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警局

    冰冷的灯光打在叶岚的脸上，她低下头去，只看着自己的手。 

    “名字？” 

    “叶岚。” 

    “年纪？”

    “20岁。”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朋友。”她的声音很平淡。

    “怎么认识的？”

    “我住在福利院里的时候，他来弹钢琴，就认识了。”

    警察抬眉问道：“你之前住在福利院？”

    “我是孤儿，很小的时候被人送进福利院，后来考上大学就搬出来了。”

    “有人看见你周四晚上去找了死者，是怎么回事？”

    询问室内静默下来，如同死人的心跳般宁静。

    “我和他很久没见了，平日里他很忙，也难得见一面，这一次我就想找他叙叙旧。” 

    “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会和大钢琴家这么熟？”警察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叶岚抬起头，直直地盯着警察，反问道：“不可以吗？”

    警察顿了顿，问道：“周五晚上你在干什么？”

    “我去听了演奏会，结束之后便回家了。”

    “这个戒指，你见过吗？”警察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

    叶岚看了一眼，瞬间屏住了呼吸，过了两三秒，她垂眼答道：“没见过。”

    对面的警察收回照片，继续问了些案件相关的问题。询问室外，几个警察正观察着叶岚的一举一动，直到叶岚离开时，其中一个高个子警察依旧盯着她的背影。

    那个警察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很熟悉，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叶岚从警局出来时已是深夜，早春的风如同冰锥，带着严冬的寒意刺在皮肤上。她脑子里很乱，警察给她看完那张照片后，她便有些心不在焉。 

    那是一个奇怪的戒指，三角形里面画了一只眼睛。她昨晚在音乐厅看得清清楚楚，杀害崔一海的凶手手上，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她亲眼看见那个人抓住崔一海的头发，一刀割破了他的喉咙，挖出了一只眼睛装进口袋里，崔一海什么话也说不出，嘴里不断冒着鲜血，被那个人押到了钢琴面前跪下，生命的光从他眼中慢慢流逝，终于，在最后一刻，不甘垂下的头颅重重地砸在了钢琴上，琴声响起，在黑暗的音乐厅里不断回荡。

    “你是谁？”叶岚警惕地看着那个人，她以为凶手也会杀了她。

    可是那个人只是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向外跑去。

    地上被丢下的刀是她带来的，她本打算亲手将刀刺入崔一海的心脏，看着他一点一点死去，却就在她下手的前一刻，一双手将刀从她手中夺走，将她推到一边。

    转身间她在那人的手上看见了照片上的戒指。

    “咦？车胎怎么没气了…..”叶岚想着事情，心不在焉，骑了十米远才发现不对。 

    她没有多想，推着车慢慢往家走去。

    叶岚住的地方比较偏，离警局有一些距离，街道上多是匆忙回家或是准备出门通宵的年轻人，她生活的很拮据，租了个小房子，剩下的钱都被攒了下来。

    “攒够了钱，就去找妹妹。”叶岚曾经打算。

    想着想着，鼻头忽然一酸。 

    八年前的那天夜里，她拼了命的要带着妹妹逃跑。可是妹妹将她锁在房间里，隔着门哭着和她告别，妹妹说的最后几句话依旧在她耳边回荡： 

    “我们跑不掉的……” 

    “姐姐，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叶岚听着妹妹渐渐走远的脚步声，心如刀绞。如果能早一些知道这一切……

    她早该明白钢琴家来福利院演奏时，院长对着妹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知道福利院一直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些孩子莫名的消失，紧接着宣告死亡，其实是被当做商品，卖给了别人。她们这些无人问津的孩子，更是人口贩卖最合适的商品。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切会发生在妹妹身上，那些男人，偏偏看中了妹妹……她当时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她走到窗边，看着妹妹被一个年轻男人牵着往车内走去，上车之前男人回过了头，正是崔一海。

    十二岁的叶岚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仇恨的种子在心中慢慢发芽。

    她用了很多年，终于走出了福利院，找到钢琴家，并走到了他的身边。时隔八年，她终于见到了这个八年前还名不见经传的人。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问妹妹的下落。

    崔一海将她的手挥开，一把扔到了地上，对着镜子整理起衣领。

    他轻轻擦着衣领上她碰过的地方，不屑地说道：“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找你的妹妹呢，她死了，我送人之后没过多久就听说她死了。”崔一海清了清嗓子，看向了她“不过，当年我放过你，不代表这一次还会放过你……”

    “现在的我想杀掉你，轻而易举。”崔一海对她说道。

    叶岚的头脑一片混沌，走出休息室时的脚步轻飘飘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妹妹的笑容，崔一海的声音在耳边不停重复着。

    那晚她拿出柜子里的刀，放进了包里。

     ”妹妹，我会给你报仇的。“叶岚擦干了眼泪，对着妹妹的照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