无缘由的杀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又到底是因为什么?”女孩脑中忽然浮现起白光笼罩的印象,这让她觉得当下的世界越来越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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