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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二章 坠入陷阱

    沐禹来到杭州已经一个月有余,却并未觉得时间如此快就过去了。这烟雨江南让人迷恋其中不能自拔,也把人迷惑的没有了时间上的概念。同样让沐禹迷恋的还有一个人,她就是朱馥。朱馥自从回到杭州,似乎有意与沐禹保持距离,并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沐禹心里明白这应该是天道宗主的原因,因为朱馥曾对沐禹说过天道宗主不喜欢男女之间那些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事。沐禹恍然大悟,为什么在复曌草堂天道宗主会如此残忍的对待那对情侣,与他变态的心理有关。至于天道宗主为什么那么恨男女之事,沐禹并不知晓其中原因。

    原来天道宗主为了完成大业,怕受儿女私情所累,竟狠了心阉割了自己。这本是他一意孤行,过于强迫自己所致的悲剧。但时间长了,因自己的残缺之身,心理上就有了扭曲,见不得本教之内的男女之事,如有必受严惩,这真是太自欺欺人了。朱馥知道天道宗主的这个邪性,又因杭州是天道教分布最广的地方,各处都有天道教教徒耳目,朱馥自然不敢与沐禹过于亲密了,但她与沐禹一路走来,已经不再是暗生情愫那么简单了,二人的感情渐深,视彼此为珍爱之人。沐禹对朱馥的感情自然不怕天道宗主相扰,但他心里担心的是朱馥。朱馥毕竟与天道宗主有兄妹之情,她不敢把对沐禹的感情如此明朗起来,她不只是担心天道宗主会惩罚自己,她更担心的是沐禹会有危险。她怕沐禹惹恼了天道宗主,而招来祸患。因为在苏州的复曌草堂,朱馥已经看出沐禹对他们天道教并没有兴趣也没有好感,她隐约的感到天道宗主只所以能容忍沐禹,是因为沐禹有利用的价值,至于怎么利用沐禹,天道宗主是不会让朱馥知道的。

    朱馥现在心里起伏不定,矛盾重重,她多么希望沐禹快点离开,或者根本就不该和自己一起来到浙江,但另一方面,她又在时刻提醒自己,她是天道教的人,是前明朝的公主,为了复明大业,她不能被儿女私情所累。她的心理是矛盾的,从小就灌输给她的思想还是战胜了她对沐禹的感情,她听从天道宗主的安排,正想方设法从沐禹那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确切的说是她的哥哥天道宗主想要的东西,就是沐禹手上的他父亲传给他的天雷刀谱。

    朱馥答应天道宗主会把刀谱弄到手,但她迟迟没有下手,她知道如果沐禹发现自己骗了他,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走到了尽头,朱馥尽量拖延,奇怪的是这些天天道宗主不再催促她了,相反的却送一种西洋膏让朱馥拿给沐禹吸食,只说这种东西是从西洋来的,稀罕的很,对人身体大有裨益,能强身健体,朱馥半信半疑,她了解天道宗主不会有这么好心的,但她又见天道宗主也吸食这西洋膏,她觉得这东西应该无害,就拿给沐禹。沐禹在这杭州呆的时间长了,也是倦了,见到这个新奇的东西自然是惊喜,又因是朱馥送来的,也觉得是好东西,便迷上这个东西,慢慢上瘾。

    他们不知道这正中了天道宗主的圈套,天道宗主正一步步实施他恶毒的计划,他知道沐禹插翅难逃了,得到刀谱只是时间问题,而现在有一件事需要沐禹去做,那就是刺杀浙江巡抚李卫。自李卫来到浙江,明察暗访沿海盐务,虽然未对私盐贩子和一些牟利勾结之事采取行动,但天道宗主已经嗅到了危机,支撑他们天道教四处活动的财力都来自这贩卖私盐,若李卫打击私贩,不只是断了他们财路,而且必会揪出天道教来,因为天道教很多教徒都是在浙江沿海搞私盐的,如果被抓,必定供出天道教来。天道宗主可不想自己经营多年的欲图大业的计划被李卫给搅了。他决定先下手为强,除掉这个浙江巡抚。而与他有同一想法的人更是找上门来,江苏按察使马世烆通过牛八爷,让马空北找到天道宗主,希望用他的势力暗杀李卫。天道宗主心里窃喜,官官相斗,正有利于自己从中图利。而他要利用马空北手上的兵卒也成为了可能。天道宗主答应与他们合作,帮助他们刺杀李卫。于是天道宗主定下了利用沐禹去刺杀李卫的毒计。

    沐禹在杭州呆了一个多月,与天道宗主只碰过一次面,是在杭州的飞来峰的天合寺。沐禹好奇天道宗主本领广大,却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偏僻荒凉的寺庙见面。其实他不知道天合寺以前并不荒凉,而且兴盛的很,只是当年康熙南巡时有人告密说崇祯的三儿子,民间一直传闻的朱三太子就在这个庙里躲着。当年康熙听说山东有个叫王士元的,醉酒之后给人家说他就是朱三太子,康熙也不管是真是假,派人捕杀王士元,但却只抓了他的家人,据说王士元带着他的一个儿子逃到了南方当了和尚。而康熙南巡到了杭州,又听说朱三太子就在天合寺,又捕捉寺庙和尚,并没有找到什么朱三太子,天合寺却从此荒废了。沐禹不知道天合寺的往事,他更不知道这天合寺藏着的秘密。天道宗主约他到这见面,自是别有用心,一是让沐禹隐约觉得他就是朱三太子后代,是正宗的明室后裔,从心理上让沐禹服从;第二自然是因为此地安全,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行踪。自从李卫上任浙江巡抚,对流寇匪盗缉捕严密,虽然抓的是一些蟊贼,只是小打小闹,但似乎矛头已经对准天道教了,天道宗主在浙江盘踞多年,他背后自有高人指点,有人给他说要多注意李卫这个人。而这个高人不在别处,就在这天合寺内。所以别人只以为李卫只会抓些鸡鸣狗盗之徒,但天道宗主却不敢小瞧了李卫,甚至竟有些担心,把他当成了一种威胁。

    天道宗主在浙江以前肆无忌惮,官府虽然知道有他这个人,但从未采取过什么行动,因为天道宗主把大把银子花进衙门又加上官府官员软弱,不想也不敢找天道教的碴,只凭它发展强大起来。而李卫一来,天合寺内的高人就告诫天道宗主李卫不同于浙江其他的官员,此人厉害的很,一定要多加提防。天道宗主听了,心里已有算计。他把沐禹邀到天合寺来,自是心有用意。

    五更时分,天并未亮,加上阴天,眼前一片灰蒙蒙的,比黑夜还难让人辩清楚四周的东西。朱馥引着沐禹来到飞来峰山脚下,二人正要上山,忽的从斜刺窜出一个蒙面人,手里拿着两把钢刀,向沐禹和朱馥砍杀而来。沐禹眼疾手快,把朱馥推到一边,正要抽出藏锋与那个蒙面人厮杀,却见那个蒙面人左手把刀飞掷而出,向沐禹而来。奇怪的是这刀奔向沐禹并不凌厉,似乎不想伤人,沐禹一伸手,把刀抓在手里。只听那个蒙面人说道:"小子,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沐星齐的儿子。当年我曾与沐星齐比试过刀法,知道他的天雷刀法的厉害,这些年我的刀法精进不少,想找个机会再与沐星齐较量,不想却获悉他儿子来了杭州,你老子是否教了你天雷刀法,咱们比划比划。"也不等沐禹搭话,手里的刀已经砍了过来,他这刀法凌厉凶猛,沐禹看他身法刀势,知道此人武功不弱。赶紧使出移形换影,飘出丈外,抱拳道:"这位前辈既然与家父熟悉,也算是我的长辈,何必一见面就以刀相见。"那蒙面人气愤道:"哪那么多废话,我就是要打败你们的天雷刀法,有本事就使出来。"沐禹心里就觉得奇怪,既然只为比试刀法,又为什么非得蒙着面?而且这么巧就在这个山下等着。

    沐禹道:"我不会什么天雷刀法,你是找错人了。"那蒙面人大喝一声:"好小子,今天你不使出刀法就休想上山,而且这也是你的葬身之地。"说完把刀舞的呼呼生风,直奔沐禹而来。沐禹提着刀与他斗在一处,只交手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因沐禹并不会天雷刀法,也从未使过刀,而那个蒙面人一看就是一个使刀的好手,而且是有备而来,他招招指向沐禹要害,迫使沐禹倾尽全力相搏。那蒙面人早见沐禹刀法笨拙,本来有机会伤了沐禹,却又变了招数,来回对沐禹这样又迫又放了几个回合,那蒙面人似乎也不耐烦了,大吼一声道:"你既然不会天雷刀法,那干脆杀了算了。"这话似是在最后通牒沐禹,又像是说给别人听的一样。

    果然旁边的朱馥已经按捺不住,急切的道:"沐公子何不拔剑和他相斗,既然没学会什么刀法,回头慢慢再看刀谱就是了,何必非得用刀?"她这话也有双层意思,一是提醒沐禹用擅长的剑法与他相抗,何必迂腐的非得拿把刀在那相耗。又似乎是向那个蒙面人透漏沐禹虽然不会什么天雷刀法,但他身上有刀谱,让那个蒙面人不要乱来。果然那个蒙面人听了,攻势减弱,把杀招也藏了起来,而沐禹受朱馥的引导,心里也是暗自好笑,自己怎么这么笨,别人丢过来一把刀就和他对起刀来,完全忘了自己最擅长用的是腰间的藏锋。沐禹把刀掷出,噌的一声从腰里抽出藏锋,手里的兵器用的如行云流水,裹着那个蒙面人又斗起来。那个蒙面人见他剑法精奇,自己也舞刀全力相迎。此时二人也是各使本事,形势却是有所变化,那使刀的蒙面人渐渐失了锐气,被沐禹的剑法压制,蒙面人也是惊奇的很,心里清楚再如此相持不下,自己也可能会败在沐禹的剑法之下,于是边招架沐禹如疾风骤雨般的剑招,边低着声音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和沐星齐的事情?"

    沐禹听了一愣,本来当那个蒙面人说与沐星齐比试过刀法,沐禹就想从他那多获知一些事情,只是一交手竟忘了。现在又提起,沐禹便放松了攻势,那蒙面人有了空隙,抽身跳出丈外,一扬手,似柳叶一样的三支飞镖向沐禹飞来。朱馥在旁边喊道:"小心。"沐禹也早有准备,手里藏锋护在身前,密不透风,三支飞镖被叮叮叮三声打掉,再看那蒙面人脚上一蹬,似飞的一般向山上跑去。沐禹运气提神,想施展轻功追过去,只听朱馥道:"这山上地势复杂,别中了他的暗算,我们还要到山上去见宗主。待见了宗主再做区处。"沐禹听她这么说,只好打消了追那个蒙面人的念头,但心里却愈加疑惑,为什么那个蒙面人说认识自己的父亲,还要给他一把刀让他用天雷刀法呢,而且朱馥似乎对这个人发暗器的招数也熟悉的很,好像和他认识。这一切似乎有人在幕后操纵,而有这个实力的,也只有天道宗主了。沐禹感觉到朱馥这么费尽心机的把他从北方带到南方来见天道宗主绝不是只让他加入天道教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目的,但他已经深深的爱上朱馥了,他不信朱馥会害他,而且他需要借助更大的力量来找到他的父亲,目前他能倚靠的也就只有这个天道教了。

    飞来峰天合寺内,一个蒙面人慌慌忙忙的跑进庙门。偌大的一个寺庙空旷的很,在夜幕的笼罩下,更显得毫无生机。但通往寺庙正堂礼佛殿的石径却干净的很,只听沙沙声传来,一个和尚还在石径上扫着地,看他的架势似乎一直在这扫地,从未停歇过。那个蒙面人摘了头巾,竟也是一个和尚。

    这个蒙面的和尚从那扫地的和尚身旁走过,没好气的道:"大晚上的还扫个什么地?就知道扫地,真是没出息。"那个扫地僧并不理会,仍然低着头认真扫地。那蒙面和尚却不依不饶,气哼哼的道:"我给你说话你听到了吗?整天就知道装聋作哑。"忽听殿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淳礼,不得对你师兄无礼,进殿来说话。"那个叫淳礼的和尚,听到这话,便不再与扫地僧纠缠,立即乖乖的向礼佛殿快步走过去。进了殿内,烛火通明,几根巨型蜡烛放在两旁廊柱的托架上,照的殿内透亮,正堂的铜塑大佛微微低垂眼睑正微笑着看着殿外。大殿两边分别坐着双手合十的几个泥塑罗汉,栩栩如生,不仔细看,还真的以为是活生生的和尚在这打坐。大殿正中站着一人,带着面具,双手合十低着头,像是在虔诚的拜佛,只看这面具就知道此人正是天道宗主。

    天道宗主听到外面快步而来的脚步声,转过身来。那个叫淳礼的和尚走进来,把蒙脸的黑布和身上的黑衣扯掉,走到一个泥塑的罗汉后面,再一转身出来竟成了一个穿着僧袍的光头和尚。淳礼走近天道宗主身旁对他说道:"宗主,我已经试探过那小子的武功了,他确实不会天雷刀法,但剑法却精妙绝伦的很,我差点栽在他手上。"天道宗主冷笑一声道:"他的剑法厉害那是自然,因为他的师父是南宫家的人。但南宫家的剑法看似精妙,却只是华而不实的无用武功,对我毫无用处。我要的是天雷刀法。"只见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僧从铜塑大佛后面闪身而出,苍老的声音微微发颤:"说的没错,会南宫剑法只能算个武林高手,而如果习得天雷刀法,那就是天下无敌,对于你成就大事如虎添翼。"淳礼听到这个声音立即跪下道:"徒儿拜见师父。"那天道宗主也双膝跪地,向那老僧望去,开口道:"只是这个姓沐的小子并不会天雷刀法,而且他身上有没有天雷刀谱也不好说,不知我们该怎么办?"那淳礼接口道:"干脆杀了这小子,在他身上一翻不就找到刀谱了吗?"那老僧道:"愚蠢,以他的武功,就算不会天雷刀法,也是个有用的人。"天道宗主道:"孩儿明白了。那刀谱既然在他身上,就不怕他跑了,我只要控制住了沐禹这小子,得到刀谱是早晚的事。我现在不急于一时,先稳住他,让他为我做些事情,也算没有浪费他的本事。等我利用完了他,再拿他的刀谱不迟。"只听外面一声低斥:"何人敢闯进天合寺?"只听一个女声道:"淳义师兄,是我,朱馥。我们来庙里进香。"这个扫地僧原来法名淳义,他与朱馥应该熟识的很,见是朱馥,双手合十,却不说话,只管让朱馥和沐禹二人进来。

    二人进了大殿,只见天道宗主已经在大殿正中站着,他旁边还有一个和尚。朱馥上前施礼,口称拜见宗主,沐禹也跟着上前拱手见礼。天道宗主呵呵尖声笑了几声道:"沐少侠这些天在我们这江南之地过的还习惯吗?江南比北方是潮湿了些,但景致却美的很,凡是从北方南来的人都会被江南美景吸引,不再想回去了。只是北方人受不住这湿热的侵扰,总不免会有些小毛病。今天邀沐少侠前来,就是为了赠你一样东西,可以为你去除湿热之气,用了此物,保你在杭州过的舒服,再不怕这湿热之气的侵扰了。"他面具里露出的双眼向淳礼望去道:"淳礼师弟,你把那幻神膏药给我取点来,交给沐少侠让他留用,以堵湿热之气。"淳礼听了点了点头,向后殿走去。朱馥一听天道宗主要拿幻神膏给沐禹,眼里闪现出担忧之色。沐禹连忙拱手道:"无功不受禄,沐某来到江南这些天,衣食都是宗主提供,已经过意不去了,又怎敢再收厚礼?"天道宗主似从嗓子里挤出声音道:"嗳呀,见外了。沐少侠年少英豪,本宗甫一见你就喜欢,只是那时在苏州,时间紧促,而回来杭州,又因有个新上任的浙江巡抚太过跋扈,本宗为了对付这个清狗巡抚,保护本教里兄弟们安全,怠慢了沐少侠。今天正有空,邀沐少侠来此一叙。"只见淳礼从后面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子,走到沐禹跟前,却不说话,只把木盒递过来。

    沐禹接了过来道:"不知这幻神膏是什么?沐某来杭州这些天并未染上什么湿热病,这东西我还是不能收。"天道宗主嘿嘿一笑道:"行走江湖的人谨慎小心一些也是好事,但本宗已经把你当成自己人了。这个幻神膏可是好东西,本宗都不舍得天天享用。这个东西和小妹带给你的西洋膏混合着用,强身健体,安神补气有奇效。"说着,竟向沐禹走来。到了沐禹跟前,拿过沐禹手里的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有一个似烟袋的东西,里面还有两包像药膏一样黑乎乎的东西。天道宗主拿着那个烟锅,抹了点那个黑药膏,凑到燃着的蜡烛上猛吸了口,一股烟香味飘出,沐禹在一旁闻了一下这个味,竟头脑一机灵,感觉浑身一振。那天道宗主又猛吸了两口,把烟锅在廊柱上磕了磕,放回到木盒里,说道:"小妹,你替沐少侠把这幻神膏收着,回去给沐少侠试试。"朱馥赶紧走过来接了。

    天道宗主又对沐禹道:"这下沐少侠该放心了吧,这东西不会害人的。这个幻神膏其实是外夷人带到我们这来的,主要的作用就是能够提振精神,抵御各种湿热之气。这可是那些外夷贼寇给满清狗皇帝进贡的稀罕物,我天道教的教徒在沿海杀了一些外夷黄毛,截获了一些这个幻神膏,所以才有我们受用的。沐少侠可不要辜负本宗的一番好意啊。"沐禹连忙道:"承蒙宗主看的起,只是这么好的东西,沐某受之有愧,沐某还未为贵教出过什么力。"天道宗主又是一声尖笑道:"今天把沐少侠邀到这么个僻静之处来,当然不光为了赠幻神膏,正有一事想请沐少侠帮忙。"沐禹道:"但说无妨,只要沐某能做到,一定帮宗主。"天道宗主摆了一下手道:"沐少侠也不必这么快答应,因为这事危险性很大,你若拒绝去做,本宗也不勉强。"

    沐禹奇道:"是什么事?"天道宗主并没有立即回答沐禹的问题,而是问道:"沐少侠知道我们天道教是干什么的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沐禹愣了一下道:"我与朱姑娘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当然也了解了一些贵教的事情,宗主既然是明朝皇室后裔,自然是为了恢复朱明江山。"天道宗主道:"沐少侠只说对了一半,本宗身为朱明后人,自然是想着灭了这满洲鞑子,再夺得江山。只是这江山是我们汉人的江山,每个汉人都应该合力赶走这满清鞑子,恢复汉室,而不是做满清的走狗。沐少侠是有骨气的人,不惜以一己之力与满清的那些狗东西为敌,实在是我们天道教的挚友。"沐禹道:"宗主客气了。沐某本不谙世事,只因为父亲的缘故才接触外物,不想满清鞑子狠辣歹毒,重用奸佞小人,要把我父亲一手创办的天门赶尽杀绝,沐某也是被迫不得已与那满清鞑子结了梁子,现在却是不与他们斗是不行了。"

    天道宗主道:"沐少侠说的好。本宗其实也不想非得当上皇帝,本宗要与这满清狗作对,也是被迫无奈。他们欺人太甚,我们本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他们非要赶尽杀绝,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我们不得不反抗。现在这杭州城就有一个清廷的走狗,只一上任浙江巡抚,就大力打压我们,滥杀无辜。来浙江只一个月有余,就坏事做尽,真是人人得而诛之。"沐禹听了道:"这个新上任的浙江巡抚真有这么坏?但我在杭州这些天,并未有百姓议论他的坏处。"天道宗主道:"你只在杭州城,谁敢说他的坏处?他在沿海干了太多坏事,以逮捕我们天道教的人为借口,却借机残害沿海百姓,搜刮民众,不分青红皂白抓人,害死很多无辜的人,弄的沿海一带户户不安,实在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狗官。"沐禹心里虽然疑惑,但见他说的悲愤激昂,也不免有几分信了,说道:"听闻这个狗官如此可恶,真是义愤填膺,真想一刀杀他而后快。"天道宗主见沐禹已经上钩,却故意叹口气道:"本宗早就打算除掉这个狗官,只是这个狗官身旁有武功高强的保镖,他本人也会些功夫,想杀他并不容易。本宗想在教众之中选人去刺杀他,一直没有能胜任的人选,况且他已经对我天道教严防严查,我教内的人很难有机会接近他,需有一个外人去做才行。"说完两眼看着沐禹。

    沐禹心里已经明白了,今天邀他到这寺庙里来,就是要让他充当刺客,去刺杀浙江巡抚的。沐禹碍着朱馥在旁,不能拒绝,但他又不想无故去杀人,于是说道:"倘若这个巡抚如宗主所说,是个无恶不作的败类,杀他不足惜,我在京城能杀皇帝身边的人,他这个巡抚我也敢杀。只是我需要先打探一下再行动。承蒙宗主看的起,我要确保成功。"天道宗主轻轻哼了一声,心想这小子看似毫无心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摆布的,于是说道:"那是自然。我就当沐少侠答应愿意帮这个忙了。如能成功,沐少侠真是我们天道教的贵人,更是浙江民众之幸,到时沐少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沐禹看了一眼朱馥道:"若这个浙江巡抚果然残害一方,欺压百姓,我也算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了,也不需什么赏赐,只算是报答宗主收容和照应之恩。"天道宗主嘿然一笑道:"沐少侠是个洒脱的人,自然看不上金银珠宝这些身外之物,但如果为我天道教立了大功,而没有赏赐,以后本宗该怎么服众?我知道你喜欢小妹,等事成之后,本宗愿把小妹许配给你。"

    他这话一出,朱馥已经是面红耳赤,羞得低头道:"宗主,小妹曾发过誓,愿意将一生奉献给天道教,我们天道教大功还未告成,小妹不会谈什么儿女私情的。"沐禹听了天道宗主要把朱馥当作自己去刺杀浙江巡抚的交换条件,心里更是对他增加了几分反感,又听朱馥这么说,虽然话里表达的是对天道宗主的依从,但沐禹也听出朱馥在天道宗主面前有一丝害怕,并不敢表示出对自己的感情。沐禹对天道宗主更是生气,于是说道:"我做什么事情,可不是为了拿条件交换。我承认我喜欢朱姑娘,但她不是物品,任何东西都比不上她,所以她是不能当作交换条件的。"

    朱馥听了他的话,脸上更红,她没想到沐禹竟然如此大胆向自己表白,心砰砰跳的如小兔子一样按捺不住,欣喜若狂,却又参杂着一半的担忧。因为她最了解天道宗主,天道宗主最看不得教内男女有什么感情,他对付产生感情的教内男女,在复曌草堂沐禹已经见识到了。天道宗主的心狠手辣,绝非沐禹能想到的。但朱馥知道他的手段,今天沐禹如此胆大妄为承认喜欢自己,不知天道宗主会不会大发雷霆,而且沐禹如此顶撞他,他怎能不惩罚沐禹?朱馥也顾不得欣喜与担忧参半的情绪,脑袋里一直在寻找理由为沐禹讲情。

    只见天道宗主沉默了一下,却说道:"沐少侠说的是,本宗失言了。看的出沐少侠是真心喜欢小妹,我也替小妹高兴。但正如你所说,我这个小妹是我身边最珍贵的人,什么都比不上。刚才只是试探一下沐少侠对小妹是否真心,可以看出沐少侠钟意于小妹是精诚之心,但若要让本宗把我这个宝贝妹妹拱手交给你,却还是需要更大的考验。"沐禹听他这么说,心情缓和了下来,道:"宗主爱护令妹之情也是常理,沐某今天也是斗胆吐露了对朱姑娘的倾慕之情,不管宗主有什么考验,沐某以后都愿接受,只请宗主成全。"天道宗主眼里透出一丝恶毒的光,旋即消失,眼里又现出得意之色,他知道已经找到了沐禹的软肋了,以后控制沐禹就多了一个最重要的筹码,再加上自己施计用上的幻神膏,不怕沐禹以后不乖乖听话。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进行下去。

    想到这,天道宗主故作严肃的道:"我这个小妹虽然闯荡江湖多年,但对感情却懵懂无知的很,我很怕她受骗。我想和小妹单独聊聊,淳礼师弟,你带沐少侠到偏旁的罗汉堂去享受一下那幻神膏的滋味,我有话要和小妹说。"淳礼走到沐禹身边道:"沐施主,请跟我来。"沐禹看了一眼朱馥,朱馥向天道宗主望去,却见他眼里露出狠毒的杀气,朱馥知道他这不只是对自己的警告,也是拿沐禹在威胁自己。朱馥只好向沐禹点了点头道:"你且随淳礼师兄转转,回头我们再一起下山。"沐禹只好由淳礼领着走了出去,向偏殿走去。

    沐禹和淳礼一走,天道宗主立即露出本性,声音忽然之间也变得粗暴了起来,向朱馥低吼一声:"跪下。"朱馥立即跪倒。天道宗主道:"你身为本宗的妹妹,本教的公主,竟然不顾本教的禁令,本教第一条禁令就是凡本教教徒不得循儿女私情,如违背,你知道会受到什么惩处。你也知道本宗是怎么处置那些违背教规的狗男女的,你从实招来,你是不是也爱上了这个姓沐的小子,还是他一厢情愿。"朱馥玲珑的很,她知道若是承认,天道宗主定会设法惩处自己,而沐禹更会处于危险之中。但如果隐瞒她对沐禹的感情,天道宗主定会发觉,她知道天道宗主一定暗中观察他们很长时间了,想到这,朱馥道:"小妹从来都是把天道教和我们未竟之业放在首位的,小妹承认和沐公子相处这么长时间对他确实有了情愫,但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沐公子对我似乎并不动情,因为他还有个师妹,他总是想着他的师妹,所以我在心里恨他。小妹只希望能够帮助宗主完成大业,别的小妹不敢奢求。"

    天道宗主哼了一声道:"你若恨他,说明你爱他更深,本宗提醒你一句,你爱他也是为了帮助本宗完成大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朱馥是何等聪明,她自然明白天道宗主的意思,就是让她用感情利用沐禹,她知道只好先答应了天道宗主,才能保护沐禹,否则沐禹武功再高,恐怕也逃不出天道宗主的算计。朱馥竟然有点后悔带沐禹来南方了。朱馥只好说道:"小妹一定按宗主的吩咐做。"天道宗主点了点头道:"你带他下山去吧,别忘了让他服用本宗赏给他的幻神膏。这个东西可增加他的力量,为本宗派他刺杀浙江巡抚增加胜算。"朱馥不敢有半分不情愿,只得硬着头皮应承着。她只认为天道宗主真给了沐禹什么神药,殊不知天道宗主已是包藏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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