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武不松来了
真正的武不松和我认知的判若两人。
这样看来，我爹躲避在阳谷县多半是因为武不松的原因了，我爹死后，我娘能够维系小赌坊没有武不松的照顾肯定不可能生存下来，我快乐的童年多少是和武不松有些关联的，甚至，武不松选我做徒弟也不是完全的无奈之举。
这世上哪有什么偶然事件，事事皆因果呀！
“太平湖没有等到招安，等到的是灭顶之灾，朝廷调集大军围剿太平湖。那一仗打得好惨，整整一个月，你就看到自己身边的人一点点的减少，之前占领的地盘也一点点丢失。
“我们逃一路，就留下一路的尸体。顾一姐死了，身上插满了长枪。孙小妹突围时被抓，章青大哥奋不顾身去救，被剁成肉泥。我从来不曾想到那个男人婆会哭，而且还哭昏过去了……后来，听说她忍受了一切屈辱，在所有人对她放松警惕的时候，乘机杀了一名校尉，抢了一匹战马，在兵营里横冲直撞，四处放火，见人就砍！”
结局当然没有我变成我希望的那样，孙小妹没有逃走，而是……
林玲玲流泪了，“孙小妹死后身体被那帮狗杂碎极尽糟蹋，尸体挑在大杆上，最后被风成了肉干！”
这是我一次无比深刻地感受，黑暗将我们笼罩，我看着脸颊挂着泪痕的林玲玲，我不知道是自己需要安慰，还是洞察了她的脆弱。我把她搂在怀里，我的身体在发抖，有恐惧，有紧张……许久，我俩相拥在一起。
林玲玲的情绪恢复了过来，她自然地挣开我的怀抱，继续说道：“逃回太平湖，起初的三十五个头领死了大半！我娘劝林二中向宋头领建议化整为零，大伙四散逃命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太平湖阻止不了官兵进攻的步伐。林二中那个死脑筋不答应，还骂我娘怕死，我知道我娘是为了我，可是林二中那时候就想着和大伙同生共死。
“这是所有幸存下来的好兄弟的一致想法。太平湖水系复杂，早早逃命还有机会。朝廷那边损伤也很大的，他们开始匆忙补充援军、征调船只，那时间大伙得以喘息。可是喘息下来的头领们全部麻痹在烧酒里，只等官兵攻上岛的那一天，来个玉石俱焚！低迷、悲伤的情绪弥漫着整个小岛。我娘天天愁眉不展，她劝不动林二中，每天抱着我，给我唱歌谣。”
“可是，最后你活下来了，你爹也活下来了。”我无处安放的双手，一直在身前搓来搓去。
林玲玲点了点头，“我活下来是因为我娘将我托给了武大哥，武大哥劝她留下来，她说她要和林二中在一起，可是，林二中最后活了下来，我娘却永远地离开了！”
“后来，你就被你爹接走了？”
“没有，林二中悄悄来阳谷县看了我一眼，就匆匆离开了，他要去救宋头领，当时活下来的只剩下五个人了，其中并不包括你爹，他们以为你爹已经死了。
“因为宋头领乃当朝重犯，要押解进京。武大哥打听到了宋头领的进京路线，告诉众人，大伙早早设下埋伏，成功救下了宋头领。”
“怕是因此又死了三个好兄弟吧。”
林玲玲默认了，“宋头领像疯了一般，天天又哭又唱，哭弟兄们死的好惨，唱自己活得快活，唱完了便笑，笑自己马上能看见众弟兄了。大家起初还以为宋头领装疯，谁知道是真的疯了。
“老黑鬼承受不了这个，看着自己的宋哥哥疯疯癫癫，浑身都是屎尿，觉得他太过窝囊，赌气出去，扬言要杀尽天下狗官！林二中则忙着去找郎中来治宋头领，所谓去找，不过是把别人劫持来，救不好便一刀解决了！
“有一日，林二中照例去找郎中，武大哥帮忙看护宋头领，没想到宋头领突然清醒了，见了武大哥，一个劲地给他磕头，说是当初未听弟弟的话，害得家业没守住，众弟兄都被自己害死了，自己如何有脸面活在世上！
“武大哥连忙下跪磕头回礼，只忙着解释让哥哥保重的话，说只要哥哥有心，武不松一定帮助哥哥东山再起。宋头领仰天大笑，说‘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突然拔出武大哥的腰刀自刎而死！”
“啊~”我一声感慨，不能言语，看湖面，已是“唯见江心秋月白”。
“然后，你爹回来了，以为是我师父杀的宋头领，所以就要杀了对方。”
“是呀，如何解释的清呀，武大哥本就被大家认为是叛徒，现在他的刀上沾满了宋头领的鲜血，怎么能解释的清呀！”
“你可以帮你的武大哥呀，别人的话不听，你是林二中的亲闺女，你的话他总不会不听呀！”
林玲玲站起身来，“我和林二中的关系如何？”
我也站了起来，摇了摇头，“不怎么样，没见过谁家的闺女一心想杀了自己的亲爹的。”
林玲玲白了我一眼，“林二中一心想杀了我的至爱，姑奶奶去杀了他闺女的亲爹，这个逻辑合理吗？”说完，转身跃下高崖，身影很快被黑夜吞噬。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合理，很合理。”
越是临近约定的日子，李鬼越是开心，到了第十天，老黑鬼一早就开始快乐地磨刀了。
“黑鬼，不把你那对锤子也磨一磨？”我娘看着李鬼，气就不打一处来。
李鬼认真地问道：“锤子怎么磨？”
“磨你个锤子！”我娘不是蜀地人啊，什么时候会骂蜀地脏话了。
中午，我娘没做大家的饭，悄悄塞给林二中三个炊饼。
李鬼饿得直嚷嚷，说老娘们耍阴招，跑到水井边，大口大口地喝水充饥。
下午，一叶扁舟出现在湖面上，我娘开心坏了，我觉得如果来的人是武不松，让她嫁给他都行。
林二中压中了，武不松被人抬上了岸。
李鬼拎着双锤想砸死武不松，但是看着他的虚弱的样子下不了手，只好把气撒在抬武不松上岸的两个衙役身上，两个可怜虫压根都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杀了也好，免得走漏了风声。”武不松说了句不疼不痒的话。
大伙聚集在了山顶大殿，武不松没力气上香，趴在地上给兄弟们磕了三个响头，林玲玲连忙把他搀扶起来，找了块软布垫在武不松身下，正准备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我赶忙上前，嬉皮笑脸道：“姑奶奶，不劳您大驾，让做徒弟的来照料师父吧。”
林玲玲嘀咕一句“神经病”，把位置让给了我，自己坐到武不松脚下。
“你是我徒弟？”武不松有气无力地问道，他的脸色仍然苍白。
“您老贵人多忘事，林二中把你咔嚓的那天，是我把你拖到小河边，然后，你死乞白赖要收我为徒，不然还把我弄残废！”
武不松想了想，“好像有那么回事。”他打量了我一眼，“不讲究了，反正我也废了，你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材料，将就着吧。”
“你瞎呀，凭啥说小爷不是好材料！”
武不松微微一笑，“孩子，这么快得我真传。”
我瞟了林玲玲一眼，对着武不松轻声说道：“师父，徒儿向你请教一个课题，《论捕快如何摆脱女罪犯的纠缠》。”
武不松突然一阵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样看来，我爹躲避在阳谷县多半是因为武不松的原因了，我爹死后，我娘能够维系小赌坊没有武不松的照顾肯定不可能生存下来，我快乐的童年多少是和武不松有些关联的，甚至，武不松选我做徒弟也不是完全的无奈之举。
这世上哪有什么偶然事件，事事皆因果呀！
“太平湖没有等到招安，等到的是灭顶之灾，朝廷调集大军围剿太平湖。那一仗打得好惨，整整一个月，你就看到自己身边的人一点点的减少，之前占领的地盘也一点点丢失。
“我们逃一路，就留下一路的尸体。顾一姐死了，身上插满了长枪。孙小妹突围时被抓，章青大哥奋不顾身去救，被剁成肉泥。我从来不曾想到那个男人婆会哭，而且还哭昏过去了……后来，听说她忍受了一切屈辱，在所有人对她放松警惕的时候，乘机杀了一名校尉，抢了一匹战马，在兵营里横冲直撞，四处放火，见人就砍！”
结局当然没有我变成我希望的那样，孙小妹没有逃走，而是……
林玲玲流泪了，“孙小妹死后身体被那帮狗杂碎极尽糟蹋，尸体挑在大杆上，最后被风成了肉干！”
这是我一次无比深刻地感受，黑暗将我们笼罩，我看着脸颊挂着泪痕的林玲玲，我不知道是自己需要安慰，还是洞察了她的脆弱。我把她搂在怀里，我的身体在发抖，有恐惧，有紧张……许久，我俩相拥在一起。
林玲玲的情绪恢复了过来，她自然地挣开我的怀抱，继续说道：“逃回太平湖，起初的三十五个头领死了大半！我娘劝林二中向宋头领建议化整为零，大伙四散逃命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太平湖阻止不了官兵进攻的步伐。林二中那个死脑筋不答应，还骂我娘怕死，我知道我娘是为了我，可是林二中那时候就想着和大伙同生共死。
“这是所有幸存下来的好兄弟的一致想法。太平湖水系复杂，早早逃命还有机会。朝廷那边损伤也很大的，他们开始匆忙补充援军、征调船只，那时间大伙得以喘息。可是喘息下来的头领们全部麻痹在烧酒里，只等官兵攻上岛的那一天，来个玉石俱焚！低迷、悲伤的情绪弥漫着整个小岛。我娘天天愁眉不展，她劝不动林二中，每天抱着我，给我唱歌谣。”
“可是，最后你活下来了，你爹也活下来了。”我无处安放的双手，一直在身前搓来搓去。
林玲玲点了点头，“我活下来是因为我娘将我托给了武大哥，武大哥劝她留下来，她说她要和林二中在一起，可是，林二中最后活了下来，我娘却永远地离开了！”
“后来，你就被你爹接走了？”
“没有，林二中悄悄来阳谷县看了我一眼，就匆匆离开了，他要去救宋头领，当时活下来的只剩下五个人了，其中并不包括你爹，他们以为你爹已经死了。
“因为宋头领乃当朝重犯，要押解进京。武大哥打听到了宋头领的进京路线，告诉众人，大伙早早设下埋伏，成功救下了宋头领。”
“怕是因此又死了三个好兄弟吧。”
林玲玲默认了，“宋头领像疯了一般，天天又哭又唱，哭弟兄们死的好惨，唱自己活得快活，唱完了便笑，笑自己马上能看见众弟兄了。大家起初还以为宋头领装疯，谁知道是真的疯了。
“老黑鬼承受不了这个，看着自己的宋哥哥疯疯癫癫，浑身都是屎尿，觉得他太过窝囊，赌气出去，扬言要杀尽天下狗官！林二中则忙着去找郎中来治宋头领，所谓去找，不过是把别人劫持来，救不好便一刀解决了！
“有一日，林二中照例去找郎中，武大哥帮忙看护宋头领，没想到宋头领突然清醒了，见了武大哥，一个劲地给他磕头，说是当初未听弟弟的话，害得家业没守住，众弟兄都被自己害死了，自己如何有脸面活在世上！
“武大哥连忙下跪磕头回礼，只忙着解释让哥哥保重的话，说只要哥哥有心，武不松一定帮助哥哥东山再起。宋头领仰天大笑，说‘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突然拔出武大哥的腰刀自刎而死！”
“啊~”我一声感慨，不能言语，看湖面，已是“唯见江心秋月白”。
“然后，你爹回来了，以为是我师父杀的宋头领，所以就要杀了对方。”
“是呀，如何解释的清呀，武大哥本就被大家认为是叛徒，现在他的刀上沾满了宋头领的鲜血，怎么能解释的清呀！”
“你可以帮你的武大哥呀，别人的话不听，你是林二中的亲闺女，你的话他总不会不听呀！”
林玲玲站起身来，“我和林二中的关系如何？”
我也站了起来，摇了摇头，“不怎么样，没见过谁家的闺女一心想杀了自己的亲爹的。”
林玲玲白了我一眼，“林二中一心想杀了我的至爱，姑奶奶去杀了他闺女的亲爹，这个逻辑合理吗？”说完，转身跃下高崖，身影很快被黑夜吞噬。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合理，很合理。”
越是临近约定的日子，李鬼越是开心，到了第十天，老黑鬼一早就开始快乐地磨刀了。
“黑鬼，不把你那对锤子也磨一磨？”我娘看着李鬼，气就不打一处来。
李鬼认真地问道：“锤子怎么磨？”
“磨你个锤子！”我娘不是蜀地人啊，什么时候会骂蜀地脏话了。
中午，我娘没做大家的饭，悄悄塞给林二中三个炊饼。
李鬼饿得直嚷嚷，说老娘们耍阴招，跑到水井边，大口大口地喝水充饥。
下午，一叶扁舟出现在湖面上，我娘开心坏了，我觉得如果来的人是武不松，让她嫁给他都行。
林二中压中了，武不松被人抬上了岸。
李鬼拎着双锤想砸死武不松，但是看着他的虚弱的样子下不了手，只好把气撒在抬武不松上岸的两个衙役身上，两个可怜虫压根都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杀了也好，免得走漏了风声。”武不松说了句不疼不痒的话。
大伙聚集在了山顶大殿，武不松没力气上香，趴在地上给兄弟们磕了三个响头，林玲玲连忙把他搀扶起来，找了块软布垫在武不松身下，正准备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我赶忙上前，嬉皮笑脸道：“姑奶奶，不劳您大驾，让做徒弟的来照料师父吧。”
林玲玲嘀咕一句“神经病”，把位置让给了我，自己坐到武不松脚下。
“你是我徒弟？”武不松有气无力地问道，他的脸色仍然苍白。
“您老贵人多忘事，林二中把你咔嚓的那天，是我把你拖到小河边，然后，你死乞白赖要收我为徒，不然还把我弄残废！”
武不松想了想，“好像有那么回事。”他打量了我一眼，“不讲究了，反正我也废了，你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材料，将就着吧。”
“你瞎呀，凭啥说小爷不是好材料！”
武不松微微一笑，“孩子，这么快得我真传。”
我瞟了林玲玲一眼，对着武不松轻声说道：“师父，徒儿向你请教一个课题，《论捕快如何摆脱女罪犯的纠缠》。”
武不松突然一阵剧烈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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