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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邀请

    (一)

    次日的助教见面会因为被阿克西恩提前举行而变得过于波澜不惊。整个会议开完,阿克西恩一直手背后站在那里,抬头聆听着院长的演讲。在各自的场地内自由教学时,才叮嘱了一句话。

    “不要依赖咒语,而是在于控制的程度。”

    米娅一直都觉得他的存在感不强,不论是作为学院的一份子,还是在他们的学习圈内。她从来没有主动提问,虽然三人经常在他所说的三个区域附近碰到他,但基本都是他主动和三人打招呼,否则他们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也是让阿克西恩的负面形象在米娅心中逐渐消失的原因之一。

    在期中考结束后,阿克西恩邀请三人在公共休息室一起总结,可只有阿昆一个人去了。

    “所以你们最后为什么没有来?他是一名出色的法师!”

    “没有原因,有自己的安排罢了。”米娅和兰瑟一起把阿昆巨大的行李箱抬上列车,双臂都在打颤,“这么说,你和阿克西恩学长要一起外出一个周,去调查格兰迪城附近的水坝对当地脉源的影响。”

    “是啊,我老早就想去了!这次学长帮我争取了一个名额,还帮我联系上了我未来的导师。”阿昆极度兴奋,以至于在车厢中边走边手舞足蹈,几乎要把车厢摇个颠倒。

    “你有导师了?是谁?”米娅惊讶地问。

    “阿克西恩学长帮我联系好了,不过我忘了怎么称呼那位先生——这个不重要!”阿昆来到自己和阿克西恩的列车房间,将行李一股脑都塞进行座位下面。他们从隔间出来时,阿克西恩正好从另一节车厢过来,他只提着一个手提箱,轻装简行。

    “都来了啊……你们好。”

    除了阿昆热情地和阿克西恩拥抱,兰瑟和米娅都只是冷淡地回复了一句,但米娅没有发现兰瑟和阿克西恩交换了一下眼神。就这样,阿克西恩作为唯一的插曲,他对整个送行造成的不和谐因素很快就消失了。

    之后的生活依旧忙碌,兰瑟时不时和米娅一起讨论课程,二人都选了塔娜莉雅的魔法史文学——一门自学得要疯掉的课。他们在第三天和阿昆进行了远程通信,几乎聊了一个小时的开心话题,而期间阿克西恩从未出场。他就和第一晚展示的气态水一样,明明就存在于三人的社交圈中,却几乎不曾出现。

    “诶,我们寝只有我们两个了。那个学长提前毕业了。”兰瑟。

    “什么?你们只有两个人,住六人间?!”米娅惊叫了出来。

    “男生住的都是最破的三人间,我亲爱的女士。”阿昆哭笑不得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好吧,我可是豪华六人间。”米娅用弹指打了一下浮空的卷轴。

    “这边风景不错,但是食物品质……”阿昆支支吾吾了半天,说,“我以为我过惯了那种冒险的生活,但是说实在的,地脉,比我想的要复杂好多,学长探索地脉的手法就和上等的裁缝一样,细致而精准,不然今天我就可能要挂彩回来了。”

    米娅对此有些嗤之以鼻,她和兰瑟查过阿克西恩的学习成绩,只能算中等平庸之辈。他学习范围广,人缘也不错,所以在一些教授和老学员的口中口碑很好。

    事情的开端,也就是一出好戏的揭幕时刻,是在阿昆离开后第五天的早上,米娅从被窝里挣扎醒来时,全寝的姑娘都还在蒙头大睡。她只觉得四周无比刺骨,便拉开窗帘的一条缝隙,外头被雨水打得一片模糊。她翻了个白眼,坐起来冲自己的枕头发泄坏心情。但是为了不吵醒其他人,只能是重重抬起,轻轻放下。

    围巾大衣,靴子雨伞,米娅全副武装,在雨中小心地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透明的水成为了整个世界唯一的主宰,潮湿的感觉透过所有“防护”顽固地贴在米娅的皮肤上,但水元素如此充盈,再加上要去赴的这场约,她已经等了有小半年之久。

    在穿过图书馆一楼的公共研读区的西北角后,米娅按照社团的同好交给她的便笺找到了这个不引人注目的回旋楼梯。

    “这就是所谓的地狱之旅?到了啊……”米娅兴奋地跺着脚,迫不及待地顺着扶手发狂地往下冲刺。陈旧的墙壁,破碎的石阶,尤其是在倒数第五级开始往上留下的暗红色痕迹,更增添了这里的神秘感,她全身都因此而激动。

    与这样冷淡环境相反的是门对面的世界,从屋内传来男男女女的笑语欢声,门被缓缓揭开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开门的学姐热情地把围巾扔在米娅的身上,将她拉进牛奶、面包和饼干的世界里。

    “欢迎来到山茶花文学社!”

    “不,是吃喝玩乐诗社!”

    整个简陋的地下仓库里,洋溢着无比欢快的气息。

    (二)

    之后的三个小时里,米娅在欢乐中无比自觉地释放自己的才华,她不记得和自己说话的是男还是女,也不记得讨论的是诗还是文章,只记得他们在相同的爱好指引下,尽情地交流,尽情释放自己的感情。他们明明滴酒不沾,却醺醺然,不能自已。

    这是她入学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开心。米娅靠坐在椅子上,迟迟不愿意离开。这时,社长伊芙琳带着一个男生走过来,伊芙琳蹲下来,因欢喜,她的两颊发红,她问:“还意犹未尽吗?”

    “确实,我太爱这里了。但是我觉得我们社团可能需要更加丰富的活动,在我家乡,我之前的文学社,我们都会排演出,甚至自己撰写剧本。可能我更想和大家交流作品!”

    “是吗?那你应该多和塔娜莉雅老师交流,她可是讲故事的大师。”伊芙琳拉着米娅的手,说,“不过在此之前,你先来认识下这位朋友,他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米娅和伊芙琳站起来,一起面对那位英俊的青年。他略微抬起头俯视米娅,金色的头发梳在耳后,如丝绸般整洁,惹得她的心又开始砰砰地跳了。

    “你好,我是福柯,比你早一年入学的魔导系学生……”

    “不是我们文学社的成员。”伊芙琳补充道。

    福柯微笑着说:“确实,确实。不过我还是想,拜托你一件事,因为据我了解,你是塔娜莉雅的学生。”

    “什么事?”

    他的眼睛闪烁着,慢慢走近,说:“我想问一下,塔娜莉雅教授在下周——现在周几?周二,好的——我想让你邀请她下周三来这里,指导我们排练。你可能也听说过,她是文学家和表演家出身,但是脾气有些古怪,我不是她学生,她可能根本不搭理我。”

    米娅犹豫着,她偷觑着福柯祈求的眼神,不知道怎么拒绝。

    “塔娜莉雅教授……她不会答应的,因为她下周三有一个研讨会,从昨天她就在不停念叨这个事情了,以至于都不讲课。”

    福柯耸耸肩,回身踱步做为难模样。伊芙琳这时插进话来,建议道:“那退而求其次,你去找阿克西恩不就好了,他身体也恢复了。之前,他可是我们文学社的骨干人员,无论是台词功底还是表演经验,都是数一数二的。”

    “但是他最近不在学院,我也没法联系上他。”福柯苦笑道,“而且我也不善交际,虽然我听说他人很和善,可是...”

    “米娅的助教就是阿克西恩吧?我听他提起过。”伊芙琳看向米娅,说。

    “的确,但是我完全不知道他具有这方面的才能,可能……”

    “可能米娅小姐有一点,误会了。”福柯走上去,将米娅请到一边,低声说:“米娅小姐,你刚才也说想要更多的演艺活动对吧?我们不是想要你强行拉他帮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帮我们劝说一番,转达意思。你有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如果阿克西恩能加入我们,那将会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同时,我觉得我们可以有很多共同话题,从《暗夜谋划》《白夜之林的鹿》到《逃城之旅》《碧湖畔聚会》,我们是专业的,经验丰富。如果你能说服阿克西恩来帮忙,那之后我们的团队一定会很欢迎你的加入!我们的服装和舞台,以及台本,都可以一起分享和交流。这样,你看可以吗?”

    福柯的俊脸饱含真诚与渴望,米娅几乎觉得他的每一根弯曲的发丝都在不断撩拨自己。她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抗争下去的,说道:“我试试联系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很感谢你,米娅!”福柯微微鞠躬,大声说,“很感谢你的鼎力相助,我们很荣幸能得到阿克西恩学长的指教。”

    “我尽力而为!”

    “不过你先不要说在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确定。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你直接带他过来就好,你也能参与进来,对不对?”

    米娅点点头,腹中有些饥饿感,在福柯的陪伴下,他们一起离开了这里,沿着阶梯回归了光明普照的世界。伊芙琳完全忘记了这件小事,到后来,她知道自己的这次牵线搭桥对老社员阿克西恩造成了二次伤害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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